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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茶小师弟又在演我/师弟你演我/恶犬(绣生)


想想心中还真有些不痛快。
若不是他迫切需要秽元提升实力,放过这万化魑魅也不是不可以。
敌人的敌人就算不是朋友,也不必赶尽杀绝。
“可惜,只能怪你运气不好了。”沈弃啧道。
红蔷薇主体受制,沧澜院的战局也起了变化。
一面要防备蔷薇枝蔓暗中偷袭,一面要和赤红蝴蝶厮杀,慕从云两面受敌,颇为狼狈,只能四处游走不断消耗对方。
但随着时间的延长,他发觉那些蔷薇枝蔓竟然逐渐现了颓势,支援越来越有心无力。
赤红蝴蝶也发现了这一点,意识到红蔷薇可能出了岔子,亦决定速战速决。
赤红蝶翅扇动,翅上花纹光华流转。又有无数黑红的蝴蝶自外面飞来,环绕在她周围,缓缓凝实成一个人形,赫然便是柳夫人。
慕从云心道果然,且战且退靠近百里鸩的位置,一剑斩断了最后的禁锢。
百里鸩得了自由,立即拔出横笛吹响。
“贼妇人,你的死期到了。”
“手下败将也敢口出狂言。”柳夫人轻叱一声,背后伸展出巨大的蝶翅,赤红蝶翅扇动,其上诡异花纹流转,叫人目眩神迷。
“别看她,这贼妇人擅幻术。”百里鸩抽空交代了一句,当先攻了上去。
慕从云闭上眼,侧耳细听,配合百里鸩挥剑斩出。
柳夫人没了支援,又遭夹攻,很快便负了伤。
就在两人联手准备一举将她斩杀时,柳夫人忽然将一只铜钱大小的傀儡鸟扔向慕从云。
“鸿雁?”慕从云隔空接住了傀儡鸟。
在抵达毒门之前时,保险起见,他悄悄将鸿雁放出去给肖观音送信。只是“鸿雁”迟迟未曾收到回信,没想到竟被柳夫人暗中截下了。
鸿雁只记录了短短一句话:“离火门有变,速来。”
是肖观音的声音。
柳夫人掩唇轻笑:“再去迟些,离火门和小观音,可就一个都保不住了。”
慕从云咬牙,很快有了决断,看向百里鸩:“离火门事关十方结界安稳,不容有失。”
然而百里鸩却只是哂笑一声:“你要去便去,我今日必杀了这贼妇人。”话未落,又攻了上去。
柳夫人不擅攻击,但却有层出不穷的诡术。一时之间两人难以分出胜负。
见百里鸩丝毫不在意离火门安危,慕从云不再迟疑,捏碎了铜铃后便御剑赶往离火门。
柳夫人见他走了,看了眼地面奄奄一息的蔷薇枝蔓,便往红蔷院退去:“有本事你便跟来。”
百里鸩满心杀意,在她身后紧追不舍。
二人一前一后赶往红蔷院。
担心蔷薇出了变故,柳夫人十万火急赶往红蔷院,却在将将靠近红蔷院时,惶恐停了下来——
只见红蔷院中,巨大的龙族身躯弯曲盘踞,狰狞利爪踩着已经枯萎的蔷薇枝蔓,正在源源不断地吸收蚀雾。
听见动静,那狰狞的龙首缓缓转过来,金黄竖瞳锁定了柳夫人与后一步赶到的百里鸩,发出阴沉的声音:“你,们,找,死。”

第25章 脏东西
赤鳞龙族完全转过身体,喉咙里发出低沉的龙吟,黄金竖瞳充斥兽类的冰冷残酷,杀意弥漫。
它仰起长颈,无数灰色的蚀雾喷涌而出,迅速弥漫向整个红蔷院。
眼见大敌当前,百里鸩与柳夫人已经顾不上旧仇,各自往不同方向遁去。
沈弃见状哂笑一声,龙尾横扫以万钧之力将百里鸩挡了回来,同时抬爪一拨,弥漫在空气中的浓郁蚀雾便化作了巨网,将柳夫人网在其中,难以动弹。
“想逃?”沈弃变换为人形,凌空而立,繁复红衣似鲜血染就。
“见过本座真身的,都得死。”话音未落,他拔骨为剑,龙骨纵劈,当即斩下了柳夫人一只手臂。
柳夫人捂住伤处,断臂处有无数黑红蝴蝶坠落,目光在他面上扫视带着疑惑:“酆都之人?”
