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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台春(惊世柴)


柳楚楚有些心虚一笑,把酒盏推给谢兰因,自己拿另一杯,还没自饮,谢兰因把杯子攥起来,打量了一眼酒色,笑意十足,甚至有些不妥:“美人美酒,爱妃叫朕喝,朕当然会喝。”
柳楚楚以为他看出什么了:“陛下……?”
谢兰因仰头喝尽,柳楚楚犹豫着要为他添上,谢兰因伸手过去:“朕来帮你。”
他去抓把手,装作失手的样子把它跌碎了,看着地上的酒渍,他用脚拨弄碎片,惊讶道:“和文帝赐死吴王,给他一只二转鸳鸯壶,一面是毒酒,一边是好酒。你说这是为什么?”
柳楚楚撑不下去快速跪下了:“陛下息怒,臣妾怎么可能害陛下,这并不是毒酒,陛下明察,臣妾只是……只是……”
“朕当然知道爱妃没那么无知,纵使你未曾读过这些典故,你过来,跪着干嘛,到朕身边来,让朕好好看看你。”
柳楚楚依言站起,还没靠近,被谢兰因一把拽住喉咙按进了座椅里,她吓得一僵,顾不上疼痛,瞪直眼睛,一声不敢叫。
谢兰因问她:“谁给爱妃的胆子教你如此算计的?这当然不是毒酒,可你觉得朕会因为这个宠幸你吗?”
柳楚楚不敢回话,也不敢贸然和盘托出。
“对不起,楚楚,朕对你凶了些,”他的声音变得哀婉了一些,似乎刚刚发怒的并不是他,“只是你太叫朕失望了,你一直很听话的,比她们都听话,我不想再有下次,好么?”
他用手背轻抚她的脸颊,柳楚楚抖着身子说了一声“好”,谢兰因扯了一下嘴角:“爱妃不适,朕改日再来。”
谢兰因离开了。柳楚楚重重吐一口气,她攥紧手心,忍住那番恐惧带来的恶心感,叫来自己心腹:“去,去看看,陛下到哪里去了。”
寒无见刚起床,只穿着薄衫,他午时睡得太久了,正在修剪窗口的枝蔓,想把它引进窗子,添一抹绿色。
外面传来匆匆一声“陛下来了”,话音未落寒无见偏头就看见了本人,门没关,谢兰因直接撞了进来,面色阴沉寒冷。寒无见心里咯噔一下,以为他心里不舒服,想继续昨天的吵。
谢兰因气势汹汹地拽过他,不由分说吻了上去。

第177章 矛盾
寒无见后撤一步想避开,后腰碰到桌沿,他把手撑上去,稳住身形。谢兰因更进一步,几乎把整个身体覆了上来,强行索吻。
“够了,”趁着两人双唇脱离的间隙,寒无见推他,“你今天是怎么……”
谢兰因箍住了他的腰身,抱着他摔到了床上,门已无声合上。谢兰因不说话,只是躬身吻他,把他摁死在被褥间亲吻。
“今天不行,”寒无见收腿,把滑下肩头的衣服往上扯,“你吃错药了?还是白天。”
谢兰因灼灼盯着他,眼里像笼着一片浓重的深渊。他伸手把寒无见的衣服撕了下来,裂口开到大腿,寒无见挣扎不过,谢兰因力气惊人,手掌也火热,不容拒绝地覆在他胸部上,用力揉搓,像淬火烙下的铁。
寒无见呜咽一声,弓起身,谢兰因把他摁着翻过去,生硬地挤进他的月退间,寒无见咬着牙偏头想说什么,谢兰因不想听,掰过他的脸吻他。
寒无见被他撞得呼吸停滞一瞬,颤颤巍巍接完这个吻,用手指扣紧床沿,容他一下一下,。无风,床幔摇摆不定,隔绝不住压低的呻吟和暧昧至极的水声。
寒无见的手虚虚搭在被衾上,闷哼一声过后用力绞紧了褥子,似乎不能承受什么,几乎将被褥绞烂,汗渍顺着苍白的手指滑落。不断促起的呼吸间,另一只手探过床幔,先是扣住了他的手腕,床架嘎吱后,转而同他扣紧十指,把他的手握了进去。
华灯初上,谢兰因埋在他身子里睡熟了。寒无见拉过揉乱不堪的被子,遮住湿滑一片的腿部,默默叹息。
谢兰因要的比平时都凶狠些,压着他不管不顾地横冲直撞,他一时间简直消受不住。
谢兰因慢悠悠醒了,箍着寒无见的腰,把脸埋在后者脖颈处,嘬出几小块红印,张嘴咬了咬,半伸出舌头,不轻不重的。
寒无见被他咬得一瑟缩,又牵扯起下面疼痛,撕裂一般,他禁不住轻轻“嗯”了一声,柔媚婉转地,像在叫什么一样,简直不成体统,谢兰因又起来了。
“你是不是还没用膳。”寒无见不动声色地脱离他,轻轻咬唇,忍受随即而来无处不在的空虚感。
“用过了。”谢兰因的声音有点嘶哑,他好像没有很尽兴,声色带着刻意的冷淡,身体却违背意愿地继续缠着寒无见。
寒无见薄衫包裹的身材修长,紧实,有几条伤疤,但无伤大雅,他的肌肉不厚不薄,显得他很是匀称,从后面撞上去似乎能把它打散,真是勾人,什么人都勾。谢兰因想。这不是我的问题。
“去贵妃那里吃过了。”谢兰因继续道,“她的膳食很好,不必你操心。”
“你从她那里过来的?”寒无见背着他问,“你这么快就要封她做贵妃吗?”
