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边恶语(泥巴姥爷)

叶封华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又看了一眼：
9:46。
他一觉又睡了两个小时！
“迟到了迟到了迟到了……”
此次穿衣行为，打破了这么多年，叶封华的穿衣最快速度。
仅用三分钟，迟到的叶老师就完成了穿衣洗漱等平时大费时间的动作。
做完了这一切，叶封华拿起手机就上了电梯，往学校跑的时候，给纪翰之回了电话。
“纪老师，江湖救急，快快……去二班，帮我看一会儿，我马上就到学校了。”
纪翰之在那边叹气，“我已经在你们班了，快来吧，幸好不是早上一二节课，不然没人救得了你。”
路过刘妈妈的早餐店时，刘妈妈还瞧了他一眼，“小叶老师啊，真迟到啦？不吃早饭啦？”
“不吃不吃！”
叶封华一路跑到了学校门口，恨铁不成钢的李爷爷给他开了门。
“年轻人啊……”
“李爷爷再见！”
叶封华蹿上了三楼，到达二班门口的时候，纪翰之站在走廊里，瞧见叶封华这副劳累过度的样子，差点没忍住大笑出声。
“累死我了……”
叶封华扒在阳台上，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纪翰之丢给他两盒绿豆糕，叶封华塞进了口袋里，拍拍纪翰之的肩，“谢啦，我先上课去了。”
站到讲台上之后，叶封华才惊觉，他的腿好像好了。
上完课就到了中午，叶封华趴在办公桌上，还有点犯困。
“吃饭，快点。”
纪翰之带了饭回来，搁在叶封华面前，香味儿让他找回了一点点神志，“啊，纪老师，你真是个大好人。”
纪翰之在食堂打包了饭菜，他不知道叶封华的口味，中规中矩地点了几个家常菜。
所幸叶封华看上去不挑食，吃得很香。
“第一次见到叶老师的时候，没想到居然这么没架子。”
纪翰之吃着就打趣了一句。
叶封华抬起脸，“啊？什么架子。”
纪翰之摊摊手，“因为叶老师长得好看啊，看上去会比较高冷。”
结果本质上是个笨蛋美人。
“什么啊，好看吗？我觉得还好吧。”
叶封华对着窗户照了照，脸上还粘着一粒米。
“我觉得纪老师更好看。”
“不不不，还是叶老师好看。”
“哪里哪里，纪老师才好看呢，比……比老张头好看……”
一说到这个，叶封华就又笑了起来，笑得办公室里其他的老师都看了过来。
办公室里最年轻的两个老师，笑得一个二个端不住碗，年纪大的老师面面相觑：什么东西这么好笑？
疗养院内。
张寒策来到了一间病房前，看着里面依旧陷入昏迷的女人。
他换上了无菌服，走了进去，坐在一边，看着母亲苍白的脸。
张寒策和往常一样，牵起她的手，给她活动胳膊，然后是腿，给她按摩，然后离开。
“张先生，您真是孝顺。”
护士接过他换下来的衣服，张寒策颔首，离开了疗养院，坐上车之后，接到了他父亲的电话。
“昨天晨晨提到的那个老师，照片有吗？”
张寒策面上不动声色，捏着手机的手却绷起了青筋。
“需要去调一下档案。”
“发给我。”
这次，张寒策没有直接答应，而是问道：“父亲，需要怎么做。”
“弄到手。”
对方挂断了电话，张寒策捏着手机，垂眸思量。
他脑子里不由得想起了那天在路边，遇到叶封华的场景。
不过是一个侧影，就让他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他几乎可以断定，他父亲一定会对叶封华的长相十分满意……
张寒策看着已经传到自己手里的资料，叶封华的档案非常简单，不过是一些学历和考证时间，没什么背景。
张寒策看着档案上的那张证件照，连证件照都挺好看。
张寒策闭了闭眼，如何摆平呢……
不知不觉，车辆路过玉山中学，张寒策条件反射地去看窗外，一下就看到了张晨晨在校门口，跟叶封华说话。
“停车。”
