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过于注重比试的环节,居然真的没尝出花蜜有什么问题。
云归红着眼睛死死地揪着来人的衣领,旁边其他门派的人拉都拉不住。
他像只受伤的小兽般哀嚎着,声音凄厉得即使在屏幕外观众都难免心颤。
【我艹,小姑娘没了?连打都没打?就因为这么儿戏的事情人没了??】
【好难受,她明明之前那么自信,为了这个比试准备了那么久,居然死在了比试之前】
【我真的哭死,明明说好了,都约定好了,她怎么能失约呢】
而这个时候,那女孩的尸体居然也被带了回来,这简直就是火上浇油。
屋里又走出一个弟子,看起来年龄要小些,揉着眼睛道:“师兄?你怎么了?是师姐来了吗?”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也看见了师姐的尸体。
他并不能理解发生了什么,一瞬间呆立在原地,下一秒就被云归捂住了眼睛。
“别看。”云归道,哽咽的声音里带着浓烈的悲戚,却还强撑着安抚别人:“师姐只是睡着了。”
那男孩很听话,乖乖地让云归捂着,没再说些什么。
后面就是各派关于此次意外的后续处理的商讨,云归毕竟只算个少年说不上话,并没有参与,只是坐在一旁愣愣地出神,神情就和当初的女孩一样。
视频拉进,拍摄者递给了云归一朵白花。
是女孩之前别在头上的那一朵。
云归只是松松地捧着,轻轻道:“谢谢。”
那边的长老们还在商议,有人道:“你们这派是不是也没什么人了,那之后要是还打算这样,就没人能来了吧?”
云阁的人一时真的说不出什么话。
这届掌门的弟子确实个个都是人才,但是也确实都没得差不多了。
这样一派派地打过去,确实太耗人了。
“不是的。”云归忽地插嘴道。
众人都看过去。
顶着各派长老的目光,他冷声道:
“我是下一个。”
视频又黑屏了,弹幕疯狂吐槽,而再亮起时,场景变换,云归却是在看拍摄者。
他的脸上已经看不出什么悲伤了,面色如常,只是多了些隐隐的压抑感。
“不用担心我。”
“只是轮到我了。”
他淡淡道,目光和女孩是如出一辙的坚定:“就让这件事彻底停在我这里吧。”
视频彻底结束。
面对着黑屏,观众们久久不愿散去。
每个人都心情沉重,他们现在理解为什么博主会那样说了。
确实是个让人难受的视频。
他们现在也无比理解,为什么云归明知结局不好还坚持‘守擂’了。
为了踏云门这个各派之首的名头,已经死了太多人了。
【云归说下一个是他的时候,真的有种逃不脱的宿命感】
【我真的心情复杂。就算知道‘守擂’很难,我现在也说不出口劝他的话】
【所以其实一开始踏云门不是踏云门,二师兄也不是二师兄,是因为师兄师姐们都没了,才轮到他……那他之后每次听别人叫他二师兄都会很难受吧】
【他妈的这是什么破规矩啊,为什么一定要有人死呢?】
【我真的爆哭,现在都没缓过来】
【听别人说的时候并不觉得有什么,看这个视频才知道当时究竟有多残酷】
#云阁旧事#词条不出意外地上了热搜。
互联网上顿时哭声一片。
评论区也极为热闹,其中点赞最多的几条是:
“我现在真的开始担忧鹤哥的‘守擂’了,别再出花蜜不纯那种类型的幺蛾子了”
“一定要平安啊!”
直播再开始的时候, 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
观众们都知道云归要去做什么,因着之前网上的那些照片和视频,所有人的心情都很沉重。
苏陌烟一整夜都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小白鸟昨天的状态他也不忍心再说什么, 又睡得很早, 苏陌烟竟没找到机会询问。但是以他的脑子, 整理一下信息也就猜的差不多了。
不过看小白鸟的样子,就算问大概也是做无用功。
现在就只能等队长来了。
云归忽地停住了, 对苏陌烟轻声道:“哥,你先回去吧。别去看了,好吗?”
