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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柔弱不能自理的竹马(椿白)


他听见吃什么的第一反应是外卖,但又想到江元洲身体不好,两人总不能以后老吃外卖。
于是他道:“我煮两碗面?”
而就在他出声的同时,江元洲的声音也刚好响起:“我做给哥吃。”
路嘉洋一怔,垂眸看趴在他肩头的江元洲。
“你会做饭?”
江元洲诚实摇头。
对上他哥视线,他黑得纯粹的眸中漫上点清浅笑意:“我可以学,哥知道,我学东西很快。”
说话间,他站起身,从书桌上拿了本不知什么时候买的美食大全,回来递给路嘉洋。
“哥随便挑。”
路嘉洋笑了。
听这语气,不像初学者,倒是像五星级大厨。
路嘉洋很给大厨面子地从厚厚一本美食大全里挑拣了三道工艺简单的家常菜。
挑完,他抬眸看江元洲:“冰箱里有食材?”
他记得昨天早上看是没有的。
江元洲应了声:“嗯,下午让人送了。”
他将路嘉洋挑的几页菜折上角,站起身道:“我现在去做。”
合上书,又问路嘉洋:“哥要出去吗?”
路嘉洋点头,并先一步按住又准备弯腰的江元洲:“把我的拄拐拿来。”
江元洲与他短暂对视,转身出了卧室。
客厅的沙发刚好和厨房成一条直线。
这房子厨房设计的是半开放式,跟客厅就隔了扇透明的推拉门。
路嘉洋趴在沙发背上,正正好能看见厨房里一手捧着本书,一手准备食材的人。
少年很是像模像样地在身上围了条不知从哪来的黑色围裙。
围裙的带子系在他腰后,勾勒出收窄的流畅腰线。
屋外天暗,江元洲开了厨房的灯。
冷冰冰的白炽灯灯光自上落下,为面容精致的少年添上几分清冷。
他垂眸认真扫过美食大全上的每一行字,而后将需要用到的食材在料理台上一一摆开。
看着不像是准备做菜,而像是准备展开什么学术研究。
路嘉洋没忍住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解锁,点进相机,将镜头对准厨房中少年,而后放大。
“咔嚓”一声响,一手拿美食大全,一手拎青椒的少年在镜中定格。
听到声响,江元洲停下动作,侧过脸朝客厅看来。
路嘉洋隔着手机与少年对上视线。
他轻笑,不仅没放下手机,反而就此又拍了一张。
第二声响落下,路嘉洋再看镜头,发现镜头里的人笑了。
少年黑亮的眸中笑意浮动,唇角微微上扬,上唇那点不太明显的唇珠轻碰下唇,而后微启。
“哥。”
“咔嚓”
路嘉洋再次定格画面,这才满意地放下手机,朝江元洲挥挥手,示意他继续。
等江元洲转回身继续研究菜谱,路嘉洋低头,将刚才拍下的三张照片来回翻看。
他幼时有一本相册,相册里贴着他父母为他记录下的每一个“第一次”瞬间。
第一次说话、第一次走路、第一次一个人上幼儿园,第一次在雪中冷得找不着北……
后来遇见江元洲,路嘉洋便将相册分出了一半给江元洲。
相册里贴上的第一张江元洲的“第一次”,是江元洲第一次笑。
路嘉洋记得那是个初春的午后。
他跟江元洲合盖一条毛毯,窝在沙发上看大年三十重播的小品。
路嘉洋正笑不行时,忽然感觉肩膀一沉。
他低头,就见粉雕玉琢的小孩靠在他肩上,合上了眼。
路嘉洋当即调低电视音量,将毛毯往上拉到江元洲下巴。
江元洲这一觉睡了将近一个小时。
他睁眼时,路嘉洋正靠在沙发扶手上,很小动作地在写学校发的作业。
感觉到肩膀一轻,路嘉洋停下动作,转身朝江元洲看来。
“醒了?”
小孩轻轻点头,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忽然抬手,有些迷蒙地碰了碰耳朵。
路嘉洋看一眼那只压在他肩头上被压得通红的耳朵,瞬间笑问:“耳朵睡麻了?”
