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溧!”
方明浩和许荣轩赶紧跑过来,一众的工作人员也朝着夏溧的方向赶去。
撞了夏溧的那个人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人,也只是笑嘻嘻地说了句:“不好意思啊,谁让你站在这里不动,你挡路了知道吗?”
他带着蓝牙耳机,没听清周围的人喊倒在地上的人叫什么名字。
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往这里跑,他摊了摊手,继续向前滑雪,丝毫不知道自己捅了什么大篓子。
既然有人来善后,那就没他什么事了吧?
“夏溧,能听得见吗?!”
“快,先把他扶起来!”
听着许荣轩和方明浩刚才喊的“夏溧”,围观的群众不敢靠得太近。
夏溧的身份,无人不知。
看着昏迷不醒的夏溧,在座的人都有些坐立不安,幸好不是他们惹的事。
否则,要是夏氏追究起来,谁赔得起?
方明浩将夏溧送上车,让保镖护送他和许荣轩去医院,他则留下来善后。
“去查查到底是谁,把他抓过来!”
“把监控带过来。”
“安顿好其他宾客,滑雪场这里先清场。”
“撞了人还想跑?”
“当我方明浩吃干饭的?!”
这是方明浩第一次这么大的火气,夏溧是他的兄弟,他的兄弟在他的场子出了事,他还怎么有脸面对夏溧?
滑雪也是他让夏溧来的。
看见夏溧倒在地上的时候,他浑身血液都冻结了。
一是,他关心兄弟不假,兄弟受伤是他不愿意看见的事情;二是,这他妈是夏氏唯一继承人啊,还是在他的场子里受的伤,要是夏溧在他这掉根头发,夏氏的律师团即使他跑到天涯海角都得狠狠咬下一块肉。
他这兄弟,从头到脚,连根发丝都是金子做的。
到底是哪个二货这么不长眼?!
“2024年的目标……”
偌大的会议室,只有“唰唰”笔尖落在纸张上摩擦的声音和容琛清冷的声线缓缓响起。
容琛正在发表有关明年集团即将开展的工作。
一般这么重要的会议都是静音的,除了最高级别的领导人,只有张特助有这个特权可以不静音,可以随时走动接电话。
一旁的秘书小声地跟张特助说:“是夏总保镖打来的电话。”
张特助头也不抬,继续说了句:“挂断吧。”
秘书:“已经挂掉了,但是他又接着打来,好像是有什么急事。”
张特助接过手机,微微皱眉。
平时他只要挂断了通话,保镖就不会继续打第二个电话过来,改而给他发短信,而今日却有些反常。
张特助握着电话悄悄走出了会议室。
不到几分钟的时间,张特助又匆匆折了回来,与刚才静悄悄的样子判若两人,他急忙地推开会议室的大门,神色难看地对着正在发表讲话的容琛打了个暂停的手势,来到他身边低声耳语几句。
容琛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会议暂停,另行通知。”
丢下这句话之后,容琛快步离开了会议室。
他一走,留下一头雾水的众人。
这是怎么了?
留在原地的张特助表情有些凝重,严肃地为他善后:“会议暂停,关于2024年的工作安排会议,秘书部会另行通知。”
夏荀第一时间站起来,冷声质问:“张特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让容琛这样着急的,他心里有个模糊的答案,但不敢肯定,心里不由地有几分慌乱。
其他部门的经理也纷纷站起身来询问。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么重要的会议突然中止,这可是头一次啊。”
“看容总这个架势,好像不太妙啊。”
张特助揉了揉眉心,用什么理由都不太像话,还不如直接坦白:
“夏总出了点事故,现在已经送去医院了。”
夏荀手里的文件散落了一地,他死死地盯着张特助,寒声道:“你说什么?!”
“夏总怎么了?”
“有没有生命危险?!”
“怎么会出事故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张特助这句话把所有人都震住了,在片刻停顿后便都纷纷上前来围着张特助询问一二。
“都闭嘴!”
夏荀厉声训斥,及时解救了被七嘴八舌围着的张特助。
他的声音穿透了整个会议室,其余人讷讷地不敢再开口。
夏荀穿越人群来到张特助面前,紧张地问:“我哥在哪个医院?”
