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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疆病(瑜飒飒)


梁健便也望望书房,“在看书呢!”
这种日子还在看书。
弓捷远原地站了一会儿,轻声说道,“那我过去同他道谢。”
梁健立住,没有做声。
谷梁初听到门响,抬眼瞧见弓捷远进来,先开口问,“怎么不急回去?”
“过年还只守着书房?”弓捷远不答只说,“有儿有女的人,早些过去守着孩子,享受绕膝之乐,可不好吗?”
谷梁初也不接他的话,起身绕出书案,递过一只锦盒,“你既来了,正好替孤与弓家小姐带个礼去,算是慰她父兄不在身边之苦。”
弓捷远听到苦字心里颤了一颤,眼睛盯着那个盒子,却不肯接,“是什么?”
谷梁初拉过他的手去塞进掌心,“还能是什么坏东西?别只将孤给想歪了。”
弓捷远攥住盒子,低声说句,“多谢。”
谷梁初看着他的眼睛,分辨这句谢的意思,然后点头应了,“早去早回,多吃几个饺子。”
弓捷远转身就走,行到门边回头看看谷梁初,又道,“继母会做点心,过年必有富余,要拿一些给你尝尝吗?”
谷梁初又看向他,舒怀笑了,“好啊!明日就吃你的点心。”
弓捷远这才走出书房的门。
坐进车里打开锦盒,竟是鸟卵大小一颗明珠,莹润光亮,圆得异常端正。
弓石陪在车里坐着,看见这物低呼一声,“这么好的宝贝?”
弓秩随着梁健走在车下,听到弓石喊声,叩叩车板询问,“少爷,怎么了?”
弓捷远盖上锦盒,瞪了弓石一眼,应弓秩道,“无事。”
弓石只听弓秩不再说话,就又压低声音询问“谁给的啊少爷?还是你偷来的?”
弓捷远皱眉斥他,“胡说什么?这是谷梁初送给婕柔的。”
“王爷真是财大气粗。”弓石艳羡不已,“这等好嫁妆带去婆家可够唬人。”
“婕柔还小。”弓捷远不甚乐意,“什么嫁妆?”
弓石笑了,“再小也就五六年呗?少爷还想总留着小姐啊?”
弓捷远不说话了。
五六年,听着漫长,却也令人茫然。
五六年后的婕柔会嫁给谁?自己又会在哪儿?
车子走了不多一会儿就到了将军府。
弓捷远下车来仰望自己家的大门,心说这么一点儿距离也能将兄妹隔开这么久,前人造下“咫尺天涯”,实在太有智慧。
夫人闻报,连忙带着婕柔出来迎他,弓捷远先与夫人见礼,然后望向妹妹。
弓婕柔眼圈儿通红,过来将他抱住。
弓捷远摸摸妹妹的头,轻声说道,“哥哥这次没走多久,怎么还是这样?你长大了,不能老做哭包。”
婕柔仰头望他,“大了就不准哭?”
弓捷远想起自己数次在谷梁初面前流泪之事,觉得没有立场再说妹妹,转移话题地道,“家里备了什么好吃的?”
夫人陪他走进正厅,彼此坐下方才说道,“吃的尽有,咱们人口不多,没有大肆采买,却也够了。小年之前朔亲王府的倪管家登门送了不少衣料首饰,叫给小姐丰年,二十八那天又有王庄的白庄头派人送了不少山珍野味和时鲜水果,说是庄里产的。我看里面竟有许多南方果子,哪是王庄能有的东西?可见捷远公事做得甚好,很得王爷赏识。”

第59章 慈母恩雪兆丰年
弓捷远听了心里不能不起涟漪,还得控制着面上表情,“应该不是我自己的缘故。夫人是皇后的亲旧,从前可能顾不得,如今既已母仪天下,夫人得些照顾也在情理。”
夫人也没坚持反对,只是轻叹一下,“老爷若在家里过年便更好了。”
弓捷远知道父亲从来不在继母房里过夜,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还会盼着父亲回来,脸上依旧平静如常,“夫人不需惦念,父亲这次过去辽边也和往年不同,非但粮草充足,所得吃用俱算上等,也必有个富足之年。”
夫人闻言好看看他,“实得新朝之福。捷远知道得细,可是将军来信了吗?”
