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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疆病(瑜飒飒)


“皇后……”弓捷远自然要问,“当时该唤北王妃的,难道还会虐待王爷?”
“不能诬是虐待。见面总是笑眯眯的,”梁健又啜口茶,“不论北王是否在场神情都很慈祥,一副亲热疼惜,可是转身就不记得还有这个孩子似的,吃穿用度全凭王府长史瞧着安排。王爷年小,何用她来亲自折磨?长史惯会揣摩主家心思,上面再有个厉害的高世子,王爷能过什么日子,司尉却想不到。”
“还能吃不饱吗?”弓捷远将个饺子给烤糊了。
小孩子家,最基本的就是吃饱穿暖。
“凉汤剩饭,”梁健捏过那只饺子吞进嘴里,“肚子够好也能吃饱。衣裳尽是华贵的,别的就不好说。比如床上被褥总是潮湿破旧疏于拆洗,又比如别的屋里进了冬月就分了炭,我们熬到腊月还没人理。”
弓捷远睁大眼睛,不由记起谷矫梁健房里那种味道,“你们三个实在小,那些大伺候们也忍着吗?”
“哪有什么大伺候?”梁健回复他说,“日常只有我们三个凑在一块儿度日,送饭菜的来了放下碗碟就走,连脸都不给看,倒是有个乳母,自我和谷矫来,就在府外住着,也不知道到底陪过王爷几年。”
“不能取暖要怎么办?”燕京虽然不是酷寒之地,整冬只是干熬也受不了。
“没有办法,”梁健说道,“我们三个小子不管贵贱终日一同挤在被里发抖。谷矫先受不住,也气不过,去偷别人的炭。他虽能蹦能跑,奈何身形壮硕,如何适合做贼?给人当场捉住,按在庭中杖责。屁股刚开了花,北王恰从外面回来,率着高世子穿庭而过,耳中分明听见啪啪击肉,却不多瞧一眼。王爷无力相救,只在一旁看着,瞅着面无表情,回来要帮谷矫敷药时候我才发现,他早便把一双手掌生生给抠烂了。”
弓捷远听得心里憋闷翻腾,似被许多横七竖八的骨头噎哽住了,半晌儿才道,“我以为,他至多如同瞻儿……”
梁健便又笑了,“王爷粗中有细,不怕王妃侧妃亏待世子还怕世子日夜瞧着人家母子亲昵心中难过,所以自立府邸后便辟独院安置,凡吃凡用都会过问,问过不算,偶去世子院里也会留心查看。我们那时若得北王这样对待,还有什么苦说?”
弓捷远听了久久不语。
弓秩在旁幽幽开口,“如此艰苦,卫长兄弟倒也长得健壮。”
“所以说是贱命!”饺子糊得厉害,吃在嘴里发苦,梁健捏颗花生放在嘴里,“后来高世子殒了,北王重视了王爷一些,我们的日子也便好了许多。”
“高世子战殒之时年纪多大?”弓捷远把架上的几颗饺子都夹下来,问梁健说。
“刚刚及冠。”梁健见那饺子烤得鼓胀起来,觉得好玩,又捏一个吞进嘴里。
弓捷远知道谷梁瞻是遗腹子,在心里算了一下,谷梁高过世那年谷梁初已然十五,在父亲的漠视长兄的欺压之下长到十五岁,确实是很艰难。
弓石陪着夫人小姐去散钱了,跟前无人呱噪,弓秩便爱说话,“王爷捡得世子地位,也是福气。”
“都这么想。”梁健点了点头,他食欲好,这会儿又嗑瓜子,“我和谷矫也是高兴了好一大阵,见谁都想嘚瑟嘚瑟。可没多久便即发现不是想象中的样子,北王虽然一直脾气暴躁,对高世子却很慈爱,我们以为失了高世子后北王便会将那样重视全都挪在王爷身上,谁知他对王爷关注确实多了,却总严厉挑剔,觉得王爷事事都不合他的意。高世子性子如他一般狠厉,他就夸奖高世子为人高贵傲骨铮铮,王爷言辞寡些,他便骂说眼高于顶不懂亲和,凡此种种,不胜枚举。”
弓秩蹙紧眉头,不说话了。
“既然这样,如何还将瞻世子交给王爷抚养?”弓捷远喝了一肚子水,提下壶来不烧,拣了几个红枣桔子放在铁架上面。
“大概是北王妃的意思吧?”梁健答说,“最初那几年北王妃痛失爱子,根本不能听人提起世子二字,瞻世子就在亲娘身边养着。可是后来瞻世子渐渐大了,再养下去就懂事了,如何好动他的亲娘? 北王便与王妃商量,高世子殁时宁王只有十二,无论如何等不及了,只好给了王爷。”
弓捷远就想拽出谷梁瞻亲娘之事,立刻便问,“世子妃已为王府养了小世子,为何一定还要活殉?”