沈弃不语,嫌弃地抖了抖剑身沾染的黑红粉末,目光锁定百里鸩,翘着唇笑得恶意满满:“听闻百里掌门乃是无上天境的强者,怎么也要不战而逃?”
他抬起左手,五指收拢,锁红楼表面红芒大盛,无数肉眼难见的污秽之线显出痕迹——这无数污秽之线的另一端,赫然缚着百里鸩。
百里鸩之前遭了柳夫人暗算操控本就实力大跌,眼下又身处蚀雾之中,根本不敢随意调动灵力,唯恐蚀雾入体侵蚀神魂,失去神智异变成怪物。他一向能屈能伸,眼见受制于人,只能言语周旋:
“阁下可是钟山烛龙一族?烛龙一族素与西境交好,与我西境宗门同气连枝守护十方大阵。我无意阻挠阁下行事,阁下又何必与我白费力气?”
百里鸩的语气带着一丝试探。
身为东疆毒门的掌门,值守离火门,自然比旁人知道的秘辛更多。
比如那些已经成了传说的上古种族其实并未彻底断绝传承,尚有烛龙一族留存于世。只是“雾蚀大灾”之后,烛龙一族的祖地、真正的钟山亦淹没于蚀雾海之中,烛龙一族的传承濒临断绝,为了绵延繁衍,不得不避世隐居天外天。
所谓天外天,实则是无相海之上的一座悬浮岛屿,以结界隐藏存在,才无人得知。
这些年来烛龙一族比起西境各宗门的处境也好不了多少,同样是青黄不接。除非是事关十方结界的大事,否则他们都轻易不会离开天外天。
而方才这少年露出来的龙身,瞧着尚是头幼龙。虽然断角缺鳞,但无疑是烛龙的模样。
若对方真与天外天有关,或许还有周旋的机会。
然后沈弃闻言,嘴角笑容却越发阴冷。
他缓步上前,手指微动放松了污秽之线的禁锢,指腹轻轻摩挲着龙骨剑柄上阴刻的花纹:“你倒是知道得多,连天外天都知道。”
百里鸩观察着他表情,心中涌起不妙感,得了些许空隙的手已按住了横笛,强笑道:“只是略知一二。”
沈弃状似满意地颔首:“倒是有自知之明。”
他笑着又放松了几分对污秽之线的控制。
趁此时机,百里鸩毫不犹豫地全力运转灵力挣脱束缚,御起横笛向远处奔逃。
沈弃面上笑容愈盛。
他似乎早就等着这一刻,在百里鸩逃出五步远时,他冷喝一声“龙骨”,龙骨顿时疾飞而出,以雷霆之势贯穿了百里鸩的颈部。
百里鸩灵力一滞便跌落下去,跪在了废墟之上。
他嘴唇张合却只能发出嗬嗬之声,手掌握住穿颈而出的剑身。他设想了千百种可能,却未想过眼前这个龙族实力竟如此强横。
一剑便能要他的命。
龙骨是重剑,剑身足有成年男子手掌宽,他双手握住剑身,尝试着想将剑身推出。
“你既知道天外天,就当知道钟山龙族向来珍视族中幼龙。”
沈弃这才慢条斯理地踩上地面行至他面前,握住了龙骨剑柄。居高临下地看着百里鸩,龙骨轻轻一送便斩下了百里鸩的头颅:“怎么会天真地以为提起天外天便能在我手中侥幸活命呢?”
他拿出手帕擦拭龙骨剑身的鲜血,眼眸低垂着,眸色厌戾。
将染了血的帕子随手扔在了百里鸩脸上,沈弃收起龙骨,冷嗤:“这只会叫你死得更难看一些罢了。”
柳夫人看着这一切,神色难掩惊恐。
百里鸩的死震慑力极强,看着缓步走近的沈弃,她已失了抵抗之心,盈盈跪下拜道:“妾身柳蝶,愿以尊上为主。”
她与蔷薇本是自酆都边缘的蚀雾海孕育而出,相伴相生,相辅相成。她做饵引诱猎物,蔷薇捕猎,合力猎杀闯入的人类。
不知经了多少年的修炼,才摆脱了浑浑噩噩的状态,有了神智。只要等到蔷薇修为再高一些,她们便能化作人形进入酆都城。
可偏偏运气不好撞上了百里鸩。
百里鸩钻研蛊毒之术,四处搜罗珍稀材料炼制蛊毒,为此甚至不惜深入蚀雾海。
她在一次外出引诱猎物时,不慎落在了百里鸩手里。
百里鸩意图将她炼制成蛊驱使,可惜他对蚀雾海孕育之物知之甚少,反叫她寻到了机会种下种子,方便了蔷薇绕开十方结界进入西境。
要不是接二连三冒出来的意外,毒门已尽在她掌控之中。
柳蝶心中恨恨,险些咬碎一口银牙。然而形势比人强,她只能低头认主:“尊上亦源自蚀雾海,我们也算是同出一源。但有差遣,妾身无有不从。”
“同出一源?”沈弃细细咀嚼着这个词,不由哂笑。
他张开十指覆于柳蝶天灵上方,掌心秽元瞬间汹涌自柳蝶头顶灌入。
柳蝶承受不住如此暴烈的秽元,人形瞬间溃散,黑红蝴蝶坠落一地,只剩下一只巴掌大的赤色蝴蝶奄奄一息匍匐在地上。
沈弃轻“呵”一声:“蚀雾海里的脏东西,也配和本座相提并论?”
