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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茶小师弟又在演我/师弟你演我/恶犬(绣生)


为首的弟子闻言神色变了下,立即赔着笑道歉:“慕师兄见谅,实在是掌门有命,我们不敢放过一丝一毫的可能。”
慕从云负手而立,面色冷淡地颔首:“明白,诸位清吧。”
几名弟子入了屋内,快速搜查一圈后又退了出来。
领头弟子再次拱手致歉:“今夜惊扰几位师兄,我们这便回去向掌门复命了。”
待人走之后,金猊才赶紧去将院门拴上,又快步回了屋里,围着慕从云转了一圈,惊喜道:“师兄你没事了?”
慕从云也还有些疑惑,之前他确实觉得灵力滞涩难以运转,但昏迷后再醒过来却又恢复如常了。思来想去只能归结为蔷薇花枝上的刺带毒,只是毒性不深,自行化解了。
见金猊一脸紧张兮兮,他略微颔首道:“没事了。夜探之事明日再寻机会与你说,今夜先休息,免得被看出什么来。”
三人休息之时,查探的弟子正在沧澜院回禀。
“红蔷院的三人都在,一个不少。观面色都十分正常,也没有谁受了伤。”
柳夫人峨眉轻蹙,沉思道:“不是他们,还会有谁?”
玄陵四人当中,当属大弟子慕从云修为最高,发觉有人闯入沧澜院时,她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慕从云,这才特意派人前去查探。
今晚那个贼子被花枝所伤,若真是慕从云,难免会露出端倪。
但查探的弟子却说没人受伤。
莫非当真另有其人?还有其他人也混进了毒门之中?
柳夫人沉思片刻,看着被斩断的蔷薇花枝,那张漂亮的面孔划过怒意:“去带两个人来,花肥该添了。”
她缓步行到花丛中,摸了摸花枝被剑斩断的断口,轻声道:“放心,待我抓到那贼人,便拖来给你做花肥。”

第24章 万化魑魅
因为夜里的动静,次日一早师兄弟三人便去沧澜院拜访了百里鸩,关切柳夫人遇袭一事。
“叫那贼子侥幸逃了。”百里鸩神色阴沉,只有看向旁边的柳夫人时脸色方才和缓一些:“眼见大婚之日在即,为确保万事妥当,这几日门内会加强巡查。若有不便,几位贤侄海涵。”
“这是应当,若有需要,我等也可以帮忙,百里掌门不必同我们客气。”慕从云客套道。
说话间他见柳夫人脸色微微发白,又关切道:“昨夜听弟子说,夫人被那贼人所伤,伤势可严重?”
柳夫人笑着摇摇头,连语气都很有些虚弱:“不妨事,只是受了些惊吓。”
慕从云心中生出些许疑窦。
昨夜柳夫人瞧着可并不如今日这般虚弱,若说是为了让遇袭一事看起来更真些,那她装得也未免太像了。
慕从云适时将提前备下的丹药拿出来:“这三元丹有固本培元之效,夫人受惊以致体虚,正适合服用。”
柳夫人接过道了谢,几人又闲话几句,慕从云一行便提出告辞。
临走之前,慕从云似乎想到什么,又问道:“百里掌门,小师妹不知道还有多久归来?我先前给她传了讯,但都未有回信。掌门婚期将至,她若是回来太晚误了正期就不好了。”
百里鸩摆手道:“贤侄不必担心,大婚前她必能赶回来。”
慕从云点点头,好似当真只是随口一问,没有再多言语,带着两个师弟告辞离开。
从沧澜院出来,又遇上带队巡查的章青。
慕从云看了金猊一眼,金猊会意上前拉住了章青,同他打听昨夜的事情。
“章师兄,昨夜那贼人可留下什么踪迹?我们闲着无事,也能帮忙找找。”
章青挠挠头,有些赧然道:“我昨夜睡得太死,清早醒来时才知道出了事。听其他师兄弟说,已经将毒门犁过一遍,但那贼人行踪诡异,并没有留下明显的痕迹。”
慕从云神色一动,目光落在他面上,却见他神情毫无破绽。
若不是昨夜他千真万确瞧见了章青同侍女淫乐,恐怕会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是他演得太真,还是他当真没有昨夜的记忆?
那边金猊深有体会地点头:“我昨夜也睡得沉,若不是搜查贼人的师弟来敲门,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幸好有百里掌门在,那贼人没能成事。”
谁知道章青闻言却是摇头:“那贼人虽没伤到夫人,但有两个师弟运气不好,撞上了那贼人遭了毒手。”提起这事,章青颇有些愤恨:“也不知道那贼人还会不会回来,若是他敢再来,必定要他给两个师弟偿命!”
