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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茶小师弟又在演我/师弟你演我/恶犬(绣生)


这条蠢笨的小蛇吃了他那么多血肉,却依然没什么长进,连化形都不成,弱小不堪。
彼时西境濒临覆灭,蚀雾海不断吞噬西境土地,里面异变的怪物四处猎杀幸存的生灵,而那蠢笨的小蛇就蜷缩在一棵桃树下瑟瑟发抖。
若不是那株生了灵的桃树竭力护着它,它早就已经死了。
“竟然是你……”
沈弃以指腹反复摩挲那一块印记,感受着皮肤温热滑腻的触感,眼神有些奇异。
要说他此生唯一做过的一件好事,便是见那桃树竭力护着小蛇,忽生了几分动容,将他们一起送离了西境。
他还记得当时他问那桃树:“为何护着它?”
那桃树摇摆着枝叶回答:“它常常来看我,应当算是我的朋友。”
与他想法倒是不谋而合。
那蠢笨的小蛇吃他的血肉长成,又陪伴他数十年,也算与他关系匪浅。
而如今这桃树拼死护着小蛇,叫他生出几分难得的慈悲心来。
他折下了一根桃枝做报酬,送他们离开西境。
至于去了何处,他不知,也无意追寻。
也从未想过,他们还有再遇之时。
沈弃俯下身在他颈间轻轻嗅闻,嘴角愉快地翘起:“竟然是你。”

第28章 学人精
沈弃反复摩挲着后腰上那块浅红的蛇形印记,将那一小块玉白的皮肤都揉搓得发红发热,仍然有些爱不释手。
“竟然是你。”
他又喃喃低语了两句,胸腔被忽如其来的喜悦所充盈。就好像曾经他觊觎过的、不属于自己的宝贝,有一日忽然从天上落下来,正正掉进了自己怀里。
这是何等的幸运?
上一世他穿行蚀雾海,见识过太多为了生存为了资源而彼此厮杀的狰狞面孔。
只有那一株桃树,明明修为低微,置身蚀雾海中自身都难保。却仍然竭尽全力护着一条小蛇。
如今回想起来,他仍然能清晰忆起满树桃花在蚀雾海中灼灼盛放的景象。
那是他唯一见过的人间盛景,却是以桃树的修为与生机为代价。
不过一条蠢笨的小蛇罢了,却也有生灵愿以命护他,生死与共。
想来真是叫人不快。
不过想到这小蛇食他的血肉长成,只要他愿意,他便也能是它。
那点子不快又变成了窃喜。
桃树护着小蛇,亦等于护着他。
他这一生父母不慈,兄弟不睦。生来死去皆是孑然一人。却在临死之前,遇见了一棵独独为他盛放的桃树。
若不是西境将要覆灭,他亦行至尽头,他大约会寻一处沃土,将桃树移栽圈养起来,独自欣赏。
“我与师兄,真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想到他两世看中的竟然是同一个人。
沈弃便忍不住快活地低笑出声,第一次觉得老天竟也待他不薄。
将人抱在怀里蹭了好一会儿,沈弃才恋恋不舍地松开,继续换了水给他擦拭身体。
清理干净血污,上了伤药,沈弃瞧着床榻上赤裸的人,正欲去叫人寻一身干净衣物给他换上,却又顿住了脚步。
沉思半晌,他从储物袋里挑挑拣拣,选了一件自己穿过的黑色里衣给他换上。
他的身量要比慕从云高半个头,衣裳自然也要大上一些,此时穿在慕从云身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显得小了一圈,也显得更加脆弱。
沈弃小心翼翼将人放回床上,蹲在床边看了好一会儿,才去清理自己。
等将自己也清理干净后,他穿着里衣上了床榻,将人摆弄成背对着自己的姿势抱在怀里。
两具身躯紧紧相贴,沈弃将脸埋在他颈窝深深吸了一口气。
