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向·适配巧合(以川)

古道感应到席枫精神图景里的波动，知道他已经恢复意识了，却没等到人睁眼，担心他有后遗症，赶紧亲自过来看看。
突然出现的熟悉声音让席枫送了一口气，他一把搂住古道，心里知道对方说得是对的，又忍不住紧张兮兮地盯着裂缝，口中念念有词：“肥啾，宝贝儿子，你可得加油啊，等你出来爸爸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大概是被席枫念叨烦了，小小的黄褐色鸟喙顶开一块蛋壳，戳出个窟窿来，白色鹰首随之探出。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后，一只白底黑纹的半大鹰隼出现在两人面前，它展翅扑腾两次，而后安安分分地蹲在冰淇淋摊上歪头看着席枫。
“老婆，这是欺负我没看过《动物世界》呢？刚破壳的鸟不都没毛的吗？而且，这好像不是我原来那只鸟吧？”
眼前这只虽然还是小鸟，却已经有了些猛禽的风范，席枫左看右看都没法把这它跟以前那只又圆又肥，只有巴掌大的银喉长尾山雀联系在一起。虽然心里对这只威风凛凛的精神动物极为满意，他还是转头求助专业人员，生怕有什么隐藏问题。
“精神动物侧面反映的是主人的精神力，与动物的成长过程并不完全相同，如果我的判断没错，这应该是矛隼的一种，在我国叫鹧应，又称海东青。”
古道进行了全面观察后仗着自己百科全书级的知识储备对眼前的鹰隼进行了识别。
“至于精神动物种类改变的问题……”古道推了推眼镜然后抬起手，他的外套底下突然出现鼓鼓囊囊的一条，动作迅速地穿过手臂在袖口冒出一个白色的小脑袋。
“你知道的，我以前的精神动物是睡鼠，而且无法收入精神图景，一个月前因为一名精神动物为银环蛇的向导的攻击，暂时消失了。”古道把手中毛皮顺滑的白鼬递给席枫，“昨天完全结合后，它就出现在我的精神图景里。”
“所以，你也变异了。”手中的小家伙一双黑色圆眼滴溜溜转个不停，粉色小爪子搭着席枫的指节。即使号称猛男纯1，席枫也不由被这巨大的颜值杀伤力制服，他一手撸着白鼬，另手不老实地往古道腰上摸去。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精神图景里见到古道，没想到连触感都百分百还原，配上人来人往的游乐园背景，还真有点约会的意思。
“现在还不能确定是‘变异’，我个人更倾向于‘解放’这个说法。”古道纵容了席枫揩油的手，面色正经地像在授课，“在我们第一次临时链接的时候，我就推测你不是真正的Z级哨兵。”
“这么说你那时候就想对我下手了？看不出来啊，古教授。”席枫挤挤眼打趣道，转而又一秒正经：“然后呢，现在你能确定了？”
“确定了。”提到之前对席枫的诸多算计，古道脸上也露出一丝尴尬，他牵着席枫作乱的手拉倒唇边落下一吻：“单论适配性，或许有世上有很多哨兵能与我匹配，但能将我从庞大负担与长久折磨中解脱的人只有你，是巧合也好，命运也罢，你就是我的唯一解。”
一旦古道正经深情起来，席枫就全无招架之力，若非是处在精神图景中，估计这会儿连耳朵都红了。
“你别叫古教授了，你叫会教授吧，这也太会了……”席枫嘟哝着，心里又甜得冒泡。
“其实在第二次链接的时候我就能确定了，虽然那时候你的精神图景还是黑白静态，但是单从范围和其中投影的精巧程度来衡量，已经远远超出了普通B级哨兵的能力范围。”
谁知道古道AI本性未改，前一秒还告白，后一秒又说起理论来，席枫一面吐槽一面追问：“然后呢，你现在知道什么了？”
“据我的推测，你觉醒的时候本该是S级，但是因为某些原因，没有觉醒成功，精神图景一直处于半封闭状态，直到被我的精神力冲开后重建，才开始恢复，精神动物也是如此。”古道说：“你可以想想当初觉醒时有没有遇到什么特殊情况。”
“特殊情况……”十几年前的记忆早已模糊，席枫想了半晌也没记起来，只好摇摇头，顺便挂到古道身上，下巴搁在他肩膀：“没有啊，我就记得那几天不太舒服，然后一觉睡醒就觉醒了。”