“什么世子妃?”梁健冷笑地道,“真正的世子妃当时就殉了高世子了,这是开武皇帝定下的制,丧夫无子的女人只能自认命苦。瞻世子的母亲是高世子的通房,因为身子强健,倒比世子妃先有了孕。按说有了儿子应该不用殉葬,但她那样出身,怎能一直都做世子的娘?高世子没了,北王和北王妃就把长孙看成继承人了,如何甘心将来把这王府交在一个丫鬟手里?”
弓捷远听得张口结舌。
这样一个家族,谷梁初的孤冷脾性就不奇怪,只望谷梁瞻将来不要一样阴沉狠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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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亲接迎哄长情愫
夫人携着婕柔和弓石回到屋里,弓捷远正好不想再说这个话题,便问妹妹,“做主家的,年节应该准备什么,你都记住了吗?”
“哥哥记住了吗?”婕柔心情很好,便同兄长玩笑。
弓捷远摇了摇头,“男儿不管这些,只你记住就好。”
“哥哥莫要自大。”婕柔说他,“这是有我,若是家里都是男儿,你只不管?就让母亲自己去吗?”
弓捷远抬眼看看继母,微微笑道,“什么若是?既有了你,便得指望。”
婕柔忙了一圈十分口渴,要讨茶喝。
弓捷远重新将壶放在架子上面温着,隔着氤氲水汽望见梁健认真地剥一个桔子,粗大手指都被果汁染了,样子有些滑稽可笑,不由晃神地想,“这样一个雷公相貌,竟是委屈大的。谷梁初……”
使劲儿晃晃脑袋。
谷梁初谷梁初,自己不是回家过年的么?说的想的,倒全是他。
长夜漫漫,婕柔喝足了茶就闹着兄长带她去庭内放花筒。
天空仍飘着雪,雪朵给那花筒喷射出的烟火光线映着,片片都如粉蝶,越发好看。
弓捷远看着妹妹又蹦又跳,十足的小孩模样,心里终于觉得舒畅,微微笑了起来。
梁健陪在一边,仰头看那绚丽火焰,似是自言自语地说,“王爷也陪世子放这东西。这二年耽误了,前几岁的元宵夜都很成气势,总会一架一架地放。司尉若在,也必觉得震撼。”
弓捷远不由瞧一瞧他,“我倒觉得不止王爷,连你和谷矫也总不记得家里还有个小王子呢!莫叫他以后长大了,也认为自己多被父王亏待。”
梁健嘴唇动了几动,端的欲言又止,直等婕柔放空了四五只花筒之后方道,“司尉耳聪目明灵慧非常,若有机会多多留意正妃侧妃,心中当有计较。”
弓捷远闻言不由认真看他,知他不会随便说话且也必然不会细讲,便没有问。
放够了花筒重新入室烤火闲聊,夫人又怂恿着婕柔弹了段琴,梁健似未见过官家小姐,一等琴声落定便即使劲儿拍手,大声叫好。
弓捷远皱皱眉头,压低声音说道,“这是聆琴,不是听曲儿,叫什么好?先告诉你,莫打我妹主意。”
梁健诧得惊愕,“司尉在说什么样话?我是粗陋,并不粗鄙,小姐嫩如花蕊,我打主意不怕雷轰?”
弓捷远舒眉笑了,“这话说得倒是正经做派,一会儿交子饺子端上桌来,你却好好地吃几个。”
“几个怎么能行?”梁健也笑着道,“我这食量,总要吃上一盆半盆。”
弓捷远听了又不乐意,“怎么你跑我家来占便宜的么?王府厨子手艺不错,也不亏你的饺子,干嘛到了我家就吃恁多?”
“王府厨子手艺再好,轮到我时多已冷了,哪如夫人这里,顶着热气端来,进嘴还烫舌头,这才叫真正吃饺子呢!”梁健振振有词。
弓捷远勉强接下他的解释,“谁叫王府敞大,厨房离得恁远。就这你和谷矫还总嫌小,以后若是住到宫里面去,吃的还要更冷。”
“司尉慎言。”梁健立刻便道,“这里虽然都是自己家人,却也不该随便说话。王爷只是成年皇子,既没立为东宫又没继得皇位,怎么就住到宫里去了?”