江元洲眨了眨眼,而后缓缓点头。
路嘉洋见他刚睡醒慢吞吞的比平时还可爱,当即笑弯了眼上手帮他揉耳朵。
江元洲垂着眸任他揉搓。
忽然,路嘉洋微凉的手腕不小心碰到小孩颈部。
江元洲痒得缩了缩脖子,抬眸有些恍然看他。
路嘉洋见他这副样子有趣,故意又往他脖子上轻挠了下。
江元洲痒得整张脸都埋了下来,却硬忍着没躲开路嘉洋的魔爪。
他只是很轻地抬手搭上路嘉洋的手,红了小半张脸湿漉着黑眸望向路嘉洋,乖顺地冒出点软糯的声音:“哥哥,痒。”
路嘉洋看清小孩模样,动作一顿。
那是他第一次在那张漂亮得不似真人的脸上看见笑。
因为感觉到痒而不自觉露出的一抹笑,很浅,却如画龙点睛般让粉雕玉琢的小孩瞬间生动起来。
路嘉洋一时回不过神,直到听见身后“咔嚓”一声响。
沈晓筠充满慈爱的声音响起:“哎哟,第一回见我们洲洲笑,真是太可爱了。”
路嘉洋回过神,当即跑到他妈身边,去看相机里的照片。
盯着照片里笑着的小孩看半晌,路嘉洋火速转身跑上楼。
不多时,拎着本相册跑回,他翻到贴着他初生时第一次笑的照片那页,指着旁边的空白,亮着一双眼看沈晓筠。
“妈妈,打印出来,贴这里!”
自那以后,相册不再只记录路嘉洋一个人的第一次,而是开始交织记录着路嘉洋和江元洲共同的第一次。
路嘉洋双眸含笑地回忆着,三张照片来回翻看了许久才退出相册。
过了会,他又点进长草的朋友圈,贴上三张图,而后配上文字。
【记录江小洲第一次做饭】
发出去没两分钟,就已经刷出来一堆评论。
钱英卓:谁羡慕了我不说,我有生之年能吃到一顿我弟做的饭吗?
文钦磊:谁羡慕了我不说,我有生之年能吃到一顿我妹……算了这个还是不羡慕了,我怕我妈照脸揍我。
梁陶晗:……
钱英卓:@梁陶晗……什么意思?你在对弟弟不满,还是对小路不满,还是对拥有弟弟妹妹的我们不满?
梁陶晗:@钱英卓……
几人一来一回,眼看着要在路嘉洋的朋友圈底下展开骂战。
路嘉洋刚打算把他们暂时屏蔽,又刷出来一条新的。
妈妈:洲洲回来啦?长高好多啊!什么时候回来的?周末怎么不一起回趟家?
路嘉洋看见他妈的评论,才想起腿打石膏的事还没跟他爸妈说。
他正准备退出,又刷到一条新的评论。
L:这是路哥弟弟?亲弟弟?
备注都没有,估计是系里加的不怎么熟的人。
路嘉洋没太在意,直接退出微信,给他妈拨去电话。

【嗯,最近先不回去了,他已经开始上课了。】
【我看看国庆有没有时间,或是等我拆完石膏。】
路嘉洋回完沈晓筠消息,一抬头,就见江元洲已经将三菜一汤端上了桌。
“刚刚在和筠姨打电话吗?”江元洲主动出声问。
路嘉洋点头:“我爸妈都想见你,让我有空带你回去一趟。但我现在腿不是打着石膏不方便嘛,而且我记得你们学校高三上课应该是实行大小周吧?”
“嗯,下周就只休息周日一天。”
“只休息一天的话来回赶太累了。”
尽管从他们这回家不堵车的话仅需要四五十分钟车程。
可来回奔波总不比在家好好休息一天,何况江元洲的课业还那么重。
“所以我跟他们说等国庆或是我拆完石膏,”路嘉洋又问,“你们国庆放假几天有提前出通知吗?”
江元洲摇头。
路嘉洋按下手机,笑道:“不急,先吃饭,到时候在说。”
江元洲又去盛来两碗米饭。
将其中一碗推到路嘉洋面前,他在路嘉洋对面坐下,不无期待地望向路嘉洋。
路嘉洋拿过手边的筷子,不尝味道单看菜色,他已经可以直接给江元洲打满分了。
这几盘菜跟美食大全上的参考图完全可以说是一比一还原。
路嘉洋先夹了离他最近那盘青椒炒肉。
接着去夹颜色鲜艳的地三鲜。
最后尝了口香味浓郁的秘制鸡翅。
路嘉洋看向江元洲:“你真的是第一次做菜?”
江元洲点头:“味道哥还满意吗?”
