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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嫁后,残疾大将军怀疑人生了(鹿绒)



“每日学习结束后,你们二人进行比试,输的当日要接受惩罚。这一点,你们同意吗?”穆长沣狭长冷峻的双眼扫过宴云和弟弟穆长钧。

今天早上,穆长沣已经提前和他商量过,问他有没有信心每天赢过穆长钧,比输了的人每天需挨竹板子打手心或小腿。

倒不是他信心十足,一定能次次赢过穆长钧,而是在末日世界里,学不会的代价绝不是轻飘飘的竹板打人,而是丢了性命。

宴云很清楚,穆长沣是这个世界的最强者,有幸得到他的教诲指点,他日离开将军府,他也有能力自保,不至孤身一人、无人救援,陷入险境。

宴云点头后,穆长钧立刻摇头抗议:“大哥,这也太残忍了。大嫂是女子,娇娇嫩嫩的,你强人所难让她学武就罢了,输了还要天天打她?”

帮宴云求完情,穆长钧还冲宴云笑笑,可惜他是俏媚眼做给瞎子看,宴云目不斜视,双眸紧盯着穆长沣,比苍蝇黏蜜糖还紧。

“我刚才说过,对将领来说,更重要的是统领万军的能力,而非个人的单打独斗。但,并不是说个人武力不重要。”

“有时,需要武将带头冲锋、鼓舞士气;视情况而定,也需主帅带精锐部队奇袭破局;再者,若武将连自保的武力都没有,作战时处处掣肘,十分不便。”

如今穆长沣两臂全然恢复,他不必何管家或宴云协助推轮椅,自行转动轮子,来到兵器架前,说:“来,挑选一门兵器。”

宴云和穆长钧都走了过去,穆长钧不错过任何机会,小声问:“小嫂嫂,你打算选哪一种兵器?这软鞭很不错,话本子里的侠女,好多都耍一手好鞭子……”

宴云心想,双胞胎可能真的互补,一如穆长沣的肌肤是丝绸般紧致光滑的蜜色,穆长钧就生得白皙,连肩宽腿长都差穆长沣好大一截。

他不理会穆长钧,直接挑起一杆长枪,握着杆儿在半空中旋了一旋,觉得这个重量趁手,便朝穆长沣点点头。

穆长沣震惊又骄傲的对身旁的何管家说:“你看看,我媳妇果然不同凡响。常说有十八般兵器,其实实战中真正可用的,仅枪棍而已。她随便一挑就挑中了。”

何管家终于习惯了大将军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找任何理由夸奖少夫人,他麻木的点头附和,说:“大将军这么一指点,我才想起来,寻常说好武的子弟们舞枪弄棍,是极有道理的。”

得到大将军不甚满意的一瞥,莫非是嫌夸的还不够?何管家忙补了一句:“少夫人极有习武天赋,和大将军您的姻缘真是上天注定,珠联璧合啊!”

穆长钧东摸摸、西捡捡,折腾好半天,才端起一把剑,说:“剑有百兵君子的美称,我自然是选择用剑。”

他看向穆长沣,穆长沣不置可否,说:“既然你们选定了兵器,今日第一课,就用你们双方定下的兵器对打。”

穆长钧苦着脸:“大哥,你说点到为止我就能点到为止吗?我手劲儿未必收得回来,刀剑无眼啊。”

在穆长钧心里头,他上回被揍的那么惨,除了宴云突然出手他没防备外,他本人温柔体贴、风度翩翩,即便是愤怒到极点,也不曾对女子动粗。

当穆长钧真拔出长剑,和宴云四目相对,他身上打了个突,突觉得进入战斗状态的嫂嫂,眉目如罩寒霜,很有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竟让他有一点点害怕。

正巧让她看见穆长钧和宴云二人对决,大儿媳妇抖着长枪,灵活又迅捷的追着老二刺、劈、撩、挑。

穆长钧手中的长剑再长,也比不过宴云使的长枪,近战数次被长枪挑撩开,根本近不了身不说,他手腕子还被枪身拍了一下,顿时虎口剧痛,剑锵然坠地。

一方没了武器,宴云宛如从天而降的一朵红云,左右不离穆长钧身侧,反复用枪尖点中他周身要害。

刘夫人虽多年不管事,到底是嫁进将门几十年的女人,早年老将军习武练兵,她也曾多次旁观看热闹。

她之前还存了一分犹豫,毕竟给她出主意的那人说过,让老二戴上面具去军中历练,顺其自然就有起色。

可如今,事实摆在眼前,若真让老二贸然去军中,她只会赔上一具棺材,得回老二冰冷的尸体罢了。

穆长钧为了躲宴云已经窜到树上,紧紧抱着树干不肯放手,不服气的说:“大哥,我还没认输呢!”

