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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长风(崎怪)


当天下午,苏洛屿分别给北境和江南写了两封密函寄走,随即带了府中两医吏由侧门潜出,踏上去黄州的路。
翌日,城王府对外宣称世子中风,来客避而不见,在这多事之秋一反常态。
然后不出苏洛屿所料,没出三日,罗家便坐不住,借送药探望的名义来探虚实,甚至还是罗彬亲自来的。
但阿城谁也不见,只按定好的原计划行事,罗彬没法子,只能回去。
又过小半月,阿城故意戴了帷帽换上素袍,于半夜翻墙而出,骑马南行。
早就暗中等候的罗府探子当即跟闻到血的蚊子似的,紧随其后。
阿城先是在城中绕了几圈,将大部分探子甩掉,等只有少数探子能跟上时,才一转步子,装作甩掉了尾巴,直接进了徐府。
徐府门仆见是他,当即迎上来。
白天时候,阿城早已呈上拜帖,相约夜谈下月商道事宜,而过两日正好是码头运备新货之时,时间紧迫,所以徐文袁并没多想。
探子眼看不能再跟,只能一边试图跟徐府细作联系,一边派人回去告诉罗彬。
“城公子,我很好奇你的半夜约谈,到底有什么急事。”
徐文袁就站在厅堂门口等着,见阿城出现,强压厌恶地问道。
毕竟,若非双方还有合作,他根本不想再见宸王府的任何人。
阿城笑笑,反问:“徐老爷这话说得真有意思,不是你约我来的吗?”
徐文袁皱眉:“你什么意思?”
阿城噗嗤一笑,道:“徐老爷可不要装糊涂,是你不久前私信给我们世子爷,说是要和我们做交易,并将承影镖局一事相告。”
徐文袁眼底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稳住神态,选择装傻:“什么承影镖局,我不知道城公子在说些什么,怕不是什么构陷我的借口吧?”
阿城也不恼,从袖口中拿出一封密函,展示给徐文袁,道:“当然是徐老爷如实相告啊,不然我们离商道这么远,怎么会知道一个不起眼的镖局,竟是和沙漠贼寇狼狈为奸的内应呢?”
徐文袁只看一眼,便认出了信函上的罗府私印。
毫无疑问,这封密函正是从承影镖局和罗府来往信函中截取的。
而这么重要的物证,此番就在阿城手中。
徐文袁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当即纵身去抢,但阿城只稍稍侧身,便躲过了面前年老枯朽的身躯。
四面侍卫当即围上来,阿城却毫不在乎,连摸向腰后飞羽匣的动作都没有。
“怎么,现在还想说不知道吗?”阿城嗤笑一声,压迫感十足。
徐文袁冷汗刷地下来,挥退侍卫,问阿城:“你想做什么?”
阿城却不答了,只静静站在院中,好似在等什么。
四面突然安静下来,只有阶上罐子里的蟋蟀没命地鸣叫。
徐文袁看着连面容都望不到的眼前人,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或许他今天答应约谈就是一个最错误的决定。
他似乎,并非是为了宸王府和阡州世家的合作而来。
但很快,徐文袁就知道答案了。
罗彬亲自马不停蹄地赶来,且面色不善。
“徐老爷怎么就单独约了城公子赏月,偏把我这个粗鄙俗人了忘了?”
罗彬一进门槛,就换上一副笑脸,话里的刺儿却直戳徐文袁而来。
阿城闻言看了看夜空,层云尽遮,连片月亮的影子都没有,这时赏月跟瞎子看灯没什么区别。
徐文袁倒是殷勤,忙上前对罗彬行礼,道:“草民哪里是忘了?而是城公子一时兴起到了寒舍,草民有幸陪同一番。只是草民嘴笨,伺候不好人,城公子怕是要怪罪,还请罗大人帮草民说说情啊。”
徐文袁自证和表忠心的意思其实很明显了,罗彬按理说也不该怀疑自己用了这么久的人
——如果不是一个时辰前,阿城故意将苏洛屿去黄州承影镖局的消息透露给罗府暗探的话。
“你徐老爷的嘴要是笨,那天底下就没有比你会说话的舌头了。”
罗彬对徐文袁冷哼一声,却又不能当场发作,只能转身对阿城笑道试探:“夜黑天凉,又月色凄凄,实在太扫城公子的兴致了,不如由下官亲自送公子回府?”
