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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和尚救了真将军(皆常安)



俞旼珏带着几人去看过旧的灶房,告诉他们自己的想法。尤其是屋顶,必须要和屋子还有柴房连在一起。还有要怎样接缝,下雨天时出入才不会漏雨。

第二种则起了土灶,因连着土灶的那面墙一半是泥土,所以整间灶房的四面墙壁下边一半是泥土,上面一半则是木板。

而且泥土挖来之后只需过筛就能用,但树砍倒之后,还得锯还得刨,古代这些活全靠人力完成,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过想想也对,泥土泥虽然相比木房子要轻松些,但泥土房子的和泥却是一门手艺,和出来的泥,竟要密实,还要黏度高,更要经得起风吹雨打、天长地久的日晒,而不会开裂和倒塌。

俞旼珏见人都在忙着,赶忙洗了碗,然后去灶头前端烧好的开水。虽然不能包饭,但起码不能让人从水桶里喝生水。

将开水倒在大木桶里放晾,旁边备了竹筒杯和水瓢,放在走廊显眼的位置,这样有谁想喝水就会自己勺来喝。

“阿九,手痛不痛?”俞旼珏坐到景赪身旁,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是在看那沉默寡言的大高个,“他怎么了?阿九先前见过他?”

一整天的时间,俞旼珏家里原先的简陋灶房已经拆除,挖了地沟,也起好了地基,明天开始就能正式盖灶房了。

“程丰……我好似听过你的名字,”俞旼珏想了想,面露惊喜道,“你是不是方五哥与马三哥的师傅,他俩人同你学的打猎,没错吧?”

“碍着你回家了吧,程丰大哥你快些回家吧。”俞旼珏看看天色,想着阿九许是饿了,也赶忙让程丰回家。

“恁明日再来。”程丰看看俞旼珏,又看看已经站在俞旼珏身后的景赪,朝着俩人鞠了一下,转身走了。

俞旼珏家原先的灶头已经拆了,那几块被火烧过的石头,此时又搬到了院子的另一角,照着原样砌成灶头,先凑合着再用上几日。

“不打紧,阿珏无需担心。”景赪抬眸凝视着俞旼珏,看似无意道,“阿珏方才同那人在说什么?”

“估计是的,三哥五哥平日也会上山打猎,先前还讲过程丰大哥进山采了不少蜂蜜,想来还是个老猎人。”俞旼珏笑着回头,“阿九的眼力劲儿可真厉害,一眼就看穿了程丰大哥是有身手的人。”

“连他今日都不进山打猎,看来也是怕山中猛兽的,”俞旼珏皱着眉道,“也不知道那两匹野狼会不会找上门来。”

“多半不会。”景赪语气笃定,“我们也只是伤了它们,并不曾要了它们性命,再者那赶猪棒已足够震慑它们。阿珏一棒下去,野狼立即逃跑,它们如若想反抗报仇,当下只会退开些许,却并不会逃跑。”

“希望像阿九说得,野狼不会寻上门来,”俞旼珏心有余悸地放下手中的拔火棍,小跑到景赪的面前,弯腰捧起对方的右手臂,一脸的担忧,“我看看有没有出血。”

“诶,阿九,你伤口的血还没止住,是不是药不管用啊?”俞旼珏急得想带景赪去看大夫,“也不知道村里有没有大夫,阿九我们去找大夫看看,让大夫给你采草药敷伤口。”

“这血迹是昨日阿珏同我换药时就有的,阿珏可是忘了。”景赪左手圈住俞旼珏的右手腕,抬眸凝视眼前的人,浅笑着道,“阿珏放宽心,你这药真可谓是神药,我未曾用过如此好的伤药。”

“真的?”俞旼珏瞪着景赪,见对方点头,这才放下悬着的心,随后却又是一怔,“阿九,你话里的意思……是不是讲你早先时常都会受伤?!”