得到确切答案之后,夏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会议室。
待他走后,张特助赶在他们开口之前抢先道:“公关部做好准备,留意网上的信息,其余的都散了吧。”
“夏总没什么事吧?”
张特助也不明确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夏总被送进了急救室。
“那我们是不是该去探望一下夏总?”
张特助:“不必,夏总喜静,免得叨扰了他。”
许荣轩送夏溧到了自家医院,一边在路上飞车,一边给院长打电话。
夏溧被送进了急诊室。
容琛来得很快,许荣轩还未来得及跟他解释,院长已经从急诊室里走了出来。
容琛连忙上前问道:“我夫人怎么了?”
夫……夫人?!
许荣轩听到这个称呼,惊住在那。
院长:“夏总的膝盖伤得有些重,需要养一段时间。”
“还有……”
容琛皱眉:“还有什么?”
院长有些古怪地说了句:“我们给夏总做了个全身检查,他晕厥的原因跟他长期营养不良和生活作息紊乱有关。”
院长觉得古怪的是:作为H市最有钱的人男人——夏总,他居然也会营养不良?这么有钱的人,一日三餐都是营养师调配好的吧,怎么会如此憔悴。
许荣轩闻言震惊地看了一眼容琛,惊讶地说道:“你你你们居然敢苛待夏溧?不给他饭吃?”
容琛像是看白痴一样的看着许荣轩。
夏溧什么身份?
放眼整个H市,谁敢对他不敬。
他们夏家就没差把夏溧当祖宗供起来了,还苛待?
许荣轩讪讪地闭上了嘴。
好像是不太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
既然容琛来了,许荣轩也不好在医院逗留了,把私人空间留给了他们。
容琛轻轻推开了病房的门。
夏溧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呼吸平稳,只是脸色很差,连原本淡粉色的薄唇都微微发白。
容琛坐在他的床边,伸手抚平了他微微皱起的眉头,心疼地说了句:“怎么不见你一会就受伤了。”
中午的时候还好好的,还吃了他亲手剥的栗子。
只是短短的两个小时不见,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容琛轻叹一声,为他掖好被褥。
门被猛地打开,容琛回过头恰巧对上夏荀焦急的脸,两人立刻换上了一副冷漠厌恶的神色。
在夏荀的角度看来,容琛背对着他,手还放在夏溧的身上,似乎想对夏溧做什么。
夏荀怒目而视,沉声道:“容琛,你想做什么?!”
容琛嘴角露出一抹嘲弄的笑容,轻蔑的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忘了,我和夏溧的关系。”
夏荀心里猛地一沉。
容琛眼底的冰冷一闪而逝,散漫地开口:“怎么。”
“还需要我来提醒你吗?”
“弟弟。”
“噢不,好像连弟弟也算不上。”
容琛嗤笑一声:“夏溧认你这个弟弟吗?”
夏荀冷冷地看着容琛,一字一句:“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容琛:“我说什么你不是听得很清楚吗?这里是医院,如果你耳朵有问题的话刚好可以去挂个号看看医生。”
夏荀冷笑道:“容琛,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也不过是入赘我夏家的丧家之犬,你以为我不知道夏氏为什么和王氏终止合约,你在今后俱乐部那点破事,我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夏荀见他没有说话,又继续开口嘲讽:“你一个底层的烂人爬上我们上层社会,只是靠入赘这么简单,你应该很得意吧?你只不过是哄骗了我哥,就能坐上集团总裁的位置,你吃软饭的手段还真是让我自愧不如。”
容琛挑了挑眉,气定神闲地说了句:“按照你说的,我是该得意,毕竟夏溧喜欢我,是我的荣幸。”
容琛说的这句话就像一根刺深深扎进了夏荀心里。
他什么都能容忍,唯独无法接受夏溧会喜欢容琛这件事。
就在他们两个争执不休的时候,护士敲门而进,呵斥道:“请安静,医院里面禁止大声喧哗,你们这样会打扰到病人休息。”
容琛和夏荀同时噤了声。
夏荀还站在门口的位置,容琛也依旧坐在床边,两人静默片刻。
容琛唇边露出一丝冷笑:“你走吧,我猜夏溧醒过来也不想看见你。他现在卧病在床,我不希望你的出现影响了他的心情,又或者说因为你,加重了他的病情。”
夏荀瞳孔微微一颤,眼底盛满愤怒。
这是他永远无法否认的事实。
夏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摔门而出。
等夏荀走后,病房终于安静了下来。
容琛回过身对着床上躺着的人小声说了句:“不是醒了吗?”
