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首页男生小说女生小说纯爱耽美

当前位置:趣书网 > 纯爱耽美 > 全文免费阅读

东疆病(瑜飒飒)


这般打法完全出乎北元意料,只过二刻,四平八稳的阵营就被从中掐断,本该进攻的家伙们措手不及,反而陷入胡乱抵挡的防守之中。
对决之战杀得遮天蔽日。
大祁的上将们人人以一当十就不说了,憋了几个月的普通军兵也都下了死力,便阵亡了也能杀上三五敌人去给自己做陪葬的。
所有身体都沐在腥风血雨之中,人的,马的,喘一口气肺管都有可能呛进血沫子去。
可都别无选择。
对于大祁这边来说是兵临城下的不得不杀,对于北元则是破釜沉舟的退无可退。
两方都把家底压上来了,除了分出生死没有第二条路。
弓捷远跨着不系穿在乱阵之中。
很多马都披着铠甲,都是铁骑,不系却从来不肯多载额外的东西,这许多年的训练到底也没能够教它老实被甲,但能无虞全仗着快。
周遭敌兵实在太多,全都贴身而来,弓捷远担心不系受伤,无暇再用弓箭,把柄临风舞得如同雪链,许多根本不是他目标的北元士兵都被刃光卷没了命。
大祁这边的人聪明多了,郭全与二十四卫自然足以自保,李猛领的精兵也都不是含糊角色,为防误伤皆都离得远远,只管解决身边敌兵,并不紧跟少将军的脚步。
免得保护不成再把自己给搭进去。
弓捷远如入无人之境。
他不强壮,贴在马背上的身体不似钟塔铁鼎,只是一把无柄钢锥,看着威势不强,其实尖锋刃快破风而来。
躲不过去就是透腹之灾。
北元本有不少猛将,单对单一敌一地对战弓捷远未必能够讨得什么好处,可他既已抢占先机就绝对不会放过,刮过谁去必留下伤,而后再过跟上郭全李猛和如狼似虎的二十四卫,许多善战的敌将无暇展示修为便已倒霉殒命。
他们还以为己方马上就要得胜利了,以为能够杀进遮风挡雪的卫城去睡床铺!
肉搏直到天幕将垂方才彻底结束,好几万具尸骸横七竖八地陈列在战场上,其中不少还是大祁的兵。
朔风刮过平原,隐隐都是悲戚之声。
即便难过即便痛苦,两卫军兵也未嚎啕,因为他们胜了,大胜。
威平城外的敌军被全歼了,没有几个能逃走的。
数月之围一日得解,牺牲在所难免,巨大的喜悦冲淡了生离死别的悲伤,所有付出和坚持都很值得。
他们保住了卫城保住了边境也保住了许许多多大祁百姓的家园。
一样的死亡不一样的结局,大祁的兵有人收尸,还会有抚恤有功劳有敬重有荣光,北元那些却只能被集中起来防火烧掉。
这时惯常的做法。
弓捷远精疲力尽地靠在不系身上。
彻底停了手后他才觉到力竭,这时反而比不上任何一个下属,甚至还不如个普通士兵强壮,不但双臂颤抖,眼前也在阵阵发黑,胸口更是闷得不成。
弓秩赶紧扶住了他检查有无受伤之处。
弓捷远撑着口气摇头,“我没事儿……甲很管用。你细看看不系……”
郭全也赶过来,帮着弓秩细查不系身体一遍,异常宽慰地说,“没事儿小主子!不系的脖子和屁股上有两道血口子,都不太深,也没怎么流血,看着不是被砍着了,而是刮伤。”
弓捷远听了仍旧心疼不已,喘着气说,“刑朝和张元呢?让他们快来看看不系,很快还得回登州去……”
郭全怕他忧心,扬声呼喊两人。
邢朝和张元一起奔过来看,未几也安慰说,“不要紧的小主子,等下敷些草药,不到登州也就好了。”
弓捷远这才放松了些,怜爱不已地抚摸不系脖子,“都怪你不听话吧?若肯穿甲,哪有这苦头吃?”
不系虽然伤得不重,这一大日疾驰刀林,也疲惫了,没如常日那样扯脖子嘶。
“少将军回城休息吧!”李猛过来行礼,“虽然只剩清理战场,一时也不得完,少将军不用陪在这里。”
弓捷远这才腾出空来跟他说话,“我把愿儒和望儒兄接到登州军里去了,二位兄长都很乐意,不知将军作何样想。”
李猛先是一怔,随即笑了,“工匠那种活计最是磨人,我是不耐烦的。他们两个既都愿意,末将还想什么?”
弓捷远闻言也便笑了,“你不怪罪就好。我只是个参将,末将这种称呼可不能用。乱套了呢!”