不论是昨夜还是方才,都没人提及有弟子伤亡。
金猊愣了一下,收起嬉笑之色,露出几分惋惜与悲痛。
慕从云则听得越发心惊。
毒门悄无声息就死了两个弟子,而毒门中人对此没有丝毫怀疑。今日死的两个弟子可推给刺杀的“贼人”,那从前那些身亡的弟子,又当真都是“意外”身亡么?
百里鸩还是无上天境的强者,如今仍然受柳夫人操控,生死不明。
柳夫人对毒门的掌控到底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慕从云又想到了由毒门镇守的离火门。
十方结界设有五个“生死门”,由西境各宗门轮流派弟子镇守,称为“生死门值守”。而如今位于蜀州的离火门,正是由东疆毒门负责镇守。
生死门与十方结界息息相关,一旦生死门出现问题,十方结界必定会动荡。
慕从云心中惊骇,当即便将毒门情形拟了信,传讯回玄陵。
然而就和始终联系不上的肖观音一样,传回玄陵讯息也如泥牛入海。
耐心等了大半日,眼见天色将暗,传讯玉牌仍然没有半点动静,慕从云便确定毒门也和当初的南槐镇一样,已经因某种手段与外界隔绝了通讯。
“不能这么坐以待毙。”
柳夫人身上的迷点众多,手段又诡异无比,他必须尽快摸清楚对方的实力和目的。
还有那庭院里的红蔷薇与蝴蝶也十分不同寻常。
“今夜我再去探一探。”
昨夜打草惊蛇,沧澜院必定加强了戒备。但他们必定想不到他今夜还敢再去,说不定反而会有意外收获。
慕从云一边思索一边完善脑海中的计划,连金猊也安排了任务:“入夜之后,金猊你假借给江棂送东西的名义,将毒门的情况告知江棂,叫他有所防备。之后你便寻机暗中离开毒门,去看一看离火门的情况,最好再设法将这里的状况传讯回玄陵。”
江棂本该在“洗罪”中待够七日,但如今情况危急实在无法再拖延,只能寄希望于“洗罪”所在的五毒庙远离红蔷院与沧澜院,短时间不会受到波及。能拖得一时是一时,若实在无法再拖延,江棂提前知晓危险,也能先行撤离。
“那我呢?”没有被安排到任务的沈弃主动问道。
慕从云也在犹豫如何安排沈弃。
他夜探沧澜院,带上他一起必然是不行的,但若是跟着金猊,也会拖慢速度。而且如今尚不知柳夫人深浅,稳妥起见慕从云还是想用拖字诀,能晚一日撕破脸皮便晚一日。
思虑片刻,慕从云正色道:“今夜毒门弟子定然还会继续巡查,我与金猊都要外出,需要你留下策应,万一又有弟子上门搜查,便要你设法应付遮掩。你可害怕?”
沈弃毫无迟疑地摇头:“不怕,我不会给师兄拖后腿。”
慕从云虽然还有些担忧,但这已经是目前最好的安排了。
他将一只铜铃交到沈弃手中,道:“你已能调动少量灵力,只要将灵力输入这铜铃之中,便能模仿我与金猊的声音。若是万一遇上搜查,只要不让人进屋,应当能应付过去。”
沈弃点头应下。
慕从云又拿出两张引雷符一张金刚符:“金刚符护身,引雷符攻击,是给你保命之用。给你的铜铃是一对,我身上还有一只。一旦出现意外,我会捏碎铜铃,你若见铜铃碎了,便立即离开毒门往外头的山林逃,躲得越远越好。待事情结束,我会去寻你。”
沈弃握紧铜铃,沉沉“嗯”了一声。
将一切都安排妥当,入夜之后,金猊先一步出了红蔷院,去寻江棂报信。
而慕从云算着时间,等过了子时之后,才悄然往沧澜院行去。
沈弃立在窗边,看着他的身影逐渐远去,将红风放了出来:“跟上他。”
随后他关了窗,恢复了形貌,也往沧澜院而去。
金猊抱着一盒点心去寻江棂。
“洗罪”存放在毒门东南方位的五毒庙之中。
毒门修蛊毒之术,信仰五毒神,这五毒庙在毒门弟子心中是圣地一样的存在,平日里若非要祭祀五毒神,不会轻易往这边来。
因着江棂借用“洗罪”的原因,五毒庙门口才添了两个守卫。
金猊说明了来意,两个守卫便放了他进去。
江棂已在“洗罪”中煎熬两日,对痛感都有些麻木了,听见动静费力睁开眼,见金猊抱着食盒进来,咬牙低骂了声:“你来干什么?不是说七日后我自会出去。”
金猊翻了个白眼,将食盒放在他边上,压低了声音道:“废话少说,听我说。”
他快速将毒门的变故同江棂说了,又将食盒打开,里面装得根本不是食物,而是一些丹药和符箓:“我还要去离火门查探情况,你在这里自己当心,大师兄那边会尽量拖着时间,但若实在拖不下去,你看情形先撤,日后总还有机会的。”
江棂闻言却皱起眉:“你一个人去离火门?若离火门真有变故,你那点修为不就是去送死?”