古道抱着树袋熊一样的席枫半靠在冰淇淋摊上，双眉紧蹙也跟着想了想，忽得想起第二次精神链接时，他在席枫的精神图景中看到的那场蓝色大火。他拍了拍席枫的后背：“我之前在你的精神图景里看到过一片蓝色火海，你有什么印象吗？”
“蓝色火海？”席枫抬起头跟古道对视一会儿，忽然说：“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只不过是我昏迷那会儿做梦梦到的。”
“做梦……”古道下意识想推眼镜，抬手却发现被席枫挡了个严严实实，只好转而去揉他的后颈肉，“按照概率学计算，这几乎不可能是巧合，我记得你没有六岁前的记忆，最大的可能是，这场大火跟你的失忆有关。”
“这么玄乎呢？”席枫缩了缩脖子，“那咋办啊，我是真想不起来了……对了！我还梦到咱俩是竹马竹马，打小穿一条裤子长大，你猜怎么着——这事儿竟然是真的！”
“你是怎么知道的？”席枫说得兴奋，古道的表情却渐渐怪异起来，他打断席枫的话发问。
“之前我叫小寻搜你的资料，他破解了一份加密文档，里面有咱俩父母的资料，哦，还有一个叫俞河的跟他爸妈的资料也在里面，不过资料里说我跟他都死了，怎么，你知道这事？”席枫见古道面色不善，如实回答道。
“这份资料我也看过，只是没想到你就是资料里写得‘席风’。”古道双眸微眯，顿了顿，然后说：“俞河没死，这个基地就是他的。”
“啊？”席枫的脑子转了半个弯才理解过来这个爆炸性消息，面色一时五味杂陈起来：“你是说，那个小时候跟咱一块儿玩的小鬼，现在长成大boss了？！”
古道点点头说：“基本上是这个意思，我也没有六岁之前的记忆，早年有私下查过，但没什么有用的信息，想知道其中发生的事，也只有等俞河亲自说出来了。”
“差不多我们也该从这儿出去了，”古道拍了拍席枫的腿根示意他起来。“昨天我销毁了房间里所有的监听设备，按照俞河的性子，预计会在两个小时内过来。”
作者有话说:
不是我不更，实不相瞒，写这篇文的初衷就是为了开车，没想到为了这辆车交代了十几万字的前情……
现在车也开完了，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写了。
以后随缘更新，后面不看了也行，谢谢大家一路的陪伴和支持！

第七十二章
席枫从精神图景里出来，刚睁眼的时候觉得自己被卡车碾了一遭，每个细胞都在抗议。他龇牙咧嘴地坐起来，对昨晚最后的记忆是浴室略有些粗糙的瓷砖和晃眼的白炽灯。
古道这个道貌岸然的禽兽…
「起了吗，觉得哪里不舒服？」
古道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席枫下意识抬头扫视一圈，却发现古道刚从浴室出来。
“这是……？”
「是完全结合后的精神链接，即使不在精神图景，我们也可以直接沟通，不必开口。」
古道给席枫倒了杯温水，又拿了一套干净衣服放在床沿，扶着人靠在床头。
「靠，痛死了。」
「唉呀，老婆真漂亮！」
「好饿」
「咱这是在哪呢，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一条条语音如同弹幕一般在古道脑海中刷屏，他被吵得不行，直接堵上席枫的嘴。
「……」
世界重归安静，古道调整两人思维相通的幅度，让席枫可以对需要传递的话进行控制。
“你休息一会。”古道松嘴起身，“其他的先不要管。”
这么说着，却有源源不断的画面和信息传入席枫的脑子，让他一时有点错乱。席枫现在的身体情况很接近滥用向导素导致的体内机能紊乱，古道的向导素虽然及时坐稳“正宫”的位置，却也需要一点时间代谢才能恢复稳态。
「我这边的情况大致是这样，俞河预计会在2小时内过来，他的情绪控制力弱，我们目前还是以拖延时间为主，你觉得呢？」
“嗯。”席枫揉了揉脑子，掀开被子露出一身青红斑驳的痕迹，也不在意古道直勾勾盯着他看，开始套衣服，“别看了，几百年没开荤一样。”
古道：“一日三秋，这么算来也差不多。”
