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毛毛的事,他也自觉照顾不周,对她有些愧疚。她也是可怜人,之前就受人欺负,之后还要被兰因利用。寒无见见她喝了,随后也饮了。
她又倒了一杯,这次他拒绝了,撑住头:“我觉得有些不胜酒力。”
“那好吧,”她站起来,忽然变得有些冷淡,“您最好先躺下,陛下一会儿就过来了。”
他还没听清她什么意思,她已经走了,门嘎吱一声响,寒无见压着额头,叫人:“来人,怎么回事?”
没有人。过了一会儿,门再次响了,有人轻手轻脚地进来,大胆扶住他的腰,推了推他,他几乎趴到桌子上去了。
那人把他扶起来。寒无见撑住他的肩膀:“兰因?你不是兰因?你是谁?”
对方笑得有些无赖:“我是华贞帝啊。”
寒无见根本看不清他,灯光摇曳,浑身没劲,人影落在他眼底模糊一片。他遭算计了。他一时把事情都想通了,柳楚楚不是想让那个姓王的诬陷他让兰因误解,她就是想铤而走险,直接走最后一步,让他正视生米熟饭的现实。
屋里什么地方也点着香,什么香?不干不净的,寒无见被抱住了腰,往床上拖,他简直要作呕,那个酒壶也有问题,他全去思考她说的话的真假了,防不胜防,如果谢兰因此刻过来——
寒无见积蓄力气,抬起一脚把王习之踹到地方。
毕竟是个大男人,王习之被踹的疼死,他恼火起来,死死压住寒无见:“你给我老实点,我还不想动你呢,你以为老子喜欢男的,要不是看在钱的份上,别挣扎了,你待会儿药力上来,估计求着大爷我糙你。”
寒无见用胳膊挡着脸,在床上翻动,一点劲使不上来,脑子却越来越清醒了,他有气无力地,“你最好放开我,不然你会死的很惨。”
“你就别说这种威胁的话了。虽然你不是女人,但就冲你这张脸,我也会好好疼惜你,绝对不会比前面几位差的。”
王习之把寒无见压在床上,窸窸窣窣去解他的腰带,贵妃的时间很紧,必须赶快把事情办了,至少得和寒无见衣衫不整躺上一张床。寒无见的药效才在第一层,他身体都还是冷的,热的很慢,王习之把手伸过去都被推开。
一只哨子落下脖颈,寒无见忽然记起它来,这是顾影给的东西,上次收了过后他才觉得不妥,想着随身带着下次再会还给他就好,他偏头含住末端,用力吹了一声。
林边忽然掠过几只飞鸟,听令守在门口的人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被刀剑一击致命,尸体滚下台阶,顾影把门一脚踹开,寒无见半个身子躺在床上,正被另一个男人强行压着在解衣服。
顾影一把拽开王习之,把寒无见抱起来,摇晃:“寒大人,您怎么样?”
寒无见努力睁了睁眼睛,有些神志不清了,乏力地倒在了顾影怀里。
更多的黑衣人涌入房间,似乎预料到会有这一突变。柳楚楚的心思简单明了,寒无见最后就是死也得和王习之衣衫不整地死在床上,反正下那么重的药的时候,她就已经不期望他还能活着下床了。
顾影三下五除二解决了几个人,但带着寒无见他无法正常施展,还得时刻防止他们伤害他。附近都是柳楚楚的布置,他被穷追不舍,只好骑上马匹先带着寒无见脱身。
柳楚楚估摸时间差不多,寒无见正和“谢余”欲仙欲死呢,她快速去找了谢兰因,谢兰因本来没空管她,直到她说自己发现了谢余的踪迹。谢兰因当她在说笑,她进一步向他告密,谢余目下就在寒无见房里,不知道在密谋什么,门窗紧闭,她偶然撞见,觉得兹事体大,所以马不停蹄来找谢兰因。
谢兰因脸上那副嘲弄的表情烟消云散了。他盯紧了柳楚楚,她似乎相当认真。谢兰因一把攥住她的衣领:“在哪里?”
柳楚楚装作吓坏的样子带他过去,一行人匆匆赶到,却只看见几具尸体,和一片狼藉。
柳楚楚害怕地环视:“这里头都是什么味道?催情香啊……”
谢兰因充耳不闻,掰过躲在角落发抖的男人,对着他这张熟悉又厌恶的脸,冷冰冰地问:“寒无见呢?”