夏溧没有吭声,一动不动闭着双眼,丝毫没有想理会容琛的意思。
“还困吗?”
“哪里疼?”
得不到回应,容琛轻叹一声:“还要继续睡吗?”
其实早在夏荀用力推开病房大门的时候,他就察觉到夏溧的手指抖了抖,眼睫毛轻颤似乎是要醒过来。
在夏荀对他辱骂的时候,他确定,夏溧是清醒着的。
所以容琛才会任由夏荀对他出言不逊。
容琛想到这里,他伸手轻轻捋了捋夏溧额前的碎发。
温柔的指腹一路从眉眼滑落到嘴唇,容琛俯下身来在他耳边低语:“我可以亲你吗?”
夏溧抖了抖,睁开眼睛,看着凑近他的那张脸,哼声:“我看有病的那个人是你吧?”
“容琛!”
“老子是病人!”
“你想对病人做什么?!”
容琛还未来得及为自己辩解几句,又听到夏溧“嘶”一声,皱着脸。
容琛紧张道:“怎么了?哪里痛吗?!”
夏溧瞪着他,不满道:“是谁的错?”
“我的。”
“老婆,对不起。”
容琛诚恳地向他道歉:“我不该任由夏荀冲进来,在他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应该堵住他的嘴,不该让他打扰到你的休息。”
夏溧:“……”
你搁这装无辜呢?
就你心眼子多!
夏溧无力吐槽:“都多大的人了,跟夏荀吵什么?”
容琛委屈:“明明是他单方面辱骂我,我都吵不过他。”
夏溧:“……少来了,你要是真想和他吵起来,他还能吵得过你?”
而且刚才分明就是他大获全胜,估计夏荀被他气得够呛。
他现在发现了,容琛这人还挺会说茶言茶语的。
惯爱装绿茶,这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
两人之间的距离靠得很近,夏溧刚想将他推开,倒吸了一口凉气,脸色都白了。
容琛眉头紧锁,“我去叫医生过来。”
“不用了。”
夏溧刚要伸手拽他的衣摆,目光随之落在他的手上,惊呼:“嗯?我的手?”
怪不得他总觉得伸展不开来,动手臂就觉得疼,原来他的手臂打了石膏。
容琛薄唇微抿,看着他满身都是伤,眼神很冷,但掩饰不住的心疼仿佛要溢出来。
看着容琛臭臭的脸色,让夏溧有几分心虚。
他还记得容琛在知道他要去滑雪的时候还特意叮嘱他要注意安全。
他当时还嫌容琛啰嗦,左耳进右耳出,还不准他说话来着。
没想到,他会在滑雪场弄得一身伤回来。
夏溧:“……”
他隐约想起来,当时他的位置也不算是在中间,他因为许久没有滑雪了,只是动作有些笨拙,慢吞吞的。
突然就感觉到一股强劲的力道冲上来将他撞飞,那个人分明就是故意的。
把他撞到之后也没想过要把他拉起来,反而极其嚣张地说了句,是因为他挡住了去路。
夏溧呢喃地说了句:“挡路……”
容琛:“什么?”
