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启东冷笑一声:“我打主意?你怕是有什么误解吧。林深可是你那哥哥亲自喂了迷药交到我手上的,交换条件都谈好了。他现在翻脸不认账,单方面毁掉约定。你们李家不应该给我一个交代吗?”
李蓄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他扫了一眼已经被这个劲爆消息惊呆的众人,刚才暴涨的气焰突然平息下来,漫不经心地说:“真是好笑,谁不知道阿深跟我哥感情深厚,他又为鸿百做了那么多。你那些条件跟阿深比起来,在我哥心里孰轻孰重这就不用我说了。如果我哥要把阿深送给你,现在也没必要把人看得这么牢,生怕出一点差错。”
李蓄慢条斯理喝完酒杯里剩下的酒,临走之前还不忘怼一句,“这种瞎话,也亏你编得出来。”
李蓄一走出UH,就没那么淡定了。他风驰电掣回了山庄,一进门两只鞋甩得老远,蹬蹬蹬上楼去敲李既白的房门。
他给他哥在人前留了面子,现在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我今晚遇上魏启东了。”
李既白摘了眼镜,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来,看着有些气急败坏的弟弟,眼神暗下来。
李蓄顿了顿,说话有些不稳:“……是真的?”
李既白没否认,继续低头看文件。
“哥……”李蓄不太好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冷静下来之后只觉得莫名难过。
“你是知道阿深爱你的吧?”
“有一年我们去欧洲,忙得日夜不休,赶在回来之前他开车两个多小时去了另一个国家,排了一个小时的队,给你买了一打草莓派。”李蓄停了停,心底有些沉,“他说,你们出差时曾经来吃过,味道很好,你吃了之后心情也会变好。他还说,他以后要学着做,让你每天都心情很好。”
“你们留学他出事那一年,我去看他。他怕耽误你上课和正常生活,为了缩短自己的复建时间,疼得哭也不肯停下休息。我之前只觉得林深是个强大到不会受伤的人,没想到这种人也会哭。”
“后来,你把江宁接了过来。我每次和他视频,都觉得他很难过。明明笑着的一个人,却好像在哭。”
“哥,你没发现吗?他眼里只有你,他只有看到你,眼里才有光。”
“哥,你呢?你给了他什么?”
“就算你不爱他,也别……这么糟践他啊!”
李蓄的每句话都砸在胸口,让心脏拉扯着收缩。李既白一只手扣上笔电,有些发抖。
许久,他才开口。
“你说,”李既白看着自己弟弟,脸上流露出少见的脆弱和迷茫,“如果我好好弥补他,他会原谅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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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S:原谅你个屁啊,你老婆要跑路了
林深会不会原谅,李蓄不知道。但他知道,那人眼里的光没了。
李蓄回来之后,李既白没让弟弟投入到新工作中,反而给他放了长假,让他陪着林深。 李蓄替他哥心里有愧,便想方设法找补,还时不时酸他哥两句。
这天,他又开始照例酸他哥。
“我哥的一个老朋友开了一家温泉小镇,在城郊,我哥说那个地方特别适合修养,非要让我带你去。还说你去了之后,保准会喜欢那里。早干嘛去了,也不见这么体贴。”李蓄边说边打量林深脸色,“阿深,这周末我带你去吧,据说那里妹子好看,帅哥也多。我给你找几个好看的小鲜肉,气死李既白,怎么样?”
林深笑着点点头,说好。
李蓄说完又跑去厨房,把一早嘱咐苏姨熬的十全大补汤端上来,逼着林深喝完。
一大碗大补汤,也不知道里面放了什么,油乎乎的,看起来不怎么好喝的样子。但是林深全都喝光了,他知道这些材料都是李蓄搞来的,他知道这个人不善表达,却是认真地对他好。
将来自己离开,可能会很舍不得他吧!
望合最近的项目接二连三出岔子,晚上,李老爷子召集大家开了一个家庭视频会议。
这种会议林深不会参加,自然不知道会议内容是什么,但李蓄一开完会就跑到林深房里哔哔哔:“李临州最近和国外一个企业合作,前后弄的几个项目都被查了,据说是那家企业出了什么问题,爷爷很生气,把他大孙子狠狠骂了一顿。”
李蓄乐得不行,只要李临州和李江沐倒霉,他就开心。
“几个项目而已,不至于对望合产生多大影响。”林深漫不经心地说。
李蓄道:“话虽如此,但这几个项目涉及到环保,传出去名声不好。现在我大伯和李临州都飞去那边处理了,忙得焦头烂额。”
林深:“老爷子希望鸿百帮忙?”
