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循着他所指的方向一处处找过去。
伊塔洛斯不太相信他的真实。这里已经荒废太久不是吗?
许其杰越走神情越怪,直到他们在某处废墟角落找到奄奄一息的伤者。
“我刚才路过这里,”他的冷汗毫不夸张地从脸上滑落,“这里没人啊……”
被残垣断壁投下的阴影里,寒意如毒蛇顺着脊背爬上。
奥辛去试探对方的鼻息:“或许是因为太隐蔽……他还活着,但如果没有水恐怕撑不过今晚。”
这人的长袍又脏又乱,身上有着好几道被撕扯出的伤口,再加上脱水,情况很不好。
“那怎么办?我们到周围找找?”
别说眼前的伤员了,他们走了大半天也精疲力竭。再没有食物和水也撑不下去。
“别分散,大家尽量在看得见的地方。你们看这些伤口,绝非是被石块划过的小伤,这里肯定存在着某种我们目前没见过的危险兽类。”
正说着,那边就传来安迪撕心裂肺的尖叫。
“啊啊啊啊——!你们在哪里啊快回来!啊啊啊——救命,救命!”
光听声音都能想象到这人被吓出什么表情。
伊塔洛斯通过黑雾,瞬息间回到落脚点。
安迪护着深川厌躲在一条狭隘的缝隙里,在他们身前,是只白色怪鸟。
怪鸟的尾翼末端有火焰的红色,很长,它的身形也十分纤细。遍布它身躯的不是鸟类的羽毛而是类似野兽的皮毛,像某种森林长毛猫。它的眼睛巨大且无神,尖细的喙从眼角裂开,其中是一排黑色利齿。
它朝他们张嘴尖叫,脑袋就处在一种随时要被自己撕裂的可怖弧度中。
等伊塔洛斯到时,怪鸟已经把安迪从缝隙里抓了出来,往嘴里送。
可怜的少年吓得快要晕过去,本能地朝来人的方向胡乱伸手,喊着‘救救我,救命’。
于是一把银质餐刀自伊塔洛斯手中飞出,狠狠扎入怪鸟腿部。
力道之大,几乎把骨头切断只留下点皮肉还连接着断肢。
怪鸟受惊且吃痛,凄唳地叫。那声音响天动地,既像人类的嬉笑,又像哀恸的哭泣,两种极端钻入脑中直让人双眼发懵。
它猛地腾空扔下安迪,阴影中的游影迅速把他卷到远处安全地带。
然后,那双因痛苦而变得如同人类的眼球,就转向伊塔洛斯了。
怪鸟眼球极速震颤着,声音也越发高亢,分不清它究竟处于什么情绪中。下一秒,它尖长的喙就径直往伊塔洛斯脸上啄来。
要真让它得手,恐怕两个脑袋叠起来都会被它刺穿。
伊塔洛斯一手摁住它的喙,而人来到侧方。他看见怪鸟的眼睛中有绿色虹膜,瞳孔顺着他移动的轨迹移动。但立即,在它没有来得及调转身体方向时,又将一把餐刀刺进眼中。
黏糊糊的液体顺着伤口流出。
接连两次吃瘪,叫声中悲泣的部分更加清晰。配合那些流出的透明液体,真像是哭泣的人类。
伊塔洛斯手握餐刀,往下用力,它就卡在怪鸟的骨缝中,自己借力跃身到它后背。与此同时,怪鸟因疼痛疯狂扭动躯体,不断在半空打转。大张的嘴中伸出如同花丝的细长舌头,足有五条。
伊塔洛斯就没办法立即攻击它的要害了。
它挥动翅膀没几下便形成飓风,令众人难以靠近这片区域,而飞扬的粉末如同被搅浑的水,令他们难以睁开双眼。
那些舌头藏在强劲的风中,借着它无序的动作伺机发起攻击,直逼要害。
伊塔洛斯用于系绑头发的发带就在这时散开了。黑色丝绸被卷入旋涡,像落到海中挣扎的蝴蝶,然后又被暗流裹挟着坠入虚空。在进入到某段空间后,倏地消失。
两条从不同角度袭向伊塔洛斯,其中一条被他割断,其中一条却因从怪鸟身后绕下而缠住他手腕。
想不到的是,从嘴里伸出的舌头也有可以绞碎一切的力量。
伊塔洛斯只感受到很短一瞬,舌头还没来得及发力,就被另一种力量截断了。
支配者站在最近、最高的残柱上,一手握住插在石缝中的匕首,另一手遮挡双眼,透过缝隙看他的方向。
由支配者身上发出的,混乱无序的危险力量悄然从四周围拢。
那些力量没靠得太近,不过对于震慑怪鸟绰绰有余。它更加惊恐不安,向地面袭去的三条舌头也因为这力量而被凭空截断。
