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戈仍在生气,面上覆着一层寒霜,凝视着他一举一动。
他挪到卫戈跟前,想了一瞬,去牵他的手。
卫戈没拒绝,他便把那只手捧到唇边,啄吻三四下,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他,低头衔起两根指头,含进口中。
卫戈嗤笑一声,眸色更是幽深,指节探入温热湿滑的口中,不自觉便开合搅动,狎玩柔嫩的小舌。
林晗握着他的小臂,哽咽两声,颤巍巍闭上眼,含裹着二指勉力吞吐,渐渐仰起脖子,承受越来越深入的冲撞。
他浑身滚烫,两腿酥软,鼻子里轻哼着喘气,恍惚之间,好像抵压在咽喉的不是手指,而是别的熟悉的物件。
嘬吮半天,林晗动情不已,唇上一片水色,身子随指头的进退前后摇荡。他眼巴巴看着跟前的人,却见他还是一副冷淡自持的神情,不由得有些难过。
他吐出指头,凑近卫戈索吻,哪晓得竟被避开了。
“卫郎……”
卫戈就着湿淋淋的指头摸他脸颊,揉捏着饱满的唇瓣,有些自嘲笑了笑。
“你说说,这都第几回了。每次我一不在,总有人惦记你。”
林晗支起身子,双膝跪在案上,搂住他脖颈厮磨。
“就为这个生气……”他颇有些委屈,靠在他肩上吹耳边风,“还板着脸凶我,不搭理我,还扒我衣服。”
“你也知道难过?”卫戈握着弓,掀起他垂曳的袍摆,在光洁的臀丘上轻抽两回,“你难过,我也不好受。”
啪啪的清响刺得林晗面红耳赤,心摇神荡,喉中低咽。
这两下力气虽不重,但还是惹得林晗使性闹腾,捂着泛疼的屁股发抖,叫道:“我是你主公,你怎么能打我?”
卫戈盯着肌肤上的红痕,丢下弓,终是不忍心,长叹一声,把他圈在怀里,重重地在颈边咬一口。
“轻点。”林晗伸长脖子,眼角通红。
“见过驯马没?”卫戈道,“不听话便拿鞭子抽,抽到乖顺为止。”
林晗难以置信地瞪大眼:“你把我和马相提并论?”
卫戈牵了牵唇角,按住他深吻一回,无奈道:“怎会。含宁比烈马难驯多了,打不得,骂不得,捧在心尖上,还给我踹窝心脚。”
林晗仔细一忖,被这不着调却很是贴切的比喻逗笑,佯装愠怒道:“你方才也打我了,还用的是弓呢。”
卫戈把他搂紧了,撩开官袍,哑着声道:“天天勾引人,我还没抽你呢。”
林晗不解其意,道:“你还敢抽……”
话音仓促止歇,他忍着丝丝入骨的疼痛,弓着腰肢喘息。
林晗趴在案上,上身公袍齐整,吐息之间,纤秀的脖颈高高仰起,肌肤浮出薄红,滚落的汗水打湿了里衫。
两人唯恐惊动外面的人,都不敢发出太大声,压抑着动静,偷偷摸摸亲热。等尽兴一回,他那华贵庄肃的官袍下摆已经皱得不成样,偃卧时堪堪遮住满是指痕的腿根,还有大半裸露在天光下。
第179章 大舅子
林晗筋疲力竭,情热退去,外面的喧嚣一波波涌入耳中,叫他生出些羞耻之意,顾不得身乏无力,非要爬起来穿衣。
卫戈一把将他勾在怀中,道:“方才说的话,莫非又是骗我的?”
林晗迷糊地想,什么时候骗过你?
卫戈看他一脸莫名,便接着说:“在宴席上,不是说有种酒器绝妙,还问我见识过没有,这会子开始装糊涂了。”
“你……”
林晗耻意上涌,顿时记起先前被情欲冲昏头脑,撩拨他时说出的丢人话。
“你还当真了。酒杯不酒杯的,重要吗?”
