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首页男生小说女生小说纯爱耽美

当前位置:趣书网 > 纯爱耽美 > 全文免费阅读

东疆病(瑜飒飒)


柳犹杨不由更笑起来,“谁又是从天地化育而来?好爹赖爹良师恶师兄弟朋友总归都得有一有呢!”
弓捷远觉出柳犹杨虽仍不喜什么师徒名分,对自己却是越来越慈爱了,冲口说道,“师父,谷梁初的事情我已同爹当面说了。”
满心以为柳犹杨再怎么沉得住气也要露些惊奇,谁知他只哦了一下,甚至有些不以为然地道,“曦景也非什么有趣的人,他有什么好说之处?也犯不着啰嗦将军。”
弓捷远听他竟然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立刻觉得自己远远不如师父豁达。
男儿在世不能只活自己,私情不过生之末节,若同抓逮国家贪蛀防范海外滋扰或者边境交战等等要务比较起来实在不值一提。
不料须臾之后柳犹杨却接着说,“这等要人认可的事,应该留给他自己做。之前将军回燕京时我替你们遮掩遮掩也是为了大局,并非为了袒护这个王爷。虽然早教曦景几年,彼此又有一些亲缘关系,我也总厌他姓谷梁的。”
弓捷远闻言更有些呆。
“别的事情要一起做,”柳犹杨难得不尊重道,“不好多离心的。这事还不教他愁愁吗?捷远,人太骄傲总归是不好的,让他怕着将军一些有什么呢?”
弓捷远掩藏不住尴尬,“他……怕我爹?”
“王爷岂会怕臣子呢?”柳犹杨越说越坏起来,“换了身份又不一样。曦景如今太得意些,不合占全。”
弓捷远没有再接话了,师父这是安心帮他抢个上风,做徒弟的需得领情。
因此过几日后燕京又来了信,却是谷梁初在德寿园里遇到了去拜太后的婕柔,特意寻了宫女问她可有捎给兄长的话,婕柔言说自己过得甚好。
弓捷远得了婕柔消息非常高兴,之前原本想绕弯子把爹所言“那也成的”告诉给谷梁初,让他也乐一乐,因为柳犹杨的挑唆临时改了主意,非但不肯说了,便连回信也没有了。
十日之后,燕京又送东西过来,却是一坛醇酒。
弓捷远翻了半天没有翻到只字片书,便问来送的人,“是什么酒?”
那人答说,“王爷交代过了,说叫‘掌中轻’!”
弓捷远没有听过这酒的名,皱着眉头寻思半晌,忍不住拍开泥封尝尝,立刻就骂人道,“不还是‘成眷’吗?什么‘掌中轻’?我没东西,也没有信,你只传回两个字去——轻薄!”
谷梁初听人传回信来立刻便起了笑,情绪甚佳地对梁健吹嘘,“捷远的厉害就在此处。也并不是嗜酒的人,统共就只尝过三五回而已,竟能过口不忘!”
梁健跟着嘿嘿地乐,却又偷着寻思:您的心上人么自然样样都好,管算不算厉害,只要王爷认定是个本事就是大本事咧!
“再送一壶轻唇过去。”谷梁初又吩咐说,“他那地方咸湿,必然没有京中这等好酒。”
梁健又在心中撇嘴,暗道您送什么都行,只能不能别这么一壶一坛地慢慢折腾啊?好好地凑上些个正经物件驾车过去不成?千里暗栈,是王爷的私驿不假,这般玩着不浪费么?
可是王爷乐得如此闲闹,谁有什么办法?
弓捷远也不在意,接着轻唇只淡淡然,仍旧当着来人的面尝尝,却连回话都不给了。
谷梁初又送点绛唇来。
弓捷远仍旧认认真真地喝,仍旧不搭理他。
弓石实在忍耐不住,“少爷您再冷着王爷,下次他把自己送来,可怎么好?”
弓捷远微微笑了,“他有那等本事,咱们还管什么好不好的?虽然只是边将之身,也算吃过用过,给啥还能接不住呢?”
弓石瞪眼看他,心说少爷越来越狂妄了,那么大的王爷,当真接得住吗?
这么来往几次二月二就过了,海边逐渐起了温度,却也没有真正地暖。
一日柳犹杨召唤弓捷远说,“你就只在营里待着,不去内城逛逛?”
弓捷远闻言精神立振,“师父可是有了进展?”
“没有。”柳犹杨肯定地说,“只不过佛眼见佛魔眼见魔,一样的事情不一样的看法。你也出去走走总是有好处的事。”
弓捷远听了立刻毫不犹豫地说,“那我便跟师父一起出去逛逛!”
“不要带人!”柳犹杨嘱咐他说,“也别穿甲,只管骑着不系就够扎眼的了!”
弓捷远应,“我换一匹寻常的马。”
郭全听到二人的话赶紧就把身上棉氅给解下来,“天还冷着,小主子可不抗冻!”
柳犹杨微微地笑,眼看着弓捷远将郭全的棉氅裹好,“咱们且去尝尝城里酒肆卖的黄酒,我喝了好多天,味道也不错的。”