“怎么,你不喜欢?”
“没有,我只是觉得有些过于草率了。”寒无见低声道,“我听说近日你流连后宫,专宠贵妃,大臣们都很不满。”
“宠的不是他们的女儿他们当然不满了。”谢兰因嗤之以鼻,“他们觉得这样误国,劝我选妃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现在又来挑女人的错处了,”
谢兰因在寒无见耳畔低语,像是咬着他耳根说话一般,怪异地温柔暧昧,“男人前朝斗,女人后宫斗,都是为了权利上位,想要宠幸,分什么高低贵贱,他们只会说女人的过错来心安理得,历史上那么多妖妃祸水,多我们楚楚爱妃一个不多。”
“祸国妖姬都是同亡国之君连在一起的,”寒无见道,“你不会想做大魏的亡国之君的。”
谢兰因似乎很惊讶,他干笑了一声:“你好像很喜欢为她说话。我理解你比你了解我多的多。你总喜欢为我以外的人说话,好像相较之下我做的都是错的。我说的不对吗,干嘛这么看着我?”
寒无见已经转过来了,他摇摇头,勾了勾谢兰因的碎发,被汗浸得湿作了一块。
“你今天好容易动气,是怎么了?”
“你的好楚楚姑娘下药给我了,”谢兰因嘲讽道,“她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之前还只是麻雀呢,没想到凤凰衣裳还挺合身的。”
“我跟她没有关系。”寒无见道。
“我没说你们有关系,如果我肯定的话你们俩中间有一个人早死了。”谢兰因笑,“我们到底谁更容易动气?”
寒无见不想同他吵架重蹈覆辙,问:“你是服了药过来找我的?”他的言外之意是谢兰因心里始终还是他,他想了解他有没有什么副作用。
谢兰因道:“不然呢。”
听着谢兰因冰冷的语气,寒无见刚想问他身体的话被堵住了,堵得心里难受。
寒无见道:“不要说什么是来找我泻火之类的话。”
“你自己既然知道,我又何必多嘴呢。”
又是一阵沉默。寒无见叹了一口气,他坐到床上,撑了撑头,想想怎么说下一句话更好些。
谢兰因等着他开口,像是和他在语言上比剑,你来我往,一进一退,也不知道何时是个了结。
“你好像什么醋都要吃。”寒无见偏头疲惫地问他,“兰因,你想我怎样,我尽量都依你。我不想再这么下去了。”
“这是什么醋?”谢兰因似乎有被激怒,但是他忍住了没有脱口讽刺的下一句话,停顿一会儿,他冷冰冰道,“我不知道。我只是不想一天到晚都盯着你,盯不住你的时候整天都在想你,想你干什么,而你却不这么想我。我一点也不想在意你,你每天都让我烦躁,你让我到头来什么也得不到,甚至可能毁了我,毁了我辛辛苦苦得来的一切,你觉得我会让这种事发生吗。”
“你自己清楚这点,”寒无见伤心道,“那你还来找我做什么?你是不是应该杜绝……?”
“你什么意思?”谢兰因按住他的肩膀,“我还来找你是因为什么,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你叫我吃尽了苦头我都不肯放你走你说是为了什么,是因为我贱吗?寒无见,我已经想方设法地为你好了,你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底线?”
