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长了颗黑心(修鱼幼安)

“你和程礼关系很好？”
“只是生意上有些合作而已。”她笑得明艳动人，“私下没什么关系哦。”
章司沉默，片刻后，又问：“那和程末呢？”
十多分钟后，小秘书终于看到章司站起了身。
虽然没听到两人交谈的内容，但从过程中双方的表情变化来判断，应该是一场还算满意的交谈。
他很快跟到了章司的身边。
“我不去公司了。”章司说。
小秘书愣了愣，然后说了声“好”，往外走的时候，他一边回头看了下明雪茹的方向，一边小心翼翼地问着前面的人。
“哥，你们说了啥？”
章司走得有些快，小秘书小跑到他的身边时，察觉到他的表情变了。
不再像刚才那样平静。
章司将步子放慢了些，偏头看向了他：“我跟她见面的事，别跟姜助理说。”
小秘书不明所以：“为什么？”
章司当然不会跟他解释原因，只用了个理由搪塞：“如果让程礼知道了我跟她见面，肯定会生气。”
小秘书露出了有些不好办的神情，道：“可是……”
“我不想跟程礼吵架。”章司说，“就当帮我一个忙？下次再请你吃饭。”
吃人嘴软，小秘书也没好意思背刺他，思考了下，最后答应了。
章司露出了个他没见过的温和笑容。
“谢谢。”
章司没有别的去处，不想一个人待在，又不想独自外出，所以第二天又去了程礼的办公室。
这一回，他直接从书架上拿下了那本书，翻出那张照片。
用手机拍了下来，然后将东西放回了原处，装作若无其事地玩着自己的手机。
今天姜助理好像闲下来了些，进程礼办公室的次数有点多。
一开始章司还以为小秘书没有守住话，因为姜助理每次进来，看着他的眼神都怪怪的，欲言又止。
好在章司定力够足，只用疑惑的眼神回应他。
姜助理到底还是没有说什么。
章司斟酌了下，终于在他再一次进来的时候，主动搭了话：“姜助理，你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没有。”
章司放下了手机，站起身：“那我能参观一下公司吗？”
姜深对上他的视线，沉思了片刻，最后答应了。
他亲自带着人将所有的楼层都逛了一遍。
全程姜助理只做了简单的指引介绍，也没跟他多说两句话，章司跟在身后耐心的听着，也没做表态。
在结束参观环节的时候，姜助理突然状似随意地说了句：“程总的办公室里，有监控。”
他的那些行为，早就被办公室的主人知晓了。
章司眼里闪过一瞬间的怔愣，但他脸上的表情能控制得很好。
“这样啊。”
姜助理没再说话，将人送回办公室后，又回去做自己的事了。
而之后，姜助理进出总裁办公室的次数大幅度下降。
直到下班的时间点，他才又出现在门口，然后敲门进去，带里面的人去解决晚饭。
吃完了饭，姜助理又将人安全送到了酒店门口。
“姜助理，”章司在下车前，对他道，“谢谢你。”
没什么好谢的，他那又不是提醒。
但姜文安还是很高傲地“嗯”了一声，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等人下了车后，毫无留恋地踩了油门。
章司洗完澡出来，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说好的几天，结果没到两天就回来了。
章司顿了顿，然后在他的眼神示意下走了过去。
“你解决完事情了？”
程礼漫不经心的：“嗯。”
“哦。”章司感觉到气氛有些尴尬，咳了一声，“你要不要进去洗一下吗？”
程礼却直勾勾地望着他，没说话，片刻后，不容拒绝地将他搂紧怀里。
章司闻到他身上那股在外头风尘仆仆的气息，皱了皱眉。
他才刚洗的澡。
刚想挣扎时，却听到了程礼低沉的声音：“以后都不分开，好不好？”
章司顿住。
他好像听到了程礼声音里隐隐约约的哭腔。