当年“雾蚀大灾”,无数凡人与修士葬身蚀雾海,变成了没有神智的活尸怪物,更有无数有灵性的植物与动物受到侵蚀产生异变。它们没有神智,只靠着本能狩猎凡人修士,以人为食。
然而这么多年过去,这些异变的怪物也逐渐生出了灵智,学会了拟化人形。
只是它们到底还是和西境的人族以及其他非人种族不同,它们虽能在蚀雾之中生存,却无法转化蚀雾为己所用,必须要通过吞噬凡人或者修士才能提升修为。
近些年来,酆都已经有不少这样可以拟化人形的东西潜入,只是酆都素来各自为政,只要这些东西不犯眼前来,便无人去管罢了。
反倒是西境,因有十方结界阻隔,一直不知晓此事。
他虽然没有帮西境除害的善心,但柳蝶胆敢犯到他眼前来,他也不会大度放过。
指尖燃起一缕龙焰,沈弃轻轻弹落。
龙焰炽热,沾之即燃。赤红蝴蝶在火焰之中发出痛苦的啸声,寸寸化作飞灰。
沈弃负手旁观,阴鸷神色终于消散些许,自言自语道:“这边的麻烦解决了,该看看师兄在做什么了。”
双指在眼上抹过,沈弃借着红风的眼睛,看到了离火门的情形——
浓厚蚀雾包围中,慕从云与一个黑衣少女正联手对付一株红蔷薇,白衣染血,看起来应付得颇为吃力。
离火门竟然还藏着一株红蔷薇。
这株瞧上去比红蔷院的本体要略小一些,应该是有意藏在离火门中的分身。
“难怪本体死的那么轻易,原来还留了后手。”
沈弃看了眼只剩枯枝败叶的蔷薇枝蔓,身影消失在原地。
离火门位于毒门西南方位的一座山谷之中,相距不到二十里地。
沈弃赶到之时,只见山谷之中蚀雾弥漫,阻隔了内外。
隐匿了身形踏入其中,沈弃没往里走多远就看见了江棂与金猊。金猊血迹斑斑倒在了地上,已经人事不省,进气多出气少。
沈弃挑了下眉梢,目光却落在了江棂身上。
——这蠢货倒是会寻死。
江棂倒是没晕过去,但眼看着情形却不太妙。
他只在“洗罪”中待了两日就出来,体内的蚀雾未曾清理干净便又强行运转灵力。如今那红蔷薇借由异变植物的特性将蚀雾海中的蚀雾源源不断引过来,他长时间身处其中,蚀雾侵入体内,已经快要支撑不住。
沈弃行到他近前,就见他双目无神,瞳孔几乎快要涣散。
异变的怪物,会本能渴望修士蕴含灵力的血肉。他背对金猊而坐,脑袋却在本能支配下转向金猊的方向,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粗重喘息声。
似受不了诱惑,他眼神涣散地朝着金猊爬去,但那贯穿大腿的曜日剑却阻止了他的动作。肉体的疼痛似乎唤醒了他仅剩的神智,他迟缓地缩回身体,努力盘膝而坐,口中不断念着清心咒,尝试调动灵力压制体内的污秽之力。
沈弃原本只是冷眼旁观,随即又露出一点惊讶之色来。
他分出一缕秽元探查江棂的体内情形,就见他体内灵力几近枯竭,如今那仅剩的些许灵力快要支撑不住,体内暴烈的蚀雾将要占据上风。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的经脉并未因为灵力与蚀雾之力分庭抗礼的争斗而造成经脉爆裂,叫他立即走火入魔变作没有神智不受控制的怪物。
“倒是与我之前的猜测对上了。”沈弃喃喃自语。
江棂的情形验证了他从前的一些猜测。
当年他被剜去了护心麟,又被废去一身修为方才被扔下凋亡渊薮。凋亡渊薮被遮天蔽日的蚀雾笼罩,难见日月。而他却能一年又一年地苟活下来,最终摸索出将蚀雾之力转化为秽元为己所用的法门,关键之一或许便在他体内没有灵力。
人生而有灵,只是凡人未曾踏入修行,不懂得调动体内灵气更不懂吸纳外界灵气修炼。而修士则是一年年修炼,丹田之中充盈灵力。