“非常满意。”路嘉洋毫不吝啬夸奖。
反正比他做的好吃。
他可是在他妈手底下打下手多年的人。
见路嘉洋满意,江元洲这才拿起筷子,一同吃起饭来。
路嘉洋咽下嘴里闷得火候刚好的饭,又开口:“虽然味道很好,但做这一次就可以了,做饭挺累人的。”
江元洲温声应:“给哥做饭不累。”
路嘉洋笑了声:“我在跟你讲生理层面的累。”
说完不等江元洲应,又接上后话:“高三学业压力本来就大,你身体又刚好没多久。你要是真想给我做饭,高考完多的是时间,还怕没机会?”
江元洲听着路嘉洋的话,忽然问:“哥毕业后,决定好留在海市了?”
路嘉洋点头:“近两年我比较看好的设计公司总部都在海市,等十二月底课程结束,我会选一家最心仪的入职。”
江元洲目光如水地静静注视着路嘉洋:“好,那等高考结束后,我再给哥做饭。”
两人解决完三菜一汤,路嘉洋主动提出洗碗。
然后就被告知,厨房有洗碗机。
无事可做的路嘉洋靠在椅背上,看江元洲端着盘子进进出出。
心情忽然有点怪。
他是个遇到问题一定会快速解决的人。
于是借着江元洲在厨房捣鼓洗碗机的空档,他浅浅剖析了一下心情奇怪的原因。
最后总结为,一种奇妙的,不被需要感。
这种感觉其实从他腿摔伤,江元洲去医院找他开始,就隐隐存在了。
过去十几年一直是他为江元洲跑上跑下,他融入江元洲生命的每一寸缝隙,被江元洲热切地注视着、需要着。
而现在,江元洲虽然仍依赖他,却并不是同过去一般的需要,反而说是习惯更为贴切。
随时会让江元洲有生命危险的先天性心脏病就像一座孤岛,自江元洲出生起便将江元洲困于其上。
路嘉洋七岁那年摇一叶小船,误打误撞上了岛,陪江元洲度过了十余年人生。
而现在,江元洲病好了。
孤岛淹没,人群熙攘。
他们的世界里开始涌入许多局外者。
他们被困于拥挤人潮,仿佛哪天手稍微一松,人潮涌动,再回首,他们也成为了彼此的局外者。
路嘉洋心脏猛地一颤。
忽然有点手脚冰冷。
以至于江元洲什么时候回的客厅他都没注意。
直到听到熟悉的轻柔声音:“哥,你想要什么时候洗澡?”
路嘉洋猛地回过神,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江元洲刚才说了些什么。
直到大脑恢复正常运转,他耳根一红,连伤春悲秋都顾不上了。
因为当下有个更为迫切,并非常严峻的问题。
昨晚他人在江元洲怀里,江元洲虚楼在他腰上的手随时都有可能把他底裤扒了。
加上他当时还有点心虚,因此当面对江元洲提出的条件,他一咬牙,就应了。
答应时他心里想的是,他要上课,江元洲也要上课,他一周最多也就去江元洲那睡个一两天。
这一两天,就当陪小孩过家家了。
而他早上答应江元洲住进来时,根本没想到这茬。
路嘉洋沉默,抬眸和站在他面前的江元洲面面相觑。
短暂的安静过后,江元洲垂眸,面上浮现点失落:“哥是后悔了吗?”
少年站在灯光下,像个没讨着糖的小孩。
这让路嘉洋不由自主想起幼时字典里根本没有“讨要”二字的江元洲。
因为太过无所求,以至于当江元洲少有地讨要什么时,路嘉洋总无法拒绝。
“当然没有。”路嘉洋轻笑。
很快话锋又一转:“但你不能再像昨天那样抱我了。”
本以为江元洲会跟他浅争一下,没想到竟欣然答应了下来。
少年脸上的失落消失殆尽,他将路嘉洋扶起,又道:“我给哥买了更方便洗澡的东西。”
他说着将路嘉洋扶进浴室,转身就去拿东西来。
等看清江元洲拿进来的是个什么东西,路嘉洋倚在盥洗台上,乐了。
他总算知道江元洲刚才为什么答应他答应得那么干脆了。
昨天江元洲说是帮他洗澡,其实就只是简单帮他擦了几把。
等要洗关键部位,路嘉洋态度坚定地将人赶了出去。
而现在,江元洲拿到他面前的,是打石膏人士专用的防水套。
路嘉洋之前打石膏的三个月就是借助这东西洗澡,因此他比谁都清楚这东西究竟有多方便。
往打石膏的部位一套,洗澡的时候只需要注意别用受伤的腿借力,跟平时洗澡完全没任何区别。
路嘉洋乐不行:“那么请问江元洲同学,假设我有了它,我还需要你怎么帮我洗澡呢?”