穆长沣推着轮椅过去,随手捡起穆长钧丢弃的长剑,漫不经心的舞了个剑花后,将长剑一掷,不偏不倚的插到穆长钧手边。

若不是他手下留情,穆长钧的手已经被戳个对穿,他吓得“嗷”一声,从树上掉下来,摔个四脚朝天,屁股剧痛。

穆长沣垂目,犀利的目光看着弟弟,“任何人五脏六腑全受重伤后,都无可能继续战斗。输了就输了,耍无赖继续缠斗,依旧是输。”

当着母亲和嫂嫂的面,大哥穆长沣面无表情的命家丁端来长条凳子,把他按在凳子上,抓着手脚不能动弹,接着掀起裤管,命人抽他的小腿三十记。

穆长钧开始时还强忍着不吭声,维持贵公子做派,到后面疼的乱扭乱喊,刘夫人心疼极了,把眼闭上不看,最后三十记一记不少,抽得他两条小腿红肿胀大,比大腿还粗。

大哥无法亲自示范,只是简略口述要点,穆长钧听的不明所以,一扭头,嫂嫂把着辔头,一脚踩上马镫,翻身如飞燕,轻盈的坐稳了,驾一声便跑了起来。
得,又是三十竹板……

穆长钧终于绝望了,他愤然冲出家丁的包围圈,“噗通”跪倒在大哥身前,死死抱着大哥两条腿,问:“大哥,你为什么这样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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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穆长钧双手搂住兄长膝盖的一瞬,穆长沣上半身的动作微不可见的顿了顿,乌黑狭长的眸子里闪过晦涩难明的情绪,随即又成为一片冰冷。

穆家军常年选拔的是彪悍英武的汉子们入营,骑的都是高头大马,穆长沣虽让人挑小一点的马匹,便于娇弱的妻子掌握,但宴云骑的枣红大马仍旧是比他身高要高出半个头。

穆长沣担心战马野性,妻子驯不动,没想到宴云很会动脑筋,头一次骑马,便提前在兜儿里揣了三四只大红苹果,他也不挑拣,每一匹马都雨露均沾。

穆长沣走了会神,欣赏妻子马上的飒爽英姿,宴云已经勒马飞身而下,从背后揪住穆长钧的衣领子,拎着他的手臂,生生将他拖离一丈地去。
宴云动作生猛迅捷,两眼燃着熊熊烈火,别说穆长钧猝不及防被吓到了,连身经百战的穆长沣都略感意外。

他为了尽快疗愈穆长沣,练骑术前将灵识里已经足够茁壮的绿树放下,那绿油油的小东西立刻开开心心的抱住了穆长沣修长双腿,在他腿上蹭来蹭去,而穆长沣双腿里死去的经脉,也随着色色绿树的移动,渐渐焕发出萤火般的淡红星辉。

小树正忙的不亦乐乎呢,结果穆长钧突然扑过去,抱住穆长沣的腿,人还往穆长沣大腿上靠,眼泪吧嗒的往兄长身上掉,吓得小树连连后缩,瞬间萎到地上去了。

“不是,我……我实在是被打怕了,我找兄长求求情,也不行吗……”被自己心仪之人吼,穆长钧委屈起来。

宴云双手叉腰,凶巴巴的说:“我什么我啊?你都多大了,还要抱着你哥撒娇?”他自己都没对着穆长沣撒娇过。

刚才被穆长钧挤走的小树,如今有了主人撑腰,顿时吐气扬眉的挺起腰杆,周身树枝和树叶一起嘚瑟的晃荡起来。

何管家还记得,前些日子少夫人曾说漏嘴,当着二少爷的面承认,她就是喜欢大将军受伤不能动的样子,反倒更能打动她的心。

当时何管家就犯嘀咕,人人都仰慕高高在上、世无其二的大将军,唯有少夫人对躺在病床上的大将军动真心,这是为什么啊?

