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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版白月光(去蓬蒿)


萧倦却不信月生真成了深潭与老钟。
萧倦命令月生脱光衣裳。
月生的手指不易察觉地颤了一下,他仍然微笑着,抬手抚上衣衫,脱了大氅,开始解薄薄的衣裳。
衣衫皆落地,殿门未关,风雪吹进来,一时间竟不知是这雪更白,还是月生的身躯更洁净。
全身如软玉,肌肤光泽如月,微弱莹莹,似一尊玉神像,唯独左手手腕上咬伤的伤疤破了这完美。
萧倦仍然不信。要张束把侍卫们叫进来。
张束犹疑片刻,在萧倦睨过来的眼神下,忙不迭地出去叫了人。
侍卫们进来了,初见此,有的脸红有的移开目光有的却忍不住凝望。
是风太大了,月生才会颤了一下。
萧倦笑:“过去朕要你,你不肯。现在朕不要你了。谢知池,朕把你赐给侍卫们,做他们日日夜夜的奴隶。”
萧倦垂手,掐住月生下巴:“如果你当初肯求饶,朕会给你远超过臣子的荣耀。可你选择了这条路,朕不为你亲手打造一个炼狱,彰显不了你的清绝。”
萧倦叫了一个侍卫的名字,让他把谢知池拖开,就在这殿内,侍卫们共享吧。
那侍卫犹疑片刻,便走了过来。攥住月生的手往后拖。
月生微笑着,仿佛受难的佛陀。在被拖行的过程中,他目光柔和地看向侍卫佩刀。一刹那,他浅笑着拔出来斩断了侍卫的手。
鲜血飙升,月生上前持剑砍去,断手这才落地。
萧倦早有防备,拔了刀挑飞了月生的剑。
月生就地一滚,碰着了花梨木桌,花瓶倒下碎了一地,梅花瓣也碎了。
月生捏起一块碎片,随即就被侍卫们包围了起来。诸多的剑压在他颈项。
那断了一手的侍卫被急急抬下去救治。
痛叫声、花瓶砸地的声响、刀剑声,令里间睡梦中的林笑却蹙起了眉。安眠的药效下,林笑却挣扎着,最终还是醒了过来。
他揉揉眉心,慢慢下了床。
月生抬起头,微笑道:“萧倦,谢知池是谢知池,月生是月生。”
谢知池不屈服,月生确实屈服了。只是谢知池的仇还没报,月生要替他报了仇才行。
“陛下,”月生道,“杀我很容易,留我下来,我会慢慢爬到你身前,求您宠幸奴。”
萧倦不信他的鬼话。他拿着刀,走到月生近前,让侍卫们让开。
月生道:“您不要,小世子未必不要。”
披好衣裳的林笑却,这时走到了外间。萧倦听到动静,朝他看去。
就在这刹那,月生暴起,花瓶碎片刺入了萧倦胸膛。月生的手指被碎片划得见骨,可见用力之深。
萧倦暴怒地踹开他,提刀就要砍下。
林笑却什么都没反应过来,233惊叫道:【快去,跑过去!不能让谢知池在宿主面前死!】
“陛下!”林笑却急喊道。
萧倦的刀停滞了片刻,仍然往下。
林笑却疾奔而来,大喊:“陛下!”抬手欲挡,萧倦紧要关头,将刀扔开,正中梁柱,入柱三寸。
林笑却见谢知池没被一刀砍死,松了口气。瘫坐在地惊慌道:“陛下受伤了,太医!太医!”
侍卫们将月生押在一旁。
林笑却斥责道:“你们如何办的事,竟让陛下受伤。竟是这狗奴,还不快把他锁起来!”