“不,不知道,”他第一回见着谢兰因本人,只觉得阴森可怖得很,“求您饶我,我什么也没做,他,他跟着一个戴面具的跑了,往,往那边!”
不必他继续重申了,谢兰因抽出剑刺穿了他的喉咙,他杀人已经足够干脆利落,血都溅不上他的袖口。倒是柳楚楚真的吓了一跳,刚刚她还在暗自纠结怎么解决这个麻烦,难免他会软骨头地把她供出来,现在看完全是多虑了。
谢兰因看也不看一眼她,转身就往外走,颇为冷静地叫人把几个随行的将军都找来,同时纠集地方官兵,他要搜山。
暮色四合,水鸟在淡蓝色的烟雾中掠起,钻入丛林。
顾影停下来,吹了一声口哨,惊飞几只鸟,再无别音。
没有追上来。他想。那些刺客应该是贵妃提早伏下,但只围绕家宅,他们害怕撞上巡视的皇室卫队。
陛下很可能已经来找寒无见了,他最好赶快离开,这里是荒山野岭,但离得不远,陛下自己能找到寒大人,他再呆下去若被陛下看到只会火上浇油,不容解释。
他勒紧缰绳,抖了抖怀里人的肩膀,叫了他一声,怀中人默不作声。
他这才发现不对劲。
顾影捏住寒无见的下颌,把他小半张脸掰过来。寒无见额头渗着细汗,嘴唇苍白抖动,脸颊却红润得异乎寻常。
顾影触摸他脸颊的手指都感到一阵灼热。
“寒将军,你醒醒,你发烧了吗?”这不像是发烧。顾影只好先扶寒无见下马,找找附近有没有水源。
附近有一所废弃庙宇,里面石板开裂,帘幔破旧,泥巴塑作的不知何路神仙的塑像已经被经年浸入的风雨侵蚀地看不出本来面目,留下一只粗糙雕琢的眼珠怪异地悬在头顶。
顾影扶他进去,用捡到的瓦片打了一点院中大缸里积蓄的雨水,寒无见好像半昏半醒的,抓着顾影的手就想喝,顾影淋在他额顶,道:“这个不行,这个水是脏的。我再去找找看有没有干净的水。”
寒无见坐在神像旁的台阶上,背靠满是虫蛀裂痕的柱子,他感到心口像是有火在烧,蔓延至全身,干渴无孔不入,烧得他神志不清。
水,他想要水。
出口的瞬间却变成了:“兰因……”伴随着微弱的挣扎般的呻吟,他摸索着着向下,想用力抓住什么物什。
顾影还没走出多远,听得背后一声重响。他迅速回跑。
寒无见滚下台阶,又自己爬了起来,撑着靠上断墙,他的衣衫半湿,头发披散,风从破窗里吹进来,反反复复撩拨破烂不堪的帘幔,垂下的破布遮住了他的眼睛,他仰着头喘息,似乎这样更能缓解饥渴。顾影只能看到他微微张开的嘴唇,身体随着喘息一起一伏。
顾影走上前,隔着那块浮动不已的布条,俯身吻了他。
寒无见微弱地回应他,顺从地贴上这处冰凉的气息。顾影的嘴唇很冰冷,仿佛常年生活在冰天雪地的人,气息从来也控制地很稳当,却在这个吻中逐渐失去分寸,逐渐变得野蛮起来,像是压抑许久。
布条被扯下,面具也掉落在地,哐当一声。
顾影把寒无见压在台阶上,捧住他的脸颊热烈地亲吻,从眼睛到脖颈,用牙齿轻轻嘬咬。寒无见窝在他怀里不住地战栗喘息,习惯性箍紧了身上男人躬起的背部。
情欲的烈焰快速地裹挟二人,两个人在昏暗的光影中悄无声息地接吻,在扯下的布幔上相拥、翻滚,纠缠,神像睁着半只突兀的眼睛冰冷地注视着两个交叠的身影。
外面一声惊雷,粘腻的天气有了下雨的趋势。寒无见睁开迷离尚存的眼睛,但这次他有些清醒了,知道这不是做梦,也不是兰因,他拽住自己刚刚被解开的腰带,乱着气息往后爬。
顾影从他背后抱住他,横过一条手臂把他结结实实压回自己怀里,在他颈边喘气,“你怎么了?”
