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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言惑你(菁筝)


雷劫的威力难以招架,这一道下来,险些把宋羽寒劈掉了半条命,这种锥心之痛,无异于蚀骨啖血。
宋羽寒虽然没有真的受过极雷之刑,却也能明白此刻若是再降下一道雷,他就完了。
真没想到,这雷居然有这么大的威力……这下真的要完蛋了。
剧烈的疼痛让他说不出话来,伏在地上,控制不住地呕血,五指痉挛,大片猩红的血迹染红了地面,触目惊心。
裴钰低下身子,伸出两指轻轻抬了抬宋羽寒的下巴,仔细端倪着,他早已经没了那股淡然的模样,汗水跟血混迹在脸上,就连瞳孔也有点涣散的意思,十分的狼狈不堪。
裴钰缓缓道:“没想到啊,这极雷之刑,加上玄武鼎,居然真的能对你造成这么大的伤害,本以为你修行闭关十年,总该有些棘手,天敌果然是天敌,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
“……”灵脉堵塞,运转不了灵力,就没办法自愈,可能是真的没有预料到这突如其来,又或是即便早有预料也没能防住,他强行咽下喉咙中翻上来的腥甜,颤抖着哑声道:“你要杀我……”
“我说了,我在救你,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裴钰松开手,任凭宋羽寒倒在地上,他看向鼎,沉声道,“——只要功成,你不会死,神鸟会以另一种方式涅槃重生,而某些令人厌恶发指的玩意儿也能彻底消失。”
裴钰瞥了一眼宋羽寒,道:“你太固执了,从一开始你就不肯相信我,不是吗?但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比我更加在意你,其他的人,要么利用你,要么妄图取代你,难道就连这你也看不懂吗。”
……后面的话宋羽寒根本听不清了,他的耳朵嗡鸣作响,夹杂着玄武鼎疯狂颤抖发出的轰隆低吟,什么声音都模糊难辨。
轰隆——!
咆哮的惊雷跟黑云呼啸着滚滚而来,宋羽寒微微侧过了一点身子,细细麻麻的冰凉的雨水滴落在他的脸上,而后愈下愈大,最后演变成倾盆大雨,身体开始一点一点冷却。
第二道引雷要来了。
但阁主还没有到。
宋羽寒合上了眼。
一旁的裴钰见此状况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开始疯狂大笑,他摊开双手,任凭暴雨打湿衣衫。
“胁我有何用?这一切难道不是你自己造成的吗!”裴钰怒起指着地上的宋羽寒,他一会怒一会笑,表情变换莫测,像是在对宋羽寒说,又像是在透过宋羽寒跟谁说,最后从唇齿间挤出了四个字,“是.我.赢.了。”
“是我赢了……”裴钰不断重复着这四个字,伸出发着抖的双手,掩住脸,“是我……”
宋羽寒根本不知道他究竟将自己当成了谁,灵力就像是覆水一样,源源不断从他的身体里流失。
这样下去……可能等不到第二道引雷了……
意识模糊的越快,他就是越发支撑不住,眼前的裴钰,电闪雷鸣沉郁的天,逐渐淡化了边缘,晕开黑墨色,阴郁浓烈的墨色占据了他的视线,什么也看不清。
回首往生,他竟然没有做好过一件事,他这一身引以为豪的灵力也好,苟且偷生般地活过来的二十多年也罢,居然没有一件事,是真的能够做到事事令人满意。
自负自傲,他自觉自己能够抓住裴钰的把柄,却没想到要把自己的命都搭上,就像赵殊锦当年笑骂他,用指尖戳他的额间:“美得你!”
