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楚鸣鹤身先士卒,其他的参赛者马上摸到法门,积木墙连续攻破,纷纷进入了第二起跑线。
几秒钟后,长条形赛道徐徐铺展而开。众人站在起跑线上时,赛道忽然凭空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悬浮在空中的金色光球,连缀成片,星星点点,灿若云霞。每颗光球相距两米半—几乎是常人跳跃的极限。
金色光球下面是万丈深渊,楚鸣鹤站在站台边缘,往下看,是混沌的黑色。
有人发出质疑,“真他妈见鬼,让我们怎么跳啊?!”
导播道:“稍安勿躁。”
接着摁下遥控器的按钮,现场的灯忽然全部熄灭,数百颗光球交织成一片灿烂星海。
场外的安保人员多了起来,握着对讲机,紧紧盯着每一位参赛者。
参赛者的陪同人员着急了,没见过这么大阵仗,“掉下去会没命吧?怎么搞的跟生死时速一样?”
李尔奇奥暗暗为楚鸣鹤捏一把汗,站在不远处的秦逸也紧张起来,婉乔刚到,她先被人造星空震慑住了,紧接着看到在站台边缘试探的楚鸣鹤,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宋婉乔:“楚学长不会掉下去吧?”
秦逸:“不会,你见过楚鸣鹤输过?”
宋婉乔:“有道理。”
话音刚落,楚鸣鹤左脚差点踩空,被雪豹叼着裤腿救回来。他脸上没有表情,波澜不惊地拂了拂袖口。
宋婉乔捶着秦逸的背,欲哭无泪,“别说话了,你真是毒奶!”
“稍安毋躁,稍安毋躁。各位朋友们尽管放心,我们安全第一,绝对不会发生任何差错。”
主持人接着解释规则,“参赛者们听好,这些光球有实心的也有空心的,没有任何分辨技巧,闯关时掉落赛道者出局。赛道底层铺有海绵垫,即使掉下去也不会受伤。
楚鸣鹤腹诽,这玩儿的不是胆识战略,而是看谁运气加成锦鲤附身,完完全全心理战了。
镜头梭巡一圈,向万众瞩目的楚鸣鹤和雪豹推进。
楚鸣鹤的额头上沁着涔涔薄汗,双膝如木,思绪乱飞。指尖嵌入掌心,凸显出少见的紧绷神态。
如果是头脑战,他有自信能打赢,毕竟他的人生就是这么一步步走过来的。但是运气这事儿吧,谁也说不准,完全脱离掌控之外。
他不喜欢握不到手心的东西。
运气是其一,不受他掌控的结婚对象也是其一。
雪豹倒是不以为然,极为放松,和楚鸣鹤相比,一个正在水深火热之中,另一个则像午后趴在墙头晒太阳的懒猫,双眼半眯,似乎在谴责怎么还没开始。
又似乎在等着某倔脾气的人开口求助。
楚鸣鹤谨慎地观察着周围,与自我的博弈中,哨声响起了。
但没人敢动。
很正常,没有谁想做竞争对手的垫脚石。
裁判的脸出现在光屏中心,举起红色口哨,“咳咳咳,现在宣布第二赛程的比赛时间—八分钟,计时开始!再加一条,三十秒内没离开起跑线者,自动出局!”
