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驯(石头与水)

“什么时候来？”席冰要立刻敲定时间。
“过两天。”
“过两天是哪天？我要具体时间，你可不能含糊我。”
“过两天就是过两天，明天，后天，大后天。”
“那可说定啦！”
严柠带着一丝无奈地笑，“好好，说定了。”
“那你来的时候要给我带好吃的。”
“知道了。”
“要过来待满一个星期。”
“我还得工作呢。”
“那六天好了。”席冰替严柠减一天。
“顶多两天。”
“三天！绝不能再少了！”
“好吧好吧。”严柠抱怨，“真是会得寸进尺。”
“我想你了嘛。”
“男孩子不要总撒娇。”
“我又不是跟别人撒娇。”
“我是说影响男子气概。”严柠笑着胡诌个理由。
“乱讲。我一八七的大个子，在外人家都说我浑身的男人气概！还有许多人夸我绅士！”席冰达成目的，很开心。
严柠笑，“去敷下眼睛睡吧，快十二点了，明天还要拍戏的吧。”
“这怪谁呀。”
“怪我怪我。去睡吧。”
席冰洗脸之前拍张自己肿眼睛照片给严柠发过去，让柠柠哥记住是如何伤害他的。
严柠看照片中席冰眼皮泛红，眼睛水润润的，有些心疼又有些好笑。心下吐槽，还说自己一身男子气概，哪怕男人二十七八岁还动不动就哭的……呃，除了刘备。
严柠背靠床头，望着席冰的照片，胸中小半年的郁垒消散大半。不只是席冰开心，我也是开心的吧。
严柠低下头，像是要将手中的宝珠交给他人，只要想一想就觉难舍了。
咬咬牙，严柠想，反正席冰马上要出国，他只要不跟席冰一起出国。国外妹子辣，冰冰一定能找到合适的。
第二天拍戏，席冰神清气爽效率极高，基本是一条过。席冰心情好了，他想法就多了，跟李大导商量，要不我们这样再来一条，要不我们那样再来一条。
中午吃饭时，席冰悄眯眯地跟李大导商量，“大后天我哥来，李导，大后天、大大后天、大大大后天，都不拍夜戏，行不？我想多陪陪我哥。”
李大导很好说话，“行啊。”不过心道，传闻席冰不是席总独子么，怎么还有个哥啊。
李大导人精中的人精，也只是心下一思量，能让席冰主动陪的哥，那肯定不是一般人。李大导说，“我正筹备一部戏。”
“嘿嘿，我年底就出国。”
李大导惊，“出国干什么？”
“去学习学习。”席冰一本正经，“也去闯荡闯荡。我在国外都没什么名气。”
席冰不像有些明星，喜欢吹自己名遍全球，席冰很实在，“每次我参加时装周、电影节，那些个白人摄影师竟然都不认识我，真是让人不爽。我们做明星的，就得想方设法正向扩大知名度。我就想去国外瞅瞅。”
李大导颔首，顶级明星就该有这样的魄力。李大导问，“你是要出国留学还是要拍片？”
“没想好。要是拍片子，除非我自己投资或者咱们跟国外合资，不然我很难拿到主演的位子。我想先去看看那边的氛围，白人那边挺排外的。要是不好入手，我估计会找个学校读一读，一则能学点东西，感受下他们那边的学术氛围。二则也能打进圈子。”
席冰思维清晰，李大导道，“你要是读书跟我讲，我可以给你写推荐信。”
李大导是世界级名导，他的推荐信当然价值不菲。席冰道，“行。等我整理整理国外材料，我看到时读哪个大学？”
李大导倒是向席冰推荐了几所不错大学。
李大导早就想跟席冰合作，继续推销自己电影，“你要想在国际闯出名气，跟我合作也不错。我在国际上也是有点名声的。”
“我得喘口气，我这两年一部戏接一部戏，太累了，我脑子都不会动了。”
“没事儿，那等你歇好了。”
