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长了颗黑心(修鱼幼安)

虽然是他自己答应的，但确实有一部分原因，是出于顾虑才选择听从了程礼的安排。
他在A市里只认识程礼，所以潜意识里也会偏向着他作为一个保障。
“不是。”章司的声音不大，在对方听起来倒更显得是受了委屈了。
章应这会儿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沉默的时间也刚才的还要长。
一直到服务员将两人的咖啡端过来，他才有了点反应。
“小司，”他好像还轻轻叹了口气，“为什么一定要做到这种程度呢？你和程家……没有任何关系，程家人也不一定欢迎你。”
他跟程礼回程家，只能是以程礼配偶的身份，可程家里头没有人会欢迎程礼。
章司好歹也是豪门世家出来的少爷，哪能在明知道会受别人白眼的情况下，还要一头栽进火坑里去。
以程礼那种自己惹了一身仇恨，还要拉别人下水的德行，章应肯定不会放心他会做到能将章司保护好的。
“如果你不想去程家，我可以帮你。”章应盯着他，语气坚定。
章司没有立刻回话，他的目光停留在杯子上，片刻后，终于移到对方的眼睛。
“没事的，”他扯了扯嘴角，“我不会闹事，也会安安分分的。等到程礼的公司上市了，我拿到股份就会离开。”
章应的拳头握了握，最后又慢慢松开：“万一他不给股份你呢？出尔反尔的事，他可没少干。”
章司张了张嘴，但语气没他那么坚定：“他不会的，我们有协议。”
章应忽然有些苦涩地笑了笑。
其实只是章司自己没察觉到，就算程礼做过了多少对不起他的事，就算知道程礼的真面目是什么样子的，他还是会下意识地相信程礼。
他对程礼那份潜意识里的信任感，让章应妒火狂烧，却又无可奈何。
“你选择相信他，是因为他手里有你要的东西，如果，”章应说，“如果我有办法，让你不用再受他的制约，也能拿回公司股份呢？”
“我会毫不犹豫离开。”章司眼神清明，“哥，我很清楚自己身上背负着的是什么。”
章应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终于放下心来：“我也只是担心，你会被他一时的花言巧语蒙蔽了双眼，怕你会再次受伤……”
“不会。”章司说，“我会保护好我自己。”
程礼出去后，就没有再回公司，也没有给章司发信息说什么时候回，章司就自己回去解决了晚饭。
九点多的时候，程礼直接回了家，进到卧室后，看到了章司在收拾行李。
章司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下意识抬头往门口方向看。
程礼倚在门边，漫不经心地看着他。
“不知道你要到什么时候才回来，所以我先收拾了自己的行李。”
按照计划，明天他们还是正常上班，下班后就直接回来拿行李去程家。
章司想着提前把东西收拾好，免得到时候临时临急的，遗漏东西还要回头拿。
程礼没有回应。
而章司也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直到程礼沉默地走了过来，坐到床边制止了他的动作。
章司顿住，抬头看他。
可对方似乎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他突然明白了什么，盯着他，语气平静地问：“是改主意了么？”
程礼还是没有回，可在章司眼里，沉默就是默认。
章司没什么表情地笑了笑：“我都没关系的，在这里住和在程家住，对我来说都一样。”
不过是从一个房子搬到另一个房子而已。
而且他本来就没期待过去程家，留在这里更好，起码不用看着别人的脸色生活。
可程礼不是那么想，他本来也是在考虑要不要跟他商量一下，他先回程家，过后再找机会接他回去的。
但章司这么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又让他动摇了。
