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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和尚救了真将军(皆常安)



月光透过竹墙的漏缝,钻进了屋内,借着这微弱的光芒,隐约可见一道黑色身影,立于床边,久久不见动弹。

再说这些人学会了之后,是要租自己店铺的柜台摆卖的,现在不用心教,以后做的东西不好导致没人买,岂不是自作自受。

“好看。”俞旼珏仍旧目不转睛地盯着程丰,嘴里叹道,“阿九你也有那样的体格,三五同五五的也不差,可我也干了很多重活儿,咋肌肉就是长不大。”

俞旼珏垂头丧气地收回视线,然后转头看着景赪,还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胳膊,惊羡道:“阿九你知道你这样的,在我们那是怎么形容的吗?”

“诶,我还是不说了。”俞旼珏摇摇头,站起来笑着道,“阿九长得这样好看,谁都不像,你只像你自己。”

“不打扰,我还常常盼着几位村长能常来,”俞旼珏从灶房出来,将几位村长请进屋里坐,“三位村长请喝水。”

“欸。”苏村长笑着举起竹筒杯道,“俞公子,我就直说了,我们这次来,主要是为了店铺的事。”

“是的,这是我同马成还有牙行一起找卖主签下的地契房契,请俞公子收好。”苏村长从怀里小心地取出一张纸契递给俞旼珏。

景赪回望俞旼珏,接过契约仔细看过,然后才将纸契放在俞旼珏面前,同苏村长道:“苏村长做事,阿珏总是放心的。”

俞旼珏一听景赪这么说,就知道纸契没问题,立即附和道:“阿九说得对,我对几位村长从来都是信任的。”

俞旼珏在银钱上从来是不在意的,也从来不曾有过深究,总是信任着三位村长,就连分钱同买店铺这样的大事,他也不出面,只交给三位村长。

苏村长道:“是这样的,店面此前做的是成衣的营生,今我们要摆卖吃食,这店内该如何整饬才好,俞公子心中可有想法?”

“是为这事啊。”俞旼珏点头,原来是要装修店面,自己是房东兼店主,这事确实该给出个主意,“苏村长,要不这样吧,你先将店内的大小同我说说,回头我画个图,到时大家再合计合计。”

范村长脸上露出讪容:“是这样的,村里有人来求我,让我来问俞公子,除了你教的那些吃食,别个人家不知是否也能在店里租柜台,摆买些别的物什同吃食。”

“在我店内租柜台的人,范村长要确认其的为人同人品,三山屏商铺绝不允许出现以次充好的事情。”俞旼珏皱眉道,“三山屏商铺的名声好不容易传了出去,咱们不能自己毁了这来之不易的名声。”

范村长不苟言笑的脸上露出厉色:“这是自然这是自然,俞公子请放心,三山屏商铺是咱全村人的希望,老头我绝对不会容许有人坏了自家的名声。”

俞旼珏笑道:“那就好,既然范村长也是同我一样的想法,那店面租柜台一事,就劳烦范村长多加上心了。”

三山屏数范家村人口最多,范村长又是三位村长中年纪最大声望最好的,租赁一事,交给他最合适。

俞旼珏同他们说好,待后儿个村里交了赋税,苏村长就可以来俞旼珏这里取走画好的图,到时照图整饬店面,等整饬好了店门,三山屏商铺就可以挂牌营业了。

等三位村长一离开,俞旼珏有些激动地在原地蹦了一下:“阿九,咱们以后就能躺着有银钱收了。”

“当然啊,我买铺子的时候,你可是给了我两颗金珠子,以后店里赚的钱,自然得有你的份。”俞旼珏边说边点头。

“大人也可以佩戴,不过大人戴着也只是好看。”俞旼珏将桌上的纸笔同杂物收拾干净,“等明儿交了赋税,我就将这图纸交给苏村长,待铺子装修好,咱家的葛根粉就能摆在店面里卖了,不仅卖葛根粉,我还能收租。”

俞旼珏躺在床上,看着景赪的背影,有些调皮道:“阿九,往后我就是有店收租的人了,你说我店里还缺了些什么呢?”