第241章 救弱质明正纲纪
这边正说得好,战场上面突然传来一阵凄厉异常的哭声,二人都扭头望,李猛先皱眉道,“是谁这么不成体统?”
弓捷远却说,“并非士兵,是个女人。”
李猛闻言提声便喝,“怎么回事?”
远处一名百户长听见李猛的问,忙制止道,“别闹了,李将军问呢!”
弓捷远耳朵精,这会儿工夫已经听清是个女子哀哭悲嚎,听起来凄惨不过,旁边还有四五名军士围在她的跟前说些污言秽语,语气下作得如流氓一般。
因为大胜升起来的喜悦立刻便淡下去,弓捷远冷下了脸,沉声地说,“让他们过来。”
李猛听见又喝了声,“都谁在闹?过这里来!”
几名军士立刻拖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走过来。
看她发式打扮似是北元的人,衣裳却已破得不成样子,这等天气,身上皮肉十有八九露在外面,除掉自己紧紧捂着的要害地方几乎能算布丝没有,更别说是棉与皮革。
弓捷远本已冷下的脸立刻寒成了冰,“怎么回事?”:
“禀少将军!”还是那个百户长答话,“兄弟们在一顶塌掉的毡房里搜出这女人来,想是哪个北元将首带过来随军的家眷,且没有死,藏在杂物下面混着……”
“这不用说!”弓捷远打断地道,“我长着眼睛呢!问你她为何是这副样子!”
郭全已经扯了一片棉甲过来将那女子身体裹住。
百户长看出弓捷远不悦,声音放低慢了,“是兄弟们泄泄愤……这些家伙围了咱们这么久,城里吃不上喝不上的,他们倒能快活……”
弓捷远勃然怒了,“泄愤?你们几个是谁的兵?”
百户长见他面色涨紫双眼暴睁,不由瑟缩了下,没敢痛快地答。
弓捷远更加生气,“聋了吗?我问你是谁的兵。”
“我们是左将军麾下……”不等这个百户把话说完,李猛已经横了马鞭扫他腿弯,“混心了吗?总兵治下分什么左将军右将军?你们不是大祁的兵?”
他只为了震慑,鞭下不重,百户长没吃大痛,只呆一瞬,随即便点头道,“是是!我等都是大祁的兵,是镇守辽东的守备军。”
“大祁的兵,”弓捷远眼里几要燃起火来,“奸人妇女?”
百户长见他没有消气意思,又讷讷道,“没有……奸……”
“放屁!”弓捷远厉声骂他,“她要逃命不好好逃,故意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冻死不成?”
百户长不吭声了。
有个跟着来的士兵不太服气,嘟囔着道,“少将军怎么还把他们当人?这些东西每每滋扰大祁边境,咱们的媳妇闺女落在他们手中从来没有得过好死……”
“他们禽兽不如,”弓捷远立刻怒视那人,“你就一样做牲畜吗?”
那个士兵大概是个倔货,仍梗着脖,“今日一战,我们这伍死得就剩咱们几个!熬了这么多月好不容易胜了,没命的兄弟们却也高兴不着,少将军不来心疼咱们大祁子民,倒要施舍仁慈给敌方呢?就只因为她是女人,会哭泣吗?”
弓捷远听了这话不屑再与这个士兵对口,横眼看看李猛,冷笑地道,“还真是左将军教出来的好兵,胡理杂着正语,有言辞哩!李将军送这几个家伙到他们上官面前去领罚吧!我没工夫理睬此等愚顽!”
“我不服!”那个士兵仍旧高声地喊。
李猛又一鞭子抽向了他,“你跟谁喊不服?左右,把他绑翻了送到左将军那里去分说!先问一个不敬上将再说别的。这个女的,嗯,这个女的,少将军……”
弓捷远看都没看李猛,只对渐次凑到身边来的二十四卫说,“经由此役,你们已不是我弓挽的下属,而是大祁的兵。需得时刻记得,犯兵该诛,罪却不至妇孺,首先莫做那等斩尽杀绝的禽兽事,留德于己留福与人。若是他们定要裹进战争之中,死活来害咱们,管大管小管男管女自然都可以杀,那也应该一刀毙命痛快解决。专门挑些女子孩童虐之亵之,非人所为。哪个敢有凌虐的心,师兄先替捷远抹了他命,多能干的也都不用可惜!”
二十四卫齐齐应了声是。
李猛听得面现尴尬,“少将军莫恼,总兵大人治军最严,不是个个都如此混……”
弓捷远不再看他,翻上不系回城去了。
李猛好端端地被几个糊涂兵连累得没脸,恨得朝地啐了一口,十分郁闷地骂,“蠢东西们,害得本将跟着你们丢人!来,压给左将军去!本将也懒得教!那个女的……嘿,就别杀了,再给两件衣服穿上,远远推走了吧!这般惊吓都没说出半句汉话,能不能活靠她自己的命!”
