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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龙(竟夕起相思)


“花神娘子。”卫戈笑着说。
林晗故作嗔怒:“回来了不告诉我!”
卫戈垂着眼睛,半真半假道:“怕你过得不开心,知道我回来,装着高兴哄我。”
林晗斥责:“荒唐!就为这个瞒我?简直把我当小孩耍。”
况且他回来,他哪能不高兴,岂会是装的?
卫戈连连认错,握紧了他一双手,笑道:“回去了任你处置。良宵苦短,花神娘子,接下来往何处巡游?”
林晗正要答话,南市游人忽然沸腾起来。无数璀璨的烟火直上青霄,炸成海棠、牡丹、桃李、杜鹃等百花的形状。

卫戈捂着他的手心呵气,道:“也不多穿点。”
“好几层呢!”林晗脸颊上潮红两块,仰着脖颈给他看衣领,“裹成粽子了。”
卫戈取下额上面具,戴在林晗脸上,权当挡风的面帷,牵着他慢慢走过街市。
一队顽童排着长龙,每个头上都戴着凶猛的兽面,提着莲花灯跑来。欢天喜地,横冲直撞。
林晗与他们擦身而过,差点挨撞,慌忙往卫戈身旁倒,藤蔓似的缠紧他的腰。卫戈伸出手臂护着他,怀抱宽厚有力。
林晗不愿再撒手,倚偎在他身上暗想:这样既结实又俏的腰身,就应该让我靠着睡大觉。
卖吃食糕饼的彩棚外游人云集,潮湿的雪夜里飘荡着糖饴煮开后的甜腻香气。乳糖圆子、糯米藕、水晶饼、烤梨子、樱桃蜜煎……
“想要哪一种?”
食肆外的小摊头顶一幅龙飞凤舞的招牌:百年益芳斋。
林晗盯着各样吃食,眼花缭乱,不知作何选择:“我……”
这个好看,想尝尝;那个从没见过,好想试试口味;另一个是最爱的口味,也想要……
烟火声太聒噪。他戴着顶硕大的面具,一身严实的白狐斗篷,鬓边又簪了花,身旁还站着个俊俏郎君,店家便会错了意,以为是新婚燕尔的小两口。
“小娘子试试我们家的枣糕吧。来年早生贵子──”
林晗像被踩着了尾巴,羞愤道:“哎呀!”
卫戈紧了紧握着的手,朝店主人笑道:“外面摆着这些,麻烦都来一份。”
“拿得下吗?”林晗惊道,信手指了指,“要这两样。”
店家照他说的包好,卫戈结账。蜜煎刚出锅,滚烫鲜甜,隔着一层油纸燎着手心。林晗咬了一口,蜜汁四溢,一股脑淌进口中,还有些顺着嘴角沾在了嘴唇上。
卫戈替他揩去唇角的蜜,定定地望着,道:“甜吗?”
冬夜严寒,呵气成烟,林晗此时却浑身温暖,似乎有使不完的劲。
他连连点头:“帮我拿着,让我试试这个水晶饼!”
卫戈饶有深意地望着他:“小口吃,慢一点。”
林晗咬下一口红彤彤、亮晶晶、冒着烟气的水晶饼,大嚼,脸慢慢皱起来。
“怎么是辣的!”
卫戈大笑,道:“里面加了姜汁。”
林晗苦着脸咽下,望了望手里诱人的糕饼,弃之可惜。
“哪有往甜糕里加姜的?”
“禄州的吃法。还有加盐的、加蒜的、加腌肉的、加韭……”
林晗连连摇头:“怪不得都说你们禄州人口味重。”
“冤枉。我不爱这么吃,小时候就不爱。”
林晗轻哼一声:“那你喜欢吃什么?”
卫戈认真地想了想,道:“梅花汤饼吧。”
“素淡,”林晗笑吟吟看着他,像是要报方才的仇,点头道,“怪不得呢,嫁过来给我做媳妇了。”
卫戈一怔,抿了抿唇,并不多言。
吃完糕饼,走上虹桥,去北市看“蓬莱山”。通河上万灯麋集,随波漂浮。河水夜幕与灯火相映,一湾荧煌光影,荡漾闪烁,如梦似幻。
“送灯会,”林晗注视着长堤边放灯的游人,叹道,“待会我们也来吧。”
卫戈全都依他,紧盯着林晗被灯火涂抹得温和可亲的侧脸,道:“好。手抓紧些,人多,别走丢了。”
林晗干脆两手并用,抱着卫戈胳膊,与他一同穿过虹桥上拥挤的人流,双眼兴奋地朝四周探看。
有个卖兔子灯的小贩站在桥畔吆喝,他见那些灯盏栩栩如生,玲珑可爱,开心得跳起来。
“卫郎!”林晗指着白兔灯,欢呼道,“你看那个!”