弓捷远又知父亲从来不与继母写信,未忍出言刺激,摇头说谎,“我在王府做事,自能听到一些消息。”
夫人点了点头,而后微笑起来,“有个离家近的,总比都在边塞要好,确能时常照顾,令人心中安稳。”
弓捷远望着这个其实孤单无靠却亦年华渐老的慈和女人,心头滋味儿复杂,只能掩饰地说,“咱们没有什么可谢人的,来时我同王爷说了夫人善做点心,明早想要带走两盒,与他尝个新鲜。”
夫人闻言立刻站起,“点心不少,却非特意做的,实在不够恭敬。我这就去再新弄一些,走时多带几盒回去佐茶。”
弓捷远忙劝阻道,“夫人不必劳累,先做好的便成。”
夫人温柔笑道,“先做好的得给弓石弓秩吃呢,他们成日陪着少爷也辛苦了。王爷那份儿,怎么也得现弄一点儿。”
弓捷远拦她不住,心里也想和妹妹单独说几句话,便没硬劝。
弓婕柔望着夫人走出门去,回眼看看弓捷远,“我也会做点心了。可是兄长只待一宿,我不想走,只想说话。”
弓捷远对她笑了,“你都会做点心了么?我说没见瘦弱,可是做出来的点心都给自己吃了?”
“我也想给哥哥送的,”弓婕柔不笑反叹,“只是不知应该往哪里送。”
弓捷远看着妹妹的目光更加柔和,“不用惦记哥哥,男儿不贪点心吃的,说给王爷带些,不过是个礼数。”
“男儿都不爱吃点心么?”弓婕柔不解,“母亲却非要我学习做甚?她总骗我说女孩儿将来都要会做点心,因为……”说着脸红起来,讲不下去。
“因为要做给你的丈夫孩儿对吗?”弓捷远打趣妹妹,“夫人说得也对,男子虽然不贪点心,却爱饮茶,总离不得,小孩子就更喜欢。”
弓婕柔越发不好意思,绯着面庞嘟囔,“母亲说柔儿还是孩子呢!哪管得了那许多?”
弓捷远听她唤起母亲自然而然,心知继母对待妹妹甚好,一面宽慰一面慨叹,暗诘自己也不记得生母形貌,如何只与继母亲热不成?到底是之前多在辽东少与相聚还是自己就是秉性凉薄,轻易难对人好?
这个女人毕竟替他父亲守着府邸和女儿。
“兄长在想什么?”弓婕柔问。
弓捷远回过神来,又微笑道,“在想柔儿的点心。今天就算了,没事儿时候还要多同夫人学学,既可送着飨人也解日常寂寞。”
“柔儿更喜欢做些留得住的东西,”弓婕柔说,“兄长不知,柔儿自己还做了个珠冠呢!”
弓捷远听得异常惊讶,“那等掐丝动剪的匠人活计,你这细嫩手儿也做得的?”
弓婕柔撇嘴笑道,“兄长就是不懂,都有护手带的,况且我又不赶工期,三天五天才弄一点儿,哪儿就伤着?这个珠冠前后也得弄了大半年了,才见雏形,兄长随我回房看看可好?”
弓捷远只觉自己关心妹妹太少,当下点头首肯,“倒真好奇。反正也等吃饭,且去瞧瞧你的大作。”
弓婕柔乐颠颠地牵着哥哥回到自己闺房,指着梳妆台上一个很成了型的珠冠说道,“哥哥快看,柔儿做得可好?”
弓捷远细瞧那个珠冠,却是一个银网女冠外面掐丝缠珠造出了一个凤凰样式,虽未彻底完工,已能看出形状华贵手艺精美,不由惊诧,“都是你亲手做的?却从哪里弄来这些银丝和珍珠?”
“母亲见我爱玩,换了首饰资助我的。”弓婕柔还不懂得压箱首饰对于一个女人的真正含义,只有一些得意地道,“到如今全是我自己动手弄的,母亲说后面点翠漆色的部分她寻工匠帮我填补,如此说其实也就差不多了,只是这里还缺一颗大珠来做凤凰头颅,实在难寻,只得等了。”
弓捷远这才明白谷梁初为何特特给了自己一个珍珠,呆了半晌儿方才摸出,递给妹妹说道,“不用等了。”
弓婕柔不明他的意思,接过锦盒开盖一看,不由惊呼出声,“兄长怎知我等这个?却是哪里来的?这般等级也太奢侈……”
弓捷远压住心中叹息,“不是兄长给的,是王爷送你的年礼,竟然碰巧。”
弓婕柔抬头看住兄长,“柔儿可以收吗?太贵重了。”
弓捷远笑了一笑,“是给你的。你这凤冠也很贵重,用了这么多好东西,将来出嫁戴着,必然艳惊四座。”
弓婕柔的思绪便从明珠价值转移开去,脸红地道,“不是为了那个……兄长倒同母亲一样,总爱叨咕这些,你们很盼送走我吗?”