阿城点点头,道:“也好。”
罗彬便赶紧叫亲卫提灯开路,并着仆从将两人马匹牵到门口候着。
阿城随罗彬堪堪走向门口,留徐文袁独自满脸震惊和悔恨地站在院子中央。
他终于反应过来,他再一次被苏洛屿和阿城摆了一道,且百口莫辩,处境陡转!
如果说,苏洛屿是嗜血的猛虎,直接咬断脖颈,势不可挡,一击毙命;那么阿城就是趁虚而入的幽灵,能不动声色地将你推入深渊,万劫不复!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三人谁都清楚,此夜过后,罗徐两家关系再也回不去,一直有的罅隙已然被外来之力撕扯,只会愈来愈大。
与此同时,黄州城西街,万籁俱寂。
随着黑夜中冷冽的一声“放”,随即暗巷中数枚飞矛带着流火陡然出现,朝平日毫不起眼的镖行呼啸而去。
瞬间,一片火海,镖师们从里面冲出来,错愕意外又怒意滔天。
黑夜中得逞的人漠然地抬手一挥,令人撤下,一行人很快便消失在暗巷。
掉落摔成两段的牌匾上,赫然书有“承影镖局”的金漆四字。
而等镖师们控制住火势,黄州守军赶到时,只来得及发现射落牌匾的箭镞
——上刻精细白虎纹路。
竟是镇远军的东西!
作者有话说:
注释:飞矛:古代一种带火的箭。

“没想到啊,还钓上大鱼了。
八月伊始, 承影镖局遭遇火攻的消息传回阡州,没多久,承影镖局背后与沙漠贼寇合作谋财的勾当便包不住火, 被阡州世家内部和丞相金文焕知晓, 罗彬顿时陷入难堪境界, 上下皆无法交代。
至于徐文袁, 那更是有口难辩,罗彬几乎认定就是他给宸王府报信, 为的就是换座靠山。
同时,帝都、阡州和黄州三方, 皆开始试探苏洛屿亲自前往黄州意图何在。
阿城倒是自打去徐府里溜达一番回来后,便不再出门, 每日不是陪九妹捉蟋蟀, 就是窝在书房写写画画。
等到苏洛屿半月后回来, 阿城已经和九妹给满院子十三只蟋蟀都取上了名字。
“王府外各方探子腿都蹲麻了, 绝对想不到你这位城公子只在乎罐里的几只蟋蟀。”
苏洛屿一撩衣摆, 在阿城旁边坐下,自己也拿了根草逗弄蟋蟀。
阿城见苏洛屿眉眼带笑, 明显没有了初去黄州时的戾气横生, 便松了口气, 道:“看来事都办完了,估计还有意外收获吧。”
苏洛屿伸手揽过阿城, 看着罐中两只蟋蟀颤抖,挑眉道:“确实有意外收获,除了用承影镖局一事让阡州世家内部开始质疑罗彬, 并让徐文袁孤立无援, 我还发现黄州知州薛宜, 竟强行压下承影镖局一事,瞒不上报。”
阿城不由一愣:“黄州瘟疫乃是燃眉之急,难不成这位薛知州还有心思要分这张烫嘴的饼?”
苏洛屿见阿城皱眉,抬手给阿城轻轻抚平,笑:“也许,这张饼足够大,足够厚,足够诱人呢?”
阿城听到这里,心思百转,狐疑地看向苏洛屿,问:“如果我没猜错,仲默你也想吃这张饼吧?只不过是现在不展露什么,等其他人烫了嘴,再坐收渔翁之利。”
苏洛屿当即大笑,忍不住捏捏阿城脸颊:“果然,知我者,阿城也!”
阿城无奈摇摇头,道:“徐文袁都被你坑两次了,我自然得跟着学两招,要不然那天我也得被你骗得团团转,赔了夫人又折兵。”
“那怎么会呢?”苏洛屿俯身过来凑近,温热的气息扫在阿城脖颈间,双眸含情脉脉,“我又不会骗阿城。”
阿城只是笑笑,主动在苏洛屿唇间浅尝辄止了一下,心道,你早就在骗我了,只是我心甘情愿而已。
苏洛屿摸摸唇角,看阿城的目光一暗,抱住阿城按到旁边柱上,反客为主。
一个朝思暮想的缠绵长吻后,阿城餍足地靠在苏洛屿怀里,把玩着苏洛屿好看修长的手指,接着问:“如果我猜不错,你是想利用承影镖局去进一步打击商道沿途的沙漠贼寇,对吗?”
