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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王家的小夫郎(竹阿寻)


“行的,那我等两天便赶回去,待的久了怕你姑父在家手快卖给别人了。”
“那,太麻烦姑母了。”
“嗐!自家侄子,有什么麻烦的。”
她又仔细瞧了瞧叶青云,“咱云哥儿这相貌真是出众!不知可定了人家没有?”
“今年二十一了吧,和你表哥一样大,他的亲事我也发愁,每次相看都不去,嫌自己黑,说等养白了再去,结果还没养白就又要出门去了。”
又提了一遍表哥,听起来倒有撮合的意思,老太太连忙道:“定了定了!就是他去岁救的那人,只是还没成亲罢了。”
“这事儿都一年多了吧,居然还没成亲?那家人到底可不可靠啊?”叶秀兰怀疑道。
“可靠的,您放心,姑母。”叶青云安慰她道。
“那就行,如今你兄弟俩种田开店,光景也好起来了。”叶秀兰感慨道,“哎!我当初想让星竹读书走科考,可他非说自己不是这块料,结果到了现在,文不成武不就,连媳妇儿都没讨上。”
“讨媳妇干嘛?”顾星竹犟嘴道,“哪有时间陪她?我倒是觉得表哥表弟种的这棉花有意思,想留在外婆家学一阵子,不知道行不行?”
他把头转向了叶青云。
叶秀兰斥道:“你表兄表弟那么忙,哪有时间来管你?再说了,家里也没田地给你折腾,莫要在这儿添乱,等两日随我一道回去。”
“不麻烦的。”叶青云笑道,“表哥想留便留,只是,种地其实是挺累人的活。”
“累我不怕的,你一个哥儿都干的来,我有什么不行?”
嘴还挺硬,叶青云心下笑道。
两日后,叶秀兰先行回去了,顾星竹留了下来。
他真是小瞧了农人,就几天,已累得他腰酸腿疼,这天还没收工便先回家来歇着了。
刚进门不久,听闻外面有马车声传来,难道娘又回来了,这么快?
大门一开,却见是个陌生汉子,那人也一脸见鬼的表情瞅着他。
“你是何人?”萧鸿横眉问道。
顾星竹脑子稍稍一想,便猜出了他是谁,但他眼珠子一转,也起了些恶作剧的心思,低头羞涩一笑:“我是这叶家新招的哥婿,不知这位兄台是何人?过来所为何事?”
他那被风皴得黑黑的脸蛋,这样含羞带俏的朝他一笑,把萧鸿惊得一激灵。
待听清他的话后,更是炸了,这还了得?
就这几日不见,他堂堂的一国亲王,居然被人撬了墙角!

◎萧鸿拥着他:“那我今晚睡哪儿?”◎
叶老太太刚刚在厨房做饭, 听到外面有动静却半天没见人,伸头一看,外孙正杵在大门那里, 于是开口喊他道:“星竹!怎么不进家?云哥儿没跟你一块儿回来呀?”
进家?一块儿?
萧鸿一听这话, 更是心里一凉, 完了!
难道是真的?前几天云哥儿还让自己做了半回神仙, 令他回味了许久,没想到竟成了最后的晚餐。
这黑铁蛋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究竟给他们家下了什么蛊?
还有,暗五那个家伙为什么没有回禀这事, 是傻了不成?
老太太出来, 顾星竹瞬间怂了, 转头对她嘿嘿笑道:“这就来了!外婆!云哥儿说他还要等一会儿再回。”
外、外婆?
“又来家躲懒了,就说你干不来那活。”叶老太太念叨着, 出来一看, 萧鸿居然也杵在大门外。
“殿——阿替也过来了呀!快进来, 都快进来!”老太太一紧张,又叫回了之前的名字。
“看起来倒是人模狗样,叫的这啥破名字!”顾星竹皱了皱鼻子,不逗他玩了, 兀自钻去厨房找吃的。
萧鸿:“……”
不是,这打哪儿来的野人啊!这么没礼貌!
不过看来他们并没有把他的身份透出去, 要不然这外孙也不至于这么上蹿下跳。
在心里偷偷骂了两句, 他脸庞一转,换上笑来,“阿嬷!我过来看看云哥儿。”
“哎!好!先去屋里等着, 你也甭去找了, 不知他这时在哪块地里, 过一会儿就该回来了。”
顾星竹捏着个扁扁的包子出来,一边嫌弃包子一边嫌弃他道:“人家没成亲的都是抢着帮岳家干活,你这可好,几天不见人,快晚上了倒过来了,干嘛?饭桌上没你开不了席啊?”