“这天儿瞧着像要下雨,”俞旼珏心里在想着今天村里要交赋税,怕谷子会被雨淋,“也不知村长他们要挑着谷子走多远。”

景赪从屋里出来,站在走廊上望了一眼天空,同俞旼珏道:“要将谷子挑到官道上,不过也要等到听见差役铜锣开道,他们才会出去。”

“那就好。”俞旼珏这才放下心来,同景赪进屋里准备吃朝食,“如果下雨,就无法进山砍柴火,我怕冬天下雪,不够柴火取暖。”

“不怕,下雪前,山里纵然下雨也很快会干,到时候我们再进山。”景赪为俞旼珏盛了碗糙米稀饭。

“也对。”俞旼珏想到秋季天气干燥,雨后的泥土很快变干,进山的小路不会变得泥泞,至于湿的柴草,砍回来堆在院子里,冬季有太阳时不时晒上两天,估计也够冬天取暖用。

“今日交了赋税也好,先前听村长提了一嘴,讲是新谷子入仓,容易引来土匪,交了赋税,土匪知道村里剩的粮食不多,就不会来。”俞旼珏总觉着这事儿听来很蹊跷,“土匪这么讲道义的?没粮就不来了?”

“有些村里经过天灾人祸之后,总会消失好些人 ,这些人之中,死的死,活着的,有落草为寇的,日后通常也就避开了自家原先的村子。”景赪漫不经心道,“有些离山匪窝近的小村子,山匪也会绕开,朝远的富饶的村子去。”

朝廷官府都已经乱了,底下的老百姓想要不乱,确实有点难。何况就算是太平盛世,也总会有不平之事发生。

“就……大煦现在表面的平静和平衡,全靠景大将军的名字在撑着,”俞旼珏脸上露出担忧来,“也不知有多少人在暗中想着要对付他,希望他能藏的好好的,千万要保护好自己。”

“藏?”景赪一抬眉,嗓音带笑,“阿珏何以要让他藏起来?他该身先士卒,冲在最危险的地方。”

“军营里那么多人能带兵打仗的,多他一个不多,但如果大煦少了他,就真的乱了。”俞旼珏看着景赪,认真道,“他年少成名,在战场上杀敌多年,大煦军营因为有他在,才能一心同归众心成城,他如果出事,会乱了军心的。”

朝廷早已经名存实亡,好在还有景大将军让百姓们凭恃着,如若景大将军也出事,百姓们只会觉得天要亡大煦,说不定会仗都不打,拱手让出国土。

景赪听着俞旼珏说得话,勾起唇角轻声道:“阿珏如此高看他,何不同我去趟吉州,说不准能同他见上面。”

“阿九先前说过,有两处家宅,那看来其中一处便在吉州。”俞旼珏笑道,“好啊,待冬天过了,春夏交接的时候,我们如果有空,就去一趟吉州,阿九出来许久了,也该回家瞧瞧了。”

“阿九,你说我们到时候去吉州,我该准备些什么礼带过去?”俞旼珏凑到景赪身旁道,“吃的就不带了,我想想现在缺什么吧。”

“这位想必就是俞公子了,冒昧打扰,望俞公子见谅。”说话这人身穿灰青色长袍,岁数大概四十开外,腰间只简单一条束带,应该是管事、管家的身份,正隔着篱笆院墙朝俞旼珏躬腰。

岁数大概在四、五十岁间,给人不苟言笑的感觉,一身华袍,腰间鞓带嵌着一排宝石,还挂着大块的玉佩。

俞旼珏穿越以来,这是第二次看着人身上穿的衣服是有多种颜色的。第一次,是景赪穿的那穿衣服,虽然破损严重,但好在颜色仍然鲜艳。

其余见到的三山屏村民穿的衣裳,包括他自己同景赪身上穿的衣裳,都是灰扑扑的颜色,看着又脏又旧,确实也是又脏又旧。

苏村长几人就站在院门外,这时正要说话,一旁的差役猛地将手中大刀横了过来,同时喝道:“没问你话,一旁呆着去!”

