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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疆病(瑜飒飒)


阮同闻言放下了心,因为钻心疼痛所以惨白了脸,却对郭全笑道,“亏了小主子等我。追兵就在屁股挂着,我伤了手,没得再打,入不得城就是扔了!”
郭全闻言心内略生愧疚,却也不说什么,走开休息去了。
弓捷远跟着弓涤边走下城墙,当爹的说,“挽儿,你去我的屋里歇歇。”
“嗯!”弓捷远带点儿撒娇地说,“我也饿了,去爹那里吃点儿东西。劳烦姜叔叔扰人起来给我的属下都做一些热的,要汤要水。这一路来跑成干皮影了!”
姜重闻言立刻就去吩咐。
弓涤边带着儿子回到自己住处,那里距离城墙也不太远。屋中本有现成的茶,却不热暖,总兵大人难得奢侈,特地告诉亲兵,“烧火进来。”
弓捷远早喝够了兽皮味儿的水囊,见着茶就高兴,也不嫌弃冷的,捧起茶盏就喝。
弓涤边缓缓坐在桌边,眼珠儿一刻不离儿子的身,“你从登州那么远来,参将之身擅行擅动,委实算得胆大妄为。”

第239章 说心绪回打邻卫
几个月的惦记牵挂,又刚苦奔千里大战一场,弓捷远对弓涤边的那点儿隔阂早消散了,心里只剩父子之间天然的亲热,闻言便笑着说,“那怎么了?我又没有叛国,能有什么了不得的?爹要大义灭亲,亲自扭着我去皇上那里认罪?”
弓涤边见他一副不以为然,轻叹了下,“总是如此任性。爹知道你如今会赚人了,不但京城里面有庇护的,便是韩峻也肯为你遮掩。那也不必吃这场苦,辽东怎么甘心永远被围?只这些天就要见真章了。”
“知道爹要见真章了!”弓捷远放下茶盏,“师父也算着了,所以我才忙着过来,但能少伤些个兵马都是好的。”说着他把声音微微低了,“韩总兵确肯顾念一些,爹说的京城庇护指的谁啊?匡尚书还是宋大人?”
弓涤边将双大眼垂下,不继续说。
弓捷远便也沉默了须臾,而后不再熬累,合身歪到他爹的军铺上去。
“裘和甲都脱了,”弓涤边立刻就说,“再怎么被围困着,北元也没本事破城,你尽好生歇上一歇……咦,这甲……”
火盆端进来了,弓捷远借着骤盛的光检查检查身上绸甲,幸未如何破损,便脱下去,随手挂在衣杆上面,声音平静地说,“是谷梁初特意做给我的,很占了轻便。”
弓涤边听到儿子主动说出谷梁初的名字,眼眸颜色稍微深沉了些,脸上却无大变,只走过去,仔细端详那副绸甲,过会儿才说,“是好东西。”
弓捷远累得狠了,躺在铺上闭着眼睛,没有答话。
“吃的马上就来。”弓涤边温声地道,“你撑着些。”
弓捷远使劲儿挑挑眼皮,慢悠悠地坐起身来,还没张口就已闻到面汤香味,马上来了力气。
军厨手艺没多高超,威平城内的物资也已很紧张了,便是总兵儿子大老远来,也寻不出太好的东西,匆忙之中,只能端出没肉没菜便连葱花也寻不着的白面汤。
弓捷远却甚高兴,捧住了碗就滋溜溜地喝起来,一气呼噜掉了半碗才问人说,“他们都吃什么?”
姜重已进来了,“统共只有小半袋子细面,全搅了汤。都是一样东西。”
弓捷远十分满意地点点头,“挺好。”
姜重久不见他,明知该让人家父子团圆,依旧舍不得走,眼盯盯地瞧着弓捷远继续吸溜面汤,忍不住询问,“登州的吃用还好?”
“鱼虾随意,能吃到米。”弓捷远边往嘴里划拉面汤边答,一回眼睛看到弓涤边和姜重神情毫无二致地盯着自己细瞅,动作微微缓了下来。
“吃!”弓涤边说。
姜重则道,“别急,莫烫着了。”
弓捷远没法再狼吞了,捧着碗慢慢喝,同时再次瞄瞄弓涤边和姜重,坏心地拿副将军开刀,“姜叔叔,谷梁初说……你和我爹都知道了!”
姜重皱纹很深的眼角听见“谷梁初”三个字时立刻抽搐了两下,“啊?嗯……哦……什么啊?”
