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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驯(独行醉虾)


“好,”俞洲听话点头,“都听老师安排。”
徐晓风又问了一些生活习惯上的问题,两人边吃边聊,一起商量许久接下来的室友生活,彼此都有些忐忑和兴奋。
周二,徐晓风去了家居市场。
他在知海县的房子是新买的,次卧除了床什么都没有,现在俞洲要来,他按照少年人的喜好,置办了新的书桌、衣柜、窗帘、地毯、空调……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小件,最后配了一台笔记本电脑。
定好家具家电,他顺便又绕到了隔壁的商城。
……青春期的男生该怎么养比较好呢?
徐晓风站在商城门口,想了许久。
他拿过数不清的国际奖项,也教过各种各样的学生,却在养孩子上一片空白。或者说得更准确一点,自他成年之后,他家里第一次入住除他以外的活的生物。
于是,他决定去商城顶楼的书店,先买点书储备知识。
《青春期是父母的必修课》《父与子全集》《致青春期男孩》《家有高中生》……
一小时后,他拎着一大袋书离开书店,感觉踏实不少。
周二的准备工作做完,周三开始,定制的家具陆陆续续上门安装,家里叮叮咚咚几天,空荡荡的次卧越来越充实,慢慢变得有模有样。
徐晓风看书速度很快,建设次卧的同时把青春期读物认真看完,做了半个笔记本的笔记,深感这是一门高阶学问,难度和他正在研究的数学课题不相上下。
所以,周五下班他又去了一趟商城,给俞洲买衣服。
——不管怎么样,小孩子总归是喜欢礼物的,他想。
他体型和俞洲差不多,现在天气一天比一天暖起来,厚实的冬衣不必再买,所以拿自己当模特,挑了许多轻便百搭的春夏装,带回来之后正好装满半个衣柜,剩下半个留给俞洲放自己的衣物。
接着到周六,徐晓风按约定时间到了洗衣店二楼,俞洲已经把所有东西都打包收拾好了。
俞洲眼睛下带着青黑,徐晓风看到便笑:“不会吧,昨晚收拾了一整晚?”
“睡不着,”俞洲揉揉眼睛,流露出一点少年气,“一晚上都精神亢奋……”
徐晓风其实也差不多,他打量着俞洲收拾的东西,从书桌开始指到椅子:“大件全部留着,我帮你买了新的。”
俞洲愣住:“什么?”
“等会你会看到的,到时候有不喜欢的家具再换。”徐晓风说得很自然,慢慢走到客厅中间,“这些是云姐的东西吗?”
俞洲迟钝几拍才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最中间的几个大纸箱用胶带很仔细地封着。
“是的,或许哪天她忽然又回来了,”他已经可以很平静地说起这件事,“所以我想把她的东西留好。”
徐晓风点头:“搬家公司的人马上过来,先把云姐的东西搬过去,剩下的你带些生活用品就可以了。”
敲定完搬家方案,剩下的事效率极高,俞洲的东西一个行李箱就可以装完,直接自己拖着去了新家。
他推门而入的时候,搬家公司正好干完活准备离开,徐晓风赤脚站在客厅的地毯上,因为帮忙搬运的原因脱掉了外套,锁骨上带着薄汗。
“欢迎光临。”他冲着俞洲勾起嘴角,“去看看你的房间。”
俞洲提着箱子,脚步深深浅浅宛若梦游,穿过带着檀香味的客厅,走向即将属于他的次卧。
次卧门开着。
床上铺着崭新的米色被子,定制大衣柜里已经挂了不少衣服,俞若云的东西被整整齐齐摞在最右侧,甚至细心地罩了防尘布。衣柜旁边是木质的玻璃门书柜,再旁边是同色系的木质书桌,书桌上摆着最新款笔记本电脑、艺术感台灯、闹钟,居然连男孩子会喜欢的汽车手办都有。
空调也提前打开了,温暖舒适的空气从房间里流淌出来,好像冬天已经彻底结束。
俞洲站在门口,许久没能迈进去。
他在洗衣店的房间只有这里四分之一大小,全部家具加起来不过一张木板床、单人桌椅、与床连在一起的小小衣柜,但那已经是他住过最好的地方。
“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按照我的审美准备了,”徐晓风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有不顺手的地方你自己再布置布置。”
俞洲好久没回话。
徐晓风偏头去看:“哪里不合适?”