哭腔？怎么可能。
程礼这人冷血无情，骄傲好强，怎么可能会流露出那种在他自己看来软弱无比的情绪。
一定是错觉。
章司不为所动的反应，让程礼的心瞬间冷却了下去。
程礼感觉得到，他越是往前靠近，只会让章司离自己越来越远。
他在章司看不见的地方，扯了个难看至极的笑容。
他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回到他满心满意向着自己的时候？
将股份都还回去么？就算现在全部还给他，他也不会留有情面继续下来。
他一定会头也不回地走。
程礼想到此处，头又猛地一下抽痛，他咬了咬牙，将痛意压下去。
“让我再抱一会儿吧，可以吗？”他嘴上打着商量，手上却用力紧箍着章司的双臂，让他动弹不得。
这力度勒得人生痛。
章司的语气忍不住地冷漠下去：“你这是打商量的行为吗？”
程礼闻言，只稍稍松了些力气，并没有打算放开他。
最后他像是寻求安抚一样，轻轻地蹭着章司：“小司，我们是一家人，是最密不可分的亲人，能不能不要推开我？”
章司只觉得他今天怪异得很，而且说话亲昵得让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想逃离这种窒息的情景。
可程礼却依依不饶地缠着他：“我会把所有的都给你，只要你不离开我。”
章司有些受不了：“我刚洗的澡，放开。”
“不放开。”程礼低低地说：“不会放开你的。”
也不知道是说现在，还是说以后。
章司感觉到他的精神好像很不对劲，因为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一直在按着自己的思维来回答。
拉扯到最后，章司用头硬碰硬地撞上他的。
瞬间的脑袋混沌与尖锐耳鸣让他有些缓不过神来，但好在程礼彻底卸下了力气。
章司感受到身上的禁锢松了，很快回过神来，趁机退出了对方的围困圈。
他对上程礼有些难以置信的眼神，说：“你清醒一点。”
程礼好像也渐渐恢复了些理智，然后面无表情地抬手，揉了揉刚才剧烈碰撞的地方。
最后，他用虎口撑着额头，将整张脸藏在手掌之下。
“对不起。”
为刚才的种种行为道歉？章司一脸谨慎地盯着他，没敢乱动。
这两天，程礼的心情真的非常糟糕。
大起大落，最后只余下失望。
所以他迫不及待赶回来，想从章司身上汲取温暖。
可他好像忘了，章司早就对他没有那种感情，他什么都得不到的。
什么都得不到。
这就是报应。
等到脑袋里那些痛感渐渐缓和下来后，程礼才将自己的脸从手掌里解放出来。
他又恢复了往常的冷淡。
章司在对上他那熟悉的眼神后，不由自主地松下了因警惕而绷紧耸起的肩头。
“今天在办公室里，看到了什么？”
他是给机会章司坦白的机会。
章司琢磨不出他是真的冷漠，还是在生气的边缘，犹豫了一会，说：“看到了夹在书里的一张旧照片。”
程礼冷淡的目光扫过去。
“你跟一个女生的合照。”照片里程礼的年纪看着不大，十来岁的样子。
下一秒，程礼的眉头紧皱起，他反问：“不问我点什么？”
章司抿着唇，到没想到他会主动提出来。
“她是谁？”
因为两人的姿势很亲密，女生伏靠在他身后，两个脑袋紧紧贴在一起，女生笑容灿烂，而他虽然表情淡淡，却没有半点不耐烦。
看来是很亲密的关系了。
程礼跟他回章家的时候才十五岁，这么多年来，他们都没有正经拍过几次合照。
很多时候，都是章司自己的独角戏，都是他在自拍时找好角度，然后刻意地把程礼拍进去。
程礼不喜欢拍照，更不喜欢跟他拍合照。
“一个姐姐。”程礼回答的语气非常平静。
章司没什么意味地笑了笑。
原来他们一直说他原来不喜欢男的，不是空穴来风。
“那她现在在哪？”
程礼沉默，半晌后才开口：“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虽然分开后的这些年都有尝试过找人，但都是无果而返，后来他就没再找过了。