夏溧想起那个人的身影,声音带了几分冷意:“那个人说我因为挡住他的路,所以才故意撞开我。”
容琛一路上有给夏溧的保镖打电话,只是大概了解了事情经过,他急着来医院看看夏溧的伤势,还没来得及处理这件事,现在听到夏溧的话,容琛的脸色更差了。
“我会处理好的。”
夏溧顺着杆子就往上爬,哼声:“我就说要到瑞士去滑雪,方少那场子根本施展不开。”
一边说着一边还瞥了容琛一眼,小声嘀咕:“说不定还不会出现这种事故了呢。”
容琛“嗯”了一声,附和他再次道歉:“是我不好。”
他那时候只想自私地把夏溧留在身边。
夏溧:“当然是怪你,这件事你要负责。”
还有那个故意撞倒他的人,夏溧越想越觉得晦气,生气地说:“我闭上眼都能想起他对我说的那句话。”
容琛:“他会为他的行为买单的。”
接着又为他掖好被子,低声哄道:“你先好好休息,陈叔说给你炖了汤送过来,我打个电话问问好了没有。”
夏溧:“陈叔?炖汤?!”
夏溧有些崩溃地开口:“我不想喝,你别让陈叔过来。”
容琛冷漠无情地拒绝:“不行,医生说你营养不良。”
夏溧噎了一下,试图狡辩:“我哪里有营养不良,我最近还感觉自己胖了。”
容琛隔着被子,冷漠的视线从夏溧的脚打量到他的脸。
“以后不准再吃炸鸡可乐这种没营养的食物和零食,我让陈叔把你的零食柜锁起来。”
夏溧:“你敢动我的零食柜,我跟你拼了!”
夏溧怒道:“容琛,你有什么资格对我的生活指指点点?!”
容琛面无表情地接着他的话:“我是你买来的工具人,我是没有资格对你的生活指指点点,但是你别忘了,我也是你的合法丈夫,我们的关系是受到法律保护的,所以作为你的丈夫,我理应照顾你的生活起居,也应该约束你不健康的生活习惯。”
夏溧现在真的感觉他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他当时为什么要心软。
为什么要答应容琛和他去领证。
容琛给他倒了一杯水,用吸管放在他的唇边。
“喝口水?”
忍一步,越想越气。
夏溧冷漠地开口:“我们离婚。”
容琛:“办理离婚手续光是一个人到场是没有用的,还有,原本在你手上的结婚证,现在在我的手里。”
“所以。”
“离婚免谈。”
“想都别想。”
“老婆。”
“先喝口水。”
夏溧:“……”
回想着容琛回国之后,用结婚证这件事给他找了不少自己无法拒绝的理由,夏溧喝了一口他手里的拿着的温水,盯着他说了句:“所以,结婚证这件事,你是故意算计我的。”
容琛轻轻擦拭着他嘴角溢出的水痕,坦白地告诉他:
“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复杂。”
“我喜欢你,不止喜欢你。”
“我有很多想要和你做的,关于夫妻之间的事情。
“但是怕你拒绝。”
“所以,我只是想要给你一个合理的,和你拥抱,亲吻,还有抱你的理由。”
想起容琛每次抱着他坐的时候,总能感觉到那轮廓和形状。
还有容琛眼里不加掩饰的欲望,那么明晃晃地摆在他面前。
夏溧脑海里嗡地一下炸开了,脸颊发烫, 连耳根都烧得通红。
容琛挑挑眉:“你在想什么, 脸红成这样。”
夏溧小声地说了句:“滚。”
容琛:“嗯?”
夏溧羞怒地瞪了他一眼, 斥道:“赶紧滚出去, 我要休息了!”
容琛轻轻一笑,俯身想要亲吻他的脸。
“你别过来!”
夏溧见状连忙转过头, 让容琛亲在了他的耳朵上。
容琛:“好好休息,我就在外面,有事就叫我。”
夏溧恼怒地说:“你作为一个集团的总裁, 你有这么闲吗?公司是不是快倒闭了?”
容琛扬唇一笑:“公司没有你重要。”
沉默几秒。
夏溧:“快点滚, 别在我面前转!”
在容琛走后,夏溧心里迟迟未能平静下来。
原来平时两人相处的时候,他看得没错。
容琛侵略性的目光太强了, 总会黏在他的身上,那目光里面所包含的东西太多了。
七年前,还是小狗崽子的容琛会因为害怕他厌恶的目光,收敛自己的心思。七年后,已经长大的狗崽子,开始明目张胆向他索取想要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