他顾不上疼痛,从“洗罪”中站起身来:“我和你一起去。”
金猊没想到他说出来就出来,下意识想将人按回去,又怕动静太大,只能压着声音骂他:“你疯了!你都在‘洗罪’里泡了两日,还剩几成灵力?而且你蚀雾入体不能妄动灵力,和我一起去离火门,说不定还要拖我后腿!”
江棂朝他翻个白眼,快速换了衣裳又拿出个傀儡替身变幻出自己的模样放进“洗罪”里:“我就是只剩下一成灵力,打你也绰绰有余。”
他将食盒里的丹药挑出几样全部倒在手心一口吞下,又从剑匣里拿出曜日剑握在手中,催促道:“废话少说,别浪费时间。”
金猊拦不住他,咬咬牙,只能抱着食盒又转身出去。而江棂则隐匿身形从侧门溜了出去,同他汇合后一起赶往离火门所在。
慕从云费了些功夫再次潜入了沧澜院。
沧澜院外的戒备果然比昨夜严了许多,不仅有弟子巡查,还暗中布置了好几个防御阵法。幸好他对剑阵颇有研究,对阵法触类旁通,都小心避了过去。
倒是沧澜院中出乎他的意料,竟然没有额外设防。
庭院中的红蔷薇仍然盛放着,昨夜的残枝败叶已经被清理干净,只是花丛之间已不见那些黑红蝴蝶翩跹盘旋,静悄地甚至有些诡异。
慕从云小心避开红蔷薇的枝蔓,沿着墙根靠近主屋。
待行至昨夜被红蔷薇缠住的地方时,发觉脚下的泥土格外松软一些。他脚步一顿,仔细观察脚下松软的泥土,随即在那蔷薇根茎的底部,发现了一点露出的棕色衣角。
慕从云神色微凝,挪开脚,用剑鞘将表面松软的泥土拨开了一些,便看见了更多的棕色衣料。
——毒门弟子都穿着这种棕色的短褂。
想起章青白日里说起被“贼人”所害的两个毒门弟子,他心中已有了数。
将表面的泥土还原,慕从云看了一眼开得格外艳丽的红蔷薇,越发收敛了气息,小心万分地靠近主屋。
主屋里没亮灯,隐约传来簌簌的动静,像是枝叶摆动摩挲发出的声响。
但屋里怎么会有枝叶婆娑声?
慕从云蹑手蹑脚地跃上屋顶,施了个水镜术、
圆圆水镜里呈现出来的景象叫慕从云不自觉屏息——整个主屋内部已经看不出原貌,四处都是肆意横生的蔷薇藤蔓。粗壮的藤蔓茎秆上布满尖刺,由四周往中间聚拢,护着一个洁白的茧。
而慕从云在外面遍寻不着的黑红蝴蝶,此时密密麻麻地栖息在蔷薇枝蔓上。
这些蝴蝶双翅张开相同弧度,以同样的频率扇动着。
而那被护在中央的、不过成人巴掌大的白色虫茧,随着蝶翅扇动的频率,时不时便往外凸起一块,似是里面的东西正在积蓄力量破茧而出。
慕从云屏息看着,却忽觉有一道视线透过水镜投向自己。
他心中一惊,以为已泄露了行踪,循着目光源头看去,却在重重枝蔓的间隙中,看见了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不断眨动,似想传递什么信息。
慕从云仔细打量半晌,从露出来的衣物以及仅露出的一双眼睛判断出了此人的身份——竟是百里鸩。
他没有完全被柳夫人控制?