席枫：“……”
他以前怎么没觉得这人精\虫上脑呢？
席枫被折腾了两天，早就饿得不行，可惜古道这房间比蝗虫过境都干净，别说是吃的，连口能喝的水都没有，他只好捂着肚子坐在床上参禅，降低能耗，催眠自身。
古道坐在他身边沉思，指尖无意识地揪着席枫的衣角揉捏。
这短暂的宁静没持续多久就被一阵敲门声打断，席枫率先睁眼。
「谁？」
「送饭的。」
古道拍了拍席枫的手背，轻声道：“你再休息会儿，以他们的智商，没有两个小时打不开这扇门，除非……”
“除非什么？”
古道还没说话，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随即升起几缕伴着灰尘的黑烟。
“……除非他们爆破。”
席枫眼角微跳，意识到这位BOSS确实是个狠人。
等烟雾散尽，率先进来的却是四个黑衣黑裤的保镖，两人抬着个长方形的木箱，一人拎着席枫的行礼。
“小道，节哀啊，这里条件简陋，我会给小风选个好地方的。”俞河人未到声已至，几句宽慰至诚至切，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真有多惋惜，“他的遗物我给你带来了，也算留个念想。”
古道眼神一沉却没吭声，席枫躺在床上，他先是被那昵称腻歪地够呛，又后知后觉地醋起来——他都没叫过“小道”，竟然被这货抢了先！
“不劳您费心嘞。”席枫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倚在古道怀里，吊儿郎当地开腔，语气活像是说相声：“您猜怎么着？小爷活得好着呢。”
随后进来的俞河看到眼前这幅景象也是一愣，他怎么都没想到，在这么大剂量的向导素注射下，席枫竟然能活下来，还这么一副生龙活虎的模样。
俞河做事顺风顺水惯了，这段时间接连在古道和席枫身上吃了亏，一时面色阴晴不定，仿佛下一秒就要掏枪把席枫毙了。
席枫半点面子也没给：“再说您这棺材，太小，装不下我这体型，不如自己拿回去用，别浪费了啊。”
“你！”俞河当即拔枪，黑洞洞的枪口指着席枫的脑门，保险栓已经按下，只要稍扣扳机，席枫立刻就能装进棺材里。
席枫面色不变，古道却倏地起身挡在枪口前，磅礴的精神力压在在场所有人的头顶上，这种强度，即使是同为S级向导的俞河都拍马不及。俞河毫不怀疑，这枪开出去的，即使能打死古道，这个房间里除了他之外的人都给赔命。
甚至，连他也不能逃脱。
俞河眼底神色快速变换，最后冷哼着垂下手：“中国有句话叫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现在看来确实有点道理。”
席枫：“过奖。”
话音方落，俞河突然抬手利落开枪，距离太近，古道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子弹射入墙体的闷声。
“席枫！”古道猛地回头，却看到席枫惊魂未定却好端端地坐在床上，一缕殷红血迹顺着耳垂缓缓滴落。
“在我面前还是收敛一点，相信我，你们不会比我疯。”俞河动作夸张地吹了吹枪口，垂在额头上的小卷毛翘了翘，仍是笑得一副人畜无害。
“俞 河。”
古道的精神力如火山般爆发，声音仿佛是从齿缝里磨出来的，透着一股森然的杀意。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那四个保镖就接二连三地倒下，双目圆睁，表情狰狞，像是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进气少出气多，眼看着就是不活了。
俞河再度举枪，在厚重的精神力压迫下咬紧了后槽牙，但他半分笑容都没收敛，在古道刺骨的注视下缓缓上膛，笑着问：“古道，如果我开枪，你觉得我们谁会死？”
“你活不了。”古道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冷得仿佛无机质一般，“试试？”