直把个能征善战的人逼得手足无措。
弓捷远又想要笑又生叹息。
面汤快吃光了。
他耷拉下眼皮跟两位长辈哼唧,“我困死了!没工夫细聊。晨起去了威宁再赶回来也必不得什么工夫同爹跟姜叔叔多待着,蓟胶参将不在登州,真有参劾都遭牵连,得快回去。看不到你们全境退敌,爹和叔叔要多保重,莫太愁烦。至于谷梁初么……我是乐意的……你们也
想开些。”
两老将军皆如人形石头,谁都没做任何反应。
弓捷远便将那些面汤全部倒在嘴里,而后立刻摸上他爹军铺,倒头就睡。
真的不能久待。
可是能够嗅着爹的气息囫囵睡上一觉,也真够舒坦的。
烛火熄了,除了哔哔啵啵的火盆里炸着的干枝映出来的光亮,屋内再没别的照明东西。
弓捷远睡得极沉。
孩子到了爹的身边,可以放心大胆地酣眠了。即便看清父亲消瘦苍老疲惫憔悴,毕竟亲眼见到他尚安好。
受围困的威平城并不算很安静,屋子又在正门附近的道边,总有些许人声马嘶不住传来,弓捷远却睡得特别香,同小时候躺在父亲身边一样。
弓涤边睡不着,歪着身子靠着军榻,凝神端详儿子很见粗粝的脸。
挽儿是长大了,千里奔袭出入敌营,沉着若定不是记忆里的那个小莽撞人。
连对自己和姜重说的那句“乐意”竟然也是平平静静的样儿。
却不啻如一枚火弹。
弓涤边早料到了儿子乐意,弓捷远是何等烈性,当爹的人最晓得了,被逼弯折便不玉碎也会布满裂痕。
那是弓涤边狠心要接受了却又时刻疼痛不已的代价。
可是挽儿竟然“乐意”,竟还来对自己直说,不管做了多少心理准备,亲耳听到还是要比猜到时候震惊,且更复杂。
这是自己的血脉,是妻子留下来的最大念想,是不可替代的骨肉之亲,是他撒手尘世也不会放下的牵挂眷恋。
却乐意与朔王纠缠纠葛,而且态度清晰明了——不准干涉,不准阻挠。
弓涤边其实一直都没想好该怎么办,即使燕京回来已经小半年了,即使他也听说儿子当了蓟胶参将。
没有上策能选。
年来变故可以看出弓捷远不是全无自主,那个朔亲王爷当真是肯珍惜他的。
然则又怎么样?他是一个皇子,甚至太子。
更是一个男人。
所谓天高地远,登州距离燕京不算近了,两相隔绝看着是个好事,弓涤边似乎应该为此高兴,可是这位辽东总兵走了那么多路见了那么多人,深深知道天家这两个字什么意思。
天下都是他的家啊。
儿子似乎逃脱不掉。
最可怕的是他还说“乐意”。
一个刚过二十的男儿家,乐意跟那将来概要君临天下的人绑在一起,弓涤边无论如何整理不清自己是何心绪。
他不知道想怎么办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
始作俑者,同谁问计?
似乎才闭上眼天边便已泛了丝缕晨曦,弓捷远根本就没睡够,但他仍旧及时醒了。
时机重要,错失不得。
骨碌爬下床铺,一面拽过甲来往身上穿一面询问地道,“派人知会威宁了吗?”
姜重听到说话声音推门看看,马上又出去了。
“现在过去!”弓涤边说,“让他们一刻,你也正好收拾收拾,喝口热的。”
弓捷远已将甲给穿利索了,扬手挽着头发,听见这话立刻便喊,“弓秩,全都起来了吗?”
弓秩马上跑进来,“都起来了少爷!正在喝肉汤呢。师兄问少爷阮同的安排。”
弓捷远伸手抹了把脸,“他留这儿等。城里还能有肉汤呢?”
“哪里能有?”弓涤边似有一些无奈地说,“是你姜叔叔夜里不睡觉带人出去射了只鹿。这等大雪根本就不好寻,也不知道跑了多远。上下都知坚守不出,不给北元可乘之机,几十岁的老东西倒在这么要紧的当儿身先士卒地犯糊涂,真真可气,却也没有时间能教训他!”