“兰因,我觉得我们有些误会,有些话没说清楚,所以你总是和自己过不去。”
“说的很清楚了,只是我不想再听。”谢兰因道,“我不想再从你嘴里听到谢余的名字,半个字都不想。”
“好吧。”寒无见道,“我还是那句话,你想怎么样,我都尽量听你的。”
“是因为我是皇帝吗?”谢兰因问,“那些臣子还在嘲弄女人的斗争呢,殊不知她们尚且只侍一夫,而有的人不知道已经侍候过几个君王了,到底谁更忠贞?”
知道他在说自己,寒无见脸色飞快地白了,像被冻住一般。
谢兰因说完有些后悔,他是在气头上,这话说出来是让他自己更心梗,他从来就没觉得上次那事过去过,他何曾不想重新开始?
知道谢兰因去强行宠幸了寒无见,柳楚楚生气非常,能砸的东西刚摆好又砸了一次,侍女捡都捡不及时。
夏知进来的时候她正在骂侍女:“没用的东西,蹭在这儿干嘛,看你搔首弄姿好几天了,是又想勾引谁呀?”
夏知知道她实则是气寒无见,上去帮忙扶正花瓶,道:“娘娘息怒,您要往好点的地方想,这说明了什么?说明陛下很慎重,寒无见一个男人,又留不下什么子嗣,陛下心里不痛快,多少是要去找他了。”
“说明什么?你糊涂,说明陛下就是喜欢他,就是喜欢他,”她用力踩着碎片,“我算是看出来了,陛下宝贝着他呢,前些日子是闹了矛盾,所以拿我当几天挡箭牌,避风港,现在眼瞅着就要和好了,我搁这儿为他人作嫁衣裳呢。”
夏知知道她夸大了,道:“这哪是,您都是贵妃了,陛下不至于如此荒唐。”
“你不了解他,他就是这么荒唐。”
“不是,我是说,”他倒吸一口气,笑,“纵使他们有矛盾,也不是这么快就能和好的。”
“我想起来了,”她点点头,笑了,果真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这哪里是矛盾了,简直是灭顶之灾。”
夏知不清楚她意思,上前一步:“什么?”
柳楚楚瞥他一眼:“知道陛下最讨厌什么吗?”
夏知差点脱口而出华贞帝,及时住嘴。
“陛下有洁癖。”柳楚楚自顾自说下去,“寒无见他一个不洁之人,归根到底是叫陛下膈应在心的。陛下现在就很不高兴,如果我们适当地推一把,让他彻底……我听说寒无见原本是华贞帝的爱宠,后来变故,他才落入陛下手心。小夏子,你知道其中些根由吗?”
夏知听的眨了眨眼:“娘娘说笑了,奴才,奴才哪里知道。”
“你知道本宫为什么用你,除了你当初助过本宫一把,但你知道,本宫随时可以卸磨杀驴的。你除了嘴严实,其次就是你跟过寒无见一段日子。可别跟我说你不了解他?”柳楚楚低头凑近他耳畔,“我听说你在后宫有个对食的宫女,她叫什么,在哪里,姐姐是什么人,我可都一清二楚呢。”
夏知迅速跪下来叩地不起:“奴才甘愿为娘娘驱使,万死不辞。”
作者有话说:
本来想去微博开车的,今天痛经痛了四个小时,生不如死,养胃了

第178章 变故
内外诸司送过来的折子有一千八百件,其中两层在参柳楚楚是祸水,理由又没个所以然来,只能说目前风气如此,由尚书大人带队,众臣子左右横插一脚浑水摸鱼,以示自己对陛下宫闱之事适当的关心,在受宠妃子没有诞下皇子之前,胡乱站队都是一种愚蠢和盲目。
另一件事,陛下登基以来,例行的游幸一推再推,原定的春游硬生生拖到秋祭一锤定音。游幸刚开始隶属祭司活动,后来逐渐脱离,成为各在位皇帝下江南的一大好借口。
景常帝游幸次数最多,所建别院更是数不胜数。谢兰因之前就很宽容地考虑过户部银钱紧缩情况,所以没有要求再建行宫,而是征选地方住宅。
柳楚楚父亲是茶叶商人,兼做布匹、酒水买卖,为皇宫供给茶叶酒水,同时在朝廷一定允许下开采山矿。江南一带房子是她祖上买了没人住,目下叫些奴仆守着的。柳楚楚很乐意在这种事上迎合谢兰因。
“臣妾当然愿意为陛下效劳,这是臣妾和父亲的荣幸。”
谢兰因撑着头笑道:“爱妃善解人意,朕很是欣慰。”
往年征用朝廷拨钱会是实际所花的三倍,这似乎是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景常帝下江南的时候银子是水一样地花,柳楚楚拨过算盘,这可以换沧州几千亩好地,还有盈余,买些奴仆看守绰绰有余。所以刚开始她很高兴地承应此事。