“不然呢?我和老哥为啥要参会,还不是又得给他们擦屁股。每次都这样,出点事就让我哥帮忙,还说什么都是一家人。”李蓄撇撇嘴,愤愤不平之后又开始幸灾乐祸,“不过我哥也不是省油的灯,开了一堆条件,狠狠宰了大伯一把,你是没见他们一家三口那脸,都无法凝结成固体了。”
李蓄絮叨了半天,一抬头发现林深眼神很空,思绪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就摆摆手喊了他一声:“在想什么呢?”
林深回过神来,“没什么,就是觉得这样下去,望合迟早被鸿百吞了。”
李蓄道:“想吞早就吞了,不过是我哥顾及大伯情面而已。再说,哥哥也得照顾爷爷的心情。”
林深笑笑没再说话,江海早在十几天前就联络了他,他没再犹豫,给出了“计划启动”的明确信号,筹谋准备了近十年,终于等到按下启动键那一刻,没有想象中的如负释重,也没有如临大敌,反而有种茫然的失落感。就像一部长篇巨著终于要看到结尾,过程再怎么磋磨,结局已近在眼前,林深反而有了一种得过且过的感觉。就这样吧,反正剩下这最后一击一定会成功。
这最后一击,目的从来就不是搞垮望合和李家,他不要钱,只要命。
要李清洛父子三人的命。
周末到了,李既白竟也神态自若地加入了温泉之旅。
温泉小镇是李既白一个朋友开的,把周边几个村子买了下来,借势独特的自然风光,建造了独栋木屋建筑,每个木屋都配有不同特色的温泉池,主打天然氧吧和温泉疗养,接待的也都是非富即贵。
李既白旁若无人的把林深带到了自己的木屋,然后把李蓄赶去了另一处。林深知道反对也无用,李既白这个样子,整个闲月山庄的人,从保镖到佣人,早都默认了他俩是那种关系。
至于是什么关系,李既白从未明说,别人爱怎么想怎么想吧。林深心想,反正这些很快就跟自己无关了。
林深洗过澡,穿了一条泳裤,披着浴袍就去泡温泉。
他趴在池壁上,看着远处的群山发呆。他最近都懒懒的,对什么也不上心不在乎。泡了一会儿,他就被热气熏成了粉色,一双瑞凤眼微微眯着,像一只从深海里爬出来窥探世界的海妖,慵懒又勾人。
李既白进门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他刚和朋友谈事情回来,还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下晚餐菜单,加了几道林深喜欢吃的菜,这才回房间。他们计划在这里住两天,彻底放松一下,明天白天还要去趟对面深山里的森林公园转转,行程不算紧,氛围和环境也十分到位。如果林深再开心一些,李既白甚至会有度蜜月的错觉。
李既白定了定神,脱了衣服迈进泉池。
他从后面环住林深,皮肉贴着皮肉,两颗心脏也紧紧挨着,任谁看了都是十足的亲密爱人。林深把下巴搁在交叠的手臂上,在李既白靠近的那一刻,就闭上了眼 。他能清晰感知到身后那人的皮肤、肌肉、温度和心跳,像一个温暖的巢窠包裹住他,让人有一瞬间的贪恋和犹豫。
李既白把脸贴在他颈间,说话的声音低沉而蛊惑:“外面还有几个大池子,有按摩和冲浪,已经清场了,晚饭前去那里泡一会儿吧。”
胡渣蹭在脆弱的皮肤上有一点痒,连同那人滚烫的气息喷在颈间和耳后,林深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而后点点头说好。他突然觉得,李既白就像一颗毒品,明明致命却还是让人难以自控地想靠近。
李既白很快就站起来,他怕再贴着林深就要擦枪走火了,干脆给人披上浴袍,两人一起去外面的大池子。
穿过一条磨砂走廊,尽头连着一片开阔地,四周绿植葳蕤,空气中氤氲着水汽,几个大泉池纵横交错挨在一起,也是紧密无间的样子。
李蓄和几个人站在一起正聊得开心,看到他哥便走过来。其中一人是酒店老板,和李既白很熟,招呼着他们去玩按摩和冲浪。四周没有外人,除了他们几个,就是偶尔穿梭其间的服务生,所有人都很放松。
是以当枪声响起来的时候,李既白有一瞬间的错愕。
林深毫无征兆地反身压过来,半个身子都挡住了李既白的胸膛,甚至一只手还护住了他的头。紧随而来的,有那么不到一秒钟的时间,李既白听到子弹穿透皮肉的声音。
时间在那一瞬间被拉得无限长,李既白沉在水里,双手本能地死死抱住撞在他怀里的人,失重感让他感觉全身血液倒流,耳中轰鸣一片。
周边已经乱成一片,叫喊声、枪声、奔跑声,嘈杂难懂。
温泉迅速染成红色,那是林深的血。
“阿深……”
整个世界似乎都静了音,李既白只听见自己的声音,刺耳难听:“阿深……”
李蓄冲过来,试图从李既白怀里把林深抢过来:“哥!”