如果他真的妥协，那跟程肇均有什么区别。
程礼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然后紧紧抱着，说：“没有。我们还是要一起回去。”
章司被他禁锢着，动弹不得。
他皱了皱眉，道：“我快呼吸不过来了。”
程礼这才松开了些力气。
只不过两个大男人，就这么抱着不说话也尴尬，虽然两人什么亲密的行为都做过了。
“所以你刚刚是什么意思？”
章司说出口就后悔了，但不知道该怎么转移过去，就接着说下去，“其实我一个人住也没关系，而且更自在些。”
程礼对上他的眼睛，淡道：“程家那边……不太喜欢看到我，怕你跟过去会受委屈。”
章司清楚这绝对不是他刚才的想法。
程家的人对他的态度，又不是一天两天了，程礼要是真的担心，早就在做下带他一同回去的决定时就考虑到了。
估计是他下午去见了什么人，或者发生了什么事，才会导致突然有了改变主意的念头。
章司没什么兴趣知道缘由，他只关心他的去留。
“那我就留下来吧，你就不用担心那些事情了。”章司提议，“不过你能不能留辆车给我，以后我上下班会方便点。”
“不。”程礼握着他的手，“你不会留下，你要跟我一起走。”
章司撇了撇嘴。
程礼沉着声音说：“我不会抛弃你的。”
随后，他似为了表明态度般，也开始收拾了行李。
在收拾整理方面，章司没有程礼这么熟稔和考虑周到，所以到后面，两人的行李都由程礼一人全部包办了。
章司乐于悠闲，便自己先去洗澡了，洗到一半的时候，某人又不知廉耻地闯了进来。
章司忍了忍，还是冷下了脸：“出去。”
程礼没理，反而挤得更近了：“明天去了程家，就没机会了。”
“……”

果然如所料一般，程家没有人会欢迎他们。
只不过程家家主在的缘故，没有人再阻拦程礼，以及跟他一起的章司。
程礼开着车子载着人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进去。
程家家宅，比章家的还要豪华宽敞数倍，程礼停好车后，就有家主授意过的数名下人涌上来，将两人的行李等众物品一应接管。
而程礼牵着章司的手，一步步走向正宅门口。
程肇均站在门口，眼神冰冷地看着走近的两人，没一会儿，冷哼了一声，然后转身往里走。
越不让程礼带章司进门，程礼就越是要故意跟他对着干。
家主一动身，其他人也呼啦啦地跟着进门。
而程夫人却没着急着转身，她抱着双手，趾高气扬似的打量着两人的身影。
望向章司的眼神中，满满的审视和冷意。
章司下意识握紧了身边人的手掌。
感受到章司的不自在后，程礼微微用力反握了回去，用这种方式无声地安慰他，别怕。
不仅是初次见面，就连避不可免的晚餐，也让章司感觉到浑身的局促不安，即便一旁的程礼暗中不断地给予他的抚慰。
相比之下，程礼却是能真正地做到丝毫不在意。
程肇均坐在主位，目光扫过众人后，才发话：“动筷。”
餐桌上碗筷碰撞，却无人出声。
饭至一半时，程肇均又开了口，这会儿话题是直接针对着程礼两人。
“房间只准备了一间，等会儿让下人再收拾一间客房出来。”
“没必要。”程礼气定神闲道，“我们住一起。”
坐在主位一边的程夫人蹙眉，以一种像是嫌厌的眼神地扫视了程礼两人。
章司连饭都吃不下去了。
一直没出声的程末突然勾唇一笑，替两人说了话：“人家可是领过证的，父亲这么棒打鸳鸯，不好。”
程肇均的脸色又沉了下去，而望向两人的程夫人则变了一副耐人寻味的神情。
程礼对上程末戏谑的眼神，淡道：“我们吃好了，先下去休息了。”
然后又转过头来，轻声问坐在身边的章司：“走吗？”
章司顿了顿，环视餐桌上其他人的神情反应。
只有程末别有深意地正面对他投以一笑，那笑容底下，还怪渗人的。
章司立刻点了点头。
程礼当即带人离桌，而且动静还不小。
程夫人终于凉凉的说了句话：“脾气依旧没见长进，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子。”