弓捷远自知造次,没再吭声。
夫人瞧着夜深,又带几个贴身女侍去包饺子,临走拿出几个红封钱串,依次给了弓捷远弓婕柔弓石弓秩和梁健。
大家都只接了道谢,唯有梁健生受不得,连连拒绝,“这却如何使得?”
夫人紧着让他,“大人必然看不上这点铜钱,只是吉利意思。”
梁健还不好接,弓捷远哼一下道,“等下少吃一些饺子也就是了。”
梁健这才笑了,“那并不成。夫人调的馅料又鲜气又水灵,少吃不得。”
一岁之中最大的节,也便倏忽过了。
婕柔年小,勉强熬到子时,硬吞两个饺子就去睡了,醒来闻听兄长又要走了,满满的开怀又变伤心,整个早餐都在泪眼婆娑。
夫人自然好言劝她,“人就在京里,虽说不能日日回来,年节或者有事还是眨眼便到。男儿长大不能只在家里守着,莫要如此,白白让你兄长心焦。”
然而婕柔长日孤单,且又多为继母宝贝,性子难免有些耍娇,如何劝得住的?
直等弓捷远出了二门,仍旧听见妹妹在墙里面哭。他心中甚不好受,隔着粉壁站了半天,直等夫人将婕柔劝回屋里去了方才红着眼眶出了大门,因怕路边过人发现自己失态,步子略微大了一些,不等弓石打帘先蹿上车,猛然瞧见厢内坐了个人,赫了一跳,险些跌落下去。
谷梁初伸手将他拽住,再抖一抖臂膀将他扯进厢内,轻声笑道,“做甚惊成这样?孤便这么可怕?”
“你怎么来了?”弓捷远吃惊地问,问完探出车窗朝外看看,并没发现马匹随从,越发惊讶,“自己走过来的?”
“和谷矫一起出的门,他先去给师傅拜年,孤来接你。”。谷梁初只是浅笑。
“一大早的,接我做什么?”弓捷远还是不太明白,“我也得去给你师父拜年么?”
“孤想见你。”谷梁初按他坐下,拍拍车厢示意梁健驾车,而后平淡地说,“咱们不去。孤王易沾眼目,大年初一招摇过市更要惹人猜测。师父并不在意这些俗礼,谷矫自己过去意思意思也就行了。”
清晨寒冷,巷内无人,弓石弓秩离得车近,早把谷梁初的话听在耳朵里面,不由对视一下,心头微微异样。
车子缓缓往回行走,弓捷远的惊诧慢慢平复下去,轻轻哼道,“你来这里就不招摇?我又未曾耽搁,哪用得接?”
谷梁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有些等不及。今儿是大年初一,孤想早些见你。”
弓捷远的脸颊立即热了,然后福至心灵地想起今天是他生日,抬眼问道,“你用了早膳吗?可吃面了?”
谷梁初眼里的笑意更深一些,摇了摇头,“还没。”
弓捷远似顺口道,“婕柔缠我,也没吃下什么,等下回去陪你吃碗面吧!”
谷梁初不再说话,慢慢探手过来抓住他的几根手指,先是合掌捏着,然后分开,一根一根摩挲。
弓捷远喉咙有一些烫,身上也起了燥痒,却没抽回手指,反而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低声问道,“夜里守岁,可睡了吗?”
“没怎么睡。”谷梁初似是冻得僵了,过了一会儿方才答道。
“我也没怎么睡。”弓捷远说,“子时之后没有了事,以为能睡一会儿,梁健却打呼噜。你是派他来烦我的?”
梁健坐在车外驭马,清楚听见这话,又觉弓捷远的声音柔得令人发麻,又气他编排别人也不背着。
谷梁初轻轻笑了,“那也没有办法,换谷矫来也是一样,孤习惯了,想不到这儿。既缺了睡,一会儿吃完了面,咱们一起补上。”
弓捷远没有应声,只是闭上了眼。
梁健心中大为宽慰,暗想自己这番苦功可没白费。
谷梁初侧首看着弓捷远的脸,看了一会儿凑上那副嫩面轻轻吻着。
弓捷远没动也没睁眼,只将他的肩膀当成枕头一样,靠得安静而又乖顺。
谷梁初在他唇上流连一会儿,捏捏他的脸蛋问道,“困成这样?睡着了吗?”