而无论是凡人还是修士,只要在浓厚的蚀雾之中待久了,蚀雾侵入体内,便有很大可能失去神智沦为怪物。便是侥幸保住了神智,因为不能再轻易调动灵力,修行之路也到了尽头。
当年他自凋亡渊薮之中出来,亲眼见证了西境覆灭的历程,看着无数修士沦为怪物,便逐渐有了一个猜测——这蚀雾的污秽之力与灵气相斥。
若是二者同时存在体内,便会因为彼此争斗导致筋脉爆裂,走火入魔丧失神智。
但若是体内没有灵气,只有蚀雾之力,只要能捱过经脉爆裂的痛苦,守住清明,便有可能撑过去便将之化为己用。
在他看来,以灵气修炼和以蚀雾修炼,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江棂先前被他重创,又在“洗罪”之中浸泡了两日。体内的灵力所剩极少。眼下大量蚀雾入体,与他体内仅剩的灵力消耗。他凭着意志撑了过来,没有彻底丧失神智。只要等到体内最后一丝灵力也被吞噬干净,只剩下蚀雾。他不能仅能留下一条命,或许还能大有进益。
沈弃打量着江棂,犹豫杀还是不杀。
若是不杀,他活下来之后,西境必定能自他身上有所发现。而这并不是他想看见的局面。
但若是杀了……沈弃不知为何想起那日慕从云从戮武峰回来后,沉默练了一天剑的景象。
他冷冷看着江棂,片刻后拂袖往深处去:“罢了,留下你也坏不了事。”
可不是人人都愿意散去一身灵气,又能幸运地撑过蚀雾的爆体之痛,再将蚀雾的污秽之力化为己用的。
前世西境覆灭,亦不过只有他一人掌握秽元而已。
便是他直白告诉西境这些伪君子们,他们恐怕也不敢信。
倒不如留下江棂,看看那群伪君子的热闹。

往深处走了几步,沈弃又顿住了脚步。
回头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金猊,以及尚在苦苦煎熬支撑的江棂,他不快拧着眉,最后拂袖召来一阵风,卷着二人扔了出去。
昏过去的金猊在地上狠狠摔了一下,终于恢复了意识。
他迷迷糊糊睁眼看了眼天,是亮的。再一侧头,就看见十步外涌动的浓郁蚀雾,他昏昏沉沉的头脑顿时清明起来。
“大师兄!小师妹!”
金猊忍着伤痛连滚带爬地起来,便要调动灵力往里冲,却在将要靠近蚀雾时陡然想起大师兄的嘱咐:“逃出去,务必设法将消息传回玄陵!”
他揉了把通红的眼眶,又退回来去拉地上的江棂:“江棂!快起来,我们要给玄陵报信!”
他与江棂来探查离火门情形时,万万没想到离火门已被异变的怪物占据,更没想到会在离火门找到失踪的肖观音。若不是小师妹死死撑着,又苦苦捱着等到了大师兄的支援,他们二人恐怕都已经丧命在此。
金猊深知以自己的修为便是再冲进去也于事无补,只能先完成大师兄交代的事情。
然而江棂怎么叫也没有反应,反而是身上的皮肤被他一碰,便裂开一道道血口子往外冒血珠,顷刻间便如同血人一般。
金猊顿时骇住,手忙脚乱地找到了几颗疗伤的丹药,掰开他紧紧咬着的牙关硬塞了进去,之后便扯下腰带将他绑在了背上,御着剑歪歪扭扭地往蜀州城去。
先前在蚀雾中待了也不知多久,以山谷里的蚀雾浓度,他生怕自己不知不觉间已被蚀雾的污秽之力侵蚀,随时出现异变,耽误了报信。只能趁着神智还清醒时,咬死了牙关半点不敢耽搁地冲了出去。
蚀雾深处,离火门前。
慕从云与肖观音背靠着背,互为守望。
两人身上的衣物都被血与汗浸透,但肖观音的情形要更严重一些,在慕从云一行抵达前,她已经在此被困了半月之久。身上的黑衣残破,露出苍白无血色的皮肤,以及皮肤上大面积的黑色刺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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