后面她就高兴不起来了,谢兰因实际拨的银子不到一成,他表示自己第一不要建行宫,第二不想呆很久,仅仅查探民情风俗,且要做简朴表率,非常地理所应当。这同时意味着她柳楚楚还得叫父亲倒贴,但是对外面宣称的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柳楚楚觉得谢兰因怕不是穷疯了,做个皇帝还能没点脸皮,连女人的钱都要骗。
柳楚楚笑意盈盈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四海之内莫非王臣。都是得了陛下恩典,我父亲才得以有些身家,一切都是拜陛下所赐。只要陛下念着臣妾些好,明年山林河泽的税收得稍微薄些,也是值当了。”
“爱妃看来很能精打细算啊。不过朕可不觉得山林河泽是什么微薄生意,这两年来增长的势头都快冲破租庸调了,收上来的册子还往往不如爱妃家里用的没有时滞呢。”
柳楚楚笑着点点头,装出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样,内地里恨不能咬碎一口银牙,这还不是你自己要降田租,养不起自己就可以来打商人的钱吗,这跟抢有什么不一样,她的地位已经够低的了。
“陛下,臣妾还有一事相求。”她适时地抛出这截话,引得谢兰因“哦”了一声,语调上扬。
柳楚楚道:“臣妾不知道陛下是何想法,臣妾想带寒公子一起去。”
然后她声泪俱下地同谢兰因诉说自己是如何误会寒无见的好意,误以为他害死自己宠物,实则不过是一场误会,虽然究竟是什么样的误会她也没能说清楚,但到底打动了谢兰因这颗并非寒铁硬石的心。谢兰因给她擦眼泪,愉快地答应了她的请求。
出发当日天气十分晴朗,但马车行伍没走出几里就突显狂风暴雨,树木在窗外胡乱甩动,妖魔鬼怪一般。宫人帮寒无见把窗户关上,寒无见咳嗽两声,袖口已然湿了。
这是这么久寒无见第一次出宫,若谈感到自由其实也不然,他不是没去过这些地方,于他而言不过是换个牢笼罢了,如果他真的把皇宫当牢笼的话。人在哪里不是一样呢?他是很能会随遇而安的人,至少可以出来透透气。
他甚至在想,也许换个地方,兰因心情也会好一些。但后来他就知道这不是兰因的决定,而是宸妃娘娘的。
柳楚楚莫名其妙给他送来了歉意信,写的模棱两可,含糊的很,没什么实质性内容。她本人没有来,但“为了弥补以示歉意”她拨来了几个侍从给寒无见用。
林伯人老了,经常生病,经不得舟车劳顿,他出行只带了一个经常帮他掌灯的小太监,为人还算勤恳仔细,年纪略小,深宫长大的,对外面的一切充满了好奇。
柳楚楚就是见他用人寒酸,所以“好意”出此下策,希望他不要以为自己在嘲讽他。
其实寒无见刚开始并没有怎么多想,直到他在住宅院里见到那个叫王习之的人。
他长得跟谢余很是相似。
王习之上前,毕恭毕敬对他一鞠躬:“见过寒公子,奴才王习之,是这边院的管事,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
“你是管事?”寒无见怀疑而警惕地打量他,在他二度开口之前快速打断他,“行了,我这边不需要你,你可以走了。”
王习之感到诧异,这怎么同贵妃想的不一样。贵妃不是说他看到自己应该会很高兴么,怎么突然就冷淡了,真是奇怪。
王习之先退下了。
寒无见只觉得头疼,几乎猜透了柳楚楚八成在谋划什么。这人姓王,受了柳楚楚的贿赂毋庸置疑,很可能还不知道自己处在什么事中,他同谢余并不十分相似,最多有六七分,眼神异乎寻常的赤裸,不像阿余温润且善于隐藏,叫人一看就知道他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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