李大导这样，席冰倒有点不好意思，“我主要是大块的时间可能空不出来，要是拍一年半载的，起码明年不行。”
“这不急。先歇歇也好。演员连续拍戏，和导演连续导戏是一样的，过分劳累对身体对精神都是一种透支。”
李大导有些感慨，“前些年，一般我们国家演员还都愿意去外头闯闯，现在我们片酬上去了，大家也就少去国外发展了。”
“这也正常。就像那些白人演员也很少来我国发展的，大家不过是钱在哪儿人在哪儿。不过，现在话语权他们手中还有大半，他们看中我们市场，就如同我看中他们的市场。”
李大导拍拍席冰的肩，“我看你肯定行。”
“也不一定，先说两句大话顶顶。总不能还没去就先泄气。”席冰笑眼一弯，眉眼间尽是少年朝气，引得李大导不禁也笑了。
李大导甚至心中情不自禁地生出一个念头：我年轻时也这样。
那时的生活条件远不及现在，视野亦窄，但就是觉着天大地大，就是按捺不住一颗向世界闯荡的心。
眼中闪过一丝神往，那时可真年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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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柠一到影视城，感觉身边像多了只二哈。席冰回家，脚刚落地就问，“柠柠哥呢？”
他那一把响亮的嗓子直接传进客厅，严柠不觉露出笑意，站起身来。席冰已快步进屋，见到严柠两三步上前就是一个飞扑，他现在比严柠还要高些，严柠直接被扑倒沙发上，笑着拍他，“老实点。”肩膀已被席冰紧紧抱住。
席冰这大个子，浑身力气，勒紧的手臂传递出思念，听到席冰带着一点抱怨的撒娇，“可算是来了。”
严柠又是一笑，声音都温柔三分，“这不是来了嘛。”
“哼。”席冰哼一声，严柠拍拍他的背，他才肯放开。结果，放到一半，又抱住了。
“好了好了。我给你带了好吃的。”
席冰抱着严柠蹭了蹭，这才放开严柠看好吃的。
有席冰喜欢的熏肘子、酱牛肉，席冰爱的零食，席冰是那种有点旧派的孩子，他完全不西式，钟爱传统食物，还特长情，哪家店吃惯了，能吃一辈子。
说出去能让粉丝目瞪口呆，席冰喜欢的糖果都是那种很老式的橘子糖和酥糖。橘子糖是那种橘子瓣形状，橙色，外头沾满一粒粒白砂糖的样式，吃起来酸酸甜甜。酥糖就是老式酥糖，旧式纸包装，搁嘴里稍微用力一抿就碎了，酥香满嘴。
这些糖网上也有很多，不过席冰说吃着不对味儿，他就爱吃小时候常去的点心铺的糖。从小到大一直吃习惯了，家里也就常去那家点心铺买，顺带还给席冰买了二斤红皮蛋糕。
席冰嘶嘶地吸着口水，当时就掰了块红皮蛋糕吃，还分给柠柠哥一半。
“你吃吧。”严柠打开另一个盒子，里面是席冰喜欢的小寿司。他初中学校外寿司店的小寿司，物美价廉，便宜又好吃。
席冰开心的那个寿司咬一口，“我小时候还想过开寿司店哪。”
“这个我知道。”严柠说，“老板见我去，亲自给你包的。”
席冰美滋滋。
人家现在可不是孤零零的一家寿司店了，现在有好几家连锁店，说来还托席冰的福。席冰以前没这么忙的时候，酷爱直播，他叨叨叨啥都说，就介绍过自己初中时爱吃的寿司店。他粉丝多，许多粉丝知道后都去打卡，现在是粉丝经济的年代。
寿司店一下子就火了，老板家寿司当然比不上那些高端寿司店，但人家本身走的就是平价路线。老板抓住这机会，慢慢开了几家分店，还弄个牌子写上：小冰雹推荐店铺。
