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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龙(竟夕起相思)


“辎重营……”林晗敲着指头,凝眉沉思,“我们在城外待了这么久都安然无恙,这病一定是从外面来的,辎重营从通河运送粮草……”
卫戈说过燕都的疫病是人祸,当年是有人暗害他们,在燕云一带投下瘟疫。
他灵光一闪,猛然攥紧了拳头,喃喃道:“我知道了,是水路。有人通过水路投毒。”
好歹毒的计策,既让他们的将士生病,又断了粮道。
怎么办?该如何是好?难道只能就此退兵,把损失降到最小?
可是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走了,打击士气不说,他长久以来积攒的威望很可能也付之东流。
一旦失败,要想卷土重来是难上加难。
“含宁!”聂峥闯进大帐,满面尘霜,神色严峻,“不太好,裴桓来了。”
林晗心间一震,从座位上跃起来,道:“他在哪?”
聂峥拉住他的袖子,道:“你先别急,他带着十万大军,就在我们后方。”
林晗脸色煞白,半晌才挤出句话:“他要干什么?”
聂峥取出一封书信,道:“他让信使过来,你自己看吧。”
林晗匆匆拆开信封,取出书信,却迟迟不敢打开,便递给了聂峥。
“你帮我看吧。”
聂峥展开细读,迟疑道:“他要见你。”
林晗心乱如麻,道:“只说了这个?要怎么见?”
“他要你一个人去燕云军中……”聂峥扔了书信,皱眉道,“含宁,裴桓的心思难说。你不能去,太冒险了。我们未必敌不过他,他要是敢动手,我就跟他拼了。”
林晗摆摆手,一脸严肃道:“说得轻巧,咱们现在泥菩萨过江,别惹是生非了。裴桓又不是阎王,见他一面还能死了不成。”
再者,他仍是相信卫戈不会害他。
聂峥急得团团转:“那你让我怎么办?你是三军主帅,怎么能只身到他军中去?!”
林晗长出口气,做下决断:“我只去两天,这两天里你暂且瞒着将士们,两日之后我便回来主持大局。”
聂峥定定地望着他,哑声道:“那你要是回不来呢?”
要是像燕都那一回,一失踪就是将近一个月呢?他们该怎么办?
林晗一怔,无奈地笑道:“要是回不来,你们就撤军吧。”
“含宁,”聂峥沉声道,“战事岂能当做儿戏。为了一个裴桓值得吗?你连天下也不要了?”
林晗淡淡道:“我欠他的。”

帐内静默无声。旁人都知道他心意已定,劝阻不了。
林晗看向辛夷和苏忱,道:“疫病的事烦请两位大夫费心,他日必有重谢。”
苏忱道:“治病救人哪敢言谢。殿下,臣有一样发现。”
林晗面带忧色,点头道:“苏医生但说无妨。”
自从军中发现疫病以来,苏忱夜以继日、衣不解带地守在伤兵当中,发现一样怪事。林晗手下的大军从四州抽调而来,可唯独籍贯为燕云一带的士卒没染上病。
林晗沉吟道:“也就是说,四州将士当中,只有燕云来的士卒不会染上这个怪病?”
“即便染上也是轻症,可以自行痊愈。”苏忱皱着眉头,“殿下,这是件大好事。”
林晗不通医理,懵懂道:“咱们军中燕云将士并不多,只有这些人不会染病,怎么叫好事?”
辛夷道:“殿下,有人不会染病,便说明这病有药可解。”
林晗眼睛一亮,道:“既然有解药,那就赶紧说说!”
苏忱拱手一礼,道:“臣在太医署时曾听民间有种‘万毒之王’的秘法。将活人投入装满各类剧毒蛇虫的瓮中,一月之后打开,倘若人还活着,便炼成了‘万毒之王’,此人从今往后万毒不侵。”
林晗厌恶道:“竟然还有这种东西。”
辛夷道:“属下也曾听过,这本是南洋小国的巫术秘法,传入我朝后被妖教利用来害人。”
林晗暗自思忖,难道他们也要用这种方法,让麾下将士万毒不侵?
苏忱缓缓道:“殿下不必担忧。臣想,燕云士卒之所以不患此病,大致是当年这病在燕云横行过,侥幸活下来的人便如那万毒之王,再也不会染上同样的病。”
林晗恍然大悟,道:“苏先生的意思是,只要得过这病便不会再得?”