之前他便觉得慕从云身上干净的草木气息很好闻,如今想来,这气息正是桃树的气息。沈弃抱着人嗅闻许久,手指又忍不住顺着上衣下摆钻进去,寻到后腰上的蛇形印记轻轻摩挲着。
上一世这一蛇一树被他一道送离西境,当时他的修为已入羽化仙境,有破碎虚空之能。若是不出意外,他们当是去了其他的小世界才对。
只是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变故,桃树化了形,那小蛇却失了形体,只留下这么一道残魂印记。
而且按理说,如今一切重来,他所历轨迹与上一世无异,那慕从云此时应只是一株桃树而已。
但他却偏偏化了人形,入了玄陵,成了玄陵的首席大弟子不说,似乎还对自己的真身一无所知。
这其中有太多可供推敲之处。
不过这重来的一世,本就莫名其妙,充满了玄机。
沈弃享受着指腹传来的滑腻触感,懒得再往深想,指尖又将一缕秽元送了过去。
那秽元并未进入慕从云体内,很快便消失了。
“这蠢物没什么本事,运道倒是好。”沈弃轻哼了一声,又送了两缕秽元过去。
蛇形印记吸收了秽元,皮肤表面生出微微的烫意。沈弃将掌心完全贴上去,缓慢地滑动揉搓,眼眸惬意地半眯着,心底又隐隐生出不满足。
他睁开眸子,盯着眼前雪白的后颈肉,收紧手臂将人紧紧勒进怀里,试探着凑过去,张口咬住。
狩猎一样的姿势激起了心底最深处的恶劣,沈弃本能用上了力道,连眼瞳都不受控制地转成了金黄竖瞳,鼻腔呼出粗重的喘息。
内心深处有声音一遍遍叫嚣着“咬下去”。
诱惑的声音越来越大,沈弃不轻不重地磨着牙,挣扎许久才将人放开。
他以指轻触后颈淡淡的牙印,又凑近舔了一下,说服自己一般自言自语:“不能着急,再等一等。”
慕从云在一阵窒息中醒来。
这感觉太过熟悉,睁开眼看见陌生的环境时,他还有些缓不过神来,恍惚间以为自己还在明月藏鹭。
直到看见了搭在腰间的手,他才想起了前事,拉开了那只手坐起身。
身后的沈弃被惊醒,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瞧见他后惊喜地睁大了眼,立即扑过来将人抱住,连声音都透着雀跃:“师兄,你醒了?!”
但很快他又反应过来松开了手,上上下下打量着慕从云,神色透露几分紧张:“师兄疼不疼?”
慕从云这才注意到衣服换了,身上的伤也都上了药。他摇摇头:“辛苦你了。”
沈弃摇头说不辛苦,抿着唇浅浅笑了一下,便要穿鞋下床:“师兄你饿不饿?我请毒门一位程师兄帮忙弄了些饭菜。”
没等慕从云回答,他便大步走到门口叫了个名字。
毒门弟子提着个食盒过来,瞧见他满面笑容时,身体狠狠抖了一下,满脸都是畏惧。
沈弃背对慕从云,神色阴鸷地看着他,保持笑容低声道:“你这是给谁哭丧呢?笑一笑。”
毒门弟子闻言扭曲了神情,好半晌才露出个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表情。
沈弃不甚满意地堵着门,免得慕从云瞧见他的表情。他将食盒接过来,声音明朗道:“多谢程师兄,程师兄先去忙吧,不必管我们。”说完,阴沉地盯着对方,比了个口型:“滚。”
程师兄忙不迭地跑了。
沈弃拎着食盒回来邀功,将热气腾腾的饭菜摆在小几上。
慕从云记挂着肖观音和离火门之事,实在没什么胃口。但看见沈弃有些苍白的脸色时,想起他尚只是凡人之躯不能辟谷,先是在红蔷院生死之间走了一遭,接着又要照顾他,便暂时压下了担忧,先给他盛了满满一碗饭:“你多吃些。”
沈弃立刻也给他盛了一碗饭,才捧着碗乖乖巧巧吃饭。
慕从云随意吃了两口,目光在他身上逡巡,还有些担忧,怕他瞒着自己,再次确认道:“在红蔷院当真没有受伤?”