它四处冲撞,犹如困兽。羽翼接触到扭曲的空间范围,又被平整削去几段,没几下,它就浑身是伤,再也无力动弹。
伊塔洛斯很轻松地给予它最后一击。
怪鸟从高处坠下,飞扬的粉末炸开,又很快沉落。
若非被搞得残缺不全沾染血与尘土,就它的模样来说,是会被人们因外形而被当做神鸟供奉的生物。
“你没事吧?”瑞菲莉娅上前问他,“好惊险,我们差点以为你要一起被分割了。”
支配者的力量。或许还是考虑到会不会伤到他,对方特意把无形的力量区做得很远。
伊塔洛斯撩开左手衣袖,被缠绕的地方已经青紫,深色的勒痕在手腕上有两三圈:“当时还不曾觉得它舌头力气有这样大。”
“不碍事吧?”
活动了下手腕与手指,微微酸疼,但不影响行动:“不碍事。”
郁封从柱子上滑下来,又从一堆石块上落到他身边,很不留情面:“碍事。”
瑞菲莉娅:“……”一时不知道他的话究竟是哪个意思。
女巫小姐留下一句记得抹伤药,然后就溜到怪鸟身边挤入人群了。
“谢谢。”伊塔洛斯对他说,“但亲爱的是不是太勉强自己了?还是说,你在担心什么?”
有许多办法可以让怪鸟死去,伊塔洛斯也是选择最省力的做法,但支配者就有点太勉强了。用力量将怪鸟的行为强行控制下来,怎么看都没有必要。
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对方指尖颤抖,唇色都惨白,似乎陷入到糟糕的状态中。这是在庄园里伊塔洛斯不曾见过的异样,比起他上个世界的虚弱,现在的他更多几分病态。
“如果你没跟着它上去就不会勉强了。”留下一句后就转身去找深川厌了。
先前他们落脚的地方已经被怪鸟弄得满地狼藉。苏索将那位伤者放到远处稍微安全的地方,又趁着他对付怪鸟之隙进来把深川厌捞了出去。
安迪正在哭诉他手臂上被怪鸟抓出的伤,他捂着眼睛都不敢自己看,只露出一条手臂要深川厌帮他上药。深川厌一碰伤口,他就连哭也哭不顺畅。
郁封乖乖坐在他们身边,一副只要在那人身边就很安心的样子。
“所以,谁看见那位伤者了?”伊塔洛斯和唐舒月在周围找了一圈,然后询问他们。
苏索紧张道:“他不在吗?”
先前放伤者的位置已经被石块掩埋,苏索闯进来捞人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的状态。再之前,因为怪鸟突然出现,安迪被吓得乱叫,只想得起来把深川厌拉走塞进缝隙。这么说来,伊塔洛斯到的时候,他们面前就没人。
这没有道理,这人的情况甚至比第二位伤者好得多,不会那么快就死去。于是他们不信邪地挖开那片碎石。但其中真的没有任何人影,连块碎布、血迹都不存在。
那他到底去了哪里呢?
怪鸟缓慢地风化,淅淅沥沥的沙粒摩挲着。
又听见微弱的声音在喊。
“有人吗?求求你,谁都可以,谁都可以,救救我吧!求求你,救救我!”
许其杰打了个寒颤,看着他们:“要、要过去看看吗?”
这下,他们都没有积极救人的想法了,倒不如说是见鬼似的慢吞吞挪过去:“呃,看看吧。”
那就过去。
在第三个方向,夕阳的余晖能够照耀之处,一片算不上高耸的碎石堆底部,先前被救出来的伤者正伸着手,绝望呻i吟。
支配者秘闻:
1.中的粉末是逝去之人的尸骨。
2.至始至终,祂都深爱世人。
第27章 白色遗迹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消失,如果他从一个地方跑到另一个地方……还重新回到了废墟里面……那只能说,他生在这里,也死在这里。
唐舒月:“就像地缚灵一样……好可怜。”
“如何,还要救他吗?”奥辛舔舔干燥的嘴唇,不知如何是好。他们来回找人、救人,这段距离不近,是真的一点儿力气也不剩了。
如果他能活着,他想他们不会纠结。但如果将他救了之后再发生这样的情况呢?他还会回到废墟中,那么真的有必要吗?