萧倦闻言,大笑起来,踉跄地退到椅榻。
太监们早就去喊太医了。萧倦在林笑却看似护他实则护着谢知池的言语里,倏地将花瓶碎片拔了出来。
冬天的衣裳厚,他死不了。
鲜血流淌,萧倦狂放地坐在椅榻上,道:“怯玉伮,朕的血,你还不快来饮。”
林笑却闻言,不知为何竟落了泪。
他浑身发软,站不起来,慢慢爬到了萧倦身边。
萧倦摸了摸他的头,让他把衣裳解开,快饮他的血,别浪费了。
“朕是真龙天子,朕不会死。你饮了朕的血,跟朕一起长命百岁。”
林笑却这时候不敢违逆,只能顺着萧倦来。他解开萧倦衣裳,一件件落到腰间。
伤口露了出来,血仍然流淌。林笑却怯了,他不是茹毛饮血的怪物,他不饮血。
林笑却抬眸,萧倦瞧着他,唇笑而眼阴鸷。
林笑却倏地明白,他若不做,或许便是与谢知池一起去死。
林笑却垂下了头,啜饮起萧倦的伤口。
萧倦摸着林笑却的头发,由于失血脱力,竟称得上温柔。
太医来了,林笑却唇齿间都是血腥。
萧倦松开了对林笑却的桎梏。
林笑却被抱开,太医们上前诊治。
萧倦道:“封锁消息,传令直属军,冬日盗贼频发,让他们加强烨京城内外的巡视。”
烨京城内外,皆有萧倦的直属军。
萧倦又命令暗卫们看住太子与朝臣。
“撤销对皇后的禁足,一切如常。”萧倦失血过多,唇色发白。他望向怯玉伮,浅笑一下,“让怯玉伮去睡觉,把谢知池秘密关押。”
嘱咐完一切,萧倦才昏了过去。
林笑却被请出了帝王的寝宫。
他身上沾了血,唇齿间也全是血。浑浑噩噩时,被张束请到了偏殿。
张束热泪纵横,让下人给世子换了衣裳,漱了口,净了面。
张束道:“世子,您回去,一定要当什么都没发生。您若是为太子好,就不要告诉他这一切。陛下不会有事,您也不会有事。回去,好好睡一觉。什么都没发生。”
说完,张束挥退了所有的下人。
门窗紧闭,张束俯身在林笑却耳畔道:“世子爷,您宫里藏着的那个童养媳,谢知池的童养媳,您要处理好了。”
那天荀遂大闹一顿,云木合的身份暴露,山休勒令所有人闭好嘴,但宫里哪有密不透风的消息。张束自有其眼线。
牵涉到小世子,张束便更谨慎,没有第一时间禀报陛下,想着缓一缓,但……张束攥住那枚铜钱,先前他让人用红绳把铜钱编成平安结,系在腰间当了个配饰。
小世子护着谢知池已经是犯了大忌,若再让陛下知晓,连谢知池的童养媳也被小世子好好照顾着,恐怕事情再不能善了。
谢知池要千刀万剐,小世子却不能有事。
张束道:“把他杀了,便没人能怪罪您。”
张束擦了擦泪,离开了。
林笑却浑身一颤,软倒在榻上。
过了许久,林笑却缓了过来。他宫里没有别的外人,只有沐云。
他问233,谢知池的童养媳叫什么名字。
233答了。
233答完后,开始查剧情。
萧倦大怒之下,把谢知池的童养媳抓了,当着谢知池的面要云木合的命。
云木合为了不牵累谢知池,径自撞上萧倦的长剑,自刎身亡。
谢知池濒临崩溃,萧倦在云木合的血液里按住了谢知池……
233心道,本以为这段剧情不会发生了,毕竟萧倦与谢知池的虐恋早不知偏到哪路去了。没有相爱只有相杀。
林笑却出了偏殿,风雪里,慢慢往安乐宫走。帝王的寝宫乱了,小太监们也顾不得给小世子抬轿子。
明明已经漱了口,唇齿间还是残留了萧倦的血腥气。
他摸了摸自己喉头,干呕了一下,什么都没吐出来。
林笑却走不动了。
抬头望天,苍茫无际。他没有想到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伤了皇帝,他要怎样才能救走谢知池。
人设、剧情、命运、死亡……林笑却脑子很乱,理不清头绪。
倏地,他想到云木合,不行,他得快点回宫去。
他得在事情暴露之前,先将云木合送走。
林笑却咳嗽着赶回了永安宫。山休连忙迎上来,林笑却靠在山休身上喘息,道:“快,拿出宫的令牌,我们出去玩。”
“把沐云带上,我们出去玩。”
“主子?”