李既白被李蓄这一声哥喊得猛然一惊,理智回笼。两人即刻将林深抱上岸,李既白从旁边架上子扯了一条干毛巾,将林深的伤口按住。伤口在右胸,子弹从后背射入,没入身体。李既白站不太稳,手也抖得厉害,他甚至抬头看向李蓄,眼神里面满是恳求。
李蓄看懂了:“哥,没事的……不会有事的……”
李既白人生第一次这么依赖李蓄。尽管他的保证和承诺虚无缥缈毫无根据,但已经足够让李既白冷静下来。
急救来得很快,林深被送进手术室,用最好的医生和最好的设备。
“哥,喝点东西。”李蓄端着一杯热巧克力,递给李既白。
他哥已经在手术室前坐了三个小时,中间罗毅来汇报这次枪击事件的后续和进展,李蓄出面处理的,丝毫不敢打扰他哥。他知道,现在这个时候,他哥已经不具备处理任何事情和信息的能力。
只有林深没事,李既白才是李既白。
“没事的,不是致命伤,能救得过来。”李蓄安慰着。
李既白还穿着酒店的浴袍,上面血迹斑斑,他眼底猩红,脸上带着一丝茫然:“我那样对他,为什么他还要救我。”
他仰头看着雪白的天花板,楼道里消毒水的味道刺鼻又呛眼,激得眼泪都要下来了。
“为什么救我?”他盯着手术室门,又茫然问了一遍。
李蓄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沉默。他没有看到事情的全部经过,等他听到枪响,反应过来时已经看到林深将李既白扑倒在泉池里。
两人身边血色蔓延,赤红刺眼。
李蓄不清楚,李既白却是清清楚楚知道的。
那个枪手是躲在泉池对面的大片绿植里,林深是个十分敏感的人,尤其是对未知的危险有惊人的直觉。他一下水就觉得哪里不对劲,是一种让人汗毛倒立的不适感,仿佛被藏在暗处的猎人盯住。他抬眼看向对面的绿植,轻微晃动的那一片绿在他瞳仁里突然放大,那一刻他唯一的念头就是扑向站在他一侧的李既白。
林深瞬息变色的脸、突然压过来的身体、子弹声,在同一刻发生,打的李既白措手不及。
枪手很专业,那颗子弹也是直冲李既白心脏而来,如果不是林深挡下,李既白活下来的几率很小。但是现在林深活下来的几率有多大呢?