“想要?”
“嗯!”
卫戈为他挡着行人,两人颇费了些劲,从桥栏边挤到灯摊前。
千挑万选后,林晗心满意足地举起莹白的兔子灯,自言自语:“正好呢,桓儿也属兔。这兔儿和你一样乖巧俏皮、惹人怜爱。”
游赏一路,终于到了北市。林晗提着灯盏左顾右盼,满眼都是新奇,滔滔不绝:“我在宫里从没这么热闹过。宫里过年都是一板一眼的,忙着祭祀、上朝、乱七八糟的宴会,累去半条命。”
卫戈从容道:“做皇帝哪有和我做夫妻快活。含宁皇帝都做得,做个当家主母不是绰绰有余。”
林晗恼羞成怒,跺了跺脚,伸手去挠他腰。
“尽说些讨打的话!”
卫戈捉住他的手,威胁道:“你再捣乱,我就在这亲你了。”
林晗悻悻地缩手。街上到处都是人,那可不能由着他胡闹。
北市大街小巷都围着松柏枝叶扎成的篱笆,篱笆边放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有鱼龙戏水、仙人指路、四象临凡、天女散花……
北市口架起一座宽阔的高台,台上便是彩灯搭建的“蓬莱山”。灯山足有三层楼高,重岩参差,高低对峙,美轮美奂,恢宏巍峨。堆叠的岩石间奔腾着无数道水流,水汇聚到高处,便从断壁飞泻而下,宛如瀑布,叮咚作响,余音不绝。
山顶还有琉璃打造的宫殿,宫室中竖立着座座走马灯,灯里绘制了神仙传说,不知疲倦地旋转。殿堂八方彩带飘飞,环绕着万根明烛,将天空照得如同白昼。
林晗过饱了眼瘾,惋惜道:“我们也做了灯呢。可惜跟他们走散了,也不知人在哪。”
蓬莱灯山上挂着数不清的瀑布,在其中游览久了,便觉得寒气缭绕。卫戈抓着他右手,轻声道:“我们去放河灯吧。”
林晗欣然应允。两人折返回虹桥,走上巨柳成列的长堤,从小贩那各买了个莲花灯。
细雪飘飘,石堤上蒙着层潮湿水意,在灯火里闪着粼粼的光。
林晗拿着纸笺和墨笔,道:“来许愿!”
卫戈写得快,捧着暖黄的莲灯笑看他犹豫不决的模样。林晗一手拈着笔,冥思苦想,另一只手既要托着灯,又要拿着纸笺,很不方便。
卫戈朝他凑近,道:“花灯给我,我帮你拿着。”
林晗运笔如飞,抬眼瞅见他,大惊失色:“你看见了!”
卫戈忙发誓:“我没有!”
“不灵了!”
“没这回事,灵的灵的。”
林晗眼巴巴瞧着他的灯,道:“不公平,我也要看。”
卫戈对他这娇纵性子无可奈何,哭笑不得:“哎,你呀……”
林晗捡起他塞在花心里的纸笺,缓缓展开,上书四字:长相厮守。卫戈索性也瞧了他的,同样是四个字:长命百岁。
彼此心照不宣,却都暗想,要是这两个愿望同时实现,那该有多美好?
年年岁岁与君共,百年之后,合为一坟。魂魄化作双飞蝶、连理枝。
莲灯放入水中,随波逐流,与万千灯海汇合,在深暗的夜里长明。
河畔冷风刺骨,林晗垂着头颅剧烈咳嗽。卫戈揽着他的肩背,解下自己的斗篷,罩在林晗身上。
“快午夜了。南郊报恩寺要敲钟了。含宁,我们回家吧。”
林晗从黑斗篷里探出脑袋,道:“这么晚了还有人上香?”