天甚晴朗。
师徒两个骑着马匹进了内城最繁华的一条街道,不到巳时就选定个店窗最宽的店,挑个角落坐下,要了虾干鱼干来嚼。
弓捷远只穿寻常的氅也很扎眼,小二边上酒菜便给他打躬说,“小爷天仙样人,怎么好在这等委屈地方将就?咱们楼上有雅间呢!我去给您打扫干净?”
柳犹杨代替弓捷远说,“就要沾沾这里人气!你若照顾可以拉张屏风过来,方便咱们偷听来客说些市井里的风趣儿,不总分神打量此处。”
小二根本是怕弓捷远长相惹来麻烦,进而耽误店里生意,闻言巴不得地应了,利落拽了一扇木屏风来将这个角落挡住,外面进人不仔细看只当是个寻常堆杂物的地方。
师徒二人来得够早,要的东西不多不少足够用了,小二觉得他们品貌非凡也不太敢随意打扰,有了屏风立刻落得一份安静。
弓捷远虽无闲情慢慢享用酒菜,却知柳犹杨必然不会随便耽误人的,料他此举必有缘故,于是耐下了心浅斟慢饮。
不过一个时辰,店内食客便多起来,临窗四张全坐满了。
这个酒家虽非什么奢华所在,一份菜肴也够寻常民户吃一天的,普通百姓又有几个舍得银钱往此处花?能来的人自然都是宽裕之辈。
弓捷远缓缓啜着杯里的酒,透过屏风上的镂空往店内瞅,但见桌桌都是一边吃喝一边引颈伸头地朝街上张望,心里越发好奇起来——天还凉着,外面并无像样市集,不过一条走路用的街道,到底有甚看头?
“各位且耐心些。”有张桌上的人嗓音不高地说,“城里地方不大,要想讲个排场就得往这边来绕上一绕。等下又是锣鼓又是唢呐,必然不会错过了去。”
“好生值得艳羡!”另外一人跟着他说,“这已经是第四个了吧?竟还如此排场。许多官宦人家纳到第四房了都不认真张罗。”
“寻常官宦如何比得盐大使呢?”一干食客好似都是过来看热闹的,隔桌又有人说,“那可真是羊皮灯笼里头的芯儿,有货(火)呢!不叫咱们住在盐田附近哪能看到这等场面?不光瞧得着那花轿,还能看着大使本尊青衣骏马行过长街。三年之间锣鼓喧天地娶了三房妾室,可一般吗?”
弓捷远听了皱眉头道,“能娶是甚本事?不过好色之徒。”
“寻常男子好色,”柳犹杨轻声地说,“搜罗到家暖屋铺床也就成了。这个大使倒好,生怕人家不知道他有钱,非得大张旗鼓地折腾!”
弓捷远听了方才醒悟一个盐课司的大使这般举动确实不太寻常,压着嗓子问柳犹杨,“他是什么人?荒淫却又不加收敛,可是朝中有仗恃吗?”
“谁知道呢?”柳犹杨不下评论地说,“等下来了,咱们也去望一望么!”
这等竟然等到午时将过,街上仍无正经动静。
弓捷远从来没在外面闲坐这样久的工夫,心里实在不耐烦的,但见外厢食客全都兴致勃勃,暗说这一干人也真是够无聊,为了看个盐官纳妾,竟然可以耗费大半日的时光。
“还道怎么也要从简些个,”街上来了几名仆役洒扫路面,一名食客望见,又说话道,“却还是场婚礼,要等傍晚吉时才进门的。不然怎会才准备呢?”
有人轻轻地笑,“这是都给恩遇。正妻便不论了,剩下三位娘子当真能够一个敬一个吗?”
弓捷远又回眼瞧柳犹杨,“到底不是什么有威望的父母官,议论起来没尊重的。”
柳犹杨轻轻咧了咧嘴,“灶户贫寒而又辛劳,哪有余力来此看热闹呢?寻常商户总受都转运盐使司的盘剥,批引换盐许多难为。盐课司虽只负责监督盐田看管灶户,毕竟也是其中一环,两下架着暗梁子的,哪有什么好话?也正因为盐课司管不了这些商贾的批文买换,更方便了看他热闹。”
弓捷远垂眼想了半晌,“咱们却何必看?”
“捷远。”因为练着功夫,柳犹杨有本事把话说得徒弟听见远一些的食客却没办法分清详细内容,“海城地瘠,只有鱼虾不产粮食,灶户人家更是要靠粗盐换取所有吃用,多少民脂民膏要经盐课司的手哩!都转运盐使司能与地方三司齐头而论,便是有权势的。你想阴人倘若要来刺探大祁根本,会往只顾活命的小民家里去吗?除了权势之地自然就是财帛聚集之处,盐课司既有权又有钱,岂非好选择啊?”
弓捷远听得醍醐灌顶,“这个大使……”
“他在那等地方当差,却能不怕旁人生嫉弹劾,”柳犹杨淡淡地说,“不过娶个妾室而已,次次都要闹得满城皆知,当真是对女子深情?也许就是娶的人儿身份不明,故意借此造造声势,胡乱安个寻常出身,后面就能顶着他的名头各处进出,好办事了!”
弓捷远听完心里登时寒亮寒亮,立刻盯住屏风外的窗子。
作者有话说:
王爷快来了哈

