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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王家的小夫郎(竹阿寻)


叶青云抬起头来,笑道:“轮到你了。”
说完在他旁边躺了下来。
萧鸿颤颤巍巍地解开他的衣服,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就要埋头尝那处思念之泉,冷不丁的却被扎了一下。
“云哥儿,你这处怎地……”
“欸嘿!云哥儿是谁?三哥你做啥梦了?”
萧鸿睁眼一看,六皇子萧落提着一桶毛蟹在旁边,正拿起一只来,用蟹腿上的绒毛逗弄着他的嘴唇。
“这还没蒸呢,我就是拿给你闻闻,哪知道你张嘴就嘬,哈哈哈扎到了吧!”
那么多天没见,差一点,就差一点点就尝到了。
萧鸿怒目圆睁,怨气冲天:“我要杀了你!萧落!”

“快来人呐!齐王他疯啦!要手足相戕啦!”
萧落虚张声势地喊了一圈, 见并没有人搭理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又坐了回来。
“说吧!”萧鸿一双深邃眼眸盯住他, “你到底干嘛来了?”
“不说了嘛, 给你送秋蟹来了, 就得了这一桶, 我自己还没舍得吃,全提来了齐王府。”
“你能有那么好心?”萧鸿嗤了一声,“一定又是得了什么小道消息, 无人可说, 憋不住, 找我倾倒秽杂来了。”
“嘿嘿!知我者莫若三哥。”
萧落招招手,让女侍过来把螃蟹拿去厨房蒸。
“想跟你喝酒吃蟹是真的, 想说说话也是真的。”
他把杌凳往前拽了拽, 压低声音道, “本来听说中秋宴之后萧沉可能会封王,现在好像又不封了。”
“嗯?”萧鸿皱着眉,“他不一向最听话嘛,最近犯什么忌讳了?”
“不是。”萧落敛去了嘻皮笑脸, 难得端正道,“听说要送去镇北军营里历练一阵子, 老师猜测着, 年后的朝会上,父皇可能会直接立储。”
大皇子先天残疾,剩下的儿子妃子都各有各的心思, 是以萧询上位这么多年都没有立太子。
“送我舅舅那里?”萧鸿冷笑着, “你爹他可真是心大, 就不怕他那宝贝会出点什么意外?”
府里定期排查,都是自己的人,如此大不敬的话也不怕被听到。
“软肋在手,你和老国公都在平康,他有什么好怕的,贺将军一定会将他护得好好的。”
萧鸿捏紧了软塌梨木边,“看来我是回来错了,自个儿的事儿还一团麻,倒是无意中帮了他。”
“唉!时也命也。算了,快起来同我去前厅,螃蟹一会儿该蒸好了,要趁热吃。”萧落催促道。
萧鸿动了一下,面色变了变,“你先出去,我随后就到。”
“我不急,等你一块儿走,你快起来嘛。”
萧鸿抓过旁边的软枕朝他丢了过去,“我还要换衣服,让你出去就快出去,哪那么多废话!”
说了这一会话,那里黏腻又冰凉,十分难受,他还啰嗦个没完。
“走就走。”萧落接过软枕嘟囔道着,“不就是换衣服嘛,有什么好避的?你以前光屁股我都看过,话说三哥你脾气是不是变坏了?还是小时候可爱。”
“快滚!”