沈弃点点头,说起当时的情形:“师兄走后不久,我就发现红蔷院院子里那些蔷薇花不太对劲,仿佛活着一样。我心里害怕,只能紧闭门窗躲在屋里等师兄回来。但谁知没过多久,师兄给我的铜铃就碎了,我本想偷偷逃出去,可是屋子外却有人打了起来,打斗动静实在太大,连屋子都要塌了,我害怕出去后被波及,干脆就用了金刚符躲在了一处断裂的梁柱下面。”
“金刚符很好用,我一点伤都没受。只是后面等得太久太累,有一阵昏睡过去了,差点没听见师兄叫我。”
他三言两句便概括了当时的情形,甚至为了不叫慕从云担心,还刻意弯着眼睛做出笑模样。
但只看百里鸩的尸首,慕从云便能想象到当时到底有多凶险。
但凡沈弃不够机灵,很可能已经同百里鸩一样了。
慕从云心头酸软,摸了摸他的脸颊:“抱歉,师兄没有保护好你。”
沈弃小兽一样在他掌心蹭了蹭脸颊,不高兴地嘟嘟囔囔:“是我偷懒没有好好修炼,等回玄陵后我刻苦修炼,就可以和师兄并肩作战了。”
慕从云被他说得眉目舒展,不由自主露出个浅淡的笑容:“好。”
“师兄你笑了?!”沈弃神色惊讶,倾身靠近盯着他看个不停,毫不吝啬地夸赞道:“师兄笑起来真好看。”
慕从云神情一顿,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嘴角,有些不相信沈弃的话。
好在沈弃并未继续这个话题,又给他夹了菜。
两人没有浪费地将饭菜吃完,又去搜罗了一圈丹药,才往离火门去寻肖观音。
慕从云御剑在前,沈弃在后,抓着他的袖子很有些担忧地嘀嘀咕咕:“肖师姐还没见过我,她会不会不喜欢我?”
“不会,小师妹性格很好,就是有些……”慕从云斟酌用了个不是那么贴切的用词:“就是有些特别。”
在被带回玄陵之前,肖观音一直被当做“蛊”驯养,完全没有与正常的世界接触过。后来被带回玄陵,经过妙法门医修半年的治疗,才终于慢慢恢复。
她很聪慧,适应力也强,许多东西一看就懂,但这也造成了一个弊端,就是她会下意识地模仿别人。
与其说她在经过治疗后恢复了正常,倒不如说她学会了如何去“做”一个正常人。
沈弃露出疑惑的神情。
慕从云却道:“等你见到她就明白了。”
两人抵达离火门时,天色已经暗了。
远远望去,能看见昏暗的天色里,一个瘦小的身影坐在最高的一根枝蔓上晃着腿,看见慕从云时,她站起身来兴奋地挥了挥手:“大师兄!”
慕从云收起剑,朝她点了点头,又将身后的沈弃推上前来,给两人互相介绍:“这是沈弃。”、“这是你小师姐肖观音。”
肖观音好奇看向沈弃,脸上笑容收起来,略有些圆的眼睛眯起,极力做出几分威严之相:“你就是新来的小师弟?”
她伸手在腰间摸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储物袋早就丢了,只能背过手道:“见面礼回去再给你补。”
说完,朝沈弃矜持地颔首,默不吭声地坐到了一遍去,全然不似方才见到慕从云的兴奋。
慕从云嘴角抽了抽,去瞧沈弃,果然就见他可怜兮兮地看向自己,眼角垂落,显得可怜极了。
他拉着沈弃走远了两步,身后的肖观音立即伸长了脖子去看。
“我是不是惹肖师姐不高兴了?”沈弃有些局促地垂下头。
慕从云不知道该怎么给他解释,只能低声问道:“我也整日不苟言笑,你与我相处时,可有觉得我不喜欢你?”
沈弃摇头,坚定地否认了:“自然不会,没有人比师兄待我更好。”
他说得太直白,慕从云有些局促地挪开了视线,但瞥见后面探头探脑的肖观音,只得忍着羞耻继续道:“你肖师姐和我一样,她先前排行最末,下头没有师弟,便不知道该如何对待师弟,便只能模仿我与其他师兄弟相处的情形。”
“难怪我觉得肖师姐的神态与师兄有些像。”沈弃露出恍然的神色。
心里却暗暗嗤了声,心想原来是个学人精。
可惜再怎么学,也学不到两分神韵。

见他神情舒展,慕从云便轻轻拍了拍他的头,低声道:“所以你别放在心上。”
“我都听师兄的。”沈弃弯着眉眼,露出乖巧的笑容。
慕从云眼里带了几分笑意,和他一道去找肖观音。
肖观音转着眼珠在两人之间看来看去,那双略有些圆的杏仁眼里,先是疑惑,接着又有几分恍然大悟。
看来金师兄不太行,还是小师弟厉害。
她从枯枝上跳下来,背着手肃着容绕沈弃走了一圈,满意地颔首道:“你比金师兄厉害。”
沈弃微微眯起眼,觉得她在挑衅。
但慕从云就在眼前,他自是不好做什么小动作,因此只能有些局促不安地垂了头,下意识往慕从云身后躲了躲,连声音都透着不安:“我没听懂小师姐的意思。”
“就是夸你。”肖观音眨了眨眼,眉头微微皱起,神色疑惑又无辜:“为什么会听不懂?”