第245章 聆私语锁定目标
当师父的江湖半生,又能插手朝堂的事,近月查访,哪会毫无所获便领事务繁忙的徒弟来这店里荒废时光?分明便是小有所得,却非要送功劳给初经历世事的人。
可他性子总怪,送也不肯送现成的,能把话给讲到这个程度已经极耐心了。
弓捷远没再忙着追问。
柳犹杨已经帮他找到方向,剩下的事需得自己去做。
盯住一个盐课司的大使自然不当以个参将之身亲力亲为,然则总需知己知彼,瞧清这个家伙是甚模样。
终于到了未时,长街之上隐隐传来乐器之声。
柳犹杨端然而坐,没有动弹意思,只是把眼扫扫弓捷远的脸颊。
弓捷远心领神会,假装自己也是一个好看热闹的后生,垂颌低首地转出屏风,裹在一干挤出门的看客里面去望远处行过来的婚仪队伍。
他耳力佳,目力却也不算十分的差,纳妾的主儿虽然还隔得远,却也瞧清穿着一身竹绿缎服,胯下骑着中看不中用的白马。
人群里面已经有了啧啧之声,“还得是有钱啊!宋大使年已近四十了,仍能如此风流倜傥。”
弓捷远觉得此等形容简直就是侮了“风流倜傥”这个词语,正在腹诽俗人都好捧高踩低,突然听到马后花轿之中传出几声私语。
所距不近,身旁的人都在悄声议论,还有马蹄器乐声响一起纷杂,弓捷远仍分辨出那绝不是大祁口音。
既非官话也并不是什么地方土语。
他侧耳听。
声音却停下了。
弓捷远眼睛直瞪瞪地盯着那支渐行渐近的队伍,全副精神都绷起来,生怕自己漏掉隐在喧闹中的某个细节,异常专注地观察那骑白马和他身后面的花轿。
懂得相马术的能看得出那匹白驹躯干强壮,四肢却稍长细了些。所谓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就那一个“稍”字便有头重脚轻之嫌。
加上马背之上又载了个体貌魁硕的人,弓捷远就更加忧心马儿那几只蹄。
这位姓宋的大使与他的坐骑异曲同工,亦是头宽胸阔下肢稍细。
哪有什么风流倜傥?不过就是华服贵鞍拱出来的张扬作势而已。
再看那顶红丝锦轿,虽是四抬,却有沉重样子。
弓捷远留神打量打量那轿质地,心说也并不是什么大粗木头做的,分量从何而来?
难道是……
里面不只一个人吗?
街边看热闹的原本都是有闲情的,正好路过此处的平头百姓并没几个,而且都躲着身,以免冒失惹祸。
不知怎么,却有一个乞丐样的家伙直接挤到前面去了,赶在白马刚过花轿行来的空隙乞钵脱手,骨碌碌地滚到街心去了。
那个乞丐如失身家一般舍命扑进队伍中去,手忙脚乱地搂自己那只乞钵,自然就将花轿给逼停了。
几名轿夫立刻厉声叱骂,人群也都惊呼起来,有看客说,“哎哟,还敢这样冲撞的呢?”
队后又抢上来两位家丁,抬腿踹那乞丐,似要把他踢到街边上去。
乞丐大概吃着了吓,哎哟哟地乱喊起来。
人群也跟着乱。
弓捷远裹在那乱里面冷静观看,眼见轿帘忽然一动,有个纤影随即钻了出来。
“新娘子露面了嘿!”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人们没有精神再看那个乞丐,所有目光全都落在新娘子的身上。
新娘子穿了一身蕊香红的喜服,看着颜色倒很合制,头上却没覆盖喜帕,就那样素着一张鹅蛋脸儿出来,不管不顾地暴露在整条街的看客面前。
骑在马上的宋大使终于出声,“慧儿,你怎如此孟浪?”