“正是。”苏洛屿将下巴从后搁在阿城肩上,声音带着几丝慵懒,“承影镖局掌握了不少商道沿途讯息,直接毁掉太可惜了,不如吸纳并利用,不过显然有此想法的人不止我一个,就在昨日,薛宜就已经派人送信给罗彬了。”
阿城点头,略微一想,便明白了其中缘由:“看来,薛宜是想同罗彬合作,不仅仅是眼前各自的困境,更有将来谋取私利的打算。”
苏洛屿将自己头和阿城的头靠在一起,道:“阿城真聪明,一下子就猜出来了,我再告诉你,薛宜在帝都的靠山乃是刑部尚书宋奎,和金文焕一派素来不对付。”
阿城疑惑:“薛宜是想拉罗彬到自己阵营吗?可郭宣不是说,罗彬是金丞相的学生,更是由他一手提拔上来的。”
苏洛屿笑:“所以,薛宜当然不会傻到拉罗彬换阵营,而阡州世家更不可能因为罗宾瞒着他们挣大的,就真不顾金丞相的面子,将罗彬踢出局。”
听到这里,阿城便懂了
——承影镖局背后所构成的财富网和讯息网,恐怕已经大到足以让所有知情者眼红,且无法单凭一方占有。
归根结底,各方势力明争暗斗都不过是为了利益,同样,只要利益足够大,金丞相一方和宋奎一方也能暂时放下芥蒂,选择合作。
“原本只是想逼罗彬为了自己镖局利益去插手黄州事宜,没想到啊,还钓上大鱼了。如此一来,本来相争的两方必定会想尽办法解决当下黄州的瘟疫,迅速恢复承影镖局的运转。”阿城摩挲着苏洛屿掌心,笑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不过,徐文袁的能力真是远超我的想象。”
苏洛屿点了下头,打了个哈欠,懒懒道:“当年宸王还在时,接过一桩案子,八岁男孩竟骗取阡州城一户劣绅千两白银,轰动一时,而那个男孩正是当年的徐文袁。”
阿城不由大吃一惊,同时后知后觉地轻轻拍了下苏洛屿,道:“仲默舟车劳顿,一路辛劳,先回房去休息吧。”说着便要起身同苏洛屿回去。
苏洛屿却一把按住阿城,整个人从后抱紧阿城,将脑袋埋进阿城颈窝,道:“就在这里休息就好,两个时辰后我就要走了。”
阿城不由心疼,但也明白现在时局动荡,很多事都要苏洛屿亲自去处理。
于是,只能是任苏洛屿怎么舒服怎么来,乖巧地待在他怀里,当个柔乎乎的大型软枕。
突然,阿城反应过来什么。
苏洛屿鲜少提起老宸王,方才提起时,也并没有用“父王”,“父亲”,“阿爹”等称呼,而是直接称自己生父为“宸王”。
实在是,过于冷淡和疏离。
阿城又想起苏洛屿当年是十一岁就被送去北境,试问,有哪个父亲会忍心将自己年幼的嫡子送去战场?
还有,整个宸王府的人为何如此惧怕苏洛屿,按理说,他年少离家,期间又少归阡州,就算有那些骇人听闻的有关传言,家里人总不至于会像外界一样见之惶恐,甚至比外界还要忐忑退避。
就好像,他们看到的苏洛屿不是他们的少主人,而是从地狱爬出来索命的修罗。
看来,那场发生在元景七年的变故,乃是包括宸王父子在内的所有人的噩梦。
是不是从哪个时候开始,仲默学会了冷漠和狠厉?
萧瑟秋风中,阿城感受着怀抱的温暖,听着耳畔安稳的呼吸,不知为何,突然就释怀地笑了。
既然痛苦,何必去寻找答案?
自己只要永远陪在他身边就好。
这时,阿城余光中注意到,有个影子在院门口跳动。
阿城抬头一看,正是九妹,明明一脸焦急,却又因自家老哥在,不能大声说话,只能跳上蹿下引起阿城注意。
有什么是不能让苏洛屿知道的?
阿城心头一紧,有种不好的预感,只得对九妹点头示意。
紧接着,阿城瞥了眼对自己毫无戒备的苏洛屿,摸出了袖中的药粉,狠狠心,蒙住自己口鼻,一鼓作气朝后洒了出去。
很快,身后人的重量迅速全部压到了自己身上。
阿城挥手让不远处亲卫扶苏洛屿去休息,并提醒两个时辰后叫醒他,然后便提步离开。
亲兵赶紧小心翼翼扶起苏洛屿,但正要往小院走时,苏洛屿却突然睁开了眼,好在亲卫平日训练有素才没惊呼出声。
苏洛屿一把推开亲卫,看向阿城消失的方向,皱起眉头来。
亲卫哪里还敢再上前?毕竟现在主子满脸写着“不爽”二字,谁敢触霉头?