景赪沉默,须臾才露出安抚的笑容道:“起初离家时曾受过伤,少不经事总不免会经历磨练,此前于山中遇狼,乃我一时失慎,往后我定不会再让阿珏受此惊吓。”

“我受惊吓算不了什么,阿九该先保证你不会再受伤,”俞旼珏看着景赪一言难尽,又心疼又好气,“我一点事都没有,反倒是你差点儿被狼叼走一条手臂,那可是两匹野狼,你一人怎能对付的人,往后你要先顾着你自己。”

“那这样,你顾好你自己,我也顾着我自己,我们各自都保证不让自己受伤,”俞旼珏瞪着景赪道,“这样你总该答应了吧。”

景赪抬眸凝视眼前的人,而后垂下眼眸,轻声道:“若阿珏在我眼前受了伤,我怕是要记恨自己一生。”

“……那就都不要受伤,能做到吧?”俞旼珏看着景赪那委屈巴巴的脸,哪儿还说得出重话,只好闷闷道,“我也不想阿九再在我眼前受伤。”

“阿珏莫生气,日后我定当小心谨慎,这样可好?”景赪含笑凝视着俞旼珏,眼眸内满是化不开的欢喜。

因长寿庙位于平州和吉州交界处,重九登山的这几日,平、吉两州的百姓都会早早登上长寿山,诚心跪于佛前,祈求能得到神佑。

从山脚下开始,一路至山顶寺庙外,有卖茶水的、糕点的、吃食的;还有卖绢花的、珠钗的,胭脂水粉的;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夜中登山的大多都是来摆卖的货郎行商,他们三两结伴,手持火把,木棍敲地,一路声响地登山,草丛中若藏有野兽,也会被这阵势吓跑。

越靠近寺庙的摊位自然是越好,但若是带来的吃食或物什一般,也就被旁的摊子比了下去,赚不到钱不说,还眼巴巴地看着旁人数钱。

所以这些人大多都会选择半山腰至山脚的位子,而那些登山的百姓,如是家中不富裕囊中羞涩的,自然也就会去选择半山腰至山脚的摊位。

俞旼珏只以为这长横匾多少能吸引些客人,却没想到这长横匾太过于显眼,凡是想进寺庙的百姓,都好奇地站在摊子上多看几眼。

晶莹剔透的冰粉,颜色喜人的桔子瓣糖葫芦;旁边是颗颗起沙的柚子软糖,还有那闻着自动流口水的蜂蜜柚子茶;前头还有色泽金黄的桂花蜜,最最吸引人味蕾的,是那香气馥郁扑鼻的桂花酒!

不过穷人家的娃,也没几个是胖的。一年到头吃不到两口肉,顿顿糙米配野菜,肚皮永远是瘪的,能长个儿才怪。

“山儿,你又去哪儿捣蛋了?”程丰摸了摸自家长子脏兮兮的脸蛋,对外人虽然寡言,但同自家亲人,倒能多说几个字。

“阿爹,”程山儿左右瞧瞧,凑近他爹的身边小声道,“我听着村里人都在说,要是能在贵人公子面前露了脸,往后就能得天大的好处,阿爹,你有在贵人公子面前露了脸不?”

程丰虽然是猎户,但这时代狩猎的器具很少,除了弓箭就是匕首刀斧,碰到小的野兽倒是敢上前捕杀,若碰见大的猛兽,唯有逃走保命。

“阿弥陀佛,保佑俞公子一直留在咱三山屏。”程丰媳妇双手合十,“若咱家也能入了俞公子的眼那该多好!”

“村里也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俞公子,咱这样子想,别人家也这样子想,俞公子能帮得几家人。”

“二哥,那些横匾可收好了?”苏村长甫迈入门槛,即开口道,“可得看紧喽,万不能被人硬抢了去。”

“已收入屋中,今夜再取出。”范村长放下茶碗,抬眼紧盯苏村长,“老五,你老实同我说,那横匾果真不是俞公子所写?”

“真不是俞公子写的,”苏村长一脸愠恼之色,“二哥你咋能这样子想俞公子,俞公子好心将那些个吃食的方子送给咱三山屏的乡亲,又咋会在乎那几个字,那横匾真不是俞公子写的。”

“诶,我咋能不信俞公子,我这、这不是,诶,”范村长叹气,“老五啊,二哥这心里,是怕咱三山屏会给俞公子惹出大事来。”

“想来该不会出啥子事,”苏村长摇头道,“今儿那位大老爷,虽说想出五百两银子买咱一块横匾,瞧着是个和善的,咱说不卖,他又讲想请写横匾的大师同他写几个字,咱同他也讲了那赠咱横匾的大师是云游四海的高僧,想来也不会为难咱这山沟里的小人。”