是啊,事事不如心意,却还要一意孤行。
也许当年从雪中踏出来的那一步,就已经是错了的。
……他缓缓闭上了眼。
突然台下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宋羽寒被惊回了些许神智,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视线往下移,看见那人后,瞳孔与心神俱震,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为什么……”宋羽寒嘶哑着开口,却咳出一大口血,意识流失得更快,深嵌地底的五指终是难以支撑。
你为什么要来。
“师……”
“师哥……”
有熟悉的灵力源源不断传递过来,但宋羽寒却无论如何都没有力气答应,那道声音一声又一声,不厌其烦地唤着他,字句恳切,急迫。
从心惊到焦急,从缠绵到哽咽,从缱绻到绝望。
不要哭……
宋羽寒想这么说,但却发不出任何一个字。
他终于明白了当年水芝不想让他哭的理由,却早已于事无补。
可他照样也不知道颜离初醒过来后,发现他不在了,疯了似的四处找他;也不知道他一路沿着路问,阁主不见他,他便去问其他人,甚至扫地的小弟子也没有放过。
所有人都被他那副红着眼着了魔的样子吓得不轻,从这么多人的口吻之中,断断续续地拼凑出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最后赶到之时,便是裴钰脚边伏在地上快要气绝的宋羽寒,如遭雷殛。
裴钰似乎早有料到他会来,嘲讽一笑,居然就这么消失在了原地。
“师哥……”颜离初没有再继续追上去,没了玄武鼎,雷声也逐渐消止。
他缓缓将宋羽寒翻转过来,抱在怀里,就连托着也怕动作太重了,看着那被血染红了大半片的白衣,吓得浑身发抖。
“师哥……”
所以他究竟在做什么,想留在这里,便是为了保护宋羽寒,到最后却差一点把他害死。
“咳……”一声呕哑嘲哳的咳血声响起,颜离初连忙凑过去听,手上的动作越发轻盈,“师哥……?”
“……”宋羽寒嘴唇张合,喃喃了几句,这几句话仿佛一盆冷水兜头扣下,浑身冰凉得彻底,让颜离初控制不住地浑身发抖,嘴唇吓得乌白。
他用力抱住宋羽寒,期望将自己身上的体温过渡一些过去。
他沉寂在自己的世界里深陷其中,总是怨宋羽寒对他不够坦诚,事实上他又什么时候对宋羽寒彻底坦诚过呢。
他总觉得自己在保护宋羽寒,隐瞒叫保护,欺瞒也叫保护,就连他早就千疮百孔,血流成河,也毫不知情。
……颜离初更加用力抱紧了他。
下一秒,一柄尖刃却猛地穿过了他,颜离初对上那双讳莫如深的眼神,只觉肝肠寸断,疼痛难忍。
他忍住剧痛,眸色渐渐染上猩红,幻术再次让怀中的人晕死过去。
来不及自愈,颜离初便将自己的灵力渡了整整五成过去,他轻柔地将宋羽寒额间的发丝抚开,轻轻吻了一下,低声道:“回来再找你算账。”
宋羽寒昏了很久,他在自己黑沉的意识中起起伏伏,梦到了很多事,这次他不在是涉事其中,而是作为一个旁观者,静静在一旁,看着那个伏在阿娘跟水芝的坟头前伏地恸哭的孩儿。
转念又是初来斜月阁时被嘲讽挤兑的点滴。
转首一看,瘫落在地上,对着毕思墨的尸身默默流泪的自己又与他遥遥相望,眸中沉郁悲伤的神色难掩。
这些碎片仿佛打乱的水波纹,泛着涟漪荡着水纹,倒映出来让他看清了自己现在的模样。
污浊的雨水跟污血沾了满身,眼下的乌青跟寸断的筋骨,狼狈不堪,落魄至极。
宋羽寒猝然睁开了眼。
“咳咳咳……”
他胸口闷痛,用力咳了几声,咳出一口血出来后,反倒没有这么痛了。
这时他才发现,身上的疼痛已经消减不少,撑着疲惫起身,周遭却早已无一人。
他不知道怎么想的,兜兜转转了好久,穿过了很多小巷,迎接了数不清的投来的怪异的眼光,最后停在一座茶楼面前。
店小二一见他这副模样,便面露嫌恶,干他们这一行的,什么人没见过,像宋羽寒这样的,一看就知道是想要闯荡江湖,被家里赶出来,结果败兴而归的。
这种人一般混成这样,基本都要穷死了,店小二摆手道:“走走走,这里不欢迎你。”
宋羽寒头也没回,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反手抽出那柄琴丝竹的银面扇,扔在了他的手上,抬腿往里走。
“这……”店小二着急忙慌接过来,摸了摸材质后,瞪大了眼,立马换了副狗腿子样,笑嘻嘻迎上去,“公子想喝点什么?有西湖龙井、六安瓜片、庐山云雾、洞庭湖碧螺春、太平猴魁、信阳毛尖、明德茶、文山茶、梅山茶、水仙茶、径……”
“白水。”宋羽寒冷淡地打断他的长篇大论。
“白……”店小二卡了一下,想抱怨一下你至少听我说完嘛,但见宋羽寒一副不欲多谈的模样,砸巴砸巴嘴,还是道,“行,您里面请。”
宋羽寒找了个角落,静静听着台上的说书先生摇头晃脑,侃侃而谈:“……话说起这狐狸精啊,那叫一个顾盼生姿,明眸皓齿,邪魅撩人啊,可架不住爱情二字,真真这世上最难解,就是一个“情”字,于是为了救活那王二狗,便找了个奇法子……”
他留了个话头不说了,勾得底下人好奇得抓耳挠腮,有人喊道:“什么法子啊?”