劝说他人放弃显得太无情,持有否定态度的人默默转身。
伊塔洛斯道:“不管救与不救,别太纠结。”早点下决定。
瑞菲莉娅叹了口气,第一个转身,然后是乔纳森、唐舒月……。
伤者身前站得最久是奥辛。
德鲁伊相信死亡后会回归自然,对于这人死了又死而无法意识到自己本身的悲剧,他感受颇多。
要怎样才能消除他的痛苦呢?
奥辛蹲下,握住这人伸出的手。是被太阳晒伤,发红的皮肤,仅仅只是触碰好像就会感同身受那灼热火辣的疼痛。
伤者喘着气,抽气嘶声,眼珠缓缓往上盯住奥辛,满是期待:“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我真的不想死……”
他有着与人类别无二致的反应,怎么能够说他不是活人?
但奥辛终究没能把这问出口。
如果这也是永生的话,那它算不算一种惩罚?
奥辛用木杖在他身前画出一道阵法,低声吟唱,挂在他木杖上的树叶散发出生命的柔和的光芒。
这件事让他花费了几乎所有的力气,以至于他想把人挖出来已经做不到了。
好在伊塔洛斯没走,帮忙把人放在太阳照不到的地方。
伊塔洛斯:“你对他做了什么?”那是种带有祝福的力量。
奥辛擦着汗水解释:“往生,是一种秘法。我不知道用词语怎么表达,总之就是让痛苦的灵魂能够得到解脱。”
是灵魂,而并非人。
换句话说,这满地的粉末又何尝不是不得解脱的灵魂。
唐舒月喊奥辛过去,说他们找到了水源,于是他过去用灌木的叶子接了点水又回到伤者身边。
他离人群很远,就陪在伤者旁,把水喂给他。
“我的同伴,请救救我的同伴,他,他叫金,他去帮我找水了……”那人不肯喝水。
奥辛问他:“你叫什么?”
“我吗,我叫亚。”
奥辛看了眼那边,被他们救回来的名为‘金’的青年,在人们眼底变成了一堆粉末。
“你看到他了吗?我好担心他啊。”亚三句话不离他的好友,对方俨然成为他的执念。看来这就是他死了又死活在循环中的原因了。
这人对他们的反应其实不太真切,似乎能够交流,又像是自说自话。
他口中呢喃着:“这是惩罚……要带走我们的一切。那一天开始便是人间炼狱……我被压住了腿,我的族人逃命了却顾不上我。只有金,他去帮我找水,帮我找人。可是他在哪里啊?”
他的瞳孔开始涣散,话说到最后就像一阵叹息。
“他怎么……还不回来啊?”
浑浊的双眼望着遥远天际,嘴唇轻轻翕动,最后不知说了什么,整个人越来越虚幻,越来越脆弱。
不过这次他没有变成粉末,而是变成了一颗种子。
奥辛拿着那颗种子思考很久。最后他在地上挖出个坑,把粉末挖开,直到露出龟裂的土地,把种子放在里面,然后才回到众人聚集处。
拥有生命最坚固的壁垒。如果有一天,他遇到了合适的气候,他就会破开屏障,真正意义上的重回人间。而那时,奥辛想,他大概是不会孤零零的独自一人了吧。
菲奥娜是被怪鸟的风吹出去的。她差点以为自己会被吹到无限远的地方,要么被晒死要么被饿死,找不到回去的路最后悲惨地死去顺带连累安迪。小妖精无比后悔自己干嘛要探出头,他们肯定担心死了。
她摇摇晃晃晕晕乎乎地试图回到高处辨认特征,然后一个激灵,脑袋一凉,她竟然!找!到!了!水!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花妖精高兴得原地转了三圈然后更晕乎地撞到水里喝了个够。
但她回到同伴身边的时候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她不在了!所有人都在说莫名消失的伤者,还有奥辛的决定。就连安迪也因为受伤也没有意识到她不在。
就算如此,她也还是要忍着眼泪为他们带路。
唐舒月把她抱在手心里,安慰地一直摸她脑袋。
“诶?我们白救人了吗?”菲奥娜哭丧着脸,“那我们岂不是无形中失去了很多关于这个世界的线索啊?”