“送灯夜去寺里上香是旧俗,雪麓川那边还有夜间庙会,禄州人祭奠亡故亲友的。你身子不好,别去凑热闹。”
林晗听话地点头,与他一块往王府走。走到南市口,碰见几个心急如焚的手下,便搭乘马车,飞快往府里赶。
回到郡王府恰是深夜,天空中散着几颗寂寥的星子。南郊传来一阵渺远的钟声。
今夜尽兴,林晗身困神乏,洗漱一番倒在榻上。卫戈在前宅磨蹭许久,不知料理何事,蜡烛烧到一半才回寝房。半梦半醒时,林晗感觉到他掀帘上榻,便强撑着精神睁开眼缝,瞧见一抹皎洁的里衣领子。衣领敞开了条缝隙,精瘦肌肤若隐若现。
他浑浑噩噩睡去,陡然被人搂进怀中,后背贴上一副滚烫的身躯。亲吻不断落在脖颈,雨点似的,又急又密。
床幄里温暖如春,林晗懒洋洋的,不愿动弹,偏过脑袋敷衍回应。卫戈在他耳畔说话,嗓音远远近近,似幻似真。
“身子好些了吗?”
林晗心神疲惫,却知他话里何意,恍惚道:“怜惜点……”
他一下子便被掀翻,仰躺在榻上,呻吟一声,腰间一重。
蜡烛扑朔,林晗迷糊地转过脑袋,望见他摆在书案上插瓶的梅花枝。梅花开得真好,每一瓣都因春意舒展了,在微风里颤颤悠悠。
他也好像化作了一朵花,攀在峻峭枝头,随着春风徐徐展开,翘首承接雷霆雨露,怒放着,瑟缩着,浓艳芬芳。
头一回太快太急,久别重逢,骤风暴雨。接下来的几回才得以细嚼慢咽,品食着彼此,甘美如饴。
灯烛燃尽,室内沉入寂寂的黑暗。卫戈汗涔涔的手臂紧拦在他胸前,林晗的指头拂过那些山脉似的肌骨,低喃道:“明明年纪比我小,长得这么高大?”
卫戈在他身后餍足地笑了声,带着鼻音。
“上天让我来做你夫君的。媳妇──”
他埋在他颈侧亲昵地磨蹭。林晗痒得缩起肩膀。
“哎。”
屋子里静了一瞬。卫戈忽然道:“好想一直跟你在一起,一直这样叫你。”
“又没人不准你叫。都让你……那个了这么多回,叫几声无伤大雅。”
“等你做回天子,也能叫?”卫戈突然执拗起来,“你以后,会不会三宫六院……”
他抓着他的手,道:“含宁,君臣身份悬殊,你我不会渐行渐远,形同陌路吧?”
林晗被他问得不知所措,陡然想起他赶了他那么多回,最后一次决然发誓,这辈子再也不会为谁动心。
兜兜转转,他还是这么爱卫戈。情意分毫没有随着时岁消退,反而更浓烈了。不由自主,无法自拔。

第251章 放过
林晗眼睫眨得飞快,支吾道:“怎么问这些呢,担心我跟别人跑了?倒是不必,早就是你的人了,还如何跟女儿家相好?”
卫戈细细地想,摩挲着他的手背,嗓音像是隔了层云雾。
“别骗我。你说什么我都信。”
林晗转过身子,十指梳进他鬓发间,低喃着:“你这么漂亮,谁舍得让你伤心。‘名花倾国两相欢’。”
“不要这句诗!”卫戈冷眸晶亮,攥紧他的手,“杨妃死在马嵬驿了,明皇把她扔下的。”
林晗愣愣地张着口,半晌说不出话。
“我没把你比作女子。”他笑着摸他的脸,“没拿你比她。”
卫戈伏在他肩头低声喘气,不言不语。
林晗捧起他的下巴,温声道:“别担心,桓儿,我喜欢你,只喜欢你一个。你先前到前宅忙什么去了?”
卫戈瞥他一眼,眸中盈着些湿漉漉的烟气,重新变得温驯。
“去祭拜我爹了,就在祠堂里。”他哑声说。
林晗松了手,环着他的脖颈,紧紧拥抱。
“为何不叫我一块去?”
“看你累了。”
“哦。这晗月居,你一直都住?”
卫戈碰了碰他耳垂,疑惑道:“怎么呢?”
“我才进府那天,梦见郡王了。他跟你长得真像。”
卫戈把他按进怀中,拨弄着脑后散落的青丝。
“别怕,那是我爹,别害怕。”
“倒不是怕。我怎会梦见他呢,他老人家有什么想跟我交代的?”
卫戈思忖一瞬,不禁笑道:“晗月居原本是赵夫人居所,我给改了名的。二老生前常在这起居。”
林晗抬头,疑惑不解:“那你为何住这?”