说书先生装模作样地咳了几声,吊足了众人的胃口后,耷拉着那双三角眼,环视一圈,摇了摇扇子,悠悠道:“欲听后续如何,但且听下回分解~”
“得了吧——”众人一阵倒彩,说书先生却早习以为常,收拾收拾东西,就起身,众人自讨没趣,就围着自己聊了。
“你们说,能是什么法子啊?那王二狗都只剩半条命了。”
有人鄙夷道:“要不是王二狗去偷看别人家婆娘洗澡,能被人老汉打得只剩半条命吗?”
“兄弟啊,这是两码事。”那人嘿嘿一笑,“要我说,说不定这狐狸精也去勾搭了个大夫,救了这王二狗呢。”
又有人笑骂道:“无耻,下流!”
人群中响起一阵调侃的笑,半晌后,有一人突然道:“说起这狐狸,斜月阁那个,最近干的事你们都知道吧。”
这句话仿佛按下什么机关,众人顿时静默,耳观鼻鼻观心,摆手:“不知道,不知道。”
宋羽寒眼睑微颤。

几个人顿时止住了笑,跟生怕招惹到什么脏东西似的,连连摆手。
岂料说话那人没有半点察言观色的本领,还真的以为他们毫不知情,遂开口道:“那韵音宗的事情,你们也不知道?”
“……”
一片沉默下来,他当是默认了,一拍大腿道:“韵音宗灭了呀!哎哟,你们不知道那个惨状啊,那个血流成河啊,听说他们跟那个宋羽寒,就是那个之前传是魔胎的那个,一人一妖沆瀣一气……”
手中的筷子“吧嗒”一声折成了两半,宋羽寒怔住了。
韵音宗灭了?
一白面书生忍了忍,没忍住:“铁柱啊,你要是信我,就听我一句劝,这事儿咱们藏心里就行,别拿出来吆喝了,斜月阁一声不吭,摆明了就是要包庇那个妖怪,听说皇族还要跟斜月阁开打,虽然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但若是混进来个修仙的,我们说的话全被听见了,咱们都得完蛋。”
有个带着毡帽的老头在一旁附和:“是啊,是啊。”
“现在局势动荡,虽然不关咱们的事,但避免殃及池鱼,咱们就不要议论了。”
“……这样啊。”被叫做铁柱的那个壮汉抓了抓脑袋,咽了咽口水又侧身过去,极其小声道,“你说皇族为啥要跟斜月阁打啊?”
白面书生“嘿”一声,不满道:“都跟你说了不要说了,怎么还说。”
铁柱道:“哎呀,我实在是好奇得睡也睡不着,吃也吃不好,况且声音这么小,除了那群修士,没人能听清,你看我们这儿,哪个像修士?”
白面书生环视一周,眼神落在唯一一个陌生人的宋羽寒身上,见他一身狼狈,又没放在心上,于是道:“那倒也是。”
宋羽寒垂眼,端起了茶杯,状似若无其事轻轻抿了一口,拿着茶杯的指尖攥紧到微微发白。
且听那白面书生道:“还能是什么原因?还不是那只妖怪屠戮了韵音宗满门,皇室的人怎么可能坐视不理。”
毡帽老头却摇摇头:“我怎么听说是为了争夺一个什么什么羽毛?”
此话一出,只听得“哐啷——”一声响,茶杯掉落在地,骨碌碌顺着木板滚到了白面书生的脚边。
他“嗯?”一声,低头看了看,又抬头看了一眼宋羽寒那一桌,却早已没了人影。
月色将浓,夜市小贩都支起了不少,路边围了不少人吆喝,宋羽寒望向那浓雾笼罩的云山之巅,这座小镇相隔甚远,又在高地,一览众山小,不远处也能看见灯火通明的皇城。
长睫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绪,宋羽寒呼出一口浊气,身心疲惫。
这时背后突然响起一阵追赶的脚步声,声音的主人还在上气不接下气地叫喊:“喂!喂等等——!”