叫慧儿的已经伸手搀起轿子前的乞丐,并且不准家丁打他,好言好语地送到街旁边去,之后方才扭脸看向丈夫,展颜而笑,“一时情急没有顾得礼节,夫君莫怪。良辰吉日怎么好打人呢?他也可怜见的,夫君饶过了吧!”
人群之中立刻就起赞叹——“好个慈心娘子!”
弓捷远看清这个慧儿长得白面细眼,相貌不算十分美丽,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冶丽风情,又听她的口音并非本地人氏,不由暗想这宋大使到底有甚本事能娶这样妾室?总要有些家资才能养出如此女儿。
宋大使没有下马,只是吩咐家丁,“快送四娘回轿上去!”
慧儿又是妩媚一笑,众目睽睽之下,款摆腰肢上轿子了。
路边的人皆都张了嘴巴盯那轿帘,谁也无心再看宋大使了。
弓捷远正在思忖何等慈心能令一个女子当嫁之日抛头露面,器乐又起,与此同时,之前听过那种私语再一次地传进他的耳中。
这次距离得近,
弓捷远清清楚楚地听出这绝不是大祁的话,也非北元言语,心中立刻紧了起来。
师父月来辛苦没有白费,自己今日也没白来,这个宋大使和他新娶的妾室果然是有大问题的。
良久之后花轿才从长街过去,仍有好事的人追逐其后跟热闹去。柳犹杨却出来了,轻轻扯扯弓捷远的手臂。
师徒两个牵着马匹拐出长街,柳犹杨问,“捷远看出什么没有?”
“该是安排好的戏码,”弓捷远回答说,“就为让这慧儿露给众人瞧瞧,可却为什么呢?”
柳犹杨甚为欣慰地道,“反正没漏下你,后面还有哪折哪回,咱们跟着赏么!”
弓捷远默然思索一路,到了营房便唤寿天崔典过来,“把那盐课司的宋大使还有他的几房妻妾都盯紧了,尤其是那新进门的慧儿。人手不够立刻说与我知,莫耽误事。”
二人应命而去。
郭全因问缘故。
弓捷远慢慢与他说了,而后再道,“师兄也要留心可有别人盯着咱们。海线巡查不能停下。”
郭全点头。
弓捷远再想一刻,又再吩咐弓石,“去喊焦润过来。莫要混兮兮的,他是世代军户,要敬重些。”
弓石把话听在心里,一本正经地喊了焦润过来。
焦润长相憨厚,五官很有几分像他祖父,眼神却又很精明的,见着弓捷远就屈膝说,“听闻参将大人召唤属下。”
弓捷远让他免礼,“我有事情要请教你。”
“怎么当得请教二字?”焦润忙说。
弓捷远无暇过多客气,接着问他,“你自幼在这里生长,偶然也会抓些海盗倭匪,可懂听他讲话?”
焦润实话实说,“回禀参将,我并不懂。军里有个老兵能说一些。”
“与我叫来。”弓捷远立刻便说。
须臾老兵过来,弓捷远问,“你能说些东倭的话?”
老兵言是。
弓捷远仍不放心,“何故习得?”
老兵为难半晌才答,“不瞒参将大人,这事年轻后生多不晓得,指挥使一干岁数的人却都很清楚的。我娘本是倭籍,伤在海里将死之际被我爹给救了性命,藏在家中养下了我,七年之后却又再次失踪。属下童幼之时跟着娘亲长大,所以略懂一些他们的话。”
弓捷远听了之后沉吟良久,终于说道,“那我问你一句,且先说说是甚意思。”
他强耳力,记性也好,于语言上很有天赋,虽不懂得,竟然能将街上听到那句私语完整转述出来。

首页推荐热门排行随便看看 阅读历史

同类新增文章

相似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