“是这样,”乔纳森叹气道,“对于这些不知道自己是已逝之人的生灵来说,再去询问他们过去所发生的事情是不是会有些残忍呢?”
不过暂时也没有纠结的机会了。
菲奥娜口中水源的所在地不算太远,只不过这座城市的建筑体积远超平常,倒塌的废墟堵塞了许多道路,让他们不得不绕路而行。
在更外围空旷一些的地方,
唐舒月三两步爬到废墟上,从一侧滑下,又翻越半扇墙。奥辛紧张地跟在她身边,唯恐她不小心掉下来。但德鲁伊没那么灵活,不能去到上面,只好在下面小跑。
瑞菲莉娅摇着扇子:“真羡慕年轻人,总是对世界充满热情,活力满满。”
苏索:“??”
安迪:“!!”
许其杰:“?”
乔纳森:“不,这不太礼貌,我不能问!”
瑞菲莉娅委婉地表达出对他们目光怪异的不满,脸上出现吃人女巫的诡笑:“但我对于炼制魔药还是充满爱意的……你们虽然看起来没什么用,但可以用来喂老鼠。”
安迪躲到了苏索身后:“噫!”
绕过前方的石堆,他们就看见在半扇拱门下,一股充沛的水流正如瀑布般流出。它依然唐突地出现在空中,高度仅有一条手臂,但底部积蓄了深深一潭。
菲奥娜分辨得出食物与水源的安全,这是妖精的天赋。
她拍着胸脯让他们放心,这是非常甘甜的泉水,可以喝个痛快,她已经替他们试过毒了!
不管怎么说,终于可以好好休息。
太阳落山,天幕的一角被夜空包揽,他们就围绕这处水源坐下。
苏索从背包中拿出篝火道具、几张毯子分给众人。
不得不说,身为骑士果然心思周到。
伊塔洛斯道谢后,转身就去找支配者。昼夜温差已经在此刻体现出来,伊塔洛斯不需要御寒的毛毯,但支配者就不一样了。这人先前跟着他们喝了水,就远远坐着,但现在四下打量,周遭转了两圈都不见他身影。
又看见深川厌正与他们讨论如何才能多装些水带到路上,而他身边同样不见对方。
跑哪里去了。
如果不是担忧脆弱的人类会因为某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而毙命,给他带来未知影响,伊塔洛斯是不大想管他的。毕竟他就算不对支配者动手,对方这样娇气的生物也会自己死在某个世界任务里。
所以,为什么他的支配者就不能像他人那样乖乖留在视线范围不去找麻烦呢?
伊塔洛斯站在高处,望着两两成组的众人。
似是注意到他的视线,深川厌离了人群朝他走来,他问:“你看见郁郁了吗?”
原来他们这样称呼他?
倒也不用刻意更改话术。
伊塔洛斯扔下毯子。
深川厌愣了下,失笑:“别担心,我去看看他。”
这两人像是谁也离不开谁。总之深川厌好像知道对方躲在哪里,没怎么费功夫就把人找到了。
支配者走出城市的范围,待在废墟的最边缘。他捂着头,黑色外套扔到一旁,内里的白色体恤被汗水浸湿。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的湿漉猫咪,可怜地瑟瑟颤抖。
连深川厌靠近都没能察觉。
他的注意力全然放在伊塔洛斯不知道的事物上了。
“还好吗?”深川厌抚着他后背,轻声询问。
问话声对郁封太远,像隔了一层水,很久才传到他耳中。他埋着头,半晌摇了摇。
混乱的力量面临失控,让他摇摇欲坠。里面比外面更狼狈。
“为什么它们不能听话些?”郁封的声音沙哑得可怕,他忍不住喃喃低语,想要得到一个答案,“是我的问题吗?”
深川厌耐心安慰他:“不是你的问题。你的经历有目共睹,没人敢质疑。”
“那难道是我不配驾驭它们吗?为什么,它们明明都是我一点点找来的,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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