重要的是,他想他了,想跟他行周公之礼啊。大庭广众之下,这样的话当然不能明说,所以才扯出那一通香杯的艳词,故意勾人浮想联翩的。
卫戈怎么如此认真呢。
他越是敷衍,卫戈越是来劲,在他颈窝间嗅蹭不停。一阵亲昵,林晗被他磨得心旌摇荡,转念一想,香杯之事,确是放浪了些,听着却香艳十足,令人神往,适当尝试一回,也并无不可,说不定还能增添房中情致。
他摁住胸前的脑袋,低眉敛目,嗓音微弱羞软:“别动。想要的话,那、那你去拿些酒来。”
卫戈立时听话不动,只盯着他闪烁的眸光,像是看不够。
林晗头埋得更低,光是想到待会要像个物件似的坐在他腿上,用口喂酒喝,被他肆无忌惮地看着,任由他亵玩,便神思迷蒙,仿若陷入巫山云雾,痴痴不知回返。
他的脸烫得吓人,哽了一瞬,才挤出下半句:“我在这等你。”
卫戈眼眸幽深,凝望着心爱之人柔顺的神情,沙哑着嗓子唤道:“含宁……”
三言两语,情到浓处,两人都静默无言。正郎情妾意,帐帘突然掀开,刮进一道冷风,顿时将二人心间的火苗浇得不见踪影。
林晗慌忙盖着腿脚,躲在卫戈身后。
进来的赵伦一看这光景,乍然明白了几分,硬着头皮道:“那个……不是我要来的,是裴谏议,他喝多了,逼着我来的。没打扰到主公吧?”
林晗却比他更心虚,轻咳两声,道:“我不过是换件衣服,找不着合适的了。让桓儿帮着取一件。”
说罢,他便不自在地推推卫戈,眼神示意:“还不快去?”
卫戈轻笑一声,碍于有人在场,只敢在他耳边低声一句。
“我记着的。”
林晗攥紧手指,盯着他像阵风似的出帐。刚不见人影,便听裴纯行在外头口齿不清地训斥。
“磨磨蹭蹭的,换件衣服换到猴年马月了?”
赵伦往外瞅了眼,背着手,叹道:“这裴老二好大的官威啊。”
林晗捂着袍子,起身到坐榻跟前,长舒了口气:“人家是谏议大夫,谁看了不给三分薄面。”
他被裴信抓回丞相府那次,有幸翻看过他家族谱。裴纯行是同辈中最为年长的,当年燕云之乱,燕国公一房几乎死光了,留下裴信和桓儿两棵苗,如今裴信快不行了,他又不愿让桓儿承继家主,那这裴氏未来的家主人选,不是明摆着。
当初在安化桥头,裴纯行就对桓儿无端下过死手。那时候林晗还不理解其中关窍,如今一想,算是明白了。他二人不仅是堂兄弟,还是角逐家主之位的对手。好在桓儿没什么野心,裴纯行也看得清楚,通情达理,才没闹到像之前那样你死我活的地步。
赵伦犹疑许久,低声道:“主公,这裴纯行留着,势必对世子大为不妙啊。”
林晗瞥他一眼,道:“怎么说?”
赵伦道:“听说裴丞相重病缠身……怕是不久于人世。丞相在时,这厮姑且算个朋友,若是丞相不在了,那可就难说了。”
林晗揉了揉眼角,闷声道:“那你要我怎么办?杀了谏议大夫,跟裴氏为敌?”
“主公不如拉拢他。”赵伦笑道。
要拉拢人心,要么就是许诺高官厚禄,要么就是联姻。前者林晗暂时做不到,要是后者,他又没什么姐妹,怎么拉──
林晗蓦然抬起眼睛,盯着赵伦笑嘻嘻的脸:“你早就知道息谨是女儿身了?”
“嗨,”赵伦皱着脸,不屑道,“我又不是聂峥那糙汉,跟人家领兵打过会战,还辨不出是雌是雄?”
林晗冷笑一声,陷入沉思。赵伦揣度着他的脸色,轻声问:“主公是担心裴纯行瞧不上息家的门第?”
“他敢,”林晗回过神,漠然道,“那是我妹子,还会领兵打仗。他裴老二能娶上,简直是祖坟冒青烟了。”
帐帘一动,卫戈拿着衣服进来。两人立时噤声,高深莫测地盯着他。
“这是做什么?”卫戈狐疑道。
林晗接过衣服,却不急着穿,跟他打着商量:“桓儿,这几日没事多拉着谏议走动,问问他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卫戈皱眉:“你要给他说亲?”
林晗眸中戏谑,笑道:“怎么,不想让我做你大舅子?”
赵伦憋不住笑,慌忙抬袖子捂嘴。林晗瞪他一眼,而后笑意更甚,托着下巴瞅卫戈。
“不想,”卫戈眉间酝酿着些火气,目光如炬,“我想做你的什么,莫非还不知道?”
林晗清了清嗓子,转向赵伦:“你先出去,我跟世子说几句话。”
赵伦如蒙大赦,立马撒腿开溜。林晗抖开衣裳,一件件往身下套,穿好裤子,再脱了官服,换上身苏合色的锦袍。
卫戈在旁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冷不丁问:“嗓子还疼吗?”