◎这只雪豹不听话◎
多亏小时候,楚璟成总在假期给他扔到各种夏令营锻炼身心素质,在这场血雨腥风的比赛中,楚鸣鹤缜密冷静地观察现场,等空心的光球差不多都被人踩遍后,再保持身体平衡跳过去。
他掂量着自己的跳跃极限,想着要不先做预备动作,现在他的小腿肚忍不住隐隐抽筋。
这时,衣角被一道劲风带起来,他恍了下神,听到身边传来窸窸窣窣的惊叹声。
雪豹视听嗅觉非常敏锐,跳跃时四肢舒展,漂亮翼骨的突起向后伸出仿佛月牙弯钩。
不等楚鸣鹤反应过来,雪豹已经出现在视线外,锋利的爪子伸出来,牢牢抓住光球的圆滑表面。
甩甩尾巴,雪豹回头,迎上楚鸣鹤略带惊愕的眼神。
人字嵴放松下来,蓬松尾巴乖巧地盘在前爪前方,皮毛雪白鲜亮,就这么用绛紫色的眼珠望着他。
楚鸣鹤想到了冬末初春的第一捧新雪。
大约八九岁的时候,他参加了星际拓展冬令营。他们来到一颗笼罩着冰雪的星球,尼比鲁星。
在亿万年不化的极地冰川上,他好像看到了一道洁白的瑰影,非常好看,比挂在云彬上的冰凌还要剔透,令他想到了坠落人间的天使。
肃飒飒的寒风中,生长当地的向导老师告诉他们,那是阿加雷斯雪山的圣物,被誉为“零度风暴”的阿加雷斯雪豹。
只在阳光照射下,才能隐约看出身上的灰色斑点和花纹。它们虹膜为琥珀色,在强光照射下瞳孔收缩为圆形,在黑夜则发出闪耀的磷光。
它们倨傲不羁,和风一样自由自在,是这颗星球里唯一没有被当地猎户驯化的神奇物种。
和回忆中的瑰影交错开,楚鸣鹤和雪豹大眼瞪小眼。
雪豹天生一张笑唇,无论楚鸣鹤从哪个角度看,都像嘲讽。
算了,这哪是什么天使,分明是来祸害他的恶魔。
见楚鸣鹤迟迟不过来,雪豹不耐烦了。他跳回去,用尾巴扫了一下他的屁股,眼神轻佻玩味。
楚鸣鹤脸从耳朵根红到脖颈,一气之下,扬手要揍他,却被光屏中央计时器的倒计时警告制止住动作。
只有不到五分钟了。
雪豹的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像是催促和警告。楚鸣鹤瞟向他,发现虹膜上渡了一层水光,很是委屈。
“你怎么这么对你的灵兽?没看出来是要帮你吗?你还要打它。”
前面的刷子头大哥对他的言行举止很不满,身边的巨目穷奇也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楚鸣鹤从中读出了谴责。
刷子头大哥继续数落他,“这么好的灵兽愿意和你签订契约,应该要珍惜。你还太年轻,当驭灵师可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情。”
楚鸣鹤低头,看见雪豹在偷笑。
他摇摇头,下定决心不和耍无赖计较。
楚鸣鹤是医灵愈疗系,对前线动不动伤筋动骨的驭灵师没有任何想法。因此他只是笑着敷衍一下。
优柔寡断是楚鸣鹤身上为数不多的坏毛病,雪豹绕着他转了一圈又一圈,忽然扑到他背上,把他摁倒。
楚鸣鹤猝不及防,感觉到柔软的肉垫在肩胛骨剐蹭,触感微妙。
接着身体一轻,他被雪豹叼着后领,一人一豹腾空跃过数十个光球,就算踩到空球,雪豹也能迅速做出反应,修改身体重心,蜻蜓点水一样跳跃。
三分钟后,楚鸣鹤到达终点线,像小鸡仔似的放下来。他没踩稳,比连坐数百次时空跳跃飞船还晕。所幸简耀及时拽住他的手,和小炎龙一起把他提了上来。
“谢谢了。”楚鸣鹤瘫坐地上,脚底发虚,缓了一会儿站起来。
“客气啥。”简耀卷起衣袖,放到肘弯,抹了一把额头上细密的汗,瞟向楚鸣鹤,“你的脖子怎么了?”
糟了,衣领最上方的纽扣不小心崩开,楚鸣鹤伸手扣好,骇丽惊人的爪痕重新隐藏起来。
简耀看出来是被雪豹挠的,表情精彩纷呈,“你们打架?你确定你家那位不是想吃了你?”