苏陌烟看着他的眼睛,忽地就意识到了什么。
他轻轻地拍拍云归的头, 就像所有哥哥会做的那样,语气自然道:“不用担心我, 你哥也是见识过大场面的人。”
“我知道的。我有心理准备。”苏陌烟顿了顿,缓声道:“我只远远地看看看, 不会和他们起争执的, 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他神色自然, 嗓音却有些喑哑。
苏陌烟从没想到, 有一天他居然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弟弟步入一条死路,还不能劝阻, 不能插手。
因为那是他自己的意愿。
直播的观众本来就还没从之前网上的‘云阁旧事’中缓过来,现在愈发地难受了:
【求求你了苏哥,你劝劝他吧!他就是在走师兄师姐们的老路啊!】
【可是鹤哥已经不能回头了……就算现在退出,那件事情也会不停地折磨他, 这样一比也许死亡才是最好的归宿】
【本来我是不担心鹤哥的水平的, 但是昨天那个视频给我留下阴影了,比试就比试, 为什么非要整点花活啊?】
【虽然说是各派的规矩吧,但真的很野蛮啊,而且真的很容易出问题吧!】
和各派比试本就很让众人担忧了,而此刻对于对方门派未知的‘赛前规则’更让人担忧。
毕竟师姐就是踩了这个雷。
【求求了,如果真的非要整活,一定不要是太变.态的啊】
这次的门派众人不怎么熟悉,叫伏龙派。
听起来是个很大气的名字,应该也是光明正大的门派,众人也稍稍放松了心情。
各派的人也都已经到的差不多了,半月宗的人自然也到了,鹿灿之甚至还和杜聿风打了个招呼。
气氛有些不正常,即使是节目组这样的外行也感受到了。
叶鸣霄正晃荡着,突然看着一个人,面带疑惑道:“我记得,上次云归的对手是你吧?”
“怎么你现在看着是打算当个观众啊?”他不解道:“你小子偷懒也不是这么偷的吧?”
胡无戈摸了摸鼻子,道:“我本来就没有要打的意思,我原本还想着要不直接认输算了。”
“反正除了我,门派里也没有能和他干的,我不打的话我们门派也没别的人了,直接就送他一局算了。”胡无戈道。
叶鸣霄迟疑地点点头,胡无戈确实没有夸张,他确实是他们派里最拿得出手的。但是有一点很奇怪:“你这就认输了?上次不是你小子打得最狠吗?”
上次伏龙派的顺序抽签结果是靠后的,那时候云归本来就累积了不少伤,又碰上了胡无戈,着实是一场血战。
虽然最后是云归赢了,但他那场赢得确实艰难。
叶鸣霄本来还以为这次也是如此,怎么胡无戈反而如此干脆地就认输了?
胡无戈沉默了片刻,才无奈道:“你还用得着问我?你这狐狸该是看的最清楚的才对。”
“我比不上你的脑子,现在才想明白这个道理。”
“如果云归输了,各派又是群龙无首,就要再论剑,再评众派之首。”胡无戈道:“到时候就是他们下一届的事情了,那这些小崽子们就要再走一遍我们当时的路。”
“这种残酷的事情我们经历就够了,难道还要让他们再经历一遍我们经历过的吗?这样一想,门派的名声反而是最虚无的东西了。”
他说着说着又摇摇头,愁道:“再说这群小东西的水平烂得要死,根本比不上我们那个时候,真搞起来说不定还没比试就先死在各派乱七八糟的规矩里了。”
为了门派,他们送死也是甘愿的,但是如果对象换成了不让人省心的师弟师妹们,那门派的名声和小崽子们的命比就只是再虚无不过的东西了。
叶鸣霄点点头,面上还是不变的笑意:“原来如此。”
胡无戈又和他说了一会,忽地想到什么似的,道:“不过如果云归这次死了,下一届的话应该就是你们派的姜澈来吧?毕竟我看各派长老都有这个意思,有能力撑完全程的这届里也就只有他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你们半月宗可就是下一个各派之首了。毕竟现在那群崽子里也没几个能打过姜澈的吧?”胡无戈道。
“云归输了的话,姜澈拿这个肯定是没问题的,那我就先贺喜一声了?”他不怎么走心地说道。
叶鸣霄眯了眯眼,语气谦虚:“没有的事,我们半月宗也只是个小门小派的,哪敢肖想那些。”
他不动声色地引开话题:“你刚刚不是说你放弃了吗?那怎么今天这局还是开了?”
