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扮演美强惨师尊后我飞升了(朦胧见)


他根本不想做江月白的仇人,他无比厌恶体内魔妖的血脉,他好希望一切真相都是一场大梦——醒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发生,他不是魔族,还是江月白的徒弟。
偏执地寻仇只是幼稚地想要找个借口留住江月白,留住他想回到却再也回不到的朝夕相伴的从前,可最后却搞砸了一切。
“我错了......我不会再犯错了......”他把脸埋在江月白怀里,错乱地喃喃,“求求你、求求你、求你......”
求你不要再走。
或者带我一起走。
穆离渊在自己的哽咽声里,听到江月白的嗓音从上传来:
“去看看我留给你的东西。”
穆离渊动作一顿,抬起头。
留给自己的东西......
那个东西,他还没有找到。
......
梦醒时疼痛万分。
穆离渊睁开眼。
周围的火势已经熄灭了大半。
默苏带着魔卫们冲进了废墟。
“我不是让你们不要过来......”穆离渊嗓音极度疲惫,阴沉嘶哑得几乎没有声音,“听不懂我的话吗?”
默苏踩着碎裂的砖瓦,小心翼翼地穿过倒塌的石柱,望向烟雾深处:“尊上,仙门来人了......”
残破的废墟里传来脆物碎裂的声响,片刻后,穆离渊的身影出现在了浓烟之中。
他面无血色,浑身却都是血:“什么人......”
默苏摇头:“那人没有说名字。”
换做是从前,仙门来人,根本不可能活着走过魔界最外面的禁制。但自上次纪砚来过之后,仙门的人,她都会下令放行。
她没法完全揣摩透尊上的心思,但她能感觉到尊上想要见那些人。
穆离渊声音暗哑地问:“他在哪。”
默苏回答:“就在外面。”
穆离渊踩着积雪穿过倾塌的宫殿废墟,来到长阶前。
黑夜已经到了尽头,暗淡的晨光勉强照亮殿前广场,地面被白雪覆盖,又落了一层火灰。
长阶之下,立着一个单薄的人影。
很陌生,并非故人。
穆离渊沉默地走下长阶。
阶下的人抬起头,风雪吹开了斗笠前的纱。
“是你。”穆离渊停住了脚步。
“能被魔尊记得,”那人笑得时候眉眼里柔情万种,似乎不论面前是人是物,都能让他如此深情,“算是我的荣幸。”
郁行舟。
天机秘境里,被江月白砍断双手的琴圣。
穆离渊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郁行舟笑容温雅:“当然是来传好消息。”
穆离渊冷笑:“仙门的人来魔界传好消息,当真闻所未闻。”
郁行舟不愠不恼,缓缓道:“仙门武宴开试大典的预演,云桦的天机剑没有斩开试剑石,现在消息走漏,仙门各家议论纷纷,都在说那把天机剑,是假的。”
穆离渊眸色微变,片刻后,才道:“与我何关。”
“真正的天机剑下落不详,可回想当初天机门开启,进入门内的只有五人,北辰仙君、云桦、苏漾、纪砚......”郁行舟话音稍停,看向穆离渊,“还有魔尊你。”
穆离渊挑眉:“所以呢。”
郁行舟笑道:“除去沧澜门的三位,天机剑如今只可能在纪砚或是魔尊你的手里,但比起纪砚,我更相信天机剑,其实是落入了魔尊之手。”
穆离渊冷冷说:“无凭无据的事,郁掌门可不要乱猜。”
郁行舟笑了笑:“我只是好心来提醒魔尊,三日后仙门二十六家都会赴沧澜山参加武宴,江月白身死,他们早有异心,云桦的天机剑若是真的镇不住场子,仙门尊主,可就马上要换别家了。”
穆离渊瞧着他,微勾唇角:“怎么,你想让我去做这个砸场子的人?”
郁行舟道:“魔尊若是有真正的天机剑,此时不亮,更待何时呢。”
在郁行舟看来,仙门武宴,是最有可能彻底摧毁沧澜门的机会。
众人都以为江月白留给云桦的东西可保沧澜门百年不倒,如今却发现事情并非所想那般,不论是夺权还是看笑话,围观尊门跌落神坛,总是别有乐趣。
穆离渊沉默了须臾,嗓音微寒:“郁掌门不远千里来此,和我说这个,想求什么?”