“怎么会呢?”弓捷远心软下来,“你若嫁了,谁陪夫人度日?遇到年节,兄长又回府来寻谁?”
弓婕柔捏住明珠盒子,听了这话便又伤感起来,“所以不要总说,柔儿还小。”
弓捷远又去摸摸妹妹脑袋。
总会大的。
兄妹两个互不避嫌,窝在女孩儿闺房之中说了小半天的闲话,直到夫人派人来唤用饭才悟时光飞快。
夫人备了好大一桌酒菜,眼见兄妹二人一起过来就笑着说,“却是故意推迟了午膳——今夜既要守岁,这桌需不能撤,得一直摆过子时才成。你们可饿了吧?”
弓捷远倒没有饿,只是瞧着一大桌菜也觉出些年氛意思,微笑谢道,“夫人辛苦。”
夫人先道,“辛苦什么?总要吃饭。”而后又看看弓石弓秩和一直陪在弓捷远身边的梁健,征询地说,“咱家人少,他们两个总是陪你在外,实在辛苦,虽说主仆一桌守岁不合规矩,就当帮忙壮壮生气?将军偶尔在府过年,也延向将军和姜将军同桌吃饭。这位卫长却是客人,自当请在一起。”
弓秩闻言忙道,“夫人盛意,我们却同二位将军比得?不可逾越。”
弓石也说,“不成不成,那样折煞小的。”
梁健却未出声。
桌边椅子早都摆好,他知推辞不得。
夫人还未再说,弓捷远已发话道,“今日过年,就废一日规矩,这段你俩也实委屈,旁人不会攀比。”
弓石闻言赶紧小声阻道,“哪儿就委屈?少爷莫言重了。”
弓捷远微微蹙眉,“让坐就坐,许多废话。”
弓石弓秩只好坐了,梁健虽是陌生,见多了场面的人,也没矫情。
夫人见状立刻让煮饺子,等端上来又命其他伺候自己去吃,不用陪在旁边等着,实是一个体恤主母。
知道弓捷远口淡,桌上肴馔多是鲜蔬鲜果豆皮芽菜,胜在烹饪精细,碟碟都很可口。弓捷远慢慢吃着,眼睛瞧着继母一边忙着给弓石弓秩和梁健分那几道自己不感兴趣的鸡鸭鱼肉,一边又为婕柔剥虾择刺,半天才吃一口东西,不由就想遇上这样夫人实是弓府之福,顺势忆起谷梁初也总为他夹菜择鱼,思绪立刻跑偏了去——这会儿也吃饭呢?在给郡主剥虾还是为世子或小王子择鱼?
夫人将碟山楂渍梨推到他的面前,轻声问道,“胃口不好?”
弓捷远立刻笑了,“不是。菜太多了,一时不知拣哪个吃。”
“你爱咳嗽。”夫人就说,“入冬室内多拢炭火,难免发燥,用些这个润润肺腑。”
弓捷远尝那梨块儿酸甜脆爽,赞赏地道,“夫人手艺真好。”
“这是跟府里的老人儿学的。”夫人便即笑道,“原是你母亲的拿手小食,说是将军很喜欢吃。”
弓捷远听了又怔,一则伤感母亲早逝,二则又为继母有心取悦父亲却没什么机会让他细尝手艺而觉心里难过。
世人心愿大多无法圆满。
“所以我想着你大概也会喜欢。”夫人自顾说了下去,“山楂酱是我亲手酿的,冬季寒凉,很能留得几天,走时也带一罐,食欲不好或者咽喉不够舒服的时候吩咐弓石切点儿梨子拌给你吃。”
弓捷远正在吃着东西,听了亦觉喉头发哽,强作正常嗯了一下,再不多说。
除了弓石没有咋呼的人,弓石坐在主人桌上,也只觉得拘谨,因此团年的饭吃得甚是消停,便有婕柔和夫人偶尔寻些话题来说,仍旧显得气氛沉寂。
直到婕柔低呼一声,“哎呀,下雪了呢!”
弓捷远闻言朝外望望,果见天空抖下许多雪绒,飘飘洒洒,倒比春絮还密。
暂时搁下筷子,走到院庭里去,弓捷远仰头望着那雪,又有些痴。
今冬多雪,院内总有积存,弓捷远却仍爱看落雪之景,觉得是有神灵站在九霄宫里往下抖搂雪袋。
神灵可看得见我吗?他幽幽想,会怜悯我苦吗?还是觉得我不过是只蝼蚁?