“正是如此。”
林晗忧心如焚,轻叹一声:“可是我看这病极其凶险,手脚溃烂、生疮流脓,一旦得了便是个废人。”
他曾亲自去伤兵营看过,简直是人间炼狱,惨不忍睹,直教人痛心不已。
林晗想了想,道:“能不能想个法子,让人染上这个病,只会有轻症,不会生疮,一次痊愈后再也不会得这病?”
苏忱与辛夷对看一眼,异口同声:“臣愿为殿下鞠躬尽瘁。”
林晗沉重长叹:“辛苦两位了。”
他转念一想,就算苏忱和辛夷能研制出防疫的法子,那也只能防止健康人不会得病。现今有那么多重病的伤兵,还需要很多缓解病症的药材。防疫过后,得了轻症的人也需要药。四十万人的大军,到哪去弄那么多药材?
林晗道:“廷卓,你去和宛康的王凝说,看看他有没有法子解决药材的需求。”
王凝是宛康巨富,手握众多行商的渠道,或许能帮他们一把。
聂峥踌躇道:“你不要我送?”
林晗一怔,明白他是在说去燕云军中的事,道:“离得不远,我一人骑马去。”
“你哪能骑马。”聂峥不悦。
“我不是纸糊的人,又不赶着逃命,怎么就不能骑。”林晗道,“就这么说定了,眼下情况危机,你我群策群力,总有一线生机。”
他安排好军中要务,便让子绡备了匹马,两人避人耳目,悄然出营。
燕云军驻扎在他们后方约十里外,隔着辽阔江山,林晗远远便能望见洪流沧海一般铺开的燕云大军。他许久没有骑过马,没有握过缰绳,再次坐上马鞍,眺望无边无际的天地,满心恍如隔世之感。
日暮西山,离燕云军大营越来越近,林晗却越来越忐忑不安。他害怕真的像辛夷说的那样,卫戈跟他分道扬镳,貌合神离。
夕阳尽头银旗如林,在云雾似的尘沙里翻涌。成千上万具装铁骑静候在沉没的日轮前方,银亮的胄铠反射出万千刀锋般锐利的光芒。
为首大将催动披挂铁甲的白马,款款上前。肩披玄黑斗篷,冠上一尾威风凛凛的洁白雉翎。
林晗缓慢地勒马,挥手止住身旁的子绡。
“主人,”子绡忧心忡忡,戒备地对着前方佩戴银狮面罩的燕云主帅,“这人身上煞气好重,让子绡随您过去吧。”
林晗摇摇头,道:“不必。他要我一个人去,我就从了他的心意。”
话音刚落,他便策马朝前,向着那白马上威武凶煞的年轻将军走去。
林晗注视着全副武装的卫戈,略微有些失神。怎么也想不到,昔日同床共枕,他日思夜想的人,居然会以这种方式重逢。
桓儿,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就这么怨恨我吗?
既然怨恨,又何必再见面?看见了我,难道不会徒增愤恨?
卫戈按辔勒马,停在林晗跟前,透过面具沉静地望着他。两人面对着面,林晗对上他的目光,动了动干涩的喉咙,吐不出半个字。
夕阳余晖从天尽头倾泻而下,长久地照在他们身上。卫戈的影子将林晗的身姿罩住,林晗逆着光瞧他,一只眼浸在阴影中,另一只眼睛几乎睁不开。
良久,卫戈翻身下马,俯身贴近飞沙走石的地面,俯首单膝跪拜。
林晗讶然睁眼。紧接着,卫戈身后的军阵整齐地下马,如同他们的主帅一般,虔敬恭正地行礼。
林晗一怔,再也忍耐不住,情不自禁地跃下马背,跑到卫戈跟前。
“起来!”他弯着腰肢,握住他手臂上冰冷的银甲,不知不觉热泪盈眶,“快起来!”
他本以为要跟他诀别了,本以为他永远弄丢了那个一心一意爱他的少年。
卫戈略微抬头,沉默地凝视他片刻,一刹那抓握住林晗手臂,将他朝身前一勾。
林晗大惊,身形不稳,跌撞地向前倒去,坠进坚硬的怀抱。
恍惚之中,他听见耳畔温热的低语:“真是一个人来的?”
不等他回答,卫戈已经从地上站起来,揽住林晗腰肢,就在万人之前,将他打横抱起。
林晗惊慌失措:“桓儿!”
卫戈脚步稳健,飞快带他走到白马跟前。跪地行礼的骑兵们已然起身,军容整饬,等候着号令。
林晗被他托上战马,歪靠在马背沉重的银甲上。卫戈随后翻身上来,从背后拥住他,两臂紧握着缰绳,喝令道:“走!”