楚鸣鹤咳了一声。
那是前天半夜的事儿。
他和周苏郁不知因为什么鸡毛蒜皮的破事儿互相冷战。这两人都是打冷战的好手,楚鸣鹤看起来云淡风轻,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在意。他习惯遇到坎儿当即解决,以防后患。
但周苏郁这枚疙瘩就像哽在喉咙里似的,楚鸣鹤描摹他脸色,是完全看不出周苏郁到底怎么想,或是有没有请和的意思。
都怪他实在太懒了,不说话时,面部表情都懒得动。起初楚鸣鹤以为此人城府水深阴暗,蹚了几次水后,才发现就是一澄澈小水洼,照得清自己丑恶嘴脸的那种。
总结出一个结论,周苏郁他坐着不动时就是在发呆,发呆就是放空,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想。
他没回聊天讯息就是忘了,你越赌气等着,他忘得越快,到最后不了了之。
看到感人的新闻流眼泪只是被厨房的洋葱呛到;晚上神秘消失是要和宿管轮班;不运动是不想出汗,只吃泡面是真的只爱吃泡面。
对,楚鸣鹤好心煮的爱心晚餐,他筷子都没动一下,就借口轮班跑了。
然后楚鸣鹤锁了门。
半夜醒来时,雪豹锐利的犬齿正怼着自己的脖子,在喉结凸起的位置缓慢摩挲。
他忍无可忍,起来和周苏郁打了一架。
后续是周苏郁解释自己有梦游症,楚鸣鹤当然屁都不信,瞪了他好几天。
周苏郁就是这么一个神人。在楚鸣鹤的字典里,就是神经病的缩写。
他就像霜降后的蚊子,哼不了几天,但当你想一巴掌拍死时,又神奇地飞开,不忘嗡嗡嗡嘲讽。
脸没气色,整一脸克夫的寡样儿,嘲笑楚鸣鹤的时候眼神漫不经心,却又让你感觉他得意洋洋。
自从被系统原地按头结婚后,楚鸣鹤感到自己的运气都差了几分。
这家伙,除了脸还算能看,全身上下没有他不嫌弃的地方。
在简耀小朋友的帮助下,楚鸣鹤意外顺利抵达了终点线,倒计时结束的哨声刚好响起。
走到这一步,他有点儿心累了。
出局者没有想象中那么多,规则的漏洞随便钻,数下来居然还有十几个人。
接下来是最后一关。
既然都到了最后一关,规则也就不那么重要了。与其束缚参赛者,不如直接释放本能。
“靠,还有这么多人。”简耀环顾四周,咧嘴露出一排闪闪的牙,“哥,咱加把劲。”
楚鸣鹤道:“你也是。”
另一旁,小炎龙正和雪豹玩儿得正欢。
灵兽们没有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炎龙追着雪豹的尾巴扑腾,和睦相处得不像在赛场。
终极赛道分为三个赛段,乍一看有些像铁人三项。
沙地,山路还有水池。
为了更有氛围感,场地启用了沉浸式全息投影,完全模拟野外环境。沙地变成了荒漠,山路变成了峭壁,水池变成了滚滚长江。
只是看起来,实际上还是那一点儿泥沙水。
但很能唬人。
不少人傻眼了,其实是斯巴达勇士选拔现场?
“咳咳,”主持人道:“大家不用紧张。VR嘛,都是虚拟的,图个气势。该怎么比就怎么比,现场的安全工作做得很好,我们绝对会保障大家的人身安全。”
场外,秦逸阴阳怪气地嚷嚷道:“投资商还真是财大气粗,不知道过没过检就拿来用。”
VR投影仪是主办方赞助的,楚鸣鹤也不知道主办方是哪门子人物,但看得出来是特别用心了。
这山呼海啸的,迸出来的浪花都冒着白崭崭的亮光。
三分钟后,比赛开始了。
楚鸣鹤没跑几步,忽然脚下一绊,头栽进沙坑里。
一坨油绿色缓缓浮现,轮廓型逐渐清晰,他发现是一只沙棘变色龙。
变色龙和楚鸣鹤打了个对眼,大摇大摆地拖着尾巴跑走了。
楚鸣鹤扶额,抬手,红绳被沙粒蹭得极细,快要断了。
楚鸣鹤急中生智,在快断的地方匆匆忙忙打了个活结。
起身,其他的选手已经没影儿了。梅开二度,他又喜提倒数第一。
不过问题不大,追一追总能赶上的。他爬起来,抖搂掉身上的沙粒。
雪豹默默地蹲在前面,无声胜有声地盯着他。
楚鸣鹤深知这是他闹脾气的前兆。他当然知道他为什么会生气,是因为他口出狂言,许下能拿下比赛的承诺,结果却频频斩获倒数,拍档有怨气太正常了。
果然,任凭他怎么连拉带哄,雪豹岿然不动,望着他,像无言的冷笑。
楚鸣鹤不是放不下脸面,他蹲下来,视线和雪豹保持平行,注视着冷漠的眼眸。
“我错了,行不行?”