寒无见重重掐了一把自己,直到钻心的疼痛驱赶了一些欲望的幻影,“放开我。”他已经快说不出话了,嗓子里像是灌了一把硌人的沙砾,只能沙哑地吐出一些破碎的音调,“顾影。”
“你中药了。”顾影嘴唇抵着他的后颈,固执地不肯松开。
“跟你没有关系。”寒无见头昏脑胀地去掰他的手,“我自己,我自己能好。松开我,不然我会恨你的。”寒无见咬牙道。
顾影只好松开他,看着他自己挣扎着合衣往上爬,顾影想扶他,被他避开去。“能再去帮我找点水吗?”寒无见半躺在地上,微弱地请求。
顾影答应了,表示很快就会回来。
顾影好容易找到水源,跑回来的时候,已经四下不见寒无见的身影了。
顾影焦灼地找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在院子的墙角里找到了他。他可能本来想走,但是身体不允许。他把自己浑身用水打湿了,也许想保持清醒,用的水缸里的水,瓦片碎在旁边的石板上,看起来效果甚微。
顾影跑过去把他半抱起来,给他喂水。
寒无见浑身都在颤抖,汗渍混着水把他整个人打湿了,他裸露出的皮肤仍旧在灼烧,像是身体里吞食了炭火,痛苦写满了面孔,面色潮红紧迫,顾影给他喂了点水,不久他就吐了出来,浑身痉挛,双眼失焦,长腿用力蹬着沙土,呼吸地极为艰难。
顾影看着痛苦不已的寒无见,把他更为用力地按在了怀里,红了眼眶,“把我当成陛下吧,”他恳求道,“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寒无见仰起脖子,液渍滑落,他颤抖着嘴唇,竭力推拒他:“我宁愿死,也不会……”他再没有力气,只好摇了摇头,闭紧双唇忍受进一步的疼痛。
外面似乎要下雨,顾影带他回破庙,寒无见用手肘抵他,要他离自己十步远。顾影答应了,隐忍地看着他,一步步后退,抱着剑坐到门口:“那好,我在这里守着你。”
寒无见用力拽紧布幔,欲望无休无止地折磨他,起初他自己试图用手缓解,但是几无成效,他不知道这是什么药,他以为只喝了一口不应该到如此的地步,他不知道柳楚楚给他用了致命的剂量,无色无味,追魂摄魄。
更多的空虚来自后面,让他无神地希望随便什么东西进去捅捅,但是尊严问题还是让他忍下了这些狂乱的冲动,他知道只要开始就无法满足,也绝对不可能停止。
药效的猛烈让他完全无法招架,他在地上翻来覆去,手指从绞紧布幔变成抠挖泥土,饥渴深入骨髓,变成极其猛烈的疼痛,像是钻入一群蚁虫,咬噬他的心脏,令他痉挛,几近窒息,仿佛一个溺水的人。他抓住袖子下一块碎片。
顾影回头看见他咬住自己的袖子,拉到最高处,用碎瓦片在自己胳膊内侧从上至下划出一道猩红的血痕,顾影朝他跑过来,差点被自己绊一脚,他扑倒寒无见,手忙脚乱去扯布块帮忙按住他手上的伤口,鲜血很快浸湿了手掌。
“你这是做什么?你在干什么?”
“我,我没事,”寒无见胡乱摇着头,还在用手去推顾影,“我这样会好受一点。”
顾影这才发现他手上、脚上已经是各种伤口,都是他自己划的,顾影帮他一一查看,看着他伤痕累累的躯体难受不已,不顾他挣扎阻挠,顾影一把将他拽进了怀里,用自己的披风裹好,红着眼睛威胁:“你再这样,我就强行把你……”
寒无见没有再说话,抵着顾影厚实的肩膀,让他有一种回到谢兰因怀抱的错觉。面对这个同兰因模样相同的男人,他几乎想哭出来,还是忍住了,咬住顾影的肩部布料,喘息着在他身上扛过又一波痛苦冲击,最终倒在了顾影怀里,几乎只有进气没有出气了。
“我好难受,好疼,”他已经分不清欲望和疼痛了,只知道非常痛苦,他抓住顾影的袖子,“杀了我吧,我好难受,与其被折磨死,你直接杀了我会更好些。”
“你不会死的,”顾影难受地看着他,把他含在嘴里的发丝取出来,上面沾着血,他鼻孔也流血了,眼睛里起了一层白膜,像随时都会死去的样子,“你会好起来的,”顾影帮他擦掉脸上的血迹,隔着披风把他抱在怀里,“他也在等你,你不想再看到他了吗?”