“俞公子,赵某此次冒昧前来,只为了能求俞公子告之那曾留下亲笔瑰宝的神僧去向。”赵大老爷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

三位村长就在不远外站着,俞旼珏却没看他们一眼,目不斜视地看着眼前的赵大老爷道:“神僧的去向,岂是我这足不出门的人能知晓的,赵大老爷今日怕是要空走这一遭了,我也爱莫能助,望赵大老爷见谅。”

赵大老爷方才还是和气的脸,这会儿已然面色发冷,眼神阴森。他迫视着俞旼珏,朝身旁的管家抬了抬头。

那管家立即给站在一旁的差役使了个眼色,那几个凶神恶煞的差役,突然发难,奔着三位村长而去,人群中顿时响起惊呼喧哗,三位村长已经分别被差役手中已出鞘的大刀架住了脖子。

“还没有,”马三摇头,眼睛死死盯在赵大老爷的身上,“赵家也不知给了官府多少银两,竟让官差故意阻拦我们三山屏交赋税,官字两个口,我们平头百姓只得听从他们。”

“我同我家内人年少成婚,数十载未能有一儿半女,我家内人常想为我再纳几房妾室,我俱一一否了,三年前内人千难万难为我诞下一女,怎料周岁过后,小女却夜夜不能寐,总是梦呓惊醒,白日里却困倦恍惚,家人求神拜佛,请来名医,皆是不得法。”

赵大老爷端视着俞旼珏,道:“重九那日,我同内人携家眷登长寿山,我家小女一路上溟茫昏睡,怎知到了长寿庙前,见了三山屏商铺的横匾,却是醒了。”

俞旼珏先前听苏村长讲起过,但却没怎么在意这件事,现时见这赵大老爷能指使官差,却硬是忍了这么久,直到今日才现身三山屏,看来是势在必得。

俞旼珏看了看仍旧被刀架住脖子的三位村长,试探着道:“赵大老爷只想找那高僧?不要商铺横匾?”

“我先前也只是想要横匾,但我二弟同我讲,神僧写的那瑰宝原是赠予三山屏的,同我家小女无缘。”赵大老爷扫了一眼几位村长,“俞公子,明人不说暗话,我今日既然到了此处,自是该查的该知道的都已一清二楚。”

“实不相瞒,神僧的去向,我也无从得知。”俞旼珏笑笑,等赵大老爷脸色又变了,这才缓声道,“但神僧离开之时,曾留给我一件宝器物,说让我代他老人家给予有缘人。”

俞旼珏回头看看景赪,声音轻缓道:“宝物给予你后,三日内,我同我好友会离开此处,赵大老爷不可阻拦我们离开,且在我们走后,赵大老爷更不得为难三山屏的住户们。”

“就是!你们这些高门大族权势滔天,就只会欺压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有本事你们上战场杀敌去啊!”

“都给老子闭嘴,谁再敢多舌,别怪老子刀口见血!”差役见状,纷纷“铮”的一声,拨出腰间大刀,刀口对着三山屏的众人。

只见马成肩上抗着一把用粗布缠裹着的大刀,也不知什么时候悄然出现在这里,这时从人群中越过,站定在拿着刀的差役前。

其中一人看着似是差役小头领的,立马收了手中的刀,躬着腰走到马成面前,讪着脸道:“马爷怎地来了?”

“你们拿着刀都来到了咱家门口,我还能在屋头坐得住?”马成睨了他一眼,绕过他向俞旼珏走来。

“俞公子。”马成站在俞旼珏的身后,一张脸毫无表情,朝赵大老爷他们冷声道,“想当初我从镇上回来,我手里这把鬼头刀没徒弟敢要,我只好给带了回来,相依托大半辈子的老家伙,本想只能藏着不见天日,没承成今儿又将它给带了出来,只是不知道待会儿能不能让它再见次血。”

“马阎王。”赵大老爷竟然认得马成,还喊出了马成当刽子手时令人闻风丧胆的绰号,“你大可放心,赵某待俞公子敬如上宾,只要我拿到神僧留下的宝物,俞公子自是去留随意。”

“赵大老爷一言九鼎,马某替俞公子谢过赵大老爷。”马成抗着鬼头大刀,立在俞旼珏的身后,像尊生人勿近的煞神。

“既然赵大老爷已允承我方才的请求,神僧留下的宝物,我自当该给予你家女儿。赵大老爷请稍等片刻,我去将宝物取来。”俞旼珏说道,随后转身走向屋子。

“对,他既然找我要宝物,我自然要在众目睽睽之下交给他,”俞旼珏露出一个笑,“总该让别人知道,他姓赵的,从我手中得了一样神僧留下的宝物。”

俞旼珏在离对方三步远的地方停下,然后声音略微加重道:“神僧只留下这唯一的宝物,名为鱼惊石。”

“鱼惊石!”赵大老爷低头看着青鱼石,脸上露出虔敬的神情,喃喃道,“神僧说这鱼惊石送予有缘人,我家小女定是这宝物的有缘人!”