“……没有,”俞洲回话的声音有些哑,“我很喜欢,谢谢。”
徐晓风笑道:“那行。你先整理一下,到饭点我带你出去吃东西。”
“我们在家做吧,”俞洲说,“搬家后的第一顿饭,我想在家里吃。”
徐晓风立刻道:“先说好,我只会煮鸡蛋。”
俞洲右手还紧紧捏着行李箱把手,听到这句也笑了起来,温声道:“没关系,我来做,顺便教教风哥,毕竟这个房租看起来不便宜。”
徐晓风重新披上外套,把时间和空间都留给俞洲一人,让他可以自在地适应一下:“我去买菜,你慢慢收拾。”
晚上,他们在自己家里做蒸鱼。
鱼蒸上之后,俞洲从最基础的开始,教他切土豆丝。
两人都穿着家居服,松散地站在砧板前。徐晓风一手捏着刀柄,一手摁着土豆块,半剁半切,看得俞洲胆战心惊,半分钟就忍不住叫停。
“要用手指的指节抵住刀面,拿刀的手不要那么用力……算了,我带着你切一下。”
俞洲正要去握徐晓风的手,后者拿着刀迅速后退半步:“别,我过敏。”
“什么过敏?”
“皮肤接触过敏。”徐晓风说得很认真。
俞洲低头,看了一下身边人如玉般的手指,忽然感到极为可惜。
他第一天给徐晓风当老师,就这样没有任何抵抗力地选择了放弃,道:“没关系,老师切得特别好,下次再慢慢学,这次我先来做。”
徐晓风不太好意思地把刀递过去:“哦。”
俞洲接过刀,以让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咚咚咚切好了土豆丝,半个小时后,两菜一汤热腾腾上了桌。清蒸鱼、清炒土豆丝、黄豆猪脚汤,都是家常又营养的菜色。
徐晓风盛好米饭,俞洲解掉围裙,两人围着小圆桌坐下。
客厅里弥漫着饭菜的香味。徐晓风搬过来差不多半年了,还是第一次在家里正儿八经做饭。
外面天刚刚擦黑,房间里被空调吹得很暖和,他们甚至出了一点汗,一切气氛都恰到好处。
两人举起各自的汤碗,像干杯那样轻轻碰了一下。
“乔迁快乐,”徐晓风说,“这是一个新的开始,对云姐、对你、对我,都是。”
俞洲端着汤碗。
他仍然感到不太真实,低头看了看自己在汤里的倒影,只觉得一切来得太快、太美好,像这汤碗里的镜花水月。
“俞洲?”
俞洲低下头,把倒影喝进肚子里,然后抬头朝徐晓风笑:“今后还请老师多多关照。”

俞洲的厨艺非常厉害。
徐晓风胃不好,自己又不会做饭,大部分时候都是随意对付一下,但今天这顿饭之后,他很怀疑自己还能不能再由奢入俭。
蒸鱼又嫩又鲜,火候差一分钟都做不到这么完美,猪脚和黄豆炖得软烂入味,口味特别照顾了他,清淡得恰到好处。土豆丝更是根根分明,又香又下饭。
吃过饭、主动洗完碗,徐晓风靠进沙发里,饱到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
有室友的感觉似乎远比预料的好。
电视里在放新闻联播,俞洲已经脱掉外套,只穿了一件背心,蹲在电视机前修理一直有滋滋声的音响。
“老师,音响插头有些接触不良,”他背对着徐晓风搬动音响,平日里看着消瘦的肩膀绷紧,显露出流畅精干的肌肉,“要把线换一下。”
徐晓风的目光落在他肩头,尾音懒洋洋地拉得很长:“好,明天……”
俞洲回过头去,看到平日里绅士优雅的徐老师半躺半靠地窝在沙发里,唇色红润,刚洗完的头发格外柔顺,目光困得发飘,像一只吃饱喝足又顺好了毛的大猫。
看起来比挑剔的俞若云好喂多了,他忽然冒出这个念头。
俞洲将音响放回原处,跟着坐进沙发里,与沙发的主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安全距离,动了动鼻翼。
还是上次的柠檬味洗发水,混在檀香味里面。
“困了就去睡觉吧,把头发吹干,”他的视线瞥到徐晓风白皙的脚背,只敢看一眼,“明天还吃鱼么?”