沈弃:“……”
他抬起眼眸,阴沉瞥了肖观音一眼。
这听起来可不像什么夸人的话。
但此时定然是不能再分辩的,他垂了眼,微微抿起下唇,不好意思地躲到了慕从云身后去,没有应声。
倒是慕从云看着两人说话,心里颇为欣慰。将搜罗来的丹药都塞给了肖观音:“支援的人手不知何时能到,你先疗伤休息。换我与沈弃守着离火门。”
肖观音接过,没有再揪着方才的话题继续,她从一堆丹药里寻了疗伤功效的丹丸吞下,到一边调息。
慕从云则与沈弃在离火门前守着,顺道教导沈弃如同聚集调动体内的灵力。
自不再日日练剑之后,沈弃便改为练习引气入体、他天资不错,经慕从云指点几次之后,他已经能调动少许灵气,待他能自如吐纳灵气调用灵力之后,便能入脱凡壳境初期,正式踏入修行门槛。
沈弃闭目打坐,佯装修炼,心里则琢磨着该如何保持修炼的进度。
西境之人对秽元一无所知,他尽可以以秽元伪装灵力。但如何把握这个度却叫他感到了为难。
他若是表现得笨一些,学得慢,师兄便会手把手教他。这样冷清的一个人,但做起老师来却是轻声细语耐性十足,不论沈弃犯了多少错,他总会温和地纠正。这种被纵容和偏爱的感觉难免叫人沉溺。
若不是忽然又冒出来个天资出众的小师妹,沈弃倒是很乐意将这样戏码多上演几次的。
他隐晦扫了另一边疗伤的肖观音一眼。
刚才见面时他尚没认出对方的身份,但瞥见对方不经意露出的肢体上密密麻麻的五毒刺青后,他就想起了对方的来历。
——以奇诡蛊毒而名扬酆都城的“圣蛊观音”。
“圣蛊观音”身量娇小,面若少女,武器是一对精巧的飞钹,据说以蛊毒炼制而成,凡被飞钹击中者,三日内必痛苦而亡。“圣蛊观音”扬名酆都城时,他尚为了寻护心麟在西境各处流浪,甚至几度冒险前往酆都,只是因为身体孱弱实力不济,行事格外谨慎小心,并没有机会见识到“圣蛊观音”真容。
只是听旁人提起过几次,说若是见到个满身五毒刺青的娇小少女,务必要远远躲开,“圣蛊观音”浑身都是蛊毒,触之即死。
当时不过当做奇闻一听,没想到如今竟然见到了本尊。
沈弃看着肖观音手边的那对子母剑。
没想到这一世“圣蛊观音”不用飞钹,该用剑了。
疗伤的肖观音敏锐察觉到目光,迎着看回去,正与沈弃视线对上。
她歪了下头:“看我做什么?”
沈弃毫无被抓包的紧张感,顺势好奇道:“肖师姐怎么有两把剑?”
肖观音垂头看了眼自己的剑,扬了扬下巴,显出几分骄傲来:“我原先用一对飞钹,双手武器用惯了。”
“飞钹?那为什么又改用了双剑?”
肖观音目光转向慕从云,道:“大师兄用剑,我想同大师兄一样。”
这答案叫沈弃不快。
他眼眸微微眯了下,垂下眼睫挡住了眼底的情绪。
肖观音见他不说话,将人扫视一番,见他身上竟没带着剑,不解中又透着几分嫌弃:“你为何不用剑?我们师门上下都用剑。”
沈弃骤然抬眸看他,唇抿得更紧。
不用剑?要不是慕从云在场,他必要叫这小矮子见识见识他的龙骨。
心里如此想着,沈弃却羞臊地垂下头,声音难掩失落:“都怪我太笨了,大师兄每日亲自教导我剑法,但我怎么也学不会。”
慕从云闻言拍拍他的肩:“各有所长罢了,你学别的就很快,不要妄自菲薄。”
沈弃似被安抚下来,抿唇朝他露出个浅浅的笑。
那边的肖观音身体往前倾了倾,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慕从云被盯得莫名,疑惑地回望过去:“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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