“我小时候住在前宅的世子府……仆婢们照顾不周,体弱多病。赵夫人怜惜我,就把我接到这来和子玉姐姐一块抚养。后来家里修园子,我也长大了,他们就搬了出去,留我住这。”
林晗在他娓娓的叙说里遥想当年的王府。郡王、赵夫人、子玉、桓儿,一家四口,夫妻恩爱,儿女双全,该是何等惬意。
一阵风声撞响了窗棂。窗户纸上透着微亮的雪色。
“含宁睡吧。”卫戈在他眉心亲吻一下,轻轻蒙上他的眼睛。
卫戈嗓音里像是有幻术,林晗立时困得眼皮打架,沉沉睡去。
翌日一早,他忽然惊醒。窗外黑漆漆的,飘着小雨,屋檐水滴滴答答。雨声后藏着空旷的杜鹃叫,四声一响,轻快俏皮。
卫戈睡得很熟,紧抱着他的腰肢,像是怕丢了。
林晗不忍心吵醒他,仔细端详着静谧的睡颜。他在草原上奔忙,瘦了许多,面庞轮廓越发明显了。
有人轻轻叩窗,林晗连忙嘘声,用气音讲话:“别吵着世子!”
他胆战心惊地回头瞥卫戈。还好,依旧睡得安稳。松了口气。
窗框里立着个高挑的人影,子绡压低了声:“殿下,管事一早便来通报,有贵客来了。”
林晗小心翼翼地拨开卫戈臂膀,扯来一床锦被,塞进他怀里。卫戈动弹两下,抱紧被褥,爱恋地蹭了蹭。
他以往都警醒得像豹子,回到家中,似乎卸下了不少防备,才能睡得如此香甜。
林晗穿戴好,一步三回头,谨慎地走出屋门。子绡恭敬地候在廊下,六神无主。
“谁来了?”
“长公主。”
林晗心思一沉,长叹一声。
“世子打了许久仗,总算能消停几日。守着院子,别让人烦扰他。”
“是。”
他接过子绡递来的伞,心思沉重地走出晗月居。韩炼和独孤毅等在院门外,两人都战战兢兢。
林晗同他们开玩笑:“怕什么呢,我会吃人?”
独孤毅忙迎到他跟前,殷勤打伞,道:“殿下,末将陪你到排云殿去。”
长公主驾临,整个王府都忙碌起来,各处都点着灯烛,把夜幕照得通明。
还没走进排云殿,他便听见长公主勃然大怒的话语,不知谁惹恼了她。
“连你大哥都让着本宫三分,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倒来指摘我的不是?”
另一人慵懒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我这是替殿下您积德。”
林晗一怔。怎么聂峥也来了,还跟长公主杠上了?
他匆匆进门,便见长公主气得抿紧了唇,伸出只染了丹蔻的手,恶狠狠地攥着聂峥下巴。他那两肋插刀的好兄弟被她磅礴的气势压一头,活脱脱一个裙下臣的模样。
“大清早的,火气都这么大。”林晗陪着笑走上前,规矩地朝长公主行礼,“拜见姑母。”
长公主松了手,温和笑着:“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姑母。”
聂峥揉着下巴,调笑道:“当然有。含宁对殿下打心眼里敬重,旁人谁受得起他一拜?”
林晗瞧了瞧二人。聂峥一身凝脂白的貂绒织锦窄袖袄,玉面丹唇,一股子世家公子的风流潇洒。长公主裹着华贵的乌云豹大氅,珠光宝气,人如牡丹。
长公主脸色煞白,颤声道:“你们一唱一和的,倒显得本宫强词夺理了。桓儿在哪,我要见他。”
林晗眉目柔和,恳切道:“殿下,你也知道桓儿出征许久,好不容易睡个好觉,一大清早的,让他多睡会吧。”
长公主绞着手指,迟迟不答。林晗放软了声,接着劝说:“我知道殿下心里难受,您有什么不开心的,尽管对我撒气,我不会有半句怨言。”
“撒气?”当康长公主全无当日的威慑,哀绝道,“做母亲的来要回亲生儿子,难道有错?是我无理?!”
她抬头望着排云殿的屋顶,仿佛这宫室是头吃人的巨兽,把她吞进了口中。
林晗不由得想,她当年是否也到过这,无助地索要自己的孩子?
“殿下,我并非此意……”
长久的寂静。殿外北风呼啸。
“含宁,”长公主捂着起伏的心口,眼角有些湿润,悲切道,“求你,放过我们母子吧。我只有他一个孩子,他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
林晗忙扶着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心乱如麻。
骄傲至极的长公主,竟会说出求人的话。此刻的她已经脱去所有权势名利,只是个焦急哀痛的母亲。
聂峥轻声道:“殿下别这样,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有什么疙瘩,聚在一块谈谈便解开了。天色好早,用膳了没?含宁,赏我一碗汤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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