宋羽寒一回头,却见这人居然是方才的小二,小二见他终于停住了脚步,也定在他的面前,撑着膝盖大喘气:“累死我了,你怎么,你怎么跑这么快的……一眨眼功夫咻——就不见了……”
宋羽寒没有去理会他那个引人发笑的拟声,淡淡道:“我给你钱了。”
“——没说你没给。”小二缓过劲来,闻言摆了摆手,从怀里又拿出那柄琴丝竹扇,递给他,“你早说你就喝杯白水,干嘛要给我一柄这么贵的扇子,我们当家的也没这么抠搜,连杯水都不肯给,哝,拿走吧。”
宋羽寒凝视了一会他手里的扇子,并没有伸手去接,道:“你方才还在赶我走。”
“我……”小二被堵了一嘴,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摆手道,“我不是以为你是白吃白喝的嘛,听我一句劝,少年轻狂,想要闯荡江湖,名扬天下我可以理解,毕竟大伙儿都这么过来的,但你真不是这料,趁早回家去吧,啊。”
宋羽寒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这料?”
“……我都不好意思点破你。”小二自顾自将扇子塞到他手上,“你身上就这点家当了吧?再混得卖身了,你说你被养得细皮嫩肉的,爹娘都很爱你吧?有这条件就不要出来作死了,在饿死之前,趁早回家吧。”
他接过,有些怔愣地看着手中的扇子,低垂着眼摩挲了几下。
这柄扇子从小伴他左右,阁主说这柄扇子与他有缘,打小就送了给他。
师姐不服气,觉得阁主厚此薄彼,吵闹着也要武器,闹得阁主没办法,只得翻翻拣拣挑出个酒葫芦样式的剑穗挂件,说是她母亲,也就是阁主夫人当年留下的。
听到这话,赵殊锦才停了吵闹,心满意足欢欢喜喜拿着回了家。
是啊,回首多年,他在斜月阁,连什么重伤都没受过,活得跟个少爷似的,但却因为他,斜月阁要遭受这种灭顶之灾。
“你别不信,你哥我呀,我当年那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如今只能屈居在这种小地方当个店小二——不过你也别看不起店小二,见识的人多了,耳听六路眼观八方那可真不是盖的,随便一个人,谁不认识我……”
店小二自顾自吹嘘了一大堆,一转头人早就不见了,他傻了眼,“诶??”
他像是一只无处可去的游魂,在这重叠的云雾之下,树影斑驳的林中游走,无处可去,无迹可寻。
这种时候也并不是完全没有过,像是那天雪夜,那次游离。
也许他生来就是错的,他只是神鸟堕魔的寄生,是一个被抛弃的替代品,唯独这一点,当他第不知多少次从噩梦中惊醒后,而深信不疑。
走着踱着步,望着不远处烛火长明的斜月阁,宋羽寒突然生出一种,很想问问阁主为何不来的缘故。
于是他也这么做了。
阁主见到他时,眼底又惊又怒又混杂着一些让人看不懂的复杂情绪,但唯独他永生难忘的,是他怒斥着叫他滚出斜月阁。
他伤痕未愈,阁主这一推好半晌让宋羽寒痛得说不出话来。
阁主眼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震惊,握紧了拳,将药膏扔给他:“拿着赶紧滚。”
……其实阁主这种做法,是对的,裴钰早就放出了谣言,若是斜月阁依旧包庇,倒反而反受其害。
只是他再如何,心也是肉长的,难免难忍心痛如绞。
也许在那天祭台之上,没有瞧见阁主身影那一刻起,梦就已经醒了,他也该清楚明了。
他走到了赵殊锦的房前,刚欲敲门,手指僵住顿了顿,从怀里拿出了几颗栗子糖,轻轻放在了门前的台阶之上。
他守诺了。
随后他第一次,迈进了皇宫的大门,正如那夜的韵音宗,这里,依旧无人把守。
“你来了。”
泉水淙淙,顺着那道漆黑的雕花长廊,宋羽寒见到了长廊尽头的裴钰。
只不过他现在的样子却不太好,衣袂染了大片猩红的血迹,脸色也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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