如今护犊子的母鸡一般的少夫人,更让何管家心惊肉跳,他头一遭在一个女子脸上,看到如此明艳生动的熊熊怒火。

连孪生的亲弟弟抱一抱兄长都接受不了……何管家侧过身,不忍再看,少夫人爱的也太深了,和本朝不准丈夫纳妾、上司送丈夫一个美妾,她立时抡起菜刀斧头追出去二里地、差点砍死上司的有名妒妇有的一拼。

刚刚不过是想到他自己和穆长沣相处的时间,只剩下短短的两个月,他希望临别前,能亲眼看到穆长沣站起来的样子,也算了却一桩心愿。

“好了,你不要误会你大哥。”宴云捡回话头,说:“你每天都完成不了学习内容,他着急,自然对你严苛些。”

宴云想了想,扭头对穆长沣说:“他还有十来板子没打,能不能先寄下来?我来教他骑马,若他学会了,今天剩下的责罚就先存着,下回再犯,数罪并罚,如何?”

他又转头去催促穆长钧,“快到饭点了,你还不赶紧起来吗?今天不练出个名堂来,不准吃饭哦!”

穆长钧真没想到,自己苦苦哀求那么久,兄长不肯松口。嫂子只嫣然一笑,风致妩媚,便轻松说服兄长点头应允。

穆长沣心里怪不是滋味,说不清这会是在嫉妒不能动、依旧能得佳人芳心的兄长;还是嫉妒被兄长特别对待的嫂嫂。

宴云催促穆长钧上马,他自己牵着缰绳,带着马慢慢的一圈圈走起来,说:“你不要一上马便害怕,马是很有灵性的动物,它能感到你的情绪……”

穆长沣坐在轮椅上,安静的看着弟弟在心爱女人的带领下,似乎掌握了一点骑马的窍门,从恐惧的趴俯在马背上,到渐渐地挺直了身体,进步果然显著。

他曾经孤僻多疑的心,慢慢的开始相信妻子。相信有过不堪传闻的妻子,对自己是倾心爱慕,相信妻子绝不会背叛自己,被看似风流倜傥、其实只是个傻孩子的弟弟引诱。

毕竟,任谁经历刚才的一幕,看到妻子愤怒到头顶的毛根根翘起,整个人开起了醋铺子,都能察觉到妻子对自己近乎病态的占有欲。

妻子一定不能容忍自己纳妾。穆长沣嘴角含笑的想着,幸好他完全没有这个打算,也绝不会遵从本朝官员婚后必纳妾的俗例,他和妻子之间,不需要插进来第三人。
课后有了宴云开小灶,穆长钧挨打的次数果然直线下降,腿脚能走利落道了 ,也不必担心手心小腿都被打遍,再要挨打,怕是要上臀。

刘夫人听说,直嚷嚷“阿弥陀佛,咱们家能娶大儿媳妇进门,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连续给宴云开小灶,炖补品,知道儿媳妇喜欢吃肉,顿顿变着花样做肉菜。

正忙活,有男仆匆匆来报信,在穆长沣耳边说了什么,穆长沣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随即点头低语一句。

见兄长走了,穆长钧肉眼可见的轻松许多,中间休息时,他为了多偷会儿懒,摘下几根柳条草梗,信手编出一只活灵活现的草绿色大蟋蟀来。

宴云瞪大双眼,好奇的看着草蟋蟀,伸手去碰了碰长长的触须,穆长钧笑着说:“你既然不喜欢珠宝首饰,我把这个送给你,如何?”

除了颜靖臣信手买的那一大堆他没来得及玩的华容道、九连环外,这是宴云第一次得到孩童的玩具。

穆长钧看着近在咫尺的雪白清丽的面容,心脏还是狂跳不止,他扭过头说,“我再给你编个笼子,把蟋蟀装起来。”
他的手是真巧,三折两折,很快编出一个花纹繁复的笼子,还采了几朵花插在上头,掰了根长树枝,将笼子如宫灯般的挑了起来。

宴云笑得眉眼弯弯,真诚道谢,又说:“你哥送了我很多珠宝首饰,我不是不喜欢,只是觉得沉甸甸的,又怕弄坏了,才不戴着。”