张寒策下了车，缓步走了过去，才听见了对话的内容。
居然是张晨晨在跟叶封华道歉。
“没事儿，以后不要这么冲动，和同学好好相处。”
叶封华拍了拍张晨晨的肩，一转眼就看到了张寒策。
“哎，你家长来了，快回家吧。”
张晨晨转脸就变了神情，鄙夷地看了张寒策一眼，“他不是我家长。”
说罢，转身就走了。
叶封华奇怪地看着张寒策，而张晨晨上了张寒策的车，二话不说，就让司机开车了。
“哎？”
叶封华惊诧地看着车开走了……
又转头看向张寒策，“那你怎么办？”
张寒策看着已经远去的车，心里居然有些窃喜，转过头，看向叶封华的眼神不自觉带了淡然和习惯。
“没事，我走回去。”

第5章 叶老师下面
叶封华见他这副逆来顺受的样子，登时脑补了一大出情节：此人必定受尽凌辱。
一时心软，“你不等人来接你吗？”
“他们不会来接我的。”
当然是假的，张寒策故意如此，摇了摇头，抬脚就要走。
“那，你家住哪儿啊？走回去……远吗？”
叶封华跟着他走了几步，看他可怜巴巴的，脸庞还有少许稚气，乍一看像学生模样，有些不忍心。
“在城东那边。”
“那得走好远啊，要不你打车回去？”
“不用了，就当锻炼了。”
张寒策微微垂着头，双手插兜，一副早就习惯的样子，让叶封华更加不忍心了。
“那……要不你去我家吃个饭，再走回去？哦不，我弟弟还可以送你回去的。”
总比饿着肚子走要好吧？
张寒策抬眼看向眼前这个笑得无害的人，问道：“这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不要紧啊，总比你就这样饿着肚子回去好。”
说罢，张寒策也就不推辞了，跟着叶封华往家里走。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着话，叶封华不八卦，也没问他在家里的处境，两人随便说着近期发生的事情。
两人在很多方面的观点都很相似，越说越投机，何况张寒策本身见识广，什么都能说上几句。
叶封华跟他聊名著哲学，他能搭得上腔。
跟他聊名人轶事，他也能说出不少。
更有很多生意上的趣事可以解闷。
说着说着两人就熟稔起来了，一点也不像才见过一面的样子。
“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张寒策侧过头，看着叶封华那张精致的脸，“张寒策。”
“叶封华。”
两人装模作样地握握手，叶封华觉得好笑，张寒策看着他那朝气十足的笑，不自觉也牵动了嘴角。
刚刚走到小区门口，叶封华的手机响了，是叶双打来的。
“哥，今天有案子，估计很晚才能回来，你到家了吗？”
“我在楼下了，那我自己煮点面吧。”
“嗯，好，注意安全，实在弄不好，就让楼下私房菜送点上去。”
“我跟你说注意安全还差不多，行了行了，你忙去吧。”
叶封华挂断了电话，无奈一笑，看向张寒策：“不好意思，今晚大厨回不来了，你可能……只能尝尝我的手艺了。”
此时，张寒策还不知道这会是多么严重的一件事，他无所谓地笑了笑，“没事，什么都可以。”
十分钟之后……
张寒策不过是出去帮他买了一袋盐，回来就惊讶地发现厨房里浓烟滚滚。
“叶老师？叶封华！”
张寒策捂着口鼻，神情里带了慌张，挥开浓烟之后，看见叶封华正在尝试把一碗面端起来。
“咳咳咳咳咳……我忘记开抽油烟机了……”
“不是，关火啊，你锅都烧红了。”
张寒策赶紧把火给关了，又看向他手下的那碗面，“这是怎么了？”
“烫，我准备用布包着把它端起来，但是布太滑了，端不起来……”
叶封华越说，声音越小，白净的脸上变得灰扑扑的，他觉得丢脸，说着说着就带了笑意。
张寒策打开了抽油烟机，无奈地看着那碗面，“你不是让我出去买盐嘛？怎么突然就做好了？”
“我看见那边还有一点，想让你回来，结果我们没有联系方式。”