“吃。”徐晓风直接忽视前半句,立刻回答最后的问题。
说完,他自己感到不太好意思,又笑起来:“你明天是不是有兼职?”
俞洲翘起嘴角:“请假了,我跟领班说这周末要搬家。”
“周末休息一下挺好的,你们学业压力很重。对了……”
徐晓风想起什么,伸出一只手,拉开沙发边的五斗柜抽屉:“零花钱我都会放在这里,你要买什么东西直接从这里面拿。”
俞洲往里面看了一眼,看到一大叠红红绿绿的现金,至少有五千块以上,就这么乱七八糟塞在抽屉里面。
“……”
俞洲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把目光落在徐晓风脸上,趁着他迟钝又好说话的时候,想哄出一句真心话:“为什么这么信任我?”
还是说,他只是恰好在合适的时间闯进徐晓风的世界,成为他需要的那个“朋友”,哪怕不是他,也可以是其他任何一个人?
徐晓风想了一会。
他思索回答的几秒内,俞洲冒出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接着,他听见徐晓风道:
“因为你长得好吧。”
俞洲一愣。
这个完全超出预期的回答让他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心跳失速几拍,不受控制的热意涌上耳朵。
徐晓风半开玩笑地照着他的脸比划:“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的脸长得非常对称?对称到可以从这里——”他从俞洲的鼻尖为原点,横纵两下,像拿着粉笔画坐标轴那样,“——建立一个坐标轴,无论是脸型还是五官都能用几个函数来表达。”
听完,俞洲愣得更加厉害,热意倒是褪去不少。
这是……在夸他吗?
“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对称的人,除夕那晚一看到就惊住了,”徐晓风说,“我们很有缘分。”
“而且,书上说要给予青春期男生足够的信任,才有利于建立良性的家庭关系。”
徐晓风说完,把抽屉关上。
俞洲甚至忘记问是什么书说的,也忽略了家庭关系四个字,仍然沉浸在对徐晓风审美风格的震惊之中。
是不是所有人在他眼里,都是一堆数字和字母组合成的函数?
这个认知太过震撼,以至于一直到很多年之后,每当有莺莺燕燕往徐晓风身上扑的时候,俞洲的第一反应就是打量那人的脸够不够对称。
徐晓风还不知道自己改变了一个年轻人的审美方式,最后道:“在零花钱的事情上不必有心理负担,如果云姐一直不回来,我会拿你当弟弟,至少照看你到高考。”
说完,他换了一个台,打了个哈欠。
俞洲坐在离他不到一米远的地方,久久看着徐晓风的侧脸。
他觉得徐老师实在过分单纯了,一看就是温室里长大的小白花,没有任何社会经验。他们认识不过几个月,如果他心怀歹意,登堂入室之后完全可以一点点把他骗到身无分文。
但他又不自觉地深深贪恋这种信任和坦诚,他有限又贫瘠的人生之里几乎从未得到过这些东西。
要看好他。俞洲想。
保护好他,照顾他,绝对不能让别的什么人把他骗走。
俞洲拿起挂在椅子上的外套,盖在徐晓风光着的脚上。
不出所料,徐晓风在沙发上睡着了。
如果是平时,灯光照着眼睛,他小眯片刻就会醒来。但今天有人帮他关了灯,还盖上了新买的毯子,他一觉安安稳稳地睡到后半夜,直到被尿意憋醒。
正好俞洲也睡得不太安稳,刚上完厕所出来。两人在一片漆黑里差点撞到一起,徐晓风本来迷迷糊糊的,被吓了一大跳:“谁?!”
有人隔着衣服扶住他,带来一股同款沐浴露味道:“是我。”
徐晓风听到熟悉的声音,心跳立刻回落,这才后知后觉想起家里有了新的成员。
“唔,”他重新站稳,“你还没睡?新床不适应?”