弓捷远闻言先怔了怔,觉得那实不似姜重性格,随后又微笑了,“姜叔叔那等身手,北元的混账们想闻他的味道也不容易。只是犯不着躁,今日过后围就解了,想打什么猎物没有机会?我只跑了五天的路,哪儿就缺肉吃了?”
语气十分轻松,心里已经明白有师之实无师之名的姜叔叔是被自己夜里的话给激着了,翻腾情绪无可安放,找个借口发散而已。
虽然从来不爱肉汤,弓捷远仍旧端起碗来喝了一大口,而后就往外走。
弓涤边眼见儿子脸都不洗就已精神奕奕,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的脚步。
郭全先迎上来。
“都怎么样?”弓捷远问。
“都已歇整好了。”郭全答他。
弓捷远又回眼看看父亲,“你们何时出城?”
弓涤边说,“给你两个时辰,务必带着威宁兵马来援侧路。”
弓捷远毫不犹豫地翻上弓秩牵过来的不系,要走之时大声地说,“爹,咱们父子总算是并肩作战了一次,自然就得胜个好的。”
走过来的姜重正好听见这句,马上就嘱咐说,“出去必有敌方兵马追击,少将军莫要恋战,先奔威宁……保重好自己。”
弓捷远咧嘴而笑,“我若保护不好自己,白费姜叔叔从小到大的教导。两个时辰之后再见。”
一溜精骑飞出侧门,如缕青烟蜿蜒雪上。
北元哨探发现踪迹立刻报告,他们的动作却慢多了,千许兵马由后追击,始终奔不进长弓够得着的射程。
郭全但见弓捷远置若罔闻地驰马,始终没有搭理追兵的意思,暗想难道是想拖到威宁城外再解决吗?
可等他们奔到之前烧火材的地方弓捷远却突然兜转了不系,擦肩飞过郭全等人的时候高喊了句,“你们继续往前,不必等我。”
郭全和弓秩皆都大愕,未及勒马,只在扭头望的工夫,弓捷远和不系已经飞到古墙的最高处去,长臂连动,玄谪连铮,瞬息之间已经发了数百只箭。
敌人射不着他,不代表弓捷远也射不到追兵。
只想等个痛快地方而已。
郭全不是头回见他射箭,却是头回眼睁睁地瞧到这么惊人的弓法,一时之间只能张口结舌。
箭无虚发,追兵们随即接二连三地翻倒,不闻人呼,只能听到烈马长嘶,声既凄惨。
剩下那些以为遇了伏击,想也不想地退,甚至没几个人分出神来发现前面只有一双索命的手。
特地挂在不系背上的几个箭袋全空虚了,弓捷远拨马就奔毫不犹豫,仿佛只是回头打了个转,
不过晃去吓唬吓唬敌人而已,并没杀了几百号人。
二十四卫的马匹尚未能够慢下他们的小主子就又奔到前面去了,爱读书的差不多都想起了类似“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诗句,性粗些的也在不由自主地想:倘若人人都有这般身手,谁还敢打大祁主意?十万大军够杀多少回的?

第240章 杀犯军穿梭雪野
马不停蹄地跑到威宁城外,里面的卫指挥使正好得了姜重的令,带着军兵大开城门冲了出来。
及时赶到的二十四卫侧路杀进敌军之中,和出击的守军两下夹击出其不意,加上威宁外面的北元兵马本来就少,未消一个时辰,受困了好几个月的威宁兵马便将敌人杀得溃不成军,只剩几百号人拼命地往威平方向逃窜 。
威宁卫官识得弓捷远的长相,大胜之下大喜过望,“少将军来得好啊!”
弓捷远无暇与他寒暄,拍马就追那几百号溃军,同时喊卫官说,“作速整饬队伍,与我驰回威平杀敌!”
所谓一鼓作气也所谓以一当十,几千号的边卫军兵立即跟在弓捷远的马后,贴着二十四卫做了刀尖后的钢刃。
纷踏的马蹄溅起半天高的雪沫,扬在每个人的脸上,立刻就被一道道的炽热呼吸给融化了。
这些堵在家门口要钱要命的强盗们从来没有人性,唯有砍翻捅尽边城百姓才有活路。
忍了好几个月了,终于不用再忍。
那几百名北元逃兵拼命打马也奔不出后面几千追兵的呼喝声,每个人都心胆俱裂面如土色。
郭全笑着,把两袋新缴得的箭矢丢在不系背上,大声地喊,“小主子积德行善,让他们省些力气吧!”