要不是今天提起，他都快要忘了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程礼似乎不太想在章司面前提起女生的事。
“明天一起出去找房子吧。”
这是打算转移话题，将照片的人和事翻篇过去了。
明明是他先提出来的，到最后却没有任何的解释。
章司盯着他很久，然后笑：“好啊。”
程礼没再说话，转身去了浴室。
按照以往的习惯，小别之后的同眠，程礼都会缠着章司闹上好一阵子的。
但今晚的程礼异常的规矩，没有再手脚并用地缠着章司。
两人之间甚至还相隔着一人宽的空隙。
大概是章司在不久前提到了照片的那个人，让他勾起了以往的回忆，然后对自己失去了兴趣。
希望最好如此。

程礼财大气粗，看房大半天，给钱只需五分钟。
章司看着他在合同上龙飞凤舞签下了字，然后站起身，往自己的方向走了过来。
他伸出了手。
而章司只是扫了一眼，没理。
程礼默默将手收回去，然后若无其事地问：“一起回公司？”
程礼在Z城的时候，就承诺过让他进公司学习的。
前两天因为程礼不在，也没有安排下来，所以他就只是去公司当了个“客人”。
“行。”
章司没想到他会给自己安排了秘书的岗位。
“为什么？”
而且他的工位被安排在了程礼的办公室里。
“你要学习管理公司，跟在我身边不是更方便？”
章司无法反驳，但并不意味着他愿意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跟他共处一室。
“我希望能有自己的私人空间。”他表达了自己的要求。
但很显然，程礼没听进去。
不知道是章司声音小他没听见，还是他故意装没听见。
程礼面不改色，拿了两份文件放到那张临时搬进来，充当章司办公桌的桌面上。
“先把这两份材料看了，总结一下可利用的技术创新点。我先去开个会，回来再检查。”
章司垂眸看着那两份资料，没回话。
而程礼已经走出了办公室。
等到他回来时，一眼就看见章司低着头，握着笔正在纸上涂画着什么。
程礼走了过去。
章司在程礼推门进来的时候，就听到了声音，但他没有中断自己的事。
等他画完了图后，才整理了丢在一边的手稿，然后全部上交给了程礼。
章司虽然有美术作画的功底，但没有正规学习过工程制图，所以那些工图画得……有些随性。
不过不影响观看。
至少以程礼的能力，能分辨得出哪个线条代表哪个部位。
章司还在特别的地方作了标注。
大致浏览了一遍后，程礼随手指出了几个有问题的地方。
章司沉默地听完。
“懂了？”程礼见他没有什么反应，问道。
章司没回答他的话，情绪不太高地问了别的问题：“所以我还是做这些活儿？”
说好的管理呢？
“你想一步登天？” 程礼耐心道，“那也得先了解公司的基本业务，而且你本来就是学这个的，上手不难，等过两周后就能学别的了。”
如果他在一开始就这么说，章司不会有什么意见，但这分明又是在话头里下了套，带着故意的成分把他套骗过来的。
一拖再拖，不知道还要拖到何时。
他就是一个满嘴套路的家伙。
“我想去别的部门看看。”章司说。
不想看到他。
程礼有些迟疑，因为有些内容需要保密，在产品上市前不方便让不相关人员知道。
但看章司现在似乎有些生气，估计是想出去走走，所以他在最后还是没有拒绝。
“去。”
也没有刻意叮嘱他什么。
章司出了办公室后，就感觉到空气中的气息明显舒畅了。
虽然心里头确实有排解不出来的气，但在出来后也慢慢冷静下来后。
他的话其实也在理。
所以章司直接去了实验室。
因为昨天跟着姜助理来过，所以他还认得楼层和位置。
可他不太喜欢太多人的地方，找了一圈后发现了一间空间宽阔但挺冷清的区室。
不过里面有几个人在。