山休本有诸多劝言,但主子看过来的目光竟那般凌厉。
山休再不能言,即使沐云会告诉主子他做的一切,他也只能照着主子的命令办。
林笑却进了寝宫,随手抓了几把金银锞子用绸缎包上,送云木合出去,让他拿着钱先躲着。
谢知池那里,他再想办法,能送走一个是一个。
林笑却喘着气,疲倦得只想躺下。
但是不行,迟则生变。皇帝给了他专门的马车,坐着马车直接出宫、出城门。
等回来再歇吧。
云木合这些天一直被关在最偏僻的房内,饮食有人送,只是不准他出来。
山休让人打开了屋子,见到云木合道:“主子要带你出去玩。你最好不要说什么。否则……”
山休没有说完,领着云木合出了屋。
上了马车,云木合瞧见小世子躺在车内,脸色潮红,汗水滴滴。
云木合连忙斟茶,扶小世子起来。
林笑却躺在云木合怀里,喝了两口茶,气顺了一些。他阖上眼,云木合掏出帕子,轻柔地给他擦汗。
“世子,您病了,怎么还要出去玩。”
林笑却摸到包好的金银,推了一下,声脆而响。包着的金银不是官银,而是熔了的各样式讨喜的金银锞子。剪断剪碎也能用。
珠宝惹人眼,只能拿这碎金碎银包好。
林笑却道:“拿上。”
云木合一怔,打开包裹一看,倏地明白了什么。
“世子,您为何急着送我走。”云木合道,“您知道我是谁了?”
林笑却道:“你是谁,我不在意。我只知道在那猛虎面前,你宁愿自尽,也不愿拖累于我。”
“云木合,”林笑却道,“拿着钱走吧,随意去哪。皇宫,不是久留之地。”
云木合默了半晌,道:“那您知道谢知池在何处吗。”
林笑却躺在马车里,勉力睁开了眼:“我会找到他的,我会救走他。”
“你是他的妻,我不会介入你们。我会救走他,把他送到你身边。木合,不要犹豫,不要迟疑。走吧。”
风雪里,山休驾着马车出了宫门,一路往前。

云木合掠过金银锞子,翻找出车内的糕点喂林笑却。
风雪吹动车帘,冷风呼呼灌进来,云木合将林笑却抱得更紧。
安静良久,只有风的呼啸声,云木合倏地道:“世子,我与知池……”
他想起过去种种,把知池从一个小孩带到大,从来就不是夫妻关系。只是过去他看不清,他以为就像恩人说的,知池是他的夫主,他只是一个童养媳,养大自己的丈夫。
可这么多年下来,点点滴滴只有亲情,他无法想象与知池成为夫妻。
对知池来说,娶自己视为父母兄长的云哥,何尝不是一种折磨。知池受的折磨已经够多了,他不要成为又一重负担。
恩情太重,与仇恨一样,会将人压垮。即使知池愿意背负,他也不愿了。
云木合搂紧林笑却,细细地给他擦汗:“世子,若您能救走知池,不会牵连你自身,我感激不尽。”
“若会带给世子……”云木合哽咽得说不出话,默了许久,他道,“若世子办不到,不用强求。给知池一个痛快,若能将他尸身给我,对木合而言,已是天大的恩情。”
云木合闭上眼,阻止泪水滚落。他救不了知池,无法带给知池幸福,更找不到办法让知池快活地活下去。
就算救走知池,天大地大,哪片不是皇帝的国土。他担心自己养大了知池,却找不到办法养知池到老了。
云木合泪水滑落,滴在了林笑却的脸颊上。
马车向前,云木合已做好了决定。若知池能够活着出来,他无论如何,也要带着知池活下去。
若知池只剩一具尸骸,他埋了知池,便殉了他。
林笑却缓缓抬起手,抚上云木合眉眼,想为他拭泪。云木合抱着小世子,没有推辞。
约定了地点,出了城门,云木合下车离去,林笑却没有相送。
回程路上,林笑却听到车窗外传来叫卖糖人的声音。
“画糖人咯,画糖人,申猴酉鸡戌狗亥猪,样样都能画~”
明明叫画糖人,画的却是猴鸡狗猪……林笑却闭上眼,任马车行远,叫卖声渐渐散了。
回到宫中,天色已黑。
宫灯盏盏,灯火温暖。林笑却望见窗外月色,静静怔了会儿后,让山休磨墨。
他写了封给萧倦的信,找到装皇后娘娘簪子的木箱,打开箱盖,将信压在了玉兰簪下。
他状似玩笑道:“山休,这是我最喜欢的物品,就算将来我离开了,这箱子也是要做陪葬品的。”
山休直觉有什么事发生了,但主子不言,他不能强问。他跪下来,让主子不要泄气,陛下宠爱主子,就算有天大的事,主子也不会有事。
林笑却道:“当然,我只是有些伤心。状元郎有自己的妻子,我却自私地赶走了他的妻。山休,这件事你不会告诉别人的,对吗。”
山休怔了片刻:“主子知道了?”