被老太太一拳擂在肩上,“一边儿去!包子也堵不住你的嘴!你懂个啥?阿替他干的是正事儿,忙的很,哪像你,连个哥儿都比不过,只会吃和说,就剩张嘴了!”
萧鸿心里要笑翻了,该!
“外婆你偏心!”顾星竹呲牙咧嘴捂着肩道,“还有,你锅里包的这是个啥?扁趴趴的都粘一块儿了。”
“有的吃就行了,还挑!”
叶老太太又不好意思道,“今日本打算做槐花馅儿包子,可面发酵完了太稀,刚捏好进锅,还没等涨起来就塌下去了。”
萧鸿乖巧献策:“面稀了可以烙成饼,这样的饼更软和好吃,阿嬷我来帮你。”
顾星竹斜他一眼,“净瞎指挥!说的好听,怕是连点火都不会吧?”
叶老太太高兴道:“我刚才也是这样想,但这软饼一个人不好做,要边擀边烙还要烧火,现在好了,你们俩都过来帮忙!”
洗手进了厨房,老太太吩咐道:“星竹你去烧火。”
“外婆,凭什么我来烧火?”顾星竹不服气。
“那你会擀还是会烙?”
“……”会吃。
萧鸿笑道:“阿嬷还是你去烧吧,这烧火也有个讲究,再好的锅,外行也能给烧糊,万一等会儿烙出一锅炭来,不白费了食材?”
说着往这边看了过来。
顾星竹心虚别开眼,这人真讨厌,不含沙射影不会讲话了是不是?
“哎!行,我就是怕你忙不过来。”
忙不过来是不可能的,就几个人吃饭,能比去年的早点铺子还忙?
这利落的活计也是在叶青云的督促下练出来的,虽然大半年没做,有些手生,但一个饼子之后就找出了感觉。
萧鸿掐下一块面剂子,把槐花馅儿往里面一包,用手按扁,然后三两下擀开,小心摊到放了油的平锅里,稍稍成型之后再翻个面儿。
热油“滋滋”响着,槐花的清香味瞬间被激了出来,不一会儿,一摞金黄的馅儿饼就完成了,把顾星竹看得目瞪口呆。
还剩一点面,萧鸿吩咐他道,“去!门口拔几棵葱来。”
虽然还没尝到饼,顾星竹对他已是心服口服,颠儿颠儿地出去拔了,帮他洗好拿了进来。
剩下的面萧鸿做成了鸡蛋葱油饼,同样是又香又松软。
老太太先拿了两块给他们,剩下的盖在锅里,用灶底的余烬温着,留着云哥儿他们回来一块儿吃。
还有点烫,顾星竹一边吹着一边往嘴里塞,对萧鸿不吝夸赞道:“厉害!表哥还只当你是花架子,中看不中用,没想到却真有两把刷子。”
“表哥?”
“可不是,虽然我是跟云哥儿一年生的,但他既然叫我一声表哥了,那你也得跟着叫,看来你们家以后是夫郎主外你主内了,云哥儿在外面干活,你在家里做饭。”
行,又收获一个比自己年纪小的哥。
顾星竹啰里八嗦,“哎!我跟你说,云哥儿看着瘦弱,真想不到他力气竟那样大,那一袋棉籽得有上百斤了,他‘唰’一下就给扛起来了,小时候还有人打趣让他嫁给我,得亏没嫁,像我这样只会吃的,他生起气来不得一脚把我踢到房梁上?”
萧鸿笑了起来,“你莫不是忘了?你刚见到我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把他吓得不轻,还以为自己被踹了。
顾星竹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我就是逗你玩的,要不然咱们自报家门后,表哥表弟的互相鞠着躬,多无趣啊!”