慕从云心中惊疑不定,又去看那虫茧,发现不过短短数息,虫茧里的东西已经将虫茧撕开了一道缺口。
那是只通身赤红的蝴蝶。
暗红的虫躯已经自茧中钻了出来,赤红色布满诡异花纹的翅膀也挣出了一半,余下另一半还困在茧中不断挣扎着,随时可能破茧而出。
而那些原本栖息在枝蔓上的黑红蝴蝶纷纷振翅而起,环绕着虫茧不断飞行,黑红蝶翅上散落细碎的红色粉末,纷纷落在了虫茧上,几乎将白色的虫茧染红。
虫茧越红,那些蝴蝶蝶翅上的暗红花纹越淡。直至完全变成黑色后,便僵硬了身体,直直坠落下去。
而与之相反的是,正在破茧的赤红蝴蝶挣扎的幅度却越来越大,几乎就要完全破茧——
慕从云看着这如同献祭一般的景象,心中生出浓浓的危机感。
这屋里完全不见柳夫人踪迹,又只剩下这么一只破茧的蝴蝶,其身份已不言而喻。
被蔷薇枝蔓层层压制的百里鸩还在求救;而另一边,赤红蝴蝶已要破茧而出。
慕从云不再犹豫破屋而入。他一手将离火符仍向百里鸩的方向,一手持剑斩下,剑气浩然直指破茧的赤红蝴蝶——
凛冽剑气往四周荡开,沧澜院庭院中的红蔷薇纷纷折腰伏地。
与此同时,沈弃利用锁红楼,秽元化作无数细丝深入地底,一路探寻蚀雾源头,最后竟又回到了红蔷院。
看着红蔷院中爬满了院墙的红蔷薇,沈弃翘起唇露出笑容:“胆子倒是大,竟就藏在这里。”
安静蛰伏的蔷薇枝蔓似察觉了危险,深扎地底的根系不断扭动,地面如水波起伏、皲裂,青砖与泥土四处飞溅。
沈弃凌空而立,抬手按住左肋下侧,缓缓抽出一柄雪白狰狞的骨剑。
以骨铸剑,是为龙骨。
沈弃双手握住龙骨剑柄,寻准了“眼”,将龙骨一寸寸刺入地面。
感受到威胁的红蔷薇枝蔓顷刻间暴长,带着尖刺的枝蔓扭动着抽向沈弃。
沈弃身形不动,左手按住剑柄,右手锁红楼暗芒闪烁,无数污秽之线织成巨网,将疯狂攻击的枝蔓困锁其中。
蔷薇枝蔓犹做困兽之斗,深藏底下的根系纷纷钻出地面,土石飞溅间,带出累累白骨。
更有浓郁近黑的蚀雾如潮水喷涌而出,自地底升腾而起——
但还未来及扩散到四周,便被龙骨吸收,又源源不断被沈弃吸纳入体内。
皮肤表面被暴烈的蚀雾割破,鲜血淋漓,沈弃却发出近乎享受的喟叹声,他看着已现颓势的红蔷薇,再通过红风的眼睛看到沧澜院的战斗,终于从久远的前世记忆里翻找到了对应的名字:“原来是万化魑魅。”
上一世十方结界破碎,西境九州相继沦陷,各大宗门也陆续败落之时,蜀州有一座蔷薇城异军突起。
蔷薇城靠着遮天蔽日的红蔷薇,抵挡住了蚀雾的侵袭,收留了不少落难的修士与凡人。
丧家之犬们以为自己终于寻到了一处安全地,却不知整座蔷薇城都是蚀雾海孕育而出的怪物。所谓的安全地,不过是一个巨大的捕猎陷阱。
它们收容人类,就和人类豢养牲口一样。
等他们终于发现蔷薇城只是个巨大的陷阱时,已经为时已晚。
据说当时城中难民数万人,却只逃出了寥寥几十人。
侥幸逃出生天的这些人,将蔷薇城称为“万化魑魅”。
万化魑魅并不单指红蔷薇,而是红蔷薇与其伴生蝴蝶的合称。
蔷薇与蝴蝶相伴而生。蝴蝶擅幻术,能寄生,负责引诱猎物作为肥料养分。而蔷薇枝叶繁茂,能为幼蝶提供生长的养分,庇护蝶群。
二者相互依存,相伴相生。
“原来从这时候就开始了。”沈弃自言自语:“西境的覆灭,比我想象中还要早。”看着委顿在地的蔷薇枝蔓,他嘲讽地嗤了声:“如今倒是替西境解决了个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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