程礼脚步一顿，使得被他牵着跟在后头的章司闷声撞进了他的后背。
他转过头来，朝桌上那几位惬然一笑：“感谢程夫人的教诲。”
说着话时，顺手将刚才磕到自己身上的人搂进自己怀里，继续道，“不过很抱歉，母亲不在，我在外头野惯了，没人教，所以最学不会的，就是听别人的话。”
章司忍不住抬头看向他，但程礼一副漫不经心的神情，向他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容。
“尤其是抢别人……”
“够了。”程肇均呵声制止，对着站着的两人道，“你俩先下去。”
程礼半分没留恋，拉着人就走了。
章司坐在床边，看着他将两人行李箱的东西一点点拿出来，忍不住开口。
“你一定要住进来的目的，是什么？”总不能是故意讨他人白眼的吧？
程礼停顿了下手上的动作，抬头看他，却转开话题：“你刚才没吃多少吧？饿不饿？”
“不饿。”章司又将话题绕回去，“不只是因为你……程肇均的意思吧？”
程礼没急着回答，将衣服都挂到了衣柜里后，才转回身来，然后在他面前蹲下去。
“当然是为了恶心某些人。”程礼将手上的衣服塞到他怀里，“好了，先去洗澡吧，今天你也累了，早点洗完早点休息。”
章司低头看了眼那套自己的睡衣，又看了看他的眼神。
大概是问不出什么东西了。
程礼也不是那种乐意说起以往的人，而且那一段应该还是他最不愿重忆的岁月。
章司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听话地拿着衣服进了浴室。
程礼在他进去了之后，脸色倏地变了变。
他回来，可不只是为了恶心那对母子的，他还要将他以前受到的伤害，一件一件地还给他们。
好在程肇均现在的心思，也好被拿捏。
章司和程礼，两人算是整日形影不离的状态。
除了回来那日跟程家人一起吃了顿不太愉悦的饭，两人就再也没在程家吃过正餐。
一是怕章司放不开宁愿饿肚子，二是程礼也觉得没必要一直跟他们演“和平相处”的戏份，所以后面干脆和章司在外解决。
只不过，晚上还是会回到程家睡。
前两天程肇均还会让他们一起等着两人回来才开饭，但程礼接连几次给他下不了台后，他就不再给好脸色了。
这天他喊住了晚归的程礼。
“程家不是旅馆。”
程礼见他一副要谈事的模样，便随口打发了章司先上楼：“回房后就锁好门，别乱跑。”
程肇均听到他话里的内容后，脸黑了黑：“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章司顿了顿，抬眸看程礼的脸。
“听话。”程礼笑，“上去吧。”
章司这才抬脚往楼梯走，中途还是回头看了眼剑拔弩张的两人。
大概免不了一顿争执。
章司也没太管他们的家事，待走到房门口时，却看见了倚在门边的人。
程末是专门等着他的。
章司正犹豫要不要回头找个安全的位置，再等一会儿程礼跟上时，程末先开了口。
“别看了，他们不会那么快完事的。”程末说着，一边朝他的方向走过来，“我是特地等你的，要不要去我房间，聊一聊？”
章司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我要回房了，你有事，可以找程礼谈。”
可程末却堵住了他的路。
章司皱了皱眉，随后转过身，决定回头找程礼算了。
但程末反应极快，在他转身前就将人给拦下了。
他钳着章司的肩头，不容抗拒地把人拖到眼前。
“不用害怕，”他说，“我对你没有恶意，只是有些事情，想跟你聊聊。”
章司反应很剧烈，根本没有愿意和他“好好谈谈”的打算。
当他挣扎不开正准备大喊时，程礼的声音突然在后面响了起来。
“你们在做什么？”
在程礼的角度看过去，程末的双手都搭在了章司的肩头上，而后者整个身躯都将将紧贴着程末身前。
程末抬头，看到来人后瞬间松开了手，而章司也立刻后退，恶狠狠地盯着他。
程礼上前，将人拉到身边。