“没有,新床很舒服,我起来上厕所,”俞洲的声音就贴在他耳侧不远,不急不缓,“老师醒了就去床上睡吧,小心着凉。”
“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晚上吃太多了……”徐晓风声音里还带着浓重睡意,低声说了几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光脚走到洗手间里,片刻后洗干净手出来。
俞洲居然还站在卧室门口等他。
“记得回床上,”他又一次提醒睡懵的徐晓风,“晚安。”
“好的,晚安。”
徐晓风下意识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后者一直目送他走进主卧里,确认他躺上床之后,才重新回自己的新房间。
他们的室友生活就这样正式开始了。
第二天周日,两人哪里也没去,就待在家里做饭、吃饭、搞卫生。
俞洲生活能力很强,敲敲打打一天,把家里出故障的各种小地方都重新修好,给阳台上即将死掉的绿植换盆换土,顺带不怎么走心地继续教徐晓风做饭(当然毫无进展),还抽空做完了这周留的作业。
徐晓风的两室一厅从未像现在这样井井有条过。
之前只能算装修还不错的住所,现在才真正有了家的感觉。
晚上,他站在焕然一新的阳台前,忍不住再次佩服俞若云,不仅独自把儿子拉扯到这么大,还培养得如此优秀。
他挪动盆栽,想把死而复生的盆栽转移至最能照到太阳的地方。刚挪到一半,身后的阳台门被人推开,俞洲边穿外套边走到他身边:“在做什么?”
“好不容易救回来,得多晒晒太阳。”
俞洲笑了。
等徐晓风搬完,他又弯腰把盆栽搬回了原来的位置,道:“这种植物不能被太阳直晒,要养在阴处。”
“……哦,”徐晓风尴尬了半秒,努力转移话题:“为什么你连这个都会养?”
俞洲:“很小的时候在花鸟市场打过工,老板为了节约成本就请了我一个,加上他总共两个人,一天要照顾几百盆花草,还要搬上搬下,开着小三轮给客户送货上门,所以学了很多养花养草的知识。”
徐晓风沉默片刻。
“工资高吗?”
俞洲想了想:“……不太记得了,好像是65块钱一天,但那个时候我还算童工,65已经是我能找到工资最好的工作了。”
徐晓风看向俞洲的手。
年轻的手上有很多细小的伤疤,指节处基本都带着茧子。
“那时候你多大?”
“刚上初一不久,十三还是十二岁。”
初一。徐晓风回忆片刻,初一的他已经开始参加国际的儿童数学竞赛,生活上的一切事情都不用他操心,妈妈时常挂在嘴边的话是“做好你的学习就够了”。
俞洲过着他一无所知甚至无从想象的生活,但现在,截然不同的他们站在同一个阳台,看着同一株要死不活的盆栽,人生的轨迹阴差阳错地重叠到了一起。
徐晓风忽然想起俞若云告诉他的秘密。
夜风微凉,他装作亳不经意地问起:“那你今年是十六岁?”
这个再寻常不过的问题,竟然让俞洲有了片刻迟疑。
“看身份证应该是,”他说,“但我妈说我身份证上的生日是错的。”
“正确的生日呢?是什么时候?”
“不知道,她说她不记得了。”俞洲风轻云淡地回答,“我从来不过生日。”
徐晓风:“……”
他安静片刻,小心翼翼地将话题再推进一些:“如果你今年十六,那云姐就是在十四岁时生下的你,从我国法律来看,这里面或许涉及到一些严重的公诉类案件,你有没有……嗯……找云姐聊过?”
俞洲转过头来,极为敏锐地看向徐晓风的眼睛。两人对视,徐晓风双手撑在阳台栏杆上,率先移开了视线。
“当然,我有找她聊过,”俞洲盯着徐晓风,“她总是避而不谈,每次都说我是她在垃圾桶里捡来的。”
听到这句,徐晓风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俞洲不知什么时候靠了过来,声音一下变得极近:“老师,你知道我妈的什么小秘密了吗?”
徐晓风心头轻跳,现在没法回答,又极不擅长撒谎,只能道:“再过段时间,有机会的话跟你聊聊。”
俞洲又轻轻笑了一声。
他其实并不怎么想知道,但老师为难的样子看起来太可爱了,想要说又不敢说,想要藏又藏不严实,像捂住头就顾不上尾的笨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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