战场阔大,弓涤边也在安排善后事宜,眼睛撇到儿子沉着俊面回城去了,刚在纳闷如何不高兴了,姜重已经赶到他的身边,“剩下的事交给属下,总兵先回城去陪陪少将军吧!咱们都算以逸待劳,只有他们是经长途奔袭连番苦战,必累着了。”
弓涤边心知儿子顶多只能歇一晚上,闻言也没迟疑,带着几名亲兵先回城了。
整日未沾水米,又累得脱了力,弓捷远横在他爹那张榻上就不动了,郭全过去拽他靴子,一只没脱下来弓涤边便跟进来,摆手示意郭全换他来做,郭全见状放手出去,先与弓秩安顿自己的人。
各处都乱乎着,一时之间没有什么人来伺候总兵,弓涤边将儿子的两只靴都拽了下去,放在早熄灭的炭盆边上,又捻出火,想把已经没什么炭的盆子给烧起来。
终于进来一名亲兵帮他的忙,弓涤边这才凑到床铺边上,大手推了儿子一推,“屋子虽冷,好歹也把甲脱下来!”
“累死了……”弓捷远闭着眼说,“且歇一会儿……爹,这仗可能让你喘口气啊?”
“整个辽东都喘口气!”弓涤边认真地说,“等下爹就写好军报送回燕京,歇过今夜留些兵马守这二卫,而后带着精锐去解别处之围。北元已经大大伤了元气,后面不能说是势如劈竹,定然也没什么难对付的。挽儿,你就只管回登州去,莫在路上耽搁功夫,剩下的事全都交给辽东将领。”
“唔……”弓捷远仍闭着眼,“是得回去。下次不知什么时候能再相见,总兵大人要知保养,廉颇七十尚能食饭,总兵大人未满五十,不要太舍命了!”
弓涤边伸出粗掌摩挲儿子的手,“爹晓得!但能多陪你和柔儿些年,必然不会愿意撒手。便是隔着山海相望,心里知道亲人彼处安好,活着也踏实呢!”
弓捷远闻言立刻鼻酸起来。
弓涤边眼神很好,眼见儿子呼吸变急促了,又逗他说,“上了阵时直如一个小煞神的,眼窝还是如此好热。挽儿,你可是领着许多将士的人!”
“那怎么了?”弓捷远深知情绪瞒不住爹,只能哼一下道,“领多少兵我也还是个人!”
弓涤边就不言语,仍旧用手摩挲儿子。
弓捷远板板地躺了刻余,虽然十分不愿坐起,绸甲到底硌人,咬着牙床翻起身体,一边卸甲一边询问,“爹,我做蓟胶参将,你可高兴?”
弓涤边不瞬目地瞅着儿子脱甲,“爹自然是愿意你离京统兵,不过挽儿,咱们家的孩子也不非得建功立业。”
弓捷远闻言自然瞄瞄父亲,“这样说话的爹,世间怕也不太多呢!”
弓涤边笑着抖抖胡须,“爹若是个墨守成规的人,只要在意什么光宗耀祖,也不会顶着开武皇帝的不乐意娶你娘亲做正妻啊!”
弓捷远立刻蹙眉头说,“他连这个都想管吗?”
“当然!”弓涤边答道,“他能把大祁的整个东面都封给爹,自然是事事在意的,岂会情愿爱将娶个罪官之女?所以挽儿,爹这辈子都在用力做自己呢,并不要你时刻都是弓涤边的儿子。参将还是大将,先是你自己喜欢的才最好。”
弓捷远听出这些话里藏着话的,微微垂了一些眼睫,“若这样说,我也不用非为弓家延续香火传宗接代。”
弓涤边顿了须臾才缓缓道,“挽儿,你已想得那样远了?咱们……父子分开也才一年多呢!”
“可这一年已经生了很多事情,”弓捷远亦很认真地说,“我也明白了很多事情。可能跟爹说不清楚,但我心里有计较的。”
“后面还会有变化处,”弓涤边慢慢地道,“朔王绝非池中之物!”
“我并不管他会变成什么,”弓捷远异常笃定地说,“只要还是谷梁初就成了!”
弓涤边接不上话。
弓捷远自己坐了一刻,把头靠在弓涤边的肩上,轻轻地说,“爹,我的脾气像你,认准的事不好改的,咱们父子不要彼此难为。”
弓涤边沉默半晌方才叹了口气,“你哪只是像我?任性起来固执起来,竟更像你娘些!”
弓捷远听他语气温柔,不由微笑,“那是好还不好?”
弓涤边的目光有些发直,却也疼爱不已地捏捏儿子的脸,“有好也有不好……挽儿,爹所望的东西不多,你若当真高兴……那也成的。”
弓捷远使劲儿闭上了眼。
“那也成的。”
简单不过的几个字,对于粗豪刚直的父亲来说已经是最大的让步和最大的支持。
也是这位沙场纵横的将军对儿子最大的纵容。
作者有话说:
不要太久有情人就能见面了,小天使们不要着急!