“爷,我回来了!”
这时,气势十足的声音突然在廊口响起,亲卫一瞅郭宣将军的身影,心道,得,还真有人敢触这霉头。
作者有话说:
郭宣:谁说我敢碰爷的霉头了?是谁?我悔啊,我真悔啊!我真不该在这个时候回来啊,我那敢触爷的霉头,更何况还是这种醋味爆棚的霉头!

“你们所有人都在背叛他!”
阿城跟着九妹从城王府出来往东, 一路不言不语,步履匆匆,满眼伤心和忧愁。
再一次, 阿城在她眼里看到了, 不属于她原本年纪的东西。
但阿城什么都没问, 只是紧紧相随。
待穿过两处街道, 他们来到一处热闹繁华的街巷,拐进去走出百来步, 到了一处小宅面前。
虽小宅地处繁华街衢,但幽静清幽, 是处宜居的好地方。
终于,九妹缓下脚步, 宅门口的亲兵看到她, 忙过来行礼。
“人还在吗?”九妹站了会儿, 才问。
亲兵:“回郡主, 发现不对劲后, 我们便直接进行了控制,人就在里面。”
九妹点了下头, 抬眼看向面前小宅, 脚步像是有千斤之重。
“兄长。”
九妹转头, 眼底竟已经隐隐蓄泪,几乎是用一种恳求的目光看向阿城。
“兄长, 陪我一起进去吧。”
阿城当即心下钝痛,上前牵起九妹的手,以自己身躯为遮风挡雨的巍峨高山, 紧紧护在九妹身前, 宽慰道:“放心, 不管发生什么,兄长都会陪在你身边的,”
九妹嗯了声点头,这才示意亲兵开门。
待宅门打开,阿城一眼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的被绑妇人,头发花白,狼狈不堪,但穿的绫罗绸缎,面色红润泛泽,一看就知平日里享尽富贵,保养得当。
那妇人闻声也抬头看过来,一望见九妹,好似终于等到了救星,眉眼当即展笑,直喊道:“囡囡,囡囡你可算来了!这些个人不分青红皂白就绑了老身,将老身这把老骨头可折腾惨了!”
能叫九妹囡囡,看来这妇人身份很不一般。
阿城不由看向九妹。
九妹看着跪在自己面前,亲切呼唤自己的妇人,嘴唇翕动一番,向阿城解释:“这是我和哥的乳娘,也是在两日前背叛镇远军的罪人,吴嬷嬷。”
如此一说,阿城便能猜出大概,不由扼腕叹息。
吴嬷嬷见九妹如此说道,当即挣扎狡辩起来:“囡囡,老身没有背叛镇远军啊!你不要听他们瞎说!他们……”
“他们难不成还会无辜构陷你一个奶娘吗!你是当朝官吏,还是一方豪绅?”九妹打断吴嬷嬷的话,无比失望地看着她,眼眶里的泪水再也止不住,声音变得嘶哑,“你,你要我怎么跟我哥开口!”
吴嬷嬷也当即落下泪来,只是并非伤心,而是听到苏洛屿时,身形一颤,下意识地恐慌害怕,她几乎能预知自己惨死的命运。
紧接着,吴嬷嬷毫不犹豫地继续求九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囡囡救命,囡囡救命,囡囡可以顾念老身曾经的苦劳吗?当年王妃逝世,你才刚出生,连话都说不清,是老身冒险给你喂的奶!还有世子爷十一岁去北境带的三套冬衣,也是老身连夜缝制,眼睛都熬坏了一只,囡囡,你还记得吗?”
吴嬷嬷再次尝试求助于九妹,并奋力要朝九妹靠近,被旁边亲卫死死按住,但嘴上依旧不肯放弃。
“囡囡,你和世子爷就跟我的孩子一样,你不能抛弃我,你……”
“够了!”
九妹厉声打断吴嬷嬷,并不再看她,借力阿城的搀扶稳住自己,质问道:“你口口声声说拿我和我哥当你孩子,可是你做的哪一事不是在背弃我们?”
“借用哥对你的信任,你帮罗彬调查镇远军和宸王府交接军报的暗点,试探镇远军实际军备情况,又利用我的信任,试探我哥的动向,试探帝都那边的动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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