当然，老板也因此遭受过攻击，像是一些不喜欢席冰的粉丝也常会给他打差评。但因为席冰经常推荐好吃的，店太多，黑粉们估计去不过来，后来也渐渐止息。
还有席冰喜欢吃的小笼包、巧克力、椒盐味和香辣味儿的烤馒头片……
严柠自己行李就一个平板，满满一大箱子里都是席冰爱吃的。
席冰幸福地转了个圈儿，挤严柠身边挨着坐，跟严柠说，“柠柠哥，我真是太幸福了。”
“你说一声，蒋姐一样给你置办齐。”
“这怎么一样嘛。蒋姐平时工作就很多了，再说，我也不是每天都要吃零食。”席冰笑得跟朵花似的，眼角眉梢尽是欢喜，让严柠也忍不住弯了眼角，就听席冰说，“我喜欢你们送我。”
严柠明白席冰的意思，这是亲人间的牵挂。
席冰开心得不得了，晚上吃饭时，严柠发现，桌上大都是自己喜欢的菜，他也不禁一笑。
席冰还特绅士地为柠柠哥拉开椅子，请柠柠哥入座。等柠柠哥坐下，他才在柠柠哥身边坐，还体贴地给柠柠哥盛汤。
严柠笑着接过汤，“行了，我自己来吧。”
席冰爱撒娇，其实也很会照顾人，他跟柠柠哥分享在片场的事。严柠也会说一点自己工作上的内容，“你的生物科技公司要上市了，你这大股东，要不要去敲钟？”
“这么快？好厉害。”席冰摇头，“又不是我干起来的，我不去，让创始人去就行了。”
“行吧。”
席冰虽然喜欢出风头，不过，喧宾夺主就不好了。待俩人吃完晚饭，去楼上休息，席冰在楼梯上就问柠柠哥，“看到你的房间没？”
“看到了。那么大一束玫瑰，看不到就瞎了。”严柠纠正他，“别总瞎送玫瑰，玫瑰是代表爱情的。”
“我喜欢玫瑰才送你玫瑰的。”
“你要送我，你该送我喜欢的花。”
“柠柠哥你不喜欢玫瑰吗？”
严柠卡了一下，“好吧，喜欢。”
席冰鬼笑，严柠道，“玫瑰的花香太浓，我比较喜欢茉莉类的。”
“说得好像茉莉花香不浓郁一样。”席冰说，“花当然是香一点好。”
他扒在柠柠哥耳边说，“我叫你来你不来，我又很想你的时候，就让蒋姐定一瓶茉莉，摆在我床头，我就当你来看我了。”
“去去去去去。”严柠给他麻得浑身鸡皮疙瘩，骂他，“渣男给我走远点。”
席冰哈哈大笑，“哎呀，你还记着吵架时说的话哪。”
“我不是记着吵架时的话。我是真心实意就这么想的！”严柠瞥席冰，“就知道成天说甜言蜜语！”
“我不只是说，我做人也很甜蜜的好不好。”
俩人说笑着到房间，席冰直接奔床，呈大字躺下，严柠揍他，“我这是我房间，你给我起开。”
“一起说会儿话嘛。”
“脱鞋！”
席冰嗖嗖两只拖鞋甩飞。
严柠刚要骂他，就被席冰攥住手腕一拽，摔床上去了。严柠一只手撑着床，“看砸着你。”
“别啰唆了。”席冰翻身把严柠按平，自己紧挨着柠柠哥躺着。严柠也堂堂一八五的青年男子，竟被席冰说按就按倒，严柠拍下他的头，“力气怎么这么大。”
“我可是每天都会健身的人。”席冰侧身看严柠，问他，“想我没？”
严柠笑，“别总说这些无聊话。”
“哪里无聊了？我可想你了。”席冰深深吸口气，脸躺在严柠肩上，“我还以为你变心了。”
“喂，我是你哥，没有变不变心的说法。”
“反正就是这个意思。”席冰轻声抱怨，“你把我吓坏了。”
席冰的发丝扎到脸上，有些痒。严柠给他拨了拨，“我是担心你。孩子对长辈太过依恋，也不是好事。”
“我真求你了，你才比我大五岁，你是我哥好不好！”
“我心理年龄更成熟，可以当你叔。”
“屁！”
严柠打他一下，“孩子对长辈的依恋只是暂时的，等你结婚后，有了婚姻生活，爱人间彼此的依恋才是一生一世。”
席冰嘀咕，“柠柠哥你怎么像电视上催婚的老婆婆一样啊。”