棉花脱籽的活老太太一个人就差不多了,她反正在家也没别的事。
叶青山又做了一个脱籽机,邻居张婶有时会过来和阿嬷一块儿说着话,帮着转一会儿。
云哥儿又给他画了一张图,看起来像一张弓,但要大的多,一头还要用竹棍撑着,挂在背上。
叶青山也摸索着做了出来,杉木做弓身,牛筋弓弦,并一把枣木捶。
叶青云抽空试了一下,先把脱完籽要弹的棉花铺在一张旧板床上,然后把木弓拿一根绳子吊起来,弓弦的位置,正好落在下面的棉花上。
再一手握住弓背,一手拿枣木锤敲打弓弦,弓弦振动,带起雪白的棉絮,如同雪花鹅毛一般飞舞起来。
说实话这活儿有些累人,幸好都是新棉,比较柔软,要是铺盖多年的旧被子,怕是更费力。
叶青云决定了,这弹好的棉花只留着自家用,出售的话就卖脱完籽的皮棉好了,让他们自个儿想办法弹去。
中秋时除了在家里做一顿团圆饭,和大哥阿嬷一起吃顿好的,十六这天,他还在店里请了一桌客。
上次本来要打探林老板的意思,却被卢家的事儿打了岔,他现在和柳昭关系好,可毕竟林友道曾经和那个姓卢的交好过,出了这样的事情后总觉得有些尴尬。
再加上大哥这段时间不在店里,林姑娘来的也少了,但受过人家那么多帮助,叶青云还是记在心里的。
今天加上店里的几人,和救过他的姜雪陆雨,叶青云请了林老板,还有柳昭,顺便捎带了给他送酒的花老板。
花千刚过而立,长相俊美邪气,笑容本应该是魅惑的,做生意这两年,生生给练成了亲和。
就如李小渔所说那般,人是唇红齿白不接地气的样子,这次倒是欣然来赴邀,还带了两坛子酒。
这几人哪怕平素不搭话,也应该是互相见过的,所以桌上的氛围还算不错。
他们是最后一桌,结束后便要打烊了,酒至半酣,叶青云见柳昭爱吃刘叔炸的焦糖花生酥,笑道:“后厨还有小半盆,等会儿全给你打包带回去,反正这天也不会坏。”
柳昭忙推辞道:“家中只我一人,哪吃得了这么多?给我留几块就行了。”
花千本来一直在喝酒,突然冒出了一句:“那你家那长工呢,还没给他名分么?”
柳昭原本是温柔的性子,上次受打击后变泼辣许多,听他哪壶不开提哪壶,当下勾起怨恨,火冒三丈,拿起跟前的酒杯往他面前一泼。
“关你毛事!闲得慌去把街角茅房的大粪挑了!”
然后转头对叶青云招呼了一句,“云哥儿我先回了,抱歉。”
说完便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食肆。
一桌的人都愣住了,气氛变得极为尴尬,叶青云赶忙推了推旁边的小渔,“你快跟着他,没吃饱等会儿回来再吃。”
李小渔从刚才便气呼呼的,他站了起来,朝着花千那边狠狠的“呸”了一声,拔腿追了出去。
花千莫名其妙:“怎么了?我是犯了什么天条?”
怎么一个两个都对他甩脸子。
叶青云叹了口气:“花老板,这次的确是你不对,柳大哥上次够惨了,你偏往他伤口上撒盐。”
“我撒什么盐了?还有,他哪里惨,不是选了长工踹了他夫君吗?呃——我好像就听那么一耳朵,难道不是这样么?”
他平时不爱跟人八卦,两耳不闻窗外事,偶尔听顾客提到一两句,以为那个柳昭快到中年换了男人,还觉得这哥儿潇洒快意呢。
“看来大家仍有误会。”叶青云本不愿提别人的私事,这次也不得不解释了。
“柳大哥那次被泼脏水,险些因此丢了性命,不啻于被抽筋拔骨了一场。但事实是,卢尚荣勾连他家长工,做戏污蔑柳大哥,并谋吞了家里这些年全部的积蓄财产,事后两人不知所踪。而据知情者反应,那姓卢的很早便私德有亏,还是那南街杏花楼的常客。”
林友道听得震惊不已,痛心疾首道:“老卢竟是这样的人么?我真是眼拙,白活了这么些年。”
“不只是你,我们一开始也都被他蒙蔽了。”叶青云安慰道。
“原来是这样。”花千摩挲着酒杯,刚才柳昭泼的酒,有一部分洒到了他的杯子里,剩余的基本都泼到了他的袖子和衣服上。
他端起来一饮而尽,对着自己摇了摇头,“安分了这几年,今日竟犯蠢造下了口业,我去让他打回来出气。”
说完也站起身来离去。
“哎——”叶青云刚想喊住他,毕竟天不早了,寡夫郎门前是非多,虽然是和离,但他就当那姓卢的死了,柳昭姑且算是寡夫郎。
再一想想小渔也在呢,应该没事,便由他去了。

余下的几人草草结束了饭局, 也各自告辞回家去。
正收拾着桌子,李小渔丧着脸跑回来了,叶青云笑道:“还有两盘子基本没动的, 你端去旁边桌上吃。”
又问他道, “咋了?垮着个小脸, 柳大哥没事吧?”