弓捷远面无表情地摸起箭袋,扣住玄谪的时候冷冷喊出几句北元话去,“再能投胎做人,一定当兵也去当个镇守之兵,御敌寇守家园,便战死了也算忠勇,莫再跟着混账主子惦记别人家的东西!”
箭矢随着他的言语咻咻而去,逃命的人接连落马,到死都不知道最后要了他们命的竟然是自己这边造的武器。
不系不管主子杀谁不杀谁的,片刻都不停歇地跑。
太阳已经高高升起,将雪照得更白,将血映得更红。
天晴透了,太阳光明锃亮的照着这片杀意腾腾的土地,大概觉得也管不了什么闲事,就只冷眼旁观,想等该死去的全死掉了,该流的血全流干净再劝上苍下场暴暴的大雪将地面上的残忍全部掩埋,还来一份洁净。
谷梁初下了车厢,缓步走到宫门口处。
正碰上散早朝的匡铸尚川。
其他朝臣都已快步去了,唯有匡老大人似乎不堪路面的滑,正被学生搀着手臂慢慢地行,看到谷梁初立刻要行谒礼。
谷梁初伸手阻住了说,“孤差不多日日入宫,进进出出没个消停,只要拘泥礼制,麻烦起来哪里是头?大人莫给百官打这样子,人人都得一些轻松,就当体恤他们了吧!”
匡铸闻言没有坚持,只笑着道,“只是委屈了王爷。”
谷梁初也淡笑着,“诸位为国分忧殚精竭虑,原该得敬重的。老大人日理万机也不说了,尚大人近来倒也行勤口慢,没忙着难为谁,很不容易。”
尚川久未得机凑近谷梁初了,不料这位精明王爷竟会直接了当地冲自己来,微微怔住。
未及思出恰当应对,谷梁初已往宫内去了,尚川只呆呆地看着他与老师拱手告别。
匡铸也望了谷梁初的背影一会儿,回眼看见学生还懵懵的,有些不悦地说,“傻什么呢?今时不同往日,能给这人记在心里未必是坏。”
尚川这才回神,但见左右无人,便与匡铸说道,“老师看这情形,直如太子临国了么!”
匡铸轻轻点头,“东宫正在加速建筑,估计很快就能名正言顺。皇上春秋正盛,老夫也没料到他会如此倚重朔王。”
“还不是因为宁王……”尚川嘟囔。
匡铸不叫他说,“记住我告诉你的话,国不需要仁慈之君,至少不需要处处皆慈之君。这个道理不仅老夫明白,皇上如何不明白的?这是看中了朔王能干。”
“老师说朔王会不会也这样想?”尚川沉思地道,“国不需要仁慈之君……有他在,减税薄赋的事,永远没指望呢?”
“如今东、北两线皆处兵祸,”匡铸边走边说,“南面承平日久,又无大灾,得着安宁日子倒要减免税赋,如何说得过去?体恤百姓不是这个体恤法,此事休要再提!”
尚川没有反对,仍思索道:“学生久处官场,许多事情尚且还要一点一点地懂得,这位独居深府的王爷都是怎么明白的呢?也并不见他有什么老师或者谋士一类的人跟在身边。”
匡铸闻言也自思索,“皇子王子若想体味世道民情,身边无人不成,只信身边人的也并不成。他无特别亲信,正是聪明,懂得什么为用,什么却是依赖。将来要掌国家,万万不能懒惰,事事指望他人谋划。”
虽为计划好的决战,也到底是敌众我寡,防守一方永远都没办法跟进攻者同样集中全部力量去磕,要护的多,顾忌势必就多。
想胜,力量必须使得又准又巧。
几个月的对峙,弓涤边早已摸清了城外敌兵造饭的规律——北元之兵也很狡猾,知道集中起炊会给对手可乘之机,总是分拨分时进餐,从边队到中军倒换着来,时刻不停下烟,为的就是让人摸不清楚安排。可事实上头脑们却不怎么跟着轮转,基本都在差不多的时间用饭。
些微特殊就是弱点,是对手的良机。
那些头脑们是这拨大军的主心骨,调度策略都从他们那儿出,只要拳头砸得准,迅雷不及掩耳地乱了他们的安排就是制胜之道。
威宁军兵赶到城外之时正是弓涤边与儿子说好,也是提前摸好的进攻时辰。
威平守军蜂拥出城,汹汹然地直切敌军主营,边路却由李猛分兵出来接住弓捷远一行,火速拐到后路去插敌人腹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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