梁健过来,与他披上狐裘。
弓捷远看一看他。
梁健低声说道,“王爷吩咐过的,仔细照看司尉。”
弓捷远不想难为被迫跑到别人家里过年的人,抓住狐裘没有说话。
作者有话说:
想起一句话:觉得自己再不幸的人,其实也是有人惦记的

第60章 忆旧苦勾生怜悯
银雪映上红锦狐裘,将他衬得分外好看。婕柔扭头看了兄长一会儿,艳羡地道,“哥哥这件衣服当真漂亮,新做的吗?”
弓捷远摇一摇头,“这是王爷赠的,实有些长,不然便送给你。”
“柔儿不要。”女孩儿轻轻笑了起来,“没有见到人家东西好了就要贪心的道理。就是王爷真好,如此善待哥哥。”
弓捷远不知怎么接话。
算善待吧?谷梁初欺辱自己压迫自己,甚至用脚死命相踹,但也饮食细致汤药认真成日成夜照顾过的。纵他骑马送他明珠,便是辽东来信,也用私驿带了回来。
虽然制着管着,毕竟也在帮着,弓捷远没有办法把他的好全盘抹杀。
甚至此刻,竟有一些思念。
在王府时日日急着回来,而才回来这么一会儿,几乎全在想他。
想他略带不屑的笑,想他为自己来裹披风,想……
弓捷远豁然一个转身,不再看那雪了。
雨雪淫淫,蚀人心智,总令铮铮男儿生出秋愁冬怨,弓捷远乃是将门之后,不该那般善感多思。
饺子冷了,弓捷远如个儿子一般,带点儿撒娇地央求夫人说,“我想喝茶,炭火泥炉那种,还能放几个饺子烤在上面。”
夫人闻言赶紧唤人弄来,瞅他摆弄一会儿,便领婕柔出去,挨个去给府中下人分发压祟吉钱。
弓捷远喝一盅茶,瞄见梁健在旁站着,就唤他道,“我家无甚好茶,你也凑合尝尝,此刻还未至暮,且有一晚要守。”
梁健闻言便坐过来,笑着捏过一只茶盏,“司尉确与王爷缘分特别,连这除夕之日独自喝茶的习惯竟也相似。”
弓捷远有些意外,立刻掩饰住了,“我是吃饱了没事,他则是贵重人的贵重毛病——有妻有妾儿女双全,大过年的,作甚独自喝茶?”
梁健闻言看一看他,欲言又止。
弓捷远异常聪明,觉出他必有话没说,心道追问出来也是偏袒谷梁初的,就不吭气儿。
梁健瞧他只把饺子放在炉架边烤,又微笑道,“司尉倒爱这般风味儿?”
“不知算不算爱。”弓捷远微微一笑,“我小时候边塞尚未建起城防,好几年里军队都是安营扎寨地度日,用水甚不便利。兵士多有北方籍的,逢年过节想吃饺子,因地制宜,分不到水的,就放在炉边烤熟来吃,也觉甚美。我爹身为首将,自然可以煮食,可我爱贪新鲜,总往军士中窜,跟着混习惯了。久了不尝,就会想念。”
梁健听了沉默半晌儿,之后缓缓言道,“边塞虽苦,司尉自由长大,听着也实令人艳羡。”
“你和谷矫不算野大的吗?”弓捷远就问,“未遇王爷之时,也算自由。”
“那是时刻担惊受怕的自由。”梁健苦笑一下,“没饭吃没衣穿也没个踏实地方睡觉,连句人话都不会说,生怕什么时候就被外敌或者内部反叛抹了脖子。我们那个混账父亲是个畜生,自己有生无养,觉得天经地义,也任我们自生自灭。”
“所以你们遇到王爷便即铁心追随,宁不自由也无走脱之意?”弓捷远拿根炭针拨弄炉底的灰。
“起初自然不是。”梁健实话实说,“只是那时的北王府却非今日的朔亲王府,因为可以拥兵,所以守卫极严,我和谷矫虽然有把力气,毕竟是小孩子,想逃出去也不容易。后来渐次变得不忍丢下王爷了——我和谷矫跑了,他更孤家寡人,没个陪伴。”
弓捷远不由想笑他愚,“两个被捉回来的奴仆,倒去心疼一个王子?若没你们,他必还能寻得别人。”
“再寻到的还叫谷矫梁健?人前他是王子,”梁健轻笑起来,“地位尊贵。人后除了衣裳好些,又比我们强在哪里?当时北王多不在府,不是出兵打仗便是狩猎荒野,王爷可以追随在侧的时候也并不多,常是经年关在府里,多是没人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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