“那表弟在此想提醒你一下,你刚吃完饼没洗手便摸了头,上面都是葱油。”
“啊啊!天呐!忘了忘了,大晚上的我还要去洗头。”顾星竹抓狂道。
太阳落山时,叶青云才从田里回来,暗五赶着马车载他,从这村到那村,幸亏有车,光靠两条腿,怕是要走到天黑。
到门口一眼便认出萧鸿的马车,他来了精神,飞奔进家门。
那人正在院子含笑看着他,叶青云三两步跑过去,一下子跳到他的身上。
萧鸿托住他的两腿,紧紧搂住怀中的人,像是八百年没见面了一样。
“啧啧!光天化日呢,这么难忍就赶紧成亲,走哪里都栓裤腰上好了。”顾星竹牙酸道。
叶青云脸颊发热,从他身上跳了下来,不好意思地钻进厨房里,“闻到槐花味儿了,我去看看做了什么好吃的。”
萧鸿瞪了顾星竹好几眼,多嘴。
晚饭时暗五见王爷还在,本来不打算上桌,被老太太左请右劝了好一会儿。
“过来一起吃吧,老七也要上桌。”萧鸿轻声吩咐道。
老七是今天赶车带他过来的暗七,还是个毛头小子。
经过他身边时又加了一句,“上报不及时,罚俸一个月。”
暗五:“……”
除了危险,他哪知道亲戚来了还要上报啊,他所不知道的是,这亲戚见到王爷的第一句话,就差点将他吓个半死。
桌上只有他们几个人,叶青山两口子已搬去了镇上,晚上也没回这边吃饭,主要不想阿嬷做那么多饭,而且还要回店里看看。
今年请的短工也没有包饭食,而是每人多给了两成的工钱,让他们回家去吃,人实在太多了,顾不过来。
“这饼真好吃!又香又软。”叶青云干了一天活,正饿的不行,大口嚼着。
“今日这饼是——是阿替做的,别光吃,云哥儿,再喝口汤。”老太太跟他说道。
“怪不得呢,味道有点熟悉。”叶青云笑道,“这么久了手还没生,不错。”
他又转向萧鸿道,“天快黑了,你是今晚回去还是明日赶早?”
就这么想我走么?
明日休沐,若不休沐的话当晚便要赶回,要不然早朝根本来不及。
但这桌上还有不知情者,萧鸿只好回他道:“不急,待会儿再同你说。”
正值三月末,乡间道边又没有灯笼明烛,外面一片黑漆漆。
两人在黑暗中亲昵了一会儿,叶青云靠着他的肩头,“所以,下次若不休沐便不要过来了,这么黑赶路不安全。”
“可是——”我很想你。
萧鸿拥着他问道,“我等会儿睡哪里?”
“房间没收拾,你将就着跟表哥挤挤吧。”
“哎!若是成亲了有多好。”
那他就可以正大光明的跟云哥儿住一起,而不用偷偷摸摸出来,在黑暗中寻求那一点欢愉。
待全部播种完后,叶青云赶回平康,剩下的由大哥帮忙扫尾。
顾星竹这些天,也没学出个名堂来,他就是想换个环境多耍耍罢了。
叶青云临走前跟他说好了,“是两层的店铺,仁兴路上的清和酒楼,不要记错了,跟镇上的名字一样,你把东西送去那里就行。”
“知道了,啰嗦!我两日后便去。”
自刘禧到了平康后,刘子牧每次想出去玩都要悄摸摸避着他,被抓住便要盘问半天。
春日天暖,下午人少时,趁着他爹在一旁打瞌睡,他又蹑手蹑脚的出门了。
门上的羊皮帘子早已经撤去,但为了防止柳絮杨絮乱飞,换上了纱帘,等夏天到了,为了防蚊蝇,恐怕还要接着挂。
纱帘刚掀开,便见一陌生男子犹犹豫豫地站在门口,旁边还停着一辆马车。
他见有人出来,且身上还是小二的服饰,瞬间大喜,嗓门洪亮地叫住人:“哎!这位小哥儿,你可是这店里的跑堂?我想问问,你们老板是不是姓叶?”
刘子牧的心一直提着,就怕吵醒他爹,听他大着嗓门一阵叫唤,气急败坏道:“你这人!吃饭便吃饭,问什么老板?人家有意中人,姓什么也不是你能肖想的!”
顾星竹莫名其妙道:“我不吃饭,还有,我肖想啥了?”
这酒楼跑堂的脾气都这般坏么?
叶青云和萧鸿久没相见,正在楼上诉衷肠,听到下面的吵闹,推开窗子道:“表哥!你来啦?稍等,我这便下去。”
刘禧彻底被吵醒了,在里面沉声问道:“牧哥儿!又想跑哪里去玩?怎么事先没跟爹说?”
