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错了。”姜一源忍气忍得龇牙咧嘴,生硬地认错,又追问,“你去哪里,为什么不告诉我啊。”
见他态度算是端正,沈书临便道:“去云南,有点事情。”
姜一源想到去年这个时候,对方发了一条定位在西双版纳的朋友圈,脑子一转:“你是不是要去喝茶,喝那什么明前茶?”
从姜一源口中听到明前茶三个字,沈书临略微惊讶地挑了挑眉:“是。”
“那你怎么不带我啊?!”姜一源立刻跨上机车准备出发,“我也喜欢喝茶啊!”
沈书临说:“很无聊的,山上又没什么乐趣,信号也差,你不要来了。”
“不行!”姜一源哪能答应,立刻满嘴跑马,“我喜欢喝茶啊,你喜欢的东西我全都喜欢。什么回甘生津,我现在都能喝出来了,喝茶的体感也有了,过年前你泡的那个什么……什么麻黄也很好喝!”
沈书临冷静地纠正他:“那叫麻黑,易武茶区的。”
姜一源哪管什么麻黄麻黑,死缠烂打,胡搅蛮缠,大有沈书临不带他就立刻上吊的意思。
沈书临叹了口气。他看了一眼挂屏上滚动的航班班次,说:“一个半小时后登机,你路上慢点,不用急。”
姜一源立刻喜笑颜开:“好嘞,你等我!我陪你去喝今年的明前茶!”
电话挂断后,贵宾接待员走过来,礼貌地说:“沈先生,您的航班还有二十分钟起飞,请随我去贵宾通道。”
沈书临说:“不用了。麻烦帮我改签到16:30。再加一张机票。”
第二十二章
一个小时后,贵宾候机室的门砰地一下被推开,姜一源旋风一样跑了进来,撑着膝盖累得直喘气:“哎哟,你……”
沈书临头也没抬,合上杂志放到一边:“急什么。”
姜一源喘匀了气,只道:“怕你跑了呗。”
他嘿嘿笑着走过去,按住男人的肩膀,在对方的额头上响亮地吧唧了一下,留下一个鲜明的口水印子:“想死我了,大宝贝儿。”
沈书临皱眉擦去额头上的口水渍:“没规矩。”
姜一源挨着他坐下,手开始不老实,抓过对方的手腕,摩挲着掌心和手指:“咱俩半个月没见了,还不准我亲一下吗?你忙得哟,都快成异地恋了。”
沈书临没抽回手,静静地望着他,只道:“你也很忙。”
“是啊,唉……不过这一阵已经忙过了,开题报告上午定下来,接下来就轻松多了。”姜一源用指尖描摹着他掌心的纹路,又问,“我给你寄的葛花喝过吗?”
“那是你寄的?”沈书临问。
半个月前,有一个包裹寄到公司,寄件人写的是商家店铺名称,里面装的是某种有着淡淡药材清香的干花。他没有网购过,也不知道是谁买的,便放在一边了。
“是啊。”姜一源挠了挠头,“我在网上看到说,葛花能解酒毒,醒脾养胃。你前段时间不是应酬多嘛,喝酒前喝一杯葛花泡的水,能好很多。我就直接在网上下单,地址填的你公司。”
沈书临说:“你没有告诉我。”他也不认识葛花,还以为是寄错的。
“好几次想着要提一句的,又忙忘了,见到你才想起来。”姜一源看着他,又抱怨,“好不容易咱俩都忙完了,你出来玩还不带我,哥,你太狠了吧。”
沈书临合拢掌心,握住对方捣乱的手指。姜一源曲起手指,继续在他手心撩拨。两人视线相交,掌中的动作却未停止,无声地调情。
“沈先生。”贵宾接待员的声音打破了空气中的暧昧,“您的航班还有二十分钟起飞,请随我去贵宾通道。”
沈书临略一点头,从容地松开手,姜一源却不放开,手指挤入他的指缝,和他十指相扣。
沈书临瞥了他一眼,不握紧也不松开,任由他握着,两人向登机口走去。贵宾接待员眼观鼻鼻观心地在前面带路。
头等舱只有他们两人,乘务长询问了需求,悄声退出,掩上了舱门。
“哥。”姜一源从兜里摸了半晌,摸出一把东西,塞到沈书临手心里,“送你。”
那是一把洁白的夜来香花瓣,有些零碎,一看就是从一条花枝上捋下来的。
“你家外面那条街长满了夜来香,这花又叫千里香,夜晚香味尤其浓郁。你每晚开车回去都经过,有没有注意到,有没有闻到?”