江元洲身体力行。
迈进淋浴区,拿下花洒,朝向路嘉洋。
路嘉洋更乐了:“请问这花洒挂在架子上和挂在你手上的区别在?”
江元洲缓缓吐出四个字:“哥答应的。”
他答应的。
今晚看这架势肯定不是擦两把就能过去的事。
路嘉洋也没有穿着内裤冲澡的喜好。
可真要他不着寸.缕地在江元洲跟前洗澡……
路嘉洋下意识抬眸看了眼江元洲完全能将他拢住的身形。
而且还是在江元洲穿得整整齐齐,什么也不做就站在边上看的情况下。
这事怎么想都别扭。
于是路嘉洋一思量,一合计,提出了新思路。
“你进来,和我一起洗。”

墙壁的挂钩上简单挂了条毛巾。
路嘉洋斜倚在毛巾上,阖着眼,由站在他身后的江元洲帮他洗头。
虽然是临时起意,但整个过程比路嘉洋想象中要和谐许多。
他先脱衣服进的淋浴区。
调好水温,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路嘉洋打湿头发,江元洲站在他身后很自然地挤上洗发露,开始帮他洗头。
热水没关,冲刷在两人身上,让路嘉洋想起幼时他和江元洲一起窝在浴缸里泡澡。
江元洲幼时的体质并不适合泡澡,因此次数很少,每次时间也很短。
那时候也像现在这样,他让江元洲坐在他跟前,然后再往江元洲面前摆几只能在水里游的小黄鸭。
而后坐在江元洲身后,挤两泵洗发露,小心翼翼地帮江元洲洗头。
头上按压的力道忽然小了。
路嘉洋下意识扭头,出声问:“怎么了?累了?”
他脸上挂了水,睁不开眼,下意识想抬手去抹。
可手刚抬起,就被攥住了手腕。
隔着水声,江元洲朦胧得有些发哑的声音响起:“没有。”
短暂的停顿,他又接道:“泡沫有点少了,我接点水,哥你转回去吧。”
路嘉洋“哦”了声,配合地转回头。
不多时,便感觉头上淋下温热的水流。
水流卷着泡沫,沿路嘉洋白皙修长的脖颈,蜿蜒至如羽翼般漂亮的蝴蝶骨。
泡沫打转一圈,顺水而下,攀着脊骨,最终埋进挺翘幅度之上的腰窝。
淋浴区蒸腾雾气模糊江元洲双眸。
他那几分钟前还黑亮着包裹乖巧与温顺的眸,此刻乌沉沉一片。
掌心下的青年距他仅一拳距离。
那浑身白里透红的人闲适地倚靠在墙壁上。
万般信任、毫无防备、全盘交出。
江元洲敛眸,埋在路嘉洋发间的手轻动。
沾着泡沫的指腹绕过发尾,覆上细腻的耳后皮肤,而后轻轻摩挲过白玉似的耳垂,最终轻捻耳廓上颜色极浅的小痣。
路嘉洋感觉到痒,笑着抬手去拨江元洲的手:“谢谢江师傅,耳朵就不劳烦您洗了。”
青年嗓音清润,语气里是面对江元洲时总不会落下的纵容。
江元洲垂眸,视线一扫而过路嘉洋前方的平静。
他轻握路嘉洋往后探来拨他的手,又松开,被雾气打湿的长睫盖下眼底暗色。
被路嘉洋拨过的手规矩地回到了路嘉洋发间。
他轻按着,不动声色放缓呼吸,直至归于平常。
少年乖顺的、柔软的、亲昵的声音响起:“哥,好了,可以冲泡沫了。”
路嘉洋冲干净头上泡沫,又简单洗了个澡。
他对江元洲刚才的服务很满意,于是转身打算让江元洲也体验一下。
可他刚偏了点头,话都未来得及出口,脖子忽地被少年湿润温热的手掌覆住。
少年被水泡得发软的指腹贴上他脸颊,不动声色地阻止他转头,同时另一只手拿下架子上的浴袍,直截了当将路嘉洋一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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