“但愿如此,”范村长低着头,又惊又气,“也不晓得那些个达官贵人是咋想的,看中了咱摊位的横匾。”

“看中横匾也不稀奇,”苏村长笑笑道,“高僧赠与咱横匾上的字,似活着的,前一步后一步瞧着竟是两个样,我初初见着的第一眼时,也被惊着了。”

“那倒也是,我初时见了,还揣测着是神仙写的字呐,”范村长此时满腹心思也全都落在那横匾的字上,“欸,老五你说,俞公子……会不会是天上下来的小神仙,不然怎地他样样都晓得,就连来看他的那九公子,也长得似仙人,此外,就是他找来帮咱写横匾的大师,这种种,哪能是咱下界凡人能做到的!”

“这、旁的人不好说,但俞公子定是同咱一样是凡人,”苏村长摇头道,“许是俞公子打小住在寺庙里,平日见着的人,哪一个身份能不是高贵的,除了达官贵人,再有就是得道高僧,这些人里,哪个都是咱这辈子见不到的人。”

“你这话说的倒是对,”范村长点头,又语带责怪道,“老五你也是的,俞公子叫你去接横匾,你咋也不看清那大师的脸,日后若再见着大师,还能给大师道声谢。”

“诶,可是二哥,我过去的时候,人家大师背对着我在木板上写着字,我也不好上前打扰大师啊,再者说俞公子当时也在一旁,他也示意我不要出声,等再一看到大师写在上面的字,我人已惊呆了,哪里还记着去瞧大师的脸。”

“诶,你可真是,”范村长长叹一声,“晚会儿你记着要去同俞公子说这事,好让俞公子放心,咱三山屏绝不会卖了那些个横匾!”

好在因房门开了,露出了里面火把的亮光,苏村长在院子外又走了两步,俞旼珏这才隐约瞧见了他的身影。

“欸,是我,我想同俞公子说件事。”苏村长一人站在篱笆墙外,空着双手,看来确实是为了某件事而来。

“是出啥事了?可是今儿在山上的摊子没游人光顾?”俞旼珏拉开院子门,将苏村长让进屋里,“村长看着点脚下,我这儿白日才刚盖的灶房,乱得很,村长留心别摔了。”

“欸,好好,今儿咱的摊子就没断过客。”苏村长连连摆手,脸上带着喜悦,“今儿咱三山屏的摊子收摊是最早的,带出去的吃食全给卖光了,有好些个吃着合口味的,寻回来又想再买些都没能买到,还叫咱明儿早些去山上。”

“这也要多亏了俞公子帮着出谋划策,你说重九登山,人累易渴吃食难下咽,让我们无需准备太多寻常的吃食,多备些清凉好下咽的,还真让俞公子全说准了,旁些摊子卖糕点买素饼肉饼的,少人问津,咱摊子前却被围着水泄不通,人头挤挤的,咱三山屏的人,可从没见过这场面,好在咱先前卖过冰粉,今儿才不至于乱了手脚。”

“咱三山屏的乡亲们平日虽然不显眼,可关键时刻,还是能撑着场子的。”俞旼珏听着今日带出去的食物都卖出去了,心里的大石落了地,语气也欢快起来,“那村长这会来找我是?”

他望着俞旼珏,脸上露出担忧的神情,小声道:“俞公子,你写的横匾,有人愿意出五百两想买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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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匾不能卖,”俞旼珏语重深长道,“只要咱三山屏此后还想靠吃食营生,模匾上的字,就是咱的门脸儿,大有用处,可不能卖给别人。”

“这自然是,咱虽然是粗人,但也知道这其中的诀窍,模匾打死也不会卖。”苏村长焦眉苦脸道,“咱是怕那些模匾上的字,会给俞公子惹出事儿来。”

“这倒不怕,我不说,阿叔不说,没人会知道是我写的。”俞旼珏对这事儿倒是不怕,不过是几个字,又不是多宝贵的金银珠宝,洒脱摆手道,“就让他们慢慢去寻那云游的高僧吧。”

“欸,好好,是高僧写的。”苏村长稍安心,临回家时,未踏出俞家屋门时,又再悄声道,“俞公子,今儿我踏出你家这门,日后甭管是什么人问那匾上的字是否出自你手,哪怕是我亲口问,俞公子可都得咬死是云游的高僧写的,千万记住了。”