沈书临说:“是吗?”
姜一源笑了起来:“它晚上开得最好,也最香,迎接你回家。不过不能多闻,太腻了。”
沈书临想到茂盛的夜来香花枝后面,是一圈玉白栅栏,透过栅栏的缝隙,能看到他家的门廊,那盏玄关灯没有再亮过。
飞机起飞了,穿过对流层时有一些颠簸,很快进入了平流层。今天天气格外的好,舷窗外是澄蓝的天空和洁白的云朵,飞机平稳,宛如静止。
他们在一万米高的天空,此情此景太过浪漫。
姜一源转过头,盯着男人英俊的侧脸,舔了舔唇:“哥,你想不想……”
“不想。”沈书临根本不用猜就知道他想说什么,打断了他。
姜一源不甘心地伸出腿,用膝盖蹭对方的膝盖:“咱俩都好久没一起睡觉了,我昨晚都梦到你了。你看,天气这么好……”
沈书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把你那些危险的想法收起来。”
姜一源撇了撇嘴,只好退而求其次:“那咱下飞机后是要先住一晚的吧?不能大晚上的就往山里跑吧?这样别说喝茶了,别被熊和蛇给吃了就算好的。”
他又继续软磨硬泡:“哥,太想你了真的,别折磨我啊。”
沈书临想到今天下午三点,对方打电话来,吼了一大通不文明的字眼,心里有了成算。他一笑:“好啊,那就住一晚。”
姜一源兴奋不已,拉着沈书临再三确认,被警告了两次后,终于闭上了嘴,只在心里暗喜。他手痒,时不时就要去撩拨沈书临一下,又被警告。
飞机落地已是七点多,两人简单吃过晚饭,便去了酒店。
姜一源迫不及待地去洗澡,裹着浴袍出来,又催沈书临快去洗。等人进了浴室,他打开书包,倒出一大堆五颜六色的桃子,哼着歌选出十来个,在枕头上一一摆开。
沈书临洗完澡出来,姜一源立刻喜笑颜开地让他来选:“你来排序,咱一个一个地用。”
沈书临走过去,单膝跪在床沿,低头看了看,无所谓地微笑了一下:“这样就挺好的。”
他的头发还没完全干,刚用毛巾擦过,湿漉而凌乱,一滴水滴了下来,刚好砸在姜一源的手背上。
姜一源嘶了一声,抬起头来,嘴唇从对方的下颌擦过。
两人洗澡用的是沈书临从家里带来的沐浴露,清新的海盐气味弥漫在鼻尖,彼此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辙。
两人吻了很久。
姜一源反反复复地说太想他了,沈书临眸光微动,心软了一瞬,但想到电话里那一堆不文明的脏字,他的心又冷硬了起来。
“阿源。”沈书临低沉喊他,“我说的话,你听不听?”
“当然了,这不明知故问嘛。”姜一源望着他,满口跑马地表着忠心,甜言蜜语不要钱似的往外涌,“你说啥我都听,你的话就是圣旨,比我爹说话还管用。你让我上天,我绝不入地!你让我喝稀饭,我绝不吃干饭,哥……”
两人洗完澡出来都只穿着浴袍,亲吻时浴袍滑落了,姜一源伸手在枕头上抓了一个,迫不及待。
“不急。”沈书临说。
姜一源眼巴巴地望着他,松开了手。
沈书临微微笑了笑,点了根烟。他经验老道,就算一只手拿着烟,也很快撩拨得姜一源涨红了脸。然后他倾身拿过床头的烟灰缸,掸了掸烟灰,一点也不着急。
姜一源急死了,又去拿枕头上的东西。
沈书临用一根手指按住他的手腕,凝神望着他,又问:“那我说的话,你听进去了么?”