第242章 望镇东佳音为画
瘸着腿的向高时怒不可遏地抽打着几名犯了错的士卒,“跌大份的臭东西们!让你们可着够地杀敌,让你们随便糟蹋娘们了吗?还敢振振有词地跟少将军顶嘴!还敢痛痛快快地自报家门!老子一阵不上你们就给老子丢人,还他妈的丢到登州去了!就算少将军是自己人,跟着他的兵们都没长嘴?回去跟人笑话老子上梁不正下梁歪,那可多有脸啊?混账玩意儿,死了兄弟就有理了?谁家打仗不死兄弟?心疼你就心疼,非给死人抹黑才舒坦哩?再说兄弟就只是你们的兄弟,不是老子的啦?妈的,怎么别处都不出错,单单老子这里没个顺溜?怕我好得快了抢功劳吗?”
李猛原本笑笑地坐在边上喝茶,听到这里提醒地说,“左将军训斥下属咱们也不敢劝,谁若怕您好了,李猛第一个不饶过他!辽东上下跟块铁板似的,想干那等自蚀堤坝的事,怕不被咱八万将士生吞活剥了吗?”
因为腿伤痛失一场胜仗的向高时此刻最讨厌的家伙就是生龙活虎的李猛,当下理也不理这话,仍旧雷声大下手轻地揍自己的兵,“没个好东西!过不了娘们关你们还来当个鬼兵?去当土匪强盗!随便扒衣服随便祸害人!脑子被赢弄昏了吗?又是哪个准许你们说话来着?一鞭子抽封了嘴!可还提得着我向高时的?”
李猛听得无奈,对走过来的姜重叹气,“右将军听听,有没有这样不讲理的?他的兵,我抽封嘴?又是别样的骂!”
姜重瞧出那几个士兵虽被训得狗血淋头,挨了这么半天的揍也只龇牙咧嘴,身上并没什么大伤,知道向高时心疼下属,明目张胆地护短,当下不想多看热闹,便开口道,“少将军让你们回左将军这里来领罪已经是开恩了!大祁的兵就是大祁的兵,他自可以教训,只是那样大家更没脸些。况且你们是真糊涂,总兵何等样人?如何带得出淫人妻女的军?单只侮凌也说不出!今日幸亏没有外人,否则丢的可就不是你们左将军的脸,四线都要起谣言了,以为辽东上行下效个个都是你们这种混账!”
向高时被这几句拨高了火,鞭子马上加了些力,“上行下效?那可真是剁碎了你们几个也赔不上的大罪!咱们将军能坐龙庭的人,让你们抹黑让你们抹黑!”
“莫要当着小兵的面胡说!”姜重只好直接责备他了,“什么龙庭?若你不是这样没正经的性子,属下也便少犯点儿错!”
“别的事情我都能替他们担着!”向高时气咻咻地丢了鞭子,“只这剥娘们衣服的没脸事担不得!奶奶的,憋不住火找截树桩子捅,谁再敢犯这蠢老子割了他送回燕京当太监去!”
李猛噗嗤乐了。
姜重趁机示意那几个走,“听到了没?回去思过!再犯就是故意难为上将,我也不会饶恕你们!最近少往左将军跟前来,怕他不够急躁耽误好伤势吗?”

首页推荐热门排行随便看看 阅读历史

同类新增文章

相似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