郁行舟眉眼里的笑被雪色映得更加柔和:“不求什么,报个昔日的仇罢了。”
穆离渊的视线落在郁行舟空荡的两袖:“恐怕没这么简单吧。”
“被魔尊看出来了。”郁行舟依然笑容温和,毫不尴尬,似乎就等着对方这句话,“那郁某就直说了,仙门武宴上,我可以配合魔尊演戏,戳穿沧澜门的虚伪。作为报酬,我想要魔界的生血琥珀。”
生血琥珀,魔族宝石的一种,能使被灵器法宝砍断的断肢重生。
魔族嗜杀好战,常有肢体损伤,战功卓著的魔族会得到魔尊赐予的琥珀,将此琥珀放于断肢处一夜,新的骨肉便会长出,如同原样。
郁行舟的手,就是他的命。
他已经失了一张心念数年的独幽,绝不能再失去弹琴的双手。
* * *
春天的沧澜山是一年中最美的时候。
白雪未化,花草细嫩,冰凉与温暖融合得恰到好处。
沧澜仙山美景年年依旧,只是旧人不复。
没有人能永葆风华,但世间总有少年正当风华。
暖风拂面,旌旗飘扬,意气风发的少年们沾满春风殿前的广场。
穆离渊身着修士衣装,易了面容隐去魔息,坐在拥挤人潮的最后方,远远望着那些少年人影。
这是他第一次参加仙门武宴。
沧澜门虽是历届仙门武宴的举办地,但江月白每次只带纪砚与晚衣,从没有让他到场过。
因为师尊总是和他讲,他天生体质不好心脉不稳容易受伤,不适合这样的争锋对决。
此刻他想明白了另一层缘由,仙门武宴各家高手云集,不少都是经历过当年围剿魔窟之战的修士,若让他们见到自己这个魔族,就算碍于沧澜门掌门的面子不说什么,恐怕暗地里也不会让他好过——那年妖林试炼,江月白只离开了片刻,就有人在妖林中动了手脚,引得他走火入魔。
春风殿前钟鼓齐鸣,庆典在即。
每届仙门武宴前三甲,能得嘉赏称号“风华动仙门”。
新秀弟子成排站在广场中央。
二十六家掌门分坐广场两侧,眼带赞许地望着中央的新秀弟子,思忖该挑哪个做自己的亲传。
武试夺魁者会得到沧澜门掌门亲赏的宝器,并且可以自选师门。
历届魁首都选择留在沧澜门。
这次的少年也不例外。
嘉赏大典与拜师仪式合并。云桦坐在殿首,天机剑蓝光萦绕,佩在腰侧。
不输当年风雪夜归。
沧澜十八位峰主一起为新秀弟子赐沧澜印。
百名金丹修士坐镇春风殿,第一仙门风华如故。
可就在礼成之际,突兀的声音忽然从远方人群传来:
“历届仙门武宴,都要沧澜门掌门的剑插|入玄魄试剑石,怎么今年省了这一步?不合规矩吧。”
寂静一瞬之后,人群中渐渐响起议论声。
负责典礼仪式的康墨给出了回答:“北辰仙君丧期未过,今年试剑石上不换剑。”
可几道异声又起:
“风雪夜归虽是名剑,却是断过一次的剑,断剑怎可仍插玄魄试剑石?”
“不错,北辰仙君自是无人能及,但沧澜门掌门毕竟换人,总不能让仙君断剑再留此处,徒增伤悲。”
其余修士闻言,有的犹豫着附和:
“这话没错......”
“再说,天机剑举世无双,何不插|入试剑石一试?”
“听闻当年风雪夜归让玄魄试剑石灯芯连亮整整九日,不知天机剑能否超过风雪夜归......”
此话一出,不仅是仙门修士,就连新弟子也都好奇了起来——云桦的天机剑和北辰仙君的风雪夜归,到底哪一个才算是天下第一剑?
所有人都想知道答案。
期待和起哄的声音顺着附和,越发高涨。
郁行舟从容地在众人的嘈杂议论声中起身,面带笑容:“诸位,既然云掌门不愿试,那自然是有云掌门自己的思忖,各位就不要刻意为难了吧。”
可这句话没有让议论声消退,反而更激起千层浪:
“这是百年流传下来的规矩,怎么成了‘为难’?这两个字扣在我们头上,有点不合适了吧。”
“什么叫‘云掌门自己的思忖’?难道是怕天机剑插不进玄魄试剑石吗?”