“什么……”姜一源不知道他为什么抓着这个不放,目光却忍不住一直流连在他身上。沈书临平时西装板正,领带一丝不苟,整个人严肃端谨。只有在床上时,他会流露出几分痞气。
姜一源每次都会被这股隐藏的痞气迷死,对方的眼里满是戏谑和玩味,他简直更忍不住了,只好顺着话说:“哥……你说的哪句话我没听啊?或者……明天再说可以吗?”
沈书临不慌不忙,慢条斯理地提醒他:“年前在C市的博艺画廊,你保证过,再也不说某一句话。”
“嘶……”湿漉的头发上又滴落了一滴凉水,滴在姜一源的脖子上,他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艰难地回想着,“画廊,再也不说?什么啊……”
姜一源哪里分得出思绪去想,只道:“哥,明天再说好不好?别折磨我,求你了。”
“不好。”沈书临把烟头按灭在烟缸里,刚抽过烟的嗓子有些干涩,声音显得沙哑,“阿源,好好想想。”
姜一源欲哭无泪,抬眼望天,他灵光一闪:“哦,提上裤子就……”
他立刻认错:“哥,是我不对,我说错了。我下午那是太着急了,一时没忍住,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说了,好不好?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呗。哥!”
他又去抓枕头上的东西,沈书临再次用一根手指阻止了他。
“你上次也保证了。”
姜一源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嘛……哥,咱俩都半个月没见了,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大好的晚上,别纠缠这些小事……”他说着又想去靠近对方。
“小事?”
沈书临的面色倏地冷了冷,淡淡地看着他:“不止这个。我似乎说过,其他时候我管不了,但在我面前,我不想听到脏字。”
姜一源这下子知道自己是闯祸了,今晚的春宵泡汤了。他挠了挠头发,坐起身来,有点后悔又有点难过:“哥……”
沈书临等着他分辩。
“我就是……太着急了。”姜一源张了张嘴,却又说不出什么来。他觉得没面子,又难堪,心也凉了下去。云南之行的兴奋淡了一大半。
正巧门铃声传来,姜一源搓了把脸,捡起地上的浴袍裹上,去开了门。
酒店服务员送来了一个小药盒。
姜一源也没心情看那是什么,往床头一扔,就想去冲个冷水澡。
沈书临叫住他,只道:“过来。”
姜一源顿了顿,走过去坐下。他心里烦躁,八分是生自己的气,两分是气沈书临不给面子,便只低着头不说话。
沈书临看了他一眼,说:“手伸出来。”
姜一源伸出左手,手心朝上。要打手心,那就打吧。
沈书临说:“右手。”
姜一源换了右手。
沈书临又说:“翻一面。”
姜一源终于抬头,气闷地看了他一眼,无声地控诉:打手背很疼的。但他听话地手背朝上。
然后他感觉手被握住,有什么清清凉凉的东西涂在了食指和中指的指节上。
他低下头看,食指和中指有一片淤青,不知道什么时候弄的。他皱眉想了想,好像是一拳砸在栅栏上给碰的。
沈书临没抬头,指尖在他骨节处揉按,把药膏揉进去,只问:“没发现?”
姜一源还真没发现。他眨了眨眼睛,原来对方不是要打他,而是给他涂药。
刚才的难堪瞬间被甜蜜取代了,他一下子开心起来,凑过去亲沈书临的下颌,自觉地认错:“哥,我真的知错了,是我不对。”
沈书临抬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是吗?”