“这么快就结束了？”程末毫不在意地笑着，“我还以为，你们父子情深，还要聊上很长一段时间呢。”
程礼冷冷地回视。
幸好他刚才留了份心眼，不然就上了他的当。
程礼没理会他的话，而是转向章司问：“没受伤吧？”
章司摇摇头。
“你可误会了，我没做什么。”程末笑了笑，“就是想找他聊聊天而已。”
程礼依旧没理会他的话，也权当他这个人不存在，搂着章司的肩膀，将人带回房间。
但经过程末的时候，还是下了狠撞了下他的肩膀。
程末被撞得往一旁踉跄几步，但脸上的笑容未减少。
回了房后，程礼还是来来回回将章司检查了一遍。
“我没事。”章司说，“他就说了两句话，你就上来了。”
“嗯。”程礼这才放开他，“不要跟他走得太近，他不是什么好人。”
章司没说什么，点了点头。
本来程礼还想多叮嘱他两句的，但想了想，又没什么必要。
章司本来就不喜欢程家人，只要他能做到远离那些人，就足够了。
有些话，说多了反而会误事。
他将人搂进怀里，喃喃道：“很快了。”
章司不理解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但程礼这会儿似乎只是自言自语，也没有继续跟他解释太多的念头。
那晚过后，在程家，程礼和章司更加的亲密了。
即便再有人将程礼喊下，他也不会让章司离开自己的视线。
程末也没有机会再单独接触章司。
不过这种情况没持续到多久。
程礼和章司刚回房，前者就接了个电话。
一开始，程礼的表情还算平静，但到后面，他的眉头就紧紧皱了起来。
章司见他紧紧盯着自己，顿感不妙，所以等他挂了电话后，立马问：“怎么了？”
程礼说：“荟英出事了。”
章司的神情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出什么事了？”
看程礼的样子，好像还挺严重的。
只不过程礼鲜少直白报忧，只说：“有批生意，港口对接时出了点问题。”
没等章司追问下去，他又紧接着说，“明天我过去一趟，别担心，我会解决好的。”
章司干着急也没有用，这会儿也只能将希望放到程礼身上。
程礼摸了摸他的手，安慰道：“相信我，嗯？”
“好。”章司点点头。
程礼将他安抚下来，心里却隐隐觉得不对劲。
一直到两人相拥而眠时，心中的那份不安依旧没能散下去。
而章司也同样的有些睡不着。
程礼感受到了他的动静，轻声问：“要不然，你明天先回那边公寓住？”
他就怕这一切都是程末搞的鬼，毕竟他最近就经常找机会接近章司。

他翻了个身，对着他的眼睛：“你是怀疑，那是程末做的？”
程礼与他四目相对，没否认：“只是怀疑。”
但没两秒，他又改了主意，“算了，你还是和我一起走吧。”
如果真的是程末做的，大概率是想借此分开他俩。
虽然他本来没打算让章司跟着一起回Z城，因为那边出的状况，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章司跟过去，除了徒增烦恼，做不了多大贡献。
但一想到程末可能趁他不在纠缠章司，他就放不下心来。
章司心系着荟英，自然不会拒绝。
可到了第二天，计划又变了。
程礼对他说：“我过去就好。”
章司脸色一下子变了变。
按照往常的习惯，程礼应该是要跟他解释一番的，可他这会儿却没多两句话，只道：“这段时间，你先回公寓住，出行让姜助理送。”
“为什么？”
“我一个人就能解决。”程礼说，“你留在尚呈正常上班，嗯？”
“你老实跟我说，事情是不是很严重？”
“没有。要是真严重，就不是我一个人过去就能解决的了。”
程礼没再跟他浪费时间，将他送到了公司后，就直接赶去了机场。
章司只能站在公司大门，看着他的车子扬长而去。
回了公司后，他第一时间找到了姜助理，想问清楚情况。
但姜助理面露疑惑：“我不知道。”
自从他负责这边的工作后，就没有跟进过荟英的实时动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