“怎么会?天机剑乃是传世名剑,要比风雪夜归更强才对吧......”
“那为何......”
说到此处,众修士面上的神色都渐渐变化起来。
各家掌门彼此互视一眼,交换了几个眼神,皆不再言语。
却胜过所有言语。
穆离渊在人群寂静一瞬的时候说了话:“你们不过是想说,这把天机剑是假的,对吗?”
话音刚落,原本已经趋于安静的广场顿时炸开。
虽然人人心中皆已有猜测,但还没有人敢这样直接明了地将这句话说出来。
康墨沉声道:“这位道友,请莫要胡言乱语!”
“那就去试啊,”穆离渊抱臂抬了抬下巴,远远地示意试剑石的方向,“到了这个时候,不去试怎么能堵得上这些人的嘴。”
众人的视线从说话者的身上,纷纷转到了云桦身上。
这话说得没错——到了这个时候,云桦哪怕只是沉默,都是在屈辱地默认。
此刻瞬间的安静,
显得格外漫长。
沉默须臾,云桦在千百道目光的注视下站了起来,手握佩剑的剑柄,缓缓走下台阶。
所有视线随着他的步子一起移动,移向殿前广场中央的玄魄试剑石。
阳光刚好落在广场。
天机剑出鞘时,冰蓝的灵浪在日光中四溢飘散。
在场众人皆感到陌生又强大的灵力场。
云桦双手举剑,深深吸气,剑锋向着试剑石狠狠扎下——
巨响炸裂,碎石迸溅!
剑风腾起的雾霭浓烈刺目。
可所有人连眼睛都不愿眨一下。
他们都想要看清楚这至关重要的一刻。
尘埃缓缓落地。
试剑石重新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
碧蓝的剑刃已经深深没入试剑石当中!
玄魄石灯芯骤然亮起——金光刺目,不输苍穹烈日。
向所有人昭示这是一把极品宝剑!
春风殿前陷入诡异的死寂。
片刻安静之后,穆离渊率先带头鼓起了掌。
“啪,啪,啪——”
一声,两声,三声,极度地缓慢,却在寂静的人海里荡起清晰可闻的回音。
四周回过神的修士们也立刻纷纷跟着鼓掌恭贺:
“好剑!漂亮!”
“果真不输当年风雪夜归!”
经历质疑之后的证明,远比没有质疑时更有分量。
千百张神色各异的人脸整齐地恢复了欢笑与谄媚,举杯重新庆贺今朝大典。
穆离渊在这片喧嚣热闹中无声离开。
......
山道春花飘摇,却寂静得萧索。
所有人都在殿前广场,春寒峰上廖无人声,唯有紫藤花落。
天末凉风,故景依旧。
穆离渊在袖下掐了隐身诀,缓缓踏进这座他曾经再熟悉不过的院子。
他从前试想过很多次,再次走进这里是以怎样的心情,也许是兵戎相见针锋相对、也许是大仇得报意气风发......
唯独没算到,会是如此这般黯然。
紫藤树曾被他放火烧过,秋千也曾被他用剑砍断,此刻树和秋千却都完好如初地在春风中摇晃。
师尊为何要修复它们?
穆离渊不敢去想,也不忍再想。
陈仙殿外禁制重重,穆离渊一层一层解开他最熟悉的结印。
结界消散,玉帘随着他带进的风微晃,发出极轻的叮当声。
他手心浸满了湿汗,极慢地向着冷殿深处走去。
冷风穿堂,白幔飘扬。
琉璃冰棺像覆雪寒霜,在孤寂里无言。
一别一春秋。
穆离渊在看到江月白的时候,只感到冷雨忽落,浇得他浑身湿透。
他眼眶发酸。
白衣不染血色。
长睫轻垂,薄唇无色,修长的手指伤痕未褪。
和他梦中所见,一模一样。
穆离渊轻颤着伸出手,想要碰一碰让他魂牵梦萦的人。
风里忽然吹来嘈杂声——
殿门外脚步逼近,一个嗓音高喝:“何人擅闯春寒峰!”
沧澜门守卫已经将陈仙殿层层围住。
峰主与修士皆闻讯赶到,云桦站在人群中,神色沉郁地望向殿内:“春寒峰上不欢迎不速之客,拿下他。”
没等守卫进殿,穆离渊已经自己从殿内缓缓走了出来。
未卸易容,仍是普通修士的装扮。
数百刀剑立刻齐齐对准了他!