“去哪?!”林晗偏过头,仓皇地问。
卫戈淡笑一声,并不回答,隔着面甲吻了吻林晗嘴唇。
并不冰冷,犹带着夕阳和他的体温。
大军即刻开拨,铁蹄踏过荒原,扬起滚滚尘浪。
一路上迤逦行军,很快便到了燕云大营。卫戈抱着林晗下马,挟着他飞快入寝帐,一手摘了面具,顾不得卸下满身沉重的铠甲,便把人摁在床榻上搂抱亲吻。
林晗应接着暴雨似的亲昵,两手无力地搭在卫戈肩头,双目泛着水色,轻喘道:“你把我叫过来,就为了做这些?”
卫戈一手撑在林晗肩侧,笑着抚摸他的脸,半真半假道:“是啊,叫你过来就是想操你。”
林晗恼羞成怒,挣扎起来。卫戈不愿弄疼他,忙牵起林晗的手,摇头叹息:“骗你的,我只是太想你了。”
“那你为什么不找我?”
卫戈揉捏着他的指头,垂下眼睛:“想看看你心里还有没有我。”
林晗抿了抿唇,曲起膝盖,在他腰上抵了抵。
“先起来,重死了。”
卫戈轻叹一声,慢吞吞从他身上挪开,扶着林晗坐起。
林晗眉眼带笑,狡黠地弯了弯嘴角,目光在卫戈脸上流转。
“你当真只是为了想我才来?”
“不止。”卫戈道,“我来帮你。”
林晗轻哼一声,倨傲道:“你怎么帮?”
卫戈微微一笑,道:“含宁,我们结盟吧。签下盟约,我就是你的刀。你要我杀谁,我就取他的头献给你。”
林晗嘲道:“难道不签盟约,你就不肯为了我杀人了?”
“不签盟约,怕含宁说话不算话。”卫戈紧盯着他,眼中流露出几分痴迷。
林晗心中一沉,道:“你到底是待我生分了。也罢,是我自作自受。”
卫戈轻笑,两手握着林晗肩膀,道:“我喜欢你都来不及,做这些多余的事,还不是怕你跑了。”
林晗望着他满身银甲,想到卫戈如今在天下的地位,足够跟他分庭抗礼,一时失神。
以往他一直都陪伴在他的身边,如今却渐行渐远。
卫戈洞悉了他的念头,将他搂进怀抱,低声道:“含宁放心,我对江山没兴趣,只想要你。”
林晗摇头,轻声道:“你变了。”
卫戈抚摸着他的唇瓣,道:“我不是照着含宁想要的去做的吗?你不是告诉我,与其守着你一个,不如守着江山社稷?”
林晗眉心紧锁,颤声道:“我……”
“你想要我做的,我都去做了。”卫戈深深地凝望着他,“我也告诉你了,我想要的只是你一个罢了。倒是你,你究竟想要什么,自己明白吗?”
林晗落寞地低下头,犹豫张口:“我、我……”
卫戈轻轻扳过他的下巴,迫使他看向自己,嗓音中也带了些哽咽:“想要我留下,还是想要我走?”
林晗再也按捺不住,不顾一切地搂住卫戈脖颈,道:“我要你!”
煎熬了这么久,他终于看清了,卫戈一个疏远的眼神比任何事情都让他难受。什么大局,什么天下,什么筹谋,跟卫戈相比通通不值一提!
林晗再也不管了,都他娘的一边去,谁都比不上这个男人!
“我要你我只要你!”他红着眼眶,惶恐不安,生怕卫戈凭空消失了,语无伦次地说,“你别跟我生疏了,也别说什么盟约了,你我之间还勾勾绕绕,简直比杀了我还难受!”