寒无见颤抖地蜷缩在他怀里,他又冷又热,已经疼到麻木了,但想到谢兰因,他还是点了点头,微声:“只有一件事你也答应我,如果我死了,”
顾影以为他想转达谢兰因什么话,点了点头,寒无见却是道:“如果我死了,你一定不能呆在我的尸体旁,要离的越远越好。”
顾影冲他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表示同意,又说了一句:“你不会死的。”
这一天没有下雨。一直到清晨,草丛里起了霜雾,寒无见疼了几乎整整一夜,顾影隔着布料把他抱在身上,不让他因为痛苦失去理智做些伤害自己的事情。天色熹微时候,寒无见缓和了,沉沉睡去。
顾影不敢大动作,怕吵醒他,只是腾出一只僵住的手臂,甩了甩,帮他理了理湿软的长发。寒无见整个身体都湿透了,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湿淋淋,面色苍白,皮肤一压就会留下红印,他吐过好几回,整个人脆弱的如同要破碎了一般。
顾影用手指轻轻碰了碰寒无见的嘴唇,泪水落在了他的脸上,寒无见的眼睫颤了颤,似乎做了很久远的梦。
作者有话说:
文里不太适合讲某人,其实从头硬到尾。他可能戒过毒
第182章 丢剑
顾影抬头看天色,如果是平时,他能判断日出在什么时候,并校准自己的方位,这在很多时候已经是一种习惯,直觉。这次的直觉不太好,今天是个阴天,没有日出也没有下雨,天气有一种半焦灼半寒冷的感觉,也许也有他半身是汗的缘故。
寒无见还没醒,顾影用手摸他的额头,有些烫了。他俯身,用自己的脸贴了贴怀中人的脸,闭眸。他不会死的,他要带他下山去找大夫。
顾影把寒无见放在铺地的布幔上,用宽大竹叶去取了一些水回来,折起一角喂了些水给他,简单帮他擦了擦,把他的衣服整了整,抱着他出去了。
他还没有走出多远,一群拿着长刀的官兵涌出,将他团团围住,在看清他模样的时候都愣住了,一时不敢把刀尖对准他。
人群让开一条道,让陛下和贵妃走出来。
谢兰因微微眯起眼,把遮住下半张脸的折扇一点点合上,冷然而波澜不惊地看着顾影。
柳楚楚看看顾影,又看看谢兰因,愕然地瞪大了眼睛,这个叫“影”的侍卫居然跟陛下长得一模一样,简直有些骇人听闻了。
谢兰因看着顾影把寒无见抱在怀里,寒无见衣衫破损、不整,顾影用了自己的披风裹住他,从披风里裸出的一只腿上痕迹遍布,连鞋都掉了一只。他把半张脸埋在顾影怀里,露出的小半张脸苍白异常。
反观顾影衣冠整齐,一身严整,好像他不过如往常般奉命去杀了个人,只是包裹右手的黑皮手套被摘掉了,修长的手指把寒无见扣紧在怀里,因为用力,指节有些泛白。
他向谢兰因低了头,以示礼仪,顺从的姿态仿佛随时允许他把寒无见从自己怀里抱过去。
谢兰因偏头打量他,毫无情绪地问:“你的剑呢。”
顾影回道:“丢了。”
“你把自己的剑弄丢了。”谢兰因平稳地帮他陈述事实,然后又问,“你又要带他到哪里去呢?”
“属下不敢,只是想带他去看大夫,他病很久了。”他看了柳楚楚一眼,眼中所带的杀气惊了她一跳,柳楚楚把目光移开。
谢兰因仿若未闻:“他还活着吗?”
“禀陛下,还活着,如果有人继续害他,他可能就死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谢兰因似乎觉得他说话幼稚可笑,“我找了他一夜了。”
“陛下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找他的?”
顾影比平时格外多了一份锋芒。谢兰因把寒无见接过来,晃了晃他,“醒醒。”寒无见当然没有醒,他只觉得眼皮沉重得根本睁不开,但他似乎能听到两个人的对话,他困在半梦半醒的意识层,像被包裹在满是冰块的淤泥中,炙热又冰冷。
“等会儿我再告诉你。”谢兰因回头望了一眼顾影,这句话就是对他最后那句话的答复了。
谢兰因向人群外走去,头也不回地吩咐随行暗卫:“所有看到他脸的人格杀勿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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