叶封华指了指架子上的一个小罐子，里面确实是白色的颗粒，但是张寒策隐约觉得不太对劲……
颗粒好像大了一些。
果不其然，他拿过来一看：是糖。
“你……这是糖。”
一向情绪稳定，言辞清晰的张寒策，结巴了。
叶封华拍了拍额头，“啊……应该尝一下的，我看着都差不多……”
然后很自信地加了两勺。
“唉……”
张寒策难得叹了一口气，正要拉着叶封华出去吃饭，叶封华摁住了他的肩膀，语气颇有些得意：“哎嘿，我在做之前，就做好了备用计划，楼下已经开始送餐了。”
这是他失败多次的经验之举。
做是一码事，做不好是另一码事。
开窗通风之后，家里勉强不像“仙境了”，饭菜也送到了。
“开饭开饭。”
叶封华洗了把脸，终于再次干净起来，张寒策端着碗，看着一桌子家常菜，又看看叶封华，心突然就静下来了。
仿佛之前的鸡飞狗跳，都是梦一样。
“尝尝这个，这个茄子很好吃的，但是我觉得我弟弟做的比这个还好。”
张寒策夹了一筷子，尝了尝，确实很好吃，“你的弟弟，他今天不回来吃饭吗？”
“对啊，他是刑警，忙起来可能好几天都没时间回来。”
叶封华语气里是藏都藏不住的自豪，扒了两口饭。
张寒策眼神一凝，问道：“那他今天不回来，是因为有案子？”
“嗯……可能吧，他不跟我说工作上的事情，我不知道。”
张寒策吃了一口饭，大概能知道他弟弟是去查城西的事情了。
不过事情处理得很干净，估计很快就会结案。
两人吃完了饭，张寒策就走了，叶封华看着他离开了小区，还撑着下巴想，走到城东要多久啊？
张寒策一出小区，就上了车，司机送完了张晨晨就回来接他了，被他一条讯息发过去，拦在了半路。
他回了他自己的公寓，站在落地窗前，久违地点了一支烟，清凉的薄荷味入肺，驱散了家常气息的温暖，让他很快就冰冷起来。
张寒策看着桌面上的文件，这次和张家竞争的有徐家、林家，以及其他的小鱼小虾。
张寒策看着徐家当家人的照片，是个比张老爷年长五岁的老人，看上去刚毅正直，女儿和孙女早逝，和老伴也分居了。
林家的当家人是个年轻男人，容貌俊逸，才三四十岁，有一个儿子。
张寒策翻看着他们的信息，指尖停在了一个人的照片上，好整以暇地点了点。
心生一计。
晚上，叶封华刚洗完了澡，叶双就回来了，“哎？今天这么早？你吃晚饭了没有啊。”
叶封华擦了擦头发，叶双将钥匙放在鞋柜上，“在外面吃过了。”
叶双的情绪不太对劲，面色沉重，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你怎么了？怎么愁眉苦脸的。”
叶封华披上睡衣，皮肤被热气蒸得白里透红，煞是好看。
“没什么，是工作上的事情，我去洗个澡。”
“去吧。”
叶封华知道弟弟的工作特殊，很多时候都不能乱说话，他也就不问了，窝在沙发里，抬手打开了电视，调了纪录片看。
叶双洗完澡出来，脸上的疲态消退了不少，坐在叶封华身边，“哥？”
“啊？”
叶封华刚刚都眯着了，现在陡然又清醒过来，脑子里的睡意全然消失。
“这几天注意要早点回家，不要走夜路，天黑了就不要出门遛弯了。”
叶双坐得笔直，警校毕业，让他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叶封华坐起身，看着叶双脸上的严肃和慎重，“好，是很严重的事情吗？”
叶双拧着眉，犹豫了很久，但是为了叶封华的安全，他还是选择了说出来：
“我今天是……去城西办案，这个案子今天结案了，但是……我和另一个队长觉得有疑点，提了出来，随及我们两个下班的时候都收到了一条短信……”
叶双摸了摸手机，又顿住了，没有给叶封华看，复述道：“有人发恐吓短信，拿我们的家人作威胁，哥，我就你一个亲人，你一定要小心。”
叶封华笑了笑，幸好他是半神，就算有人害他，他也只是疼而已，不会死。
但看着叶双那么担心的样子，叶封华还把他当小孩子，捏了捏他的脸，“好，我知道了，绝对不走夜路，绝对天黑就不出门。”