楚鸣鹤顺了顺雪豹身上的毛,曲指弹掉黏着上面的泥沙,声音轻柔,就像安抚“黎明吞噬者”那样,只有他们两个人才听得见。
“关于结婚这事儿,我知道你难受,很抱歉,我不是你理想的结婚对象。”楚鸣鹤开始打感情牌,“默契这东西都是培养出来的,我们从零开始,只会往前走,不会往后流。”
“这么多年来我从来没有遇到摆平不了的事情,却被你一个弄得乱七八糟的。”
楚鸣鹤杳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不知说给谁听。
他咬了咬下唇, “我觉得,既然婚约暂时无法解除,那我们就各自退一步。”
他忽然感觉词不达意,还是继续往下说,“你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去做,我能配合你,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但是仅限于这个赛场。”
话音未落,原本放在雪豹脊背上的手心忽然一痒。
楚鸣鹤向下看过去。
雪豹破天荒地舔了舔楚鸣鹤的手心,眼神雾湿,和擦过的玻璃一样澄明。
◎再次合作◎
瘙痒又湿润的奇异感觉不断从掌心传来,楚鸣鹤感到舌尖上的倒生小刺抵达手掌纹理,沿着生命线缓缓摩擦。
楚鸣鹤突然有点不敢直视雪豹的眼睛,抽回手,往雪豹头顶拍了下,整理好奇怪的心绪。
他们不约而同达到某种神奇的默契,很快超越了其他竞争对手。
跨过一个三米长的沙坑,楚鸣鹤沾上一身泥沙,他拍拍肩膀站起来,雪豹在第二个关卡的位置等他。
细长的红线从手腕绵延到另一头,楚鸣鹤捏了捏腕上的活结,想了会儿,系上一个死结,这样更紧实不容易断。
与雪豹达成某种心灵共鸣,身上的关窍被一一打通。潜意识里,他好像和所有灵兽达成一致的波频,灵兽们的心理活动涌入他的脑海。
【那个黑发小哥看起来像白切黑啊,长得温柔英俊,对雪豹哥哥却这么狠心。】
【雪豹哥哥真能忍,这种中看不中用的主子还是早点逃吧】
【SSS级还这么憋屈,希望以后不要和那个臭小鬼签订契约,看得我心疼死了】
只怪楚系一族的血脉实在天赋异禀,某种心流时刻,总能不由自主地接收到灵兽的深层心理讯息。楚鸣鹤只有在安抚受伤易燥的灵兽时,才会开启精神堤坝的闸门。
头脑被过载的信息搅得七荤八素,他环视赛场,最后眼神落到雪豹身上。
他忽然想明白了什么。
周苏郁是SSS级别的特殊种,和他构建心灵链接,直接损耗了他大量的精神力,所以堤坝的闸门才会被乘虚而入。
但是他独独没有听到周苏郁的心声。
楚鸣鹤闭了闭眼,让思绪回笼。
可不到三分钟,现场就被各路神仙们搅得乌烟瘴气。
平均每跨两步,就有来路不明的小灵兽撞到他,轻则磕到膝盖,重则直接往他天灵盖上砸。
刚才就有一只SSS级小型三头犬埋伏在楚鸣鹤左侧,不小心摔了一跤。楚鸣鹤一来,立刻蹭到他腿边,尾巴摇得像螺旋桨。
“哎,豆豆你别这样!”三头犬的主人抓着它的前爪,使劲儿往外拉,结果没有一点用。
“我去,这家伙今天是吃错药了,”主人没辙,和楚鸣鹤连声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它为啥从开始就一直盯着你,太耽搁你了。”
眼见豆豆越耙越紧,他无奈放手,四处张望着,“我去叫一下控场员。”
控场员赶来,瞳孔骤缩—
这他妈是什么情况?!
空气中弥漫着捉摸不透的香气,楚鸣鹤的腿部挂件越来越多,三头犬一叫,反而招呼来了更多的小型灵兽。之前故意绊他的变色龙,也屁颠颠跑过来一顿瞎蹭。
因为楚系一族的血脉比较特殊,天生招小动物的体质,会被误认为释放友好的信号。
前两场比赛中,这种特质表现得并不明显,随着参赛者逐渐减少,灵兽们在最后一场中精神堤坝已经逐渐溃散,于是嗅到了来自身后的蛊惑气息。
楚鸣鹤发誓他绝对不是故意的,这个锅要扣在周苏郁头上。
话说回来,他很小的时候,楚璟成和白又霖把他放在灵兽保护所,没时间带他。
他有次误闯了隔离区的禁地,在工作人员赶到时,只见那传说中的兽灵之祖乖顺地倚在楚鸣鹤的怀里,海腕粗的触须放在地上,姿势极为放松,还有一根搭在小人的头上,使劲揉着楚鸣鹤的头发,表情餍足又安然。
以为会发生恶性事件的援兵们,突然感觉被治愈了。
楚鸣鹤和灵兽之间的不解之缘,似乎是命定的,除了家族遗传的某些特殊体质,没有任何原因可以解释。
雪豹施施然地看楚鸣鹤笑话。
但在这个时候,三头犬拽住楚鸣鹤的右腿不放,引来狂蜂浪蝶挨个往前扑。不一会儿,他就被一群可怜巴巴求抱抱的萌兽们围攻。
“布拉戈斯,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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