但亲眼见到兄长如何疼爱小嫂嫂,他完全相信了大将军倾尽所有、买尽珠宝讨夫人一笑的传闻,果然空穴来风,必有原因。

“你知道吗,小嫂嫂,其实最早学习编草蟋蟀,我是为了我哥。”或许是暮色四合,烟紫色的霞光渐渐黯淡,这样的夜晚让人感伤,穆长钧很想倾诉往事。

“我哥从小就被定为将军府的继承人,接受父亲的严苛训练。只有我,总想找他去玩儿,有次我抓到了很大的两只蟋蟀,分哥哥一只养,约定等蟋蟀再大一些,我们斗蟋蟀玩。”

“结果,没多久哥哥养的蟋蟀被父亲发现,他骂哥玩物丧志,一脚把蟋蟀踩烂了。我见我哥好伤心,说帮他再抓一只,他不要。”

“他说,捉回来还得被父亲踩死,还是算了。所以我学了很久,给他编了草蟋蟀,它不怕摔不怕踩,坏了我再编。”

穆长钧怅然叹气,“当我兴冲冲的把笼子和蟋蟀提过去给我哥时,他只是漠然看了一眼,说,放在那吧。”

穆长钧这人确实唠叨,一开腔停不下来,又说起和穆长沣捉迷藏被抛下,又说别的,也不知碎碎念了多久,他突觉得肚子隐隐作痛,才赶紧起身,主动和嫂嫂告别。

穆长钧晚上触动心事,七想八想坐了许久,刚要提裤子起身,便听见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隔着薄薄的棉帘一瞥,一只纤细雪白的手,提着个蟋蟀笼子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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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军临时住的院子里灯火辉煌,仆人们将平素不怎么用的灯都点上,照得四下亮如白昼,脚踏进院子里的年轻男人,也被照的纤毫分明。

他见穆长沣站在廊下,挺拔高大的身形宛如沉默的山岳,手里攥着根紫檀木长手杖,腰杆比长枪还要直,依旧是记忆里岳峙渊渟的模样,心底某一处弦便被很轻的拨了一拨,发出战栗的微吟。

它们本来睡熟了,这会儿却被通明的灯光亮醒,叽叽啾啾的叫着,扑闪着胖乎乎的小翅膀,在笼子里上下来回飞。

“大将军在府里清闲数日,果然生出了好雅兴。”谢英知笑着说。他和穆长沣知交十余年,知道穆长沣从不养这些“闲散公子玩的无用东西”。

谢英知脚步一顿,低下头,须臾又若无其事的抬起,笑说:“嫂夫人想来是取比翼齐飞的意思,才会送这样特别的一双鸟儿。”

他原以为寒暄两句,接下来穆长沣会和他一起进屋叙话,谁知穆长沣像脚底下钉了钉子,逗鸟逗得不亦乐乎,还主动指头顶有呆毛的鸟给谢英知看,“这只比较像内子。”

今日看来,穆长沣还能拄着拐杖行走,伤势再重,应该也是皮外伤,不影响他养伤期间娶妻洞房,享受鱼水之欢。

“大将军足有半年不去军营转转,全靠我和副将们支撑着,我们每日巡营下来,总牵挂着大将军的安危,谁能想到,你竟在府里好好享受着!”

穆长沣如浓墨画就的长眉微微一拧,随即笑了,说:“内子从京城嫁到本地,多有不习惯的地方,我多关心一些也是应该。军营的事情,暂时交给你们我很放心。”

他语气里的幽怨已无法掩饰,穆长沣却恍若未闻,笑着说:“这份热闹等我过阵子回军营,兄弟们热闹三天三夜,不醉不归。”

“军中偷袭你的几人虽已被军法杖毙,但我并不相信他们的说辞。”谢英知提的是穆长沣第一次受伤情况。

那几个军汉武功了得,穆长沣与他们交手时立刻察觉情况不对,他们像是带艺投入的穆家军,而他自己身处险境却提不起精神,只昏昏欲睡,似是被下了药。

穆长沣当时受伤颇重,数度昏厥,被送回将军府养伤,他下令先把几个军汉们扣押着,等他伤势好些再亲自提审。

只可惜,不久他在将军府里二次遇袭,之后再听说几个军汉熬不住酷刑、死在了牢房里的消息,穆长沣也无暇多管。

“其实我一直在追查此事,我怀疑他们受人指使!从他们如何投进穆家军查起,果然破绽颇多。最近我查出眉目,竟发现他们和……”谢英知的手往头顶的苍天一指,“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背后,甚至有颜家人的影子,毕竟颜俭是吏部侍郎,管着人员调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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