“此前我不知道,还以为这鱼惊石是神僧留予我的,现在看来,神僧许是早预知了你家女儿才是这鱼惊石的有缘人。”俞旼珏摊开手掌,将青鱼石置于掌心,然后伸长手臂将青鱼石递了出去,“将此鱼惊石绑于你家女儿的手腕,戴上几日,自有奇效。”

掌手的青鱼石,明滢透亮,似玉石又似翡翠,众人虽不能在走近看,却也是将俞旼珏取出的宝物瞧见了个真切明白。

俞旼珏侧身避让开来,并不受对方这一礼,淡淡道:“望赵大老爷言而有信,赵大老爷贵人事忙,我送送赵大老爷。”

差役见办成了官老爷给的指令,纷纷收刀入鞘,其中一人更是一敲铜锣,并大声喝道:“还等什么呢!都给老子挑着谷子去官道,马车都在等着,你们三山屏还要抗税不成!”

“小事一桩,俞公子不必放在心上。”马成笑道,“我这肩上的刀不宜在别人家留太久,我这就先回去了。”说完,抗着刀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又走了。

景赪原看着赵大老爷离开的方向,眸光森冷,见俞旼珏脸上不见怨气,敛了眼眸道:“此刻出发?”

“……去吉州啊。”俞旼珏瞅了景赪一眼,用明知故问的表情看着景赪,“送你回家,我顺道去你家做客,往后我可要赖着阿九你了。”

俞旼珏看着景赪,心里扑通扑通地跳,不由自主的想笑,却又硬是压着嘴角,支吾其词道:“那你肯定要好好招待我,你在我家这段时间,我可是好吃好住地对你,到你家后,你可要双倍的还我。”

“我本来是多少有点舍不得三山屏的,但我现在却又很期待能去你家。”俞旼珏终于乐着笑出了声,“阿九,有你陪着我真好!”

“不必牵挂于心,日后可再回还。”景赪似是扫了眼屋里的陈设,随后道,“无甚能带出门的,只需买些白面做干饼饹馍便可。”

“好。”俞旼珏也不懂在古代出远门要备些什么,以前看电视的时候,富贵人家是用马车拉着家当,而穷苦人家,只背着一个干瘪的布包裹。

“诶,我也想啊!”俞旼珏叹气,无奈道,“但我怕再留,会给三山屏惹来麻烦,民不与官斗,我们还是走为上策。”

其实自己如果真是大煦本地人,或许都不会走。但耐何自己是穿越过来的,一个身份有争议的黑户人员,最怕的就是与官府扯上关系。

“阿九,你说……你家里人会欢迎我吗?”俞旼珏有些忐忑地抓了抓自己半长不短的头发,“我是不是再去剃回光头比较好?”

“无妨,阿珏大可不必担忧,我在吉州,也只得我一人。”景赪眸光滑过俞旼珏那刺团似的头发,露出浅浅的笑意,“待日后头发长长,也便无人再留心于你。”

自己背篓里面的东西,还有那串佛珠,银子,和两身衣服,半路破庙露宿,还要带被子,草帽和装水的碗,夜晚还要备好火把。

然后就是阿九的那身衣服,虽然破损严重,但还能卖了换回几个铜板,阿九的腰带,阿九的靴子,阿九的剑……

俞旼珏转身走到景赪面前,眼眶泛着些许的薄红,手一伸,牵住了景赪的衣角,随即露出笑容来,乐道:“再有阿九你,我出门要带走的,就齐全了。”

景赪凝视着俞旼珏,忽然伸手碰了碰俞旼珏的眼尾,一触即离,轻声道:“阿珏不气,待到了吉州,无人敢欺你!”

“真的?!”俞旼珏微微睁大眼睛,上下看了看景赪,在心中猜测对方的身份,但却没有直接问,而是欣悦道,“那以后我可归你罩着了。”

“那我可要好好记下来!”俞旼珏说着,转身跑到床边,想了想,又跑回景赪的身旁小声道,“阿九,你去门外站一小会儿,我叫你再进来,可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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