昨天夜里太过荒唐,不小心伤了咽喉,今早就有些难受,一整日说话也费劲。林晗摸了摸喉咙,咽下口唾沫,仍是觉得几分刺痛,便无声点头。卫戈见了,转身一撩袍子,在桌案前潇洒坐下,随手收拾了凌乱的物件,从中挑拣出茶壶茶杯,给他倒了杯温水。
林晗捧着温茶啜饮,道:“等过几日,你打听得差不多了,我便给凉州寄信,问问舅舅的意思。”
“你家里还有姊妹?”卫戈似乎很不看好,冷冷一笑。
“是妹妹,”林晗吹了吹漂浮的茶沫,眯眼回想着宛康会战后,息谨骑着骏马,飒然离去的身姿,“可厉害了,巾帼不让须眉。”
“那你还把妹妹嫁给他?”卫戈拧紧眉头,“世家子弟,三妻四妾,待嫁过去,必定会委屈了。”
林晗没料到他如此不满,便笑道:“你不也是世子?”
卫戈睨他一眼,沉声道:“我没委屈了含宁吧?”
“缘分这东西难说,”林晗往他肩上拍了拍,柔声安慰,“我瞧你家里的男子都忠贞痴心,安国郡王,你,你叔父,哪个不长情?说不定裴纯行这小子也是呢?”
第180章 暗影
卫戈明摆着不情愿,却也没多说什么,沉静地点点头。凡是林晗的决定,就算他心有疑议,最终都会依着他。
林晗并非乱点鸳鸯谱,那两人能结为连理,自然是美事一桩,若是不能,他断不会委屈了自家姑娘。
他没想过要藉由世家间的明争暗斗谋权。林晗的念头一直很简单直接,掌握军权,巩固一方,再计较问鼎之事。朝堂那一亩三分地,搅得再风云变动,只不过是表面水花,真正能改换时局的,还是实打实的强权。
这条路还是他从裴信跟聂铭身上学到的。掌握了军权的世族和普通清贵世家根本不一样,没了兵权,那就好比断爪的虎狼,全无威慑。
可假如有机会和世族交好,对他们没有坏处。锦上添花的事,谁不喜欢。
白昼很快消逝,清白的月亮爬上远山。大营各处点起火把,烧得夜幕通红,浓烟滚滚。
许久没有过如此闲适的时候,林晗却始终静不下心。从小养成的勤勉性子使得他总是不合时宜地别扭,分明是可以纵情畅玩的时机,偏偏总挂念着纷纭复杂的事务,瞻前顾后的。到最后正事没办成,玩得也不尽兴。
他回宴席间坐了片刻,丝毫融不进开怀畅饮的氛围,仔细考量,反正无心睡眠,不如抓紧时日把正事办了,便借口休息,转头牵了马,独自回府邸找书。
先前他在都护府的书阁里找过一遍,没寻到记述“洗盐法”的农书,只依稀记得,那是本整合了几位殿阁辅臣政论辩述的小集子。幼时在宫中读书,帝师还出过一道相关的重农考题。
做皇帝艰难至极,不光要权衡轻重,定国安邦,更得博闻强识,眼界开明,天文地理、农工术数无所不知。
林晗打道回府,正遇上三两个属官在门前举着火烛,一时疑惑得紧,便在马上问道:“怎么这会儿才回家?”
其中一人听见声,忙擎着蜡烛照了照,喜极道:“哎呀,是都护来了!”