“不知好歹的小子，我是为谁操心！”
“你这净瞎操心。缘分不到，光催也没用！等缘分到了，刷一下子就有了。”
“你这缘分怎么这么迟！”
“好事多磨。可见我这缘分不一般！”
严柠问，“冰冰，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第一，得品行好。第二，得有学问。第三，性格要温柔。第四，有共同语言。”席冰数出四样要求。
“答得这么快，这是早想好了啊。”
“当然啦。”席冰有点低沉，“我十年前就想好了。不过，想好也没用，前三个条件很容易满足，我也认识好几个很优秀的女孩子。主要有共同语言这点太难了。”
“你跟傅总关系不挺好的？”
傅总是傅玄的堂妹，现在自己创业，做医药企业。席冰给过一笔不小投资，不过席冰对生意经营兴趣不大，投资上的事都是严柠负责。
严柠与傅总打交道时间多，傅总大席冰几岁，人是一等一的优秀。
“傅大姐是很优秀啦，可她就是大姐，像我姐。我在她跟前，一点凡心都没有。真的。”
严柠好笑，“傅总也没那么严肃吧？她还挺和气的。”
席冰摇头，“她是看着和气，厉害在里头。”
“雯雯怎么样？雯雯现在也是市里有名的企业家，事业干得风生水起。你跟江总关系也好。”
“不行。雯雯姐太活泼了。”
“活泼还不好啊。你俩性格还有点像的。”
“做朋友就好。”席冰说，“而且雯雯姐不太喜欢读书，我喜欢浔浔哥和柠柠哥你们这种，有学问的。”
“我俩是男的。”严柠强调。
“是啊。像我姥姥、我奶奶也行。”
席冰自己就说了，“像我姥姥、我奶奶的不好找，倒是像我妈妈的一抓一大把。我了个娘诶，我宁可出家，也绝不能找我妈妈那样的。”
“蒋阿姨自有过人之处。”
“那是。”席冰敬谢不敏。
严柠绞尽脑汁想给席冰找个合适对象，席冰自己倒很乐观，“柠柠哥你就别替我发愁了，爷爷说了，爱情就是这样，有的早些，有的晚些，但只要遇到，自己的心就会告诉你的。爷爷说当年他看到奶奶的第一眼就怦然心动，奶奶也是。就是我妈妈，她虽然是单方面恋爱，当年也是迷我爸迷的神魂颠倒。”
“其实我列的四条标准也就随便说说。”
“那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我就喜欢早上一起起床，然后一起吃早饭，晚上回家后一起吃晚饭，饭后一起聊天，不用找话题就有说不完的话。”
严柠：我觉着我好符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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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冰不知道想到啥事，嘿嘿嘿奸笑好几声。
严柠实在要脸，他分析席冰顶多是个双，不可能纯弯。既然有直的可能，你就去给我结婚生子吧。
严柠这一来，席冰攒小半年的话恨不能一晚上说了。洗完澡还要过来叨叨，严柠把他撵回房间，他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其实我根本不介意一起睡。”席冰嘟嘟囔囔地表达着不满，“以前都一起睡的，说不要人就不要人家。”
“以前你十五六，现在你多大了，你快三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