哎!烦死,刘子牧狠狠地瞪那人一眼。

◎“刚才那人是韩王殿下!”◎
顾星竹送来了一车干货由他挑选, 剩下的还有家里的也要分销到平康别的酒楼里,海鲜价格昂贵,他们小地方吃的人不多。
他调笑道:“跟着我爹娘做了这几年生意, 想不到自家的小表弟居然成了主顾, 分别两年, 真令表哥刮目相看啊!别说, 你这店位置还不错。”
“都是好友帮的忙,酒楼的租金还欠着人家呢,光凭我的话哪那么容易在这边落脚, 还有, 你不要老是小表弟的叫, 才比你小几天而已。”叶青云控诉道。
顾星竹看到萧鸿也从楼上走了下来,虽是常服, 但身上的衣饰仍显得华贵不可方物, 跟那天在村里看到的明显不同。
他大为吃惊:“呀呀呀!云哥儿你这意中人也是在平康做事吗?这气度这打扮!表哥我倒是不敢造次了。”
那可不, 不光在这边做事,还是从小就在这里长大的,叶青云偷偷笑着。
萧鸿哼笑了一声:“无事,表哥你尽管造, 要不然别人该说我仗势欺人了。”
刘子牧本来想提醒他这是齐王殿下,让他说话小心些, 可他也不傻, 见当事人都没挑明,也就不多这个嘴了,就让他自己可劲儿作死吧。
叶青云招呼了一声:“刘叔, 走!出去看看货!”
马车厢门打开, 浓重的鲜腥味儿窜了出来, 满满的一车海货。
不仅有海带、紫英、裙带菜、海鱼这些寻常干货,甚至还有元贝、墨鱼干、鱼翅、干海参这些名贵的海鲜干货。
刘禧双眼放光,激动道:“这可都是好东西!云哥儿,咱们真要进这些海货么?”
“进呗!”叶青云笑道,“京城里有钱的主顾多,总能卖得掉,再说,哪怕卖不掉,咱就留着自己打牙祭,也不至于把这酒楼一下子吃穷了,刘叔你看着趁手的挑,多挑些。”
“哎!”
刘禧小心翼翼,拣那些自己做过,且拿手的挑出来一堆,生怕做不好浪费了食材。
叶青云问道:“表哥,你看看这些约莫要多少银子?”
“哎!咱们都是自家人,提钱多伤感情,你就先用着呗,卖出去了再说。”
“屁!让你说你就快说,姑母他们那么辛苦运回来是让你败着玩的?”
“嘿嘿!那我给你算便宜一成。”顾星竹摸了摸下巴,“还没上秤,不过依我的火眼金睛来看,怕是要一百二十两银子左右,误差不超过十两。”
“啊!这么贵!”刘子牧小声惊呼道,这看着也不多啊,店里每天进那么多肉和菜也不过三两银子左右,比这堆头大的多。
“你懂什么?莫要乱插嘴!”刘禧斥了他一声。
农人养猪种菜虽说辛苦,但胜在安全,渔民出海可是冒着极大的风险,而且并不是每次都有收获。
“少了点,毕竟路远,那么久才运回来一趟。”叶青云思索着,又问了问顾星竹,“天热时不会坏吧?”
“不会,上面有海盐,平时放在阴凉透气的地方,六月返潮时再拿出来翻晒一天就行。”
叶青云放心了,“那刘叔你再挑一些,不超过五百两银子即可。”
虽然生意很好,每天都有进账,但银子他前一段时间拿回家用了不少,所剩的余钱大概都不到千两。
“五百两?”
这么多!莫不是要特意照顾亲戚的生意吧?刘禧嘀咕着,又狠心拣了一大堆。
一样一样过了秤之后,加起来共有三百余两银子,也不过是半车,还剩下一半要给别的酒楼送去。
接了钱,顾星竹有些不好意思,叶青云笑着同他说道:“既是来了一趟,表哥就在这儿吃了饭再回去吧!”
“哎!不了不了!今日不了,天色已不早,余下的我还要再送与别家,知道你在这里便好,等几日我一定特地过来吃一次。”
叶青云见已是下午,从这儿回文康县且要不短的功夫,也就不再勉强他了。
“行,那你回去代我问姑母好。”
待人走后,刘子牧惊叹道:“这半车就卖了三百多两,那一车至少就是六百两,听你说他们一趟便带回了两车,那岂不是卖了上千两?发财了简直!”
叶青云开玩笑道:“羡慕他挣得多啊?我表哥如今还未定亲,将你说与他如何?”
“唔那还是不要了。”刘子牧赶紧摇了摇头,“他人那么黑,嘴又贫,一看就讨厌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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