林晗匆匆下马,皱眉打量几人。
“怎么回事,平日里不是一个比一个散得早。”
那几人面色发窘,连忙将手里的公函交到林晗手上。林晗就着晕黄的灯烛一看,那函上戳了几道通红的印章,先是凤台,再是几个道,州,郡,明摆着是八百里加急送来的。他在纸卷上一摸,顿时知道是朝中专用来给各地下达政令的纸,开口用兰金泥仔细封检,加盖了中书省的官印。
林晗拔出身上匕首,立地拆了信件,展开一读,便是一声长叹。
果然是政令,短短一封信,罗列了数十款项,言辞公事公办,催着宛康征发粮食,布匹和盐铁。
宛康富庶,跟塞外往来密切,珍惜宝物数不胜数,每年还需要进献诸多珍奇贡品,诸如香料异兽,锦缎玉石,宝剑良驹等。
林晗攥着公函腹诽,宛康都快吃不起饭了,他到哪征调这些玩意?火急火燎地传书发令,就是为了这点破事。
他一阵心烦意乱,跨进戒备森严的府邸,找了盏油灯举着,脚步轻快地转进书阁。
晚间夜朗天清,书阁外栽种的密树在微凉的晚风里簌簌摇晃,甫一进门,他便宁静了不少,寻了处桌案坐下。
置在案头的灯火静静燃烧,细黑的棉芯当中一点猩红,宛如朱砂。
夜里万籁俱寂,连风声也听不到,明亮的火焰时而摇晃。
林晗抬起眼睛,盯着黑漆漆的书阁甬道,浩繁的书柜庞然立地,如同冷硬的磐石。
他时不时瞟一眼烛火,漫不经心地翻过一页图册。纸张摩挲的声响清晰叩耳。
没有风,烛光却在动,还是朝着同一个方向倾倒,就在他对面。
他闭上双目,手上镇定地翻书,谨慎地谛听周遭的动静。视野里一片漆黑,听觉便被放大数倍,阒静死寂的空气忽而在耳畔活动起来,汇成一道河流,呼啸而过。
屋子里有人。
烛光依旧摇曳,是被这间屋子里另一个人的呼吸掀动的。
火光四周不见半点阴影,呼吸声绵长,镇定,对方跟他一样,在专注地捕捉彼此的动静。
林晗合上书册,一手探到桌案前,从笔帘上取下一枝白狼毫,蘸饱墨汁。
……人就藏在他身后。
他慢慢捻动笔管,修长指节紧咬着丹红的笔头,电光石火之间,乍然回身,那吸饱了浓墨的笔毫宛如刀锋横扫,直刺暗夜中的对手!
书阁地板腾动两声,那人游刃有余地避开这一招,步法辗转间激起腾旋的气流。沉闷的风声在林晗耳侧炸响,令他微微惊讶,光是几步走便显露如此深厚的内力,此人的本事可见一斑!
都护府外精兵严守,他是怎么摸进来的,没人察觉吗?!
林晗曲指成钩,袭向夜色里深暗的人影。纵有烛光照着,他也只能看见一寸比夜晚更深更浓的轮廓,依稀看出是个男子,身段灵活。
他一掌打去,反被双冰凉的手隔开。须臾间交手两三合,那人始终不出招,仅是格挡,像是有意窥伺他。
眨眼的功夫,刺客便看够了,骤然比出二指,空中立时响起两粒滚珠似的风声。
一息之间,案上的烛火灭了。
深重的黑暗降临,仿佛沼泽里的淤泥,霍然缠了林晗一身。他回头凝视着灭掉的火焰,尚未从短暂的交锋中回过神来,脖子便被一道冰寒的锐器紧紧抵住。
“别动。”一个年迈孱弱的男声贴在他耳旁,热气暧昧地拂过发丝。
林晗抬起脖子,仓皇的念头一闪而过。灯盏明明离得那样远,他是怎么掐灭的?
“手里的东西扔了。”那男人再度发话。
林晗不甘心,手指略微圈紧笔管,却是不动。
刀背紧贴着下巴磨动,像是野兽逡巡,思索着如何下嘴,他怔忡片刻,终是缓慢平复着呼吸,丢下毛笔。
硬木毫笔敲响地面,骨碌碌滚到远处。
“你是什么人?”林晗按捺着心绪,冷静出声,“知道这是哪吗?都护府,只要我一喊,你跑不掉的。”
那人低沉一笑,很是不以为意。
他既然悄无声息地进来,那自是有法子神鬼不知地出去。
他不怕威胁。
林晗试探不成,道:“你想要什么,我给你。”
“你给我?”他森然一笑,慵懒的语调里掺杂着些许兴味,反而问他,“你能给我什么?”
林晗一怔,张了张口。不料那人却突然变换了声气,挟持着他的双手剧烈抖动,如同受了强烈的刺激,泛出满腔的仇恨。
“你给我什么,”他咬牙切齿地重复一次,手指越来越冰冷,蛇似的滑过林晗颈侧,而后像是嚼碎骨头一样,一字一顿,吐出句怨毒的话,“不要脸的小畜生。”
恍惚之间,他甚至以为身后这人是穆思玄。仔细一想,穆思玄年轻,功夫也不如他深厚。
出神之时,一只手覆上他的腰身,宛如黏滑的鱼,紧贴着腋下腰窝钻动。
林晗厌恶地挣扎,道:“把我放开。”
那人慢吞吞收回手,锋锐的刀尖来回摩擦颈肉,迫使林晗扬起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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