卫戈愣了片刻,心间渐渐涌起排山倒海的激动,却是强忍着狂喜,猛然抱紧了林晗的背。
“这可是你说的,”他沙哑地开口,“下次你要是再赶我走……”
林晗难过地闭上眼,抬掌发誓,道:“不会有下次了。除非我死,永远都不想再和你分开。”
卫戈轻柔地吻他,须臾便分开,留恋不舍,道:“别说这个字。”

第277章 吾皇万岁
林晗仍旧觉得是在梦里,不依不饶地直起腰杆,把卫戈摁在了榻上,倾身坐在他腰间,飞快扒起银甲。
他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和患得患失的惶恐中,手忙脚乱,半天也解不开一块铠甲。
卫戈仰躺在下,笑吟吟瞧着他,略微抬起半身,伸手摸他脸颊。
热风灌进营帐,浇在林晗背后。他衣袍抖动,发丝散乱,陡然被这股狂烈粗砺的大风揉捏着,唤回了些许的冷静,缓缓从卫戈腰间下来,歪坐在一旁。
“哎,”林晗望着寝帐前一方灿金的烈日叹息,“可惜如今不是叙旧的时候。”
卫戈领兵来时已经听到林晗军中疫病蔓延的传言,盯着他愁眉不展的侧颜,缓缓起身。
“这病是有人故意为之,想要含宁兵败。既然是人为,应当有解药。”
林晗烦心不已,皱了皱眉,道:“我知道是人为。可是如今忙于征战,哪有精力去查是谁使绊子。”
“要查也不难,”卫戈道,“含宁想一想,当年谁最想我爹兵败,现在谁最想你兵败?”
林晗凝神,道:“檀王。”
裴氏起兵是因为他们不满孝哀皇帝立檀王为太子,檀王自然也是不想让安国郡王赢的。
可是穆思玄在盛京城里,该怎么查?就算知道跟他脱不了干系,照旧查不出头绪。
卫戈的嗓音宛如轻风:“含宁,当今世上谁跟檀王关系最亲近,不妨从那人身上下手查探。”
林晗微微眯眼,沉思片刻,心中浮现出一个人的样貌。
要论谁和檀王最亲近,当然是他的血脉至亲,也是他的娘亲,息夫人了。
“这……”他拧了拧眉,迟疑道,“桓儿,息姮是我母亲,这种时候,我怎么能审她?”
他惴惴不安地猜测,难道是母亲罔顾人命,犯下如此大罪?
不,应当不是她。她哪有这么大胆,或许她只是知情。
他稍稍理了理思绪,发现所有的谜团最终都指向了息夫人。
卫戈看穿了他的为难,不愿让林晗难做,便轻叹道:“也是。况且夫人远在奉陵,哪能说查就查。盛京和奉陵相隔千里,她哪知道这里的事。”
林晗闭上双眼。卫戈这么一说,反倒显得他心胸狭窄,为了回护亲人不顾出征将士性命了。
“这件事不宜武断,息夫人必定脱不了干系。”他缓缓起身,负手走两步,“我会审她,给麾下士卒一个交代。”
说罢,他抬眼瞧着卫戈波澜不惊的面孔,低声道:“也是给燕云亡魂一个交代。”
卫戈淡淡一笑,踱到他身后,轻柔地拥住肩头。
“明日我随你们一同攻城。”
林晗一怔,道:“你打算自己带兵?”
“是。”
林晗皱了皱眉,有些不舍,却是长叹一声,踮脚在他颊边啄了一口。
“算了算了,都依你吧。”
他留在燕云军中半日,久别重逢,两人都有意亲热,却都碍于事态紧急,不敢太过火。林晗匆匆穿好衣裳,领着几十骑出燕云大营,子绡正等在营砦前,纵马来回转圈,急得焦头烂额。
林晗侧坐在白马上,一手攥着缰绳,一手拢在嘴边唤他:“走!”
子绡猛然回神,忙策马奔到他身边,有些发怔。
“主人,这就好了……”
“当然好了。”林晗瞧他怕极了卫戈,疑惑不已,回头望了望绵延不绝的燕云营地,“他还会吃人不成?”
子绡支吾道:“世人都说这位郡王性情残暴,吃人不吐骨头呢。”
林晗只觉得滑稽,不由得一乐。就他,卫戈?残暴,吃人不吐骨头?
经过北越一战,卫戈的名号已经让人闻风丧胆。林晗不知道天底下的人怎么议论如今的安国郡王,也没人敢告诉他。
卫戈击败赛拉顿、灭北越后,俘虏了北越王公大臣、少壮士卒共约三十万。这三十万人都是敌国故旧,难以处置,若是养着他们,必然是笔极大的开销,可若是放任他们待在故国,难免不会生事。
权衡利弊,他便下了一纸军令,将这些敌国旧眷全部坑杀,斩草除根。
敌国一灭,北境再无后顾之忧,由此还收获了众多资材,充盈大梁府库。可是他的所作所为传回母国,不少士人议论纷纷,皆驳斥谴责,此举实在太过泯灭人性,卫戈这样的人留在大梁,也叫人胆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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