“那就好,我这就先回去了,俞公子别送了,外头落霜,夜里冷,早些儿歇息。”苏村长接过俞旼珏递过来的火把,同景赪微鞠了鞠,转身走入了黑暗之中。

俞旼珏站在院子里,抬头望着前面村子的低矮茅草屋,无一户人家晚间有点油灯的,偶尔看见火光亮起,却是村里人举着火把去茅厕。

三山屏这处小村落,虽不至于穷的卖儿卖女,但家家户户存粮都不多,倘若岁间出了天灾人祸,怕是整处小村子都留不住人,都得逃荒到别外。

但愿大煦皇朝……应该是景大将军,能稳住这时下的局面,让百姓能过着平静的日子,可千万别产生战乱。

盖好被子后,俞旼珏忽然道:“阿九,若有天因我写得那几个字,害你陷入危险之中,你就直接说是我写的,让他们来找我,记住了。”

“不过是云游高僧写得几个字,扯不到阿珏的身上。”景赪的嗓音低沉,在寂静的黑夜中听来,让人尤其有感觉。

“哈哈,阿九可真是太抬举我了,”俞旼珏用被子捂着半张脸,乐道,“不过是几个立体字,阿九若想要那样的字,要多少有多少,我都给阿九写。”

难得有重九这么重大的节日,俞旼珏觉着摆摊做生意,总该是想着能长久做下去的,既然如此,就该在最开始将店铺的名字打出去,于是就有了写有三山屏商铺的横匾。

想着既然要写就军独一无二的,俞旼珏用碳条在木板上标出了或长或方的记号,让方木匠刨出了不同方位的斜切面。

写好九块横匾后,俞旼珏同景赪悄悄顺着林中小路溜回家,留下苏村长独自一人,瞪着木板上的3D立体字震惊了好半天。

站在横匾前,看见的字是立体的,但往左走一步,看见的字却又有了不同的形态;再往右走两步,看见的字又是另一种形态。

重九这天,长寿山长寿庙前,三山屏一字排开的九块横匾。从第一块横匾开始向前走,每走一步,横匾上的字都在变化。若是脚下走快些,横匾上的字,会随着步伐不断地动着,让人在心里惊诧,那横匾上的字,莫不是那大罗神仙遗下的仙气,因顽皮才留在匾上化成这神品瑰宝,若不差人仔细看着,那些字,怕是会从匾上跳出来消失的无影无踪。

彼时围在三山屏摊子前的人,也不知是该先看摊上的吃食,还是该先设拜大罗神仙留下的神品瑰宝。

他也不怕会被抢,毕竟在长寿庙前,也有庙里的僧人前来设拜了横匾,那些个大老爷们,任是身份再高贵,恐也不敢得罪神佛天尊。

毕竟自己一个穿越而来的黑户,写出那几个在这时代显眼而殊异的字体,多少会被某些有心人注意到。

可是再一想到万一以后自己穿不回去,那总得在这大煦皇朝寻个落脚的住处,再找样能赚钱度日的事情来做。

既然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可以让人快速记住自己商铺的名字,如果不把握这次机会,日后说不定就会后悔。

一来,是相信景赪同苏村长不会出卖自己,二来嘛,也不过是几个立体字,若日后真因几个字惹出麻烦事儿来,大不了再写几个字就是了。

景赪一直在闭目养神,听见身旁俞旼珏平缓的鼻息,双臂原是放在胸前,这会儿却放在了身侧两旁。

才一会儿的功夫,俞旼珏一个右翻身,半边身体已趴在了景赪的身上,右脸颊抵着景赪的肩窝,睡得香甜。

次日清晨,俞旼珏卷着被子从床上爬起来。发现自己睡在床的里侧,而本应睡在这里的景赪已经起了。

俞旼珏家的新灶房不大,门前有大房檐可挡雨,面向灶房的右边是柴房,左边是住人的屋子,屋子的房檐同烤房的房檐相接,下雨天时,出入灶房不快怕被淋湿。

平整的灶台有两个一样大的灶头,只可惜灶头暂时是空的,因为俞旼珏家还没有买锅镬,只有着两个空空的圆窟窿。

他收了今天的工钱,先是说了声谢,接着又道:“俞公子,你家里几时打回新锅镬,界时我来同俞公子修灶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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