姜一源立刻指天发誓:“我发誓,以后再也不说脏话,更不会再说那句话。如果再说,天打……”
“老天爷没空理这些事。”沈书临打断他。
姜一源想了想,又说:“再说,我就是狗,汪汪汪。”
沈书临嘴角轻轻勾起:“倒也不必。”
“要的,不然怎么表达我悔改的决心?”姜一源看着涂完药的那只手,喜滋滋地凑上去,又开始甜言蜜语,“哥,这次是真的,以后你说啥我都听,你的话就是圣旨,你……”沈书临把药膏放回床头,嗤笑了一声:“今天,不行。”
姜一源瞬间蔫了:“哥,我都诚心悔过了。”
沈书临把枕头上那堆五颜六色的套子推到一边:“光说是没有用的。早点睡吧。”
姜一源知道今晚是不行了,只好叹了口气,上床睡觉。他把涂了药的那只手放在鼻尖嗅了嗅,有淡淡的药香。
今晚不是最好,但一点也不差。他想。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阳光暖融融的,这样的天气上山最好。
两人吃过早饭,从市里包了辆车去镇上。
清明前正是第一波春茶出产的时候,四海的茶客慕名而来,把云南都挤满了。都想争着品一品这一口上佳的春茶。七座商务车上,除了他们俩,还有另外两名茶客。
一上车,姜一源就拉着沈书临坐到最后面。
经过一个晚上,姜一源从对方的态度中琢磨出了一些什么,这会儿笑得合不拢嘴,追着沈书临问:“哥,你是不是在怪我前段时间没来找你啊?”
对方连一声知会都没有,就去了机场,打算独自来云南。他赶到机场后,对方的态度也是淡淡的,虽然平时也是这样,但有意的淡和无意的淡总是有差别,他还是能分辨的。更别说昨晚,好好的春宵被无情拒绝。说是惩罚他说脏话,可他又觉得不只是因为这个。
姜一源神经再大条,这时也反应过来了。
听到这么问,沈书临看向他:“怎么会这么想?”
姜一源嘿嘿地笑出声来:“哥,前段时间是真的有点忙。你是不是觉得我对你淡了?千万别这么想啊,我喜欢你还来不及。现在算是忙过了,我天天晚上去找你行不?我就想天天看到你。”
沈书临笑了笑,温和地说:“你是成年人,将来会有更多要忙的事情, 要规划好,事情一件一件地做,理清条理,忙的时候不要乱。”
阳光很好,旅途愉快,他语气闲适,不疾不徐。
听到这样的温言提醒,姜一源心里乐开了花:“我知道,哥。”
他发现沈书临是真的心情很好,便凑上去问:“哥,什么时候和我睡觉啊?我准备了一书包的套子,要是回A市前没用完,岂不是很丢人?”
沈书临简直要被这奇葩的话给逗笑了:“丢人?”
“半个月没见了,连这些都用不完。”姜一源理直气壮,“不是你不行,就是我不行,无论是谁不行,不都丢人嘛?”
“……”沈书临懒得理他,只看向窗外。
商务车从市区开往镇上,人烟逐渐稀少。
姜一源抓住沈书临的手,和他十指相扣,放在膝盖上不时拨弄。他问:“我们去哪里喝茶?”沈书临纵容了他的小动作,答道:“先去冰岛村。”
“冰岛?”姜一源立刻想起,他第一次在沈书临家里喝茶,选中的就是罐装的冰岛大树。他还记得那个茶,甘甜香醇,他立刻自作多情地问,“是因为我第一次选的是冰岛,所以咱最先去冰岛村吗?”
沈书临打破了他的幻想:“我和冰岛村的一个茶农是朋友,每年都会先去他那里。”
姜一源撇了撇嘴:“哥,你能不能有点情趣,哪怕骗我一下呢。”
沈书临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微笑转瞬即逝,他说:“那抱歉了,我从不骗人。”
车子驶入山路,开始颠簸,在一个不大的停车场停下,司机让大家下车。
这个停车场建在山脚,车子只能到这里,再往上就是十八弯山路,需要骑当地的特产摩托车上去。旁边有一家租摩托车的公司。
此处的现代文明痕迹已经很少了,放眼望去,只能见漫山的茶树,云雾缭绕。
古树茶所在的村寨交通不通,山路泥泞坑洼,让茶寨与世俗保持着距离。能来到这里的,都是亲自攀爬过山路的爱茶之人。
不远处,一个老茶农正在路边喝凉茶。他戴着笠帽,脸晒得黑红,看清从商务车上下来的人,他小跑过来打招呼:“沈老板,来啦!”
沈书临显然认得此人,脸上浮起一丝亲切笑意:“老吴头,一年不见了。”
老吴头笑得淳朴憨厚,操着浓重的乡音道:“我就估摸着,你这两天到,错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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