等在手术室外的三个小时,李既白脑子里全是林深的脸,18岁的笑容张扬,20岁的心事重重,21岁的初出茅庐,24岁的谦和有礼,再到之后的悲痛绝望、冷漠无波,林深所有人生轨迹的幕后推手,都是自己。
李既白曾以为他可以掌控林深的一切,却发现在生死面前不堪一击。
他知道林深爱他,不用李蓄提醒,不用江宁挑拨,不用林深告白,他毫不怀疑这个人爱着他。
但知道是一回事,能感受到是另一回事。
就好像你知道草莓派是甜的,但你直到吃到了,才真正感受到那种甜蜜味蕾带来的幸福感。最后,你会想着把这份甜收归己有,要给它配一个漂亮的盘子或者一个更大的烤箱,甚至要买一个新的餐桌和更大的房子,世间一切好东西都配得上这份甜蜜。
现在,李既白终于感受到了。
——甜蜜之后的心碎和悔恨,却比漂亮的盘子和餐桌更早一步而来。
林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还是小时候,他和外公外婆生活在一个很美的边境小镇上,爸爸和姐姐们有时候会来看他,但爸爸来的时候少,大多数都是姐姐们放了暑假来和他疯玩一段时间。
他小时候特别调皮,常常把三姐的发夹弄坏,然后把她的小辫子揪得乱糟糟。这个时候三姐就会哭咧咧地跟外公外婆告状。不过这次在梦里三姐就没哭,她把发夹主动递给弟弟,笑得温柔宠溺:“你呀,以后一定要好好生活,不要再任性了。”
姐姐又来捏他的脸,有点疼,有点痒,然后就笑笑走了。
“三姐——”他大喊着追出去,是个成年人的声音,他低头看看自己,是成年的身体,可以跑得飞快。他大喜,追着三姐跑,可是怎么也追不上。远处开来一辆公交车,人很多,他眼看着三姐上了车,坐在了一个窗口边的座位上。
他急了,三步并做两步跑过来,竟然也挤上了车。他喊着三姐,想挤到她旁边的位置上坐下。车上有人喊,要开车了!三姐突然站起来,冲着司机喊了一声“等一下”。
三姐站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说:“我要走了,你下车吧。”
他怎么也挤不过去,着急地喊着三姐,“我不下车,我要和你一起走。”
“乖,你最听三姐的话了,这次不带你走。”三姐说完,就叮嘱司机开车。
不知什么时候,他又被挤下了公交车,眼看着载着三姐的车越走越远。“姐……”他哭着蹲在路边,心里一阵阵抽痛,姐姐走了,这次又抛下他一个人走了。哭了好一会儿,他站起来,心里下了决定,我要去找她。
他沿着家门前的路往前走,那条路很长,通往远处的深山,路边开满雏菊,空气里是甜腻的芬芳。他又高兴起来,甩开腿要跑,可是跑着跑着又跑不动了,身后似乎有人在喊他的名字:“阿深……”
阿深是谁,是我吗?
他回头,身后是一条长长的河,对面有个人在喊他,叫他的名字。
可是我的名字不叫阿深,你要找的人也不是我。他心想,看着那人失魂落魄的身影,心里莫名觉得可怜。他想转身离开,可是那人还在不停喊他,喊得肝肠寸断的。
他只好又停下来。他心里觉得很疼,低头看着身体里涌出鲜红色的液体,将路边的雏菊染红了。河那边的那个人突然跑了过来,将他紧紧抱住:“我知道你疼,你再忍忍好不好,跟我回去好不好?”那人一边哭一边说,泪水将他的脖子都打湿了,黏腻腻的。
看到那个人的脸和哭红的双眼,他很难过,暂时忘了姐姐的事情,鬼使神差地就牵住了对方的手。那人的嘴唇贴过来,贴在他的脖子上,嘴唇温热,气息滚烫,然后又把双手缠上来,将他包裹在了自己身体里,暖洋洋得不像话。
他渐渐沉在这温暖的怀抱里,一直沉下去,陷入完全的黑暗。
下了两次病危,抢救了四个小时,林深总算脱离危险。三天后从ICU转到普通病房,第四天渐渐清醒过来。
他睁开眼,第一眼看到形容憔悴的李既白,有片刻的茫然,恍恍惚惚叫了一声“姐……”
李既白一愣,但随即便沉浸在他醒过来的狂喜中,医生和护士涌进来,一通忙碌检查。林深只觉得头晕眼花,耳边闹哄哄的,眼前也是五颜六色,迷迷糊糊中听到人问“怎么样”,似乎有人回答“醒过来就说明稳定了”,然后又是一连串的“用最好的药”“谢谢”“好好休养”之类的。
等他完全清醒过来,有了自己的意识,已经过去了十几天。
他已经回到自己在闲月山庄的卧室,里面的布局重新调整了,全套的医用设备摆在宽敞的房间里,还有专业的医生和护士随时给他检查。李蓄大部分时间都陪着他,李既白的工作也尽量安排在家里处理,实在不行了才去公司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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