叶双知道他是真的听进去了，才放心了一点。
在他看来，他哥长得斯文漂亮，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要是遇到了歹徒，怕是跑都跑不过人家。
他还是放心不下，把叶封华的手机拿了过来，设置了紧急联系人，“要是遇到了危险，就长按这个键，系统会自动把你的位置发给我。”
叶封华耐心听着，然后点点头，再三保证自己遇到事情一定就通知叶双。
叶双这才放心了，“时间不早了，快去睡觉。”
“啊，我还想看……”
“九点多了。”
“电视……”
叶双打断了叶封华的小声请求，直接关了电视，把叶封华塞进了房间，“哥，晚安，早睡早起，别又迟到了。”
叶封华无奈地看着门被轻轻关上，苦恼地钻进了被子里。
他趴着没两分钟，门被敲响了，叶双开门探头，“哥，家里来过别人吗？”
叶封华支起脑袋，“来过一个，是我学生的家属，跟我一起吃了晚饭。”
“好，不要带陌生人回家……”
眼看着叶双又要开始唠叨他，叶封华赶紧说道：“不跟陌生人讲话，看都不看陌生人一眼，下课就埋头冲回家，我都知道了！”
叶双见他这个样子，拿他没办法，轻笑了一声：“晚安。”

第6章 哄闹脾气的哥哥
未来几天都过得很平当，叶封华安安心心地在学校上课，倒是每天晚上都能遇到张寒策来接张晨晨。
张寒策借着张老爷的幌子，说是为了取得叶封华的信任，让他自投罗网。
张老爷也知道人家是正经老师，想弄到手也并不是那么容易，也就任由张寒策安排了，反正他也不急。
见到叶封华的档案之后，张老爷倒是兴味盎然地笑了几声。
这人生得一张好皮囊呢。
周五的晚上，张寒策依旧来接张晨晨，依旧被张晨晨丢在原地，跟着叶封华一起走回家。
“今天我弟在家，你要不要去尝尝我弟的手艺啊？”
这几天下来，叶封华是真的把张寒策当朋友，热心地邀请张寒策去家里吃饭。
张寒策连连摆手，单纯又无害，“你弟弟是刑警啊，我可不敢和他一起吃饭。”
“刑警怎么了嘛？我弟弟性格很好的，稳重又可靠。”
叶封华夸起弟弟来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张寒策看着他眼里的自豪和欣慰，感觉很陌生。
他通过查叶封华的档案，知道他弟弟叶双并不是他的亲弟弟，只是个半道捡来的孩子，被叶封华养大。
张寒策不理解这种感情，两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因为一些事情而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十几年，就能形成这样深厚的感情吗？
他从来没有接触过他人的生活，只有在见到叶封华之后，才些许尝到了一点家常的味道。
他开玩笑说道：“那我也不去，万一我说错了话，你弟弟把我拷走了怎么办。”
叶封华笑着拍拍他的肩，“不会啊，你又没有做错事，怎么会说错话呢？”
张寒策轻笑一声，心想：你怎么知道我没做呢？
他推辞归推辞，却依旧顺从了叶封华的热情邀请，跟着他回了家。
一推开门，就闻到了诱人的香味，果然和叶封华说得那样，叶双的手艺甚至比楼下私房菜的大厨还要好。
“双，你看这是谁。”
叶封华拉着张寒策站在厨房门口，张寒策礼貌一笑，谦逊地向叶双问好。
叶双系着围裙，转过身和张寒策握了握手，“您是张寒策先生吧，我听我哥提到过。”
叶封华告诉过叶双，他晚上和张寒策一起走回家，让他不用担心。
多个伴儿，叶双确实放心了不少。
所以他倒是挺感谢张寒策的。
“叶双警官，您好。”
两人客气地寒暄了几句之后，才默契地都抛弃了敬语，开始寻常聊天。
张寒策是会做饭的，还能给叶双打打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