场面诡异地安静下来，落针可闻，只有四个保镖偶尔发出濒死的嘶哑喘息。
「小道，别冲动！」
在阎王殿前又走了一遭的席枫回过神，第一时间出言安抚，他能感受到古道精神图景里滔天的愤怒，而愤怒之下竟然还有理智在高速运转——古道真的在盘算现在击杀俞河后带着他安全离开的可能性。
「你别想着跟他同归于尽，没你我可出不去，咱慢慢来，别着急。」
面对席枫的安抚，古道并没有马上回应，直到席枫准备再次开口前，才听到一句简短的回答。
「不会。」
古道肯吱声这事儿就好办了，席枫松了口气，转念又觉得疑惑。
什么东西不会？
这会儿没工夫细想，席枫开口打破了胶着场面：“我说差不多了吧，你这枪举得我看着都嫌累，既然你没打算现在杀了我，不如大家爽快点直接谈条件，都是成年人，不要浪费时间了。”
席枫开了口，古道自然给面子地收回了满室的精神力。
俞河见古道先退步，带着几分得意地也收了枪：“你们也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着实有被这句中二台词尴尬到，席枫绷着嘴角笑了笑：“要是没资格，我早就进棺材了，现在我还躺在床上，说明我有在床上的价值。”
他这话说者无心听着有意，古道古井不波的面色僵硬了一瞬，眉梢微挑，却也没说什么。
“你确实有做人质的价值，不过值多少，就要看古教授的意思了。”俞河赞同地点点头，转而看向古道：“再给你两周，要么给我完成品的转化剂，要么，我先杀了他，再杀了你。”
席枫：“两周也太少了，研究个疫苗都要半年，你好歹再给两个月。”
俞河竖起食指摇了摇：“这不是商量，古教授，你要知道，这件事不是非你不可。”
说罢，他似是不愿意再多待，转身欲走。
「怎么样，两个星期能搞吗？」席枫在精神图景里问。
「足够了。」
“诶，等等!”
就在俞河要踏出大门的时候，席枫突然开口：“两周就两周，但是我有三个条件，都是不重要的，你也别急嘲讽，不妨先听听。”
古道诧异地看了席枫一眼，三个条件，席枫没跟他商量过，但他没出声，任由席枫折腾。
俞河烦躁的抓了抓脖子，指甲划过皮肤留下刺眼交错红痕，半晌，他转过身：“说吧。”
“第一，生活供应不能苛待，吃不饱穿不暖的，怎么给你干活？”
“第二，你带来的这个行李箱，我得留下，随便你怎么检查。”
俞河瞟了一眼地上的行李箱，里面的东西早被人翻来覆去地检查过了，他不耐烦地嗯了一声，算是答应：“还有一个。”
“这第三嘛，我知道你以前装在这里的监视器和窃听器都被古道拆了，第三个的条件，不准再装新的。”
席枫贴到古道后背，下巴往肩上一搁，凝固的血迹在他的侧脸上留下一条红，硬是把俊朗的五官显出几分妖艳来，语气带着几分不加掩藏的暧昧：“我可不想被人看着办事儿。”
“没想到你俩最后搞一块儿去了，真让哥哥伤心啊小枫，以前你是最喜欢我的。”
俞河扬起个轻蔑的笑：“我们对彼此的想法心知肚明，这种耍人的条件就不要提了，你们不会老老实实在这待上两周，无论说什么，我都不信。”
席枫也料到俞河不会答应，他精通“漫天要价就地还钱”的本事，立刻接道：“那不对着床跟厕所总行了？其他地方你随便看，还是说…你有什么变态癖好，就喜欢看别人做？”
“就按你说的。”
在没脸没皮这一块，显然是俞河输了，他似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办，不想再跟席枫掰扯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1.2米的床和狭小的厕所，饶是古道这样的天才，又能做出什么来？
“别走啊，话没说完呢！”
再次被席枫叫住，俞河几乎要按奈不住想把他打死了，他的眼底泛起丝缕血红，属于S级向导的精神威压第一次显现。
他的精神力虽不及古道的磅礴，却格外具有攻击性，交手的时候会非常难缠。
古道及时挡在席枫面前抵御下来，这次不需要席枫开口，他的唇角突兀浮现一抹嘲讽笑容，淡淡吐出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