弓捷远摇了摇头,“你在我家的眼线安在哪里?”
谷梁初没有说话,也没吃惊。
“珠子我给婕柔了。”弓捷远仍旧在他肩头靠着,“她那凤冠上的金银珠玉加在一起,也不值你这东西一半,实在委屈珍宝。下次再打听得小姑娘这些玩耍之事,不必当真。”
谷梁初又去捏他下巴,只不吭声。
弓捷远似终知道有人就在马车外面,沉默下去。
到了王府,二人直接回了书房,弓石提着一些点心和山楂酱,不知该送哪儿去,有些迟疑。
梁健掳去他的东西,淡淡地道,“点心是给王爷带的。”
“那酱……”弓石便说。
“可真小气!”梁健随手就塞回去,然后伸指点点他的面颊,“同你主子一样,吃他几个饺子也舍不得。王府常日好饭好菜好车好马,到不见他领情。”
弓石不肯吃亏,哼唧着道,“你可小心,我这主子万一也成你的主子,可怎么好?”
梁健清楚听见,却没再说,只进书房去送点心。
谷梁初揭开点心盒子看看,赞叹地道,“果然精美,必然好吃。”
弓捷远但见梁健把好几盒都送进来,伸手挑出两盒,剩下的朝外推推,“只这些是给你们王爷的,那几盒是夫人带给弓石弓秩吃的,你怎么都给抢来?”
梁健呵呵地笑,抱着那些点心就走,“是他们的?我也跟着饱饱口福。”
弓捷远蹙眉看他去了,抱怨地道,“他倒嘴馋,肚皮又大,弓石弓秩可是亏了。”
谷梁初有些失笑,扳过他的脸去哄道,“等下孤给他俩大大封个红包,管保够买几月点心。”
弓捷远仍不乐意,“外面点心哪有夫人做的好吃?”
“那就准他们假,”谷梁初此时什么都肯答应,“再回将府去取。”
“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弓捷远只不满意,“夫人是专门做点心的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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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梁初似乎有些无奈,扬声喊了一句,“梁健!”
弓捷远不料他会当真,连忙伸手去拦,“干嘛?我说着玩,哪会抠门至此?”
梁健已经探身回来,“王爷何事?”
谷梁初看看弓捷远又看看梁健, 淡淡地说,“嘱咐厨下面汤放宽一些。还有你们三个昨日辛苦,也叫厨下单做几个酒菜一处吃喝,换了吴江和阿辅过来伺候。”
“阿辅?”梁健有些迟疑。
“是。”谷梁初说,“她也没旁处去,老不懂得伺候也并不成。”
梁健只得应了。
弓捷远听这名字生疏,忍不住问,“阿辅是谁?”
“一会儿就能知道。”谷梁初捏起一块酥糕往他嘴里送去。
弓捷远扭头躲开,“一会儿还要吃面。”
谷梁初便即放进自己嘴里,细细尝了,又点头赞,“当真好吃。”
弓捷远脱口笑他,“好像没有见过点心。”说完猛然想起他从前的经历,心里悄悄一揪。
“凡是吃的东西,少了一味调料就不好吃。”谷梁初扣上点心盒子,淡淡地说。
“什么调料?”弓捷远自然要问。
“真心实意。”谷梁初答。
“胡说八道。”弓捷远立刻就哼。
谷梁初又拽他的手玩,“孤认真的。不管什么东西,只要做的人放了诚意在内,都会好吃。夫人是个贤良淑德的人。”
“贤良淑德有什么用?”弓捷远倒没反驳,“也挡不住命苦。”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谷梁初说,“人的福气有定数的。”
弓捷远只觉十个手指都被他给搓得木了,扯回去道,“这是聊以自慰的话。”
有人推开房门进来,弓捷远扭头看看,却是一个年轻女子。
女子长相不丑,神情却有一些呆滞,她端着黑色食盘,盘内摆着两碗汤面。
谷梁初声音平淡地道,“下次记得敲门。”
那个女子明知在对她说,却回嘴道,“我看两个卫长也不敲的。”
谷梁初并不生气,“他们不一样,孤听得出他们脚步。”
“王爷便也练着听听我的。”女子竟然又说,“手里端着食盘,不便敲门。”
谷梁初没有再说,瞧着她将食盘送到面前,本来端得还算平稳的面碗放在桌上时候力道没掌握好,里面的汤微微撒溢了些。女子神情自若,一句解释都无,甚至没有补救之意,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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