章司在门口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走了进去。
离门口比较近的一位操机同事频繁打量了他好几眼。
章司朝他点了下头，感觉有些眼熟，但还没来得及开口说明来意时，对方先开了口。
“你是……姜深朋友，章司？”
“你认识我？”章司还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
“研一那年，我有个项目参加了中创赛，那天跟在华如的技术工程师团队讨论产品组装及性能，你和姜深中途过来看了两眼。”
章司好像有点印象了，他是当时站在了程礼身边，还帮他说过话的那个人：“你是那个机械系的大神？”
李景琛失声笑了下：“我不是大神，只不过是平常比较爱研究点东西。”
“其实昨天姜助理带你参观公司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了。本来以为你是来公司参观的客户，没想到今天就成为了同事。”
那天之后，他也听姜深跟他提过，华如就是章司他们家的产业之一。
难怪当时能张口就来一句“找我投资”，言行之间处处透露着有钱的气息。
因为本来就是投资商。
但他本人平常不太爱关注财商类的新闻，也不爱八卦。
除了知道程礼是在章家公司发展壮大，还和程礼关系不浅外，就不清楚更多的事情了。
他平常待在实验室的时间比较长，对别的事情不感兴趣，昨天看到了章司，特意去跟别人打探了才知道了他出现在公司里的原因。
章司的目光被他手上的机械玩偶吸引住了，没注意到他的眼神。
“我能看看这个吗？”章司指着玩偶问。
李景琛愣了下，然后笑了笑，说：“当然可以。”
章司双手接过，在手里把玩了两下，一边道：“好精致。”
“这只是个简易版的模型，功能不齐全。”李景琛跟他解释，“以后要投入市场时的产品会比现在的体积大几倍。”
章司一开始只是认真地听，偶尔点点头表示赞叹，但当对方提及到产品应用领域后，才真正地有了兴致。
“智能家居机器人？”
“是的，外形上会选择模仿宠物的形象来……”
章司这一出去，程礼好半天都没有见到人影回来。
拨了内线电话一问，才知道人已经在实验室跟着学技术去了。
电话那边没太琢磨得出他的意思，问：“程总，是需要把人喊过去吗？”
“不用了。”只要人没跑出公司就行。
程末那边，在离开Z城回A市之前，特地跑去了一趟B城。
他托关系约了章应见面。
章应听说对方是程家人，而且还跟程礼有些关系，第一反应就是婉拒。
但经过解释后得知跟程礼是水火不容的仇人，此行是为了跟他谈谈一起对付程礼的合作，才改了主意同意见上一面。
先前是因为没有利益往来，而且没有必要的交流，所以章应并没有太过关注A市程家的事。
但只要稍微打听一下，就能知道A市程家的商业地位与价值。
而且章应无法否认，程末的帮助对他的初创公司来说，会是最有力且值钱的保障。
所以在对方开门见山说想要和他一起对付程礼的时候，他露出了个淡淡的笑容，并未拒绝。
在最后分开前，章应突然别有深意地问了他一句：“听说你最近跟何之却有合作来往？”
而程末只是微微皱了下眉，没回话。
章应知道他是在顾虑什么，挑了挑眉，道：“只是想提醒你一句，程礼跟何之却，也有交易来往。”
程末的表情瞬间一变。
章应并不止因为好心才想着给他个提醒，只不过他不久前才在两人手里栽过跟头，此时也正好可以顺水推舟而已。
他暂时没有对付回去的资本，但总会有人能对付得了的。
程礼这么喜欢在背后搞小动作，那也让他试试滋味好了。
可毕竟到目前为止，何之却都没有实际做出些对程末明显不利的动作。
没关系。
以程末多疑的性子，虽没有明确表示态度，但心里一旦埋下了怀疑的种子，往后就绝不会能轻易做到完全的信任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