“哪家的后生,如此不知礼数。”云桦盯着他,“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穆离渊抬眼扫过面前人群,看到了站在人群最后的郁行舟——想必就是这位向云桦透漏了他来的消息。
他并没有按与郁行舟的约定来戳穿沧澜门的假剑,反而把天机剑的剑魂注入了云桦佩剑,演了另一出别样精彩的好戏。郁行舟此刻恐怕已是怒火中烧,却又无能为力。
谁让他有求于人。
云桦冷声道:“问你话呢。”
穆离渊口吻平静,甚至暗淡:“我来看看师尊。”
话音一落,在场众人皆惊诧——此人是谁?竟敢叫北辰仙君“师尊”?
人们彼此面面相觑,看向云桦,又重新看向穆离渊。
云桦脸色极度阴沉:“今日是仙门武宴,魔尊未免太嚣张了吧。”
穆离渊在三界搅弄风雨、在天机门前大开杀戒,他都无所谓。
但今天,是他云舒棠第一次堂堂正正以掌门身份主持仙门武宴,穆离渊却要来此寻事,语调张狂进出自如!实在是打他的脸。
修士们听到“魔尊”这两个字,纷纷变了脸色,防备地后退数十步。
有人已经握紧了自己的灵器法宝。
陈仙殿前霎时灵息缭绕,剑拔弩张。
“我说了,”穆离渊走下台阶,“我只是来看看,看过就走。”
“你把这里当什么地方了!”云桦长剑猛然出鞘,拦住了他的前路,“我师弟是如何被你所害,你竟还能说出一句‘来看他’。”
穆离渊微微侧眸,看向云桦:“那是我与师尊之间的私怨,我们恩怨已了,不许我再念旧情吗。”
云桦冷笑:“你们之间何来恩怨旧情,有也不过是他对你的恩!你对沧澜门来说,只有仙魔不容的仇!你这条命,当年就不该留。”
仙门诸修士见云桦态度如此坚决,纷纷有了底气,立刻列队布阵将穆离渊团团围住。
来参加武宴的都乃名门高手,此刻又有云桦天机剑在前,以多对少,他们并不畏惧。况且此地不同于上次交手的人界伏墟山脉,沧澜山乃仙家福地,四周灵场能助仙抑魔。
优势重重,众修士皆信心十足。
归元剑派长老率先亮出本命法器,喝道:“说得没错!十多年前我随师兄出战魔窟,师兄一把归元剑横扫魔宫,活捉魔尊与他的妖妃,将他们投入熔魔炉中,烧得魂魄都不留,换来仙门安宁数年!若当时将这孽种也投进焰炉,之后仙门也不必屡受魔族侵扰!”
另一长老道:“当年这小子落入北辰仙君手中才免于一死,可看看救他的人是什么下场?对待魔妖杂种,就不该心慈手软!”
“你们说什么......”穆离渊神色微变。
那修士道:“说归元老祖杀你父母杀得好,若非北辰仙君太过心慈手软,也不会酿此大祸!”
穆离渊只觉得被利雷击中心脏,连呼吸都开始困难。
难道他的父母......
不是江月白杀的?!
那为何......
那为何江月白要认下?让他本来就要心软消散的仇恨又加重几分。
穆离渊呼吸逐渐急促,胸口翻搅着剧痛。
江月白说的那几句“渊儿不用再怕”、“不用再恨”......他此刻才忽然后知后觉理解出了几分更深的意义——江月白直到临死前都没有辩解澄清过杀他父母这件事,不是为了别的......
而是为了教他这个总是心软的徒弟,如何出剑无悔地复仇。
为了让他纠结万分的痛苦能畅快了断,
为了让他往后余生能再无仇恨地活着。
穆离渊的心好像裂开了口子,整个人都要散架。
其实......
其实除却杀父杀母,其余别的仇,桩桩件件,他全都可以原谅的......
仙魔势不两立,可只要江月白一句话,他愿意放弃魔尊的身份。
屠杀千百同族,可他心甘情愿做江月白的座下走狗,哪怕替仙门屠尽天下妖魔他也愿意。
用他魔元炼器,只要江月白想要,完全可以直接对他开口,他什么都给,魔元、灵脉、内丹,江月白想要哪一样都可以拆了他身子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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