李小渔啃着鸡腿, 腮帮子鼓鼓的,“柳老板本来就没事,反正也泼过了他, 这一路我看着, 到家后就不怎么气了, 还去铺子里收拾了一会儿东西,可是——”
“哎!你道怎么着?那个小白脸也跟着去了, 还把腿岔在大门边, 不让人关门, 非要柳老板打他几下才肯走,我就没见过那么不要脸的人!”
李小渔越说越来气,“他那面相我一瞧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是酒肆老板呢,说话行事倒像个无赖痞子!”
叶青云笑得不行, “你上次给我拉郎的时候不还夸过人家么,怎么变脸变这么快?那最后, 柳大哥到底有没有打他啊?”
“此一时彼一时嘛!我哪知道他是这样的人。”李小渔不好意思地揪了揪耳垂, “柳老板实在赶不走这泼皮,见我在旁边,让我帮忙打了他几下, 那人才不情不愿地回去了。”
看来花千这人还不错, 说话确实有点不过脑子, 但道歉也是真心实意的。
就是这个李小渔,全力维护着柳昭,倒有点护食的意味。
叶青云想了想,问他道:“小渔,你知不知道柳大哥今年多大年纪?”
李小渔啃得一嘴油,闻言摇了摇头。
叶青云跟他说道:“倘若你父母成亲的早,很快便生了你,那他或许比你父母还要大上一些,也就是说,假如柳大哥那时顺利有了孩子,怕是比现在的你还要大。”
李小渔想了一想,柳昭带着个比他还大几岁的半大小子,整天开店摆摊,再过两年还要操心他娶媳妇儿,然后接下来就是做婆婆,带孙子。
天呐!想想都可怕,他赶紧摇了摇头,“幸亏柳老板没有孩子,还是现在这样好看。”
叶青云叹了一口气,“他没有孩子也并非他所愿,生老病死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谁也避免不了,你现在还小,我只希望你是因为他人好才对他好,而不只是因为他好看。”
李小渔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那柳大哥以后若遇到好的男人,想要再次成家的话,你是会支持还是会反对啊?”
“找什么男人?当然会——”李小渔顿了顿,又不太情愿地改口道,“哎!随便啦,柳老板他开心就好。”
“嗯!不错,有觉悟。”叶青云摸了摸他的脑袋,“回去了,另一只鸡腿也包上拿着吧,留着你晚点饿的时候再吃。”
第二日去柳家鲜采拿菜时,居然又见到了花千,他在那里装模作样地挑选着菜蔬,但实际上连蒜苗和韭菜都分不清。
柳昭冷着脸坐在一旁,也没理会他。
叶青云稀奇的很:“花老板居然也来买菜了,是要亲自下厨吗?”
那一片的街坊邻居都晓得,他是从来不下厨的,这菜市他几乎都没踏足过,一日三餐都在外面吃,不过他通常每天只吃两餐。
花千捏着手中的扁豆,拿也不是,放也不是,略有尴尬道:“啊!是啊,星河三千里,莫若人间烟火气,我平日最喜下厨了。”
“嗯。”叶青云认真地点点头,夸赞道,“会做饭的才是好男人,花老板有境界!”
花千一听这话,赶紧豪气地指着手中的扁豆,跟柳昭说道:“这个我要一斤。”
又指了指别的菜蔬,他也说不上来名字,“那个,还有那个,也各要一斤。”
不一会儿就点了好几样。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是顾客,只要付钱便成,柳昭默不作声帮他拿了称好。
花千抱着一堆菜离开铺子,叶青云跟他挥挥手,“花老板明儿见。”
又转头跟柳昭悄声道,“他平日不常出来,昨日那话也是无心之言,听说后来还特意上门讨打,柳大哥莫要再气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见他倒像是对你有意。”
柳昭脸一僵,“那人就是个无赖,能有啥意?大概是上次漏看了我笑话,这时又亲自来看了。”
叶青云笑道:“不要把人想那么坏嘛。”
柳昭叹了声,低下了头,“我现在也不想着别的,好好活着就成了,说的好听是和离,可在多数人的眼中,那就是等同于被休弃,还有谁能看得上呢?他又比我小上好几岁,还是大好的年华。”
“柳大哥,莫要这样想。”叶青云柔声道,“我也没有立场说些些,但我知道,人不要轻看自己,别人才会更看重你。若是没有情意,就把那男人当个物件,大不了咱就换,凭啥他们都能三妻四妾,咱们却要守到底,你说对不?”