林笑却笑:“对啊,我知道了。我发现人真是自私,我会嫉妒,会不安,会不想看到他。云木合是个很好的人,可我……山休,以后不要再提到他了,谁都不能提,我不想知道。”
“如果你选择戳我的伤口,或是把我的卑劣告诉任何人,我不会要你了。”
山休膝行过来,抱住林笑却的腿,焦急道:“主子别不要奴才,奴才不会说的,奴才谁都不会说。”
林笑却乏力地站着,山休说与不说,影响不了大局。云木合不见了,张束一定会知晓。
他只是找个理由糊弄山休,免得山休胡思乱想惴惴不安。
林笑却将山休扶了起来,他道:“我知道山休待我的好。夜深了,休息吧。”
夜深了。
太子却睡不着。烨京城戒严,太医院氛围紧张,他隐隐约约察觉到有人在监视自己。
侍从官禀告了冬日盗贼频发,烨京城内外直属军加强了巡视的消息。
太子道:“冬日寒凉,一年到头没有什么积蓄的,就想着勾结作乱。加强巡视,确能保护百姓安居。快过年了,戒严让百姓们过个好年,明年春天才能更好地投入耕种。”
“今冬雪厚,瑞雪兆丰年,明年大抵能有个好收成。”太子拍了拍侍从官的肩膀,“你也别忙活了,好好回去跟家人里团聚团聚,夜深了,去休息吧。”
侍从官心一突,明白太子是让他别说了,什么事都不要再禀告,直接退下。
侍从官神情平静,一如既往的恭敬,行礼告了退。
威侯府。
秦泯还在跟追风、踏雪闲聊,隐隐听到极细碎的声响,虽有风雪,但秦泯征战多年,哪能分辨不出。
他捡了一把草料,心道有谁敢监视威侯府,除了陛下别无二人。他都如此退让了,陛下竟还不放心吗。
也不对,之前也没这样。宫中应该是出事了。
秦泯抓着草料喂追风,他不能妄动,若是妄动,恐怕陛下的直属军会将威侯府直接包围。现在,只能装着一切如常。
怯玉……秦泯心中忧虑了起来。
天将明时,帝王清醒了过来,执意要上朝。
太医劝阻,萧倦道:“只是去一次罢了,张束,穿衣。”
脸色苍白,戴上冕旒,玉珠稍稍遮挡。也没大臣敢直视帝王。
龙辇铺了好几层厚褥,轿辇抬去,坐到了龙椅上。
扯到伤口,萧倦面不改色。
大臣们发现,此次上朝,帝王竟早早就到了。心中一紧,难道是嫌弃他们来得太晚了?
按往年惯例冬至、元正,各给假七日。元正即春节,就快过年了。
朝上各事议完后,萧倦道:“这一年大邺风调雨顺,百姓各安生业,上下太平,诸位都辛苦了。元正将至,天寒地冻,尚书都冻病了,昨日还告了假。”
“诸位都是国之栋梁,好好过个年吧。春节前,便不用日日早朝,十日一朝即可。”
有大臣以为陛下这是在怨怼尚书,故意试探他们,连忙站出来低着头说不用不用,要为大邺献出全部身心巴拉巴拉。
还有跟尚书不对付的大臣,趁此时机添油加醋说尚书的坏话。萧倦听得,简直想把台下的大臣都突突了。自作聪明。
丞相荀游璋站在队列前,心中生疑。陛下怎会如此好心体恤大臣。
但荀游璋也不敢抬头瞅瞅陛下,只能试探地出列跪下道:“陛下体谅臣民,乃大邺之福。谢陛下厚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丞相都谢恩了,想吵吵的也不吵吵了。有跟丞相不对付的,还想出列说巴拉巴拉。但被同僚扯了扯袖子。
“太冷了,”那同僚低声道,“我鼻涕都快掉嘴里了。别说了。谢恩吧。”
那人也吸了吸鼻子,真是冻死个人,又不敢吃东西喝茶,上朝没茅房啊,饿也饿了。本来先皇在时,也不是日日早朝的,只是陛下登基后,上五日早朝才休沐一日,他们这些当臣子的也累死累活。上完早朝还得各归各部门处理事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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