柳昭“噗嗤”一声笑了,“云哥儿你这心态真好,不过咱俩不同,我觉着你那个夫君不像个坏的,可能真是有什么迫不得已的苦衷才会离开。”
“哎!别提他,话都没说清楚就跑了,没头没尾的。”叶青云想起这人来,心中是又念又气,特别是牧哥儿,一提到他就骂个不停。
“还说让我等他,反正我是不会等他一辈子,赶明儿我就给自己招个好看的正经夫婿在家里,让他回来只能做小。”
柳昭知晓他是说气话,按着眉心笑个不停。
又过了一日,再去拿菜时,却见花千酒肆的小二也在。
柳昭不认得这人,叶青云问他道:“今儿怎么是你来了,花老板昨日买那么多都吃完啦?”
那小二苦着脸:“别提了,昨天老板煮了一桌乱七八糟的东西,非让我在他那儿吃中饭,我尝了一口,觉得太难吃,就借口自己在外头吃过了,可刚到下午,老板人就差点不行了,眼冒金星上吐下泻的。”
“找了郎中过来一看,原来是因为吃了没烧熟的扁豆,喝完药才好了一点,现在还躺着休息。今早老老实实的去买了粥,我以为他终于认清自己的水平了,可他又让我过来买几样菜回去,说要等下午起来练练手,哎!但愿别再出啥事儿了。”
那小二无奈摇着头。
叶青云和柳昭对看了一眼,想笑却又忍住了,昨天他怎么说的来着,什么星河莫若烟火气,平日最喜下厨,这男人为啥总爱装大尾巴狼?

◎“所以那新棉呢?”萧鸿急忙问道。◎
叶青云跟那小二说道:“回去跟花老板说, 若实在想学做饭,让他有空来我们食肆和刘叔学两道简单的,我擅自帮刘叔做一下主。”
小二连声感谢:“哎!晓得了, 多谢叶老板!我一定会转达的。”
等人走后, 柳昭嗔怪道:“教他干嘛?搞砸几次他就放弃了, 也省得天天过来碍眼讨嫌, 那么爱装,学会了不更得让他嘚瑟?”
叶青云笑而不语,这花老板若真的能和他成一对, 再学好了厨艺, 最后受益得享口福的不还是柳昭吗?
回去的路上, 他见林友道不在自己的店里忙活,反而在布店隔壁的铺子里收拾着什么, 正把一堆不用的东西拿出来扔掉。
“林老板早。”叶青云招呼道, “在帮忙啊?”
林友道抬起头来, 笑道:“云哥儿买菜回来啦?不是帮忙,这家店以前的阿叔不开了,我给盘了下来,准备当如夏的嫁妆。”
叶青云心里“咯噔”一声, 也不管礼不礼貌,连忙问他道:“如夏姑娘已经定下人家了么?”
“还没呢, 最近正在说。”林友道回他道, “她年纪也不小了,我们把这嫁妆摆出来,就盼着能够说个条件好点的人家。”
叶青云松了一口气, 有心想替大哥争一争, 委婉试探道:“其实条件好的人家也未必如表面看到的那般光鲜, 只要本人踏实正派,勤劳肯干,以后的日子定然错不了的。”
林友道点点头:”是这道理,想不到云哥儿你年纪不大,想得倒是通透。”
叶青云趁热打铁:“我大哥若成家的话,这间食肆我也准备让给他,或是另外盘个铺子也行,让他和大嫂安安心心的,不用为生计发愁。”
林友道笑道:“你们兄弟俩关系倒是好,父母一定很宽慰。”
说到这个,叶青云又心虚了,“我母亲早逝,父亲另娶,现在已和我们分家了,我和大哥两个如今同祖母住在一起。”
“是这样啊。”林友道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食肆没开前,他的确见过一次,那时候没好意思问他们父母的事,但这几个月了也没见那老太太再来过。
又问他道,“老人家也上了年纪了吧?不知现在身体如何?”
他就是再迟钝,也听出了叶青云的意图。
叶青山的确不错,踏实肯干,长相也没得挑,甚至他也看出如夏对这人有些好感,可若家中有卧病在床的老人需要照顾的话,就要多考虑一下了,作为父亲,他不希望女儿一进门便那么辛苦。
“哦,阿嬷身体很好的。”叶青云忙道,“现下每天在家帮我们给棉花脱籽,还养了许多鸡,闲不下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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