他们闲聊了有一会了,杜聿风也找了过来凑热闹,一同过来的还有鹿灿之和节目组的摄像,正好听见叶鸣霄说这件事。
胡无戈大大咧咧惯了,没在意他们,道:“本来我不参与的话,我们宗门肯定是会认输的。但是分系的人这次不知道怎么回事,闻着味就找来了,上次也没这种事啊?”
叶鸣霄很快就明白了,解释道:“上次云归夺魁的过程太快,分系有些都是打完了才知道,他们本来就很不服气要来比试的,但是后来云归走了就没比成,所以这次就来了吧,毕竟他们也勉强算是宗门的一部分,莫名其妙就确定了各派之首他们大抵也是不甘心的。”
胡无戈点头道:“应该是。分系的都是些疯子,根本讲不通道理,而且他们就是来专门打架的,对这种事简直求而不得。”
鹿灿之在一边听着,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信息,不安道:“这次是分系的人来?就和那个顾炎一样吗?”
如果都是那种人,那云归的处境很不妙啊!
叶鸣霄微笑道:“实际上,顾炎是他们里为数不多还算正常的人了。”
节目组的人都面色担忧了起来。
叶鸣霄思索了一会,又道:“这次‘守擂’,各派宗门应该不会参与太多,主要应该都是些分系的人,对云归来说也都是些新的敌人。”
“像这样的疯子,接下来的‘守擂’还会出现很多次。”叶鸣霄有意提醒道:“这次就是分系的人,所以手段应该比较阴损特殊。”
而节目组完全没有理解他的意思,只不安地问他:“那云归成功的可能性大吗?”
叶鸣霄沉吟片刻,而后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毕竟他们有的人可比云归疯多了。”
“一群疯子的输赢,谁能猜得透呢?”他浅笑道。
【都是新的对手……这一点都不公平啊!他们可以从之前的人那里知道鹤哥的攻击习惯,但是鹤哥不知道他们的啊!】
【什么叫比云归还疯?我们小鹤脾气老好了好吗?谁能有你们这的人变.态啊?】
【我真的无语死,谁家好人放精神病出来和正常人打架啊?真的没人管管吗?】
姜澈不知什么时候也走了过来,不解地问道:“师兄,你在做什么?师父喊你了。”
“没什么,大人说话小孩别管,边儿玩去吧。”叶鸣霄敷衍着:“我一会就过去了。”
“我都不是小孩了。”姜澈无奈道,但还是乖乖地离开了。
他们的闲聊已耽搁了许久,那边也差不多要开始了。
负责人此时也提醒了,伏龙派这次是分系的人参加,所以守擂规矩也按照分系的来。
踏云门那边来的人立刻有了不满的声音,说应该提前通知的,负责人喝止了几次都没有作用,最后还是清渊一声‘噤声’他们才安静下来。
他们虽然闭了嘴,但是面容上的担忧都快要满溢出来。
分系那边可没什么好玩意儿啊。那边哪有好人的?
而云归只是微微点头,表情没什么变化。
“我们分系比不你们宗门,规矩有些特殊,不知云归兄能否接受。”墨子容,也就是这次云归的对手,和善地问道。
鹿灿之小声地和叶鸣霄嘀咕:“这人看起来倒是挺正常的。”
叶鸣霄瞥他一眼,对外来人的愚蠢发表了简短的感想:“呵。”
云归轻笑着,也客气道:“自然。”
直播间的气氛松快了许多:
【……看起来似乎没有他们说的那么恐怖啊,松了一口气】
【两个人都好客气啊,莫名感觉好可爱】
【对方看起来很有礼貌的样子,根本就不像个疯子啊,果然不能只听别人说】
【苏哥可以松口气了,这场看起来会平平安安地结束呢】
节目组和直播间的观众们都松了一口气。
而很快,就有观众觉得有些奇怪:
【是我的错觉吗?我好想听见了一种奇怪的声音,嗡嗡嗡的,蚊子似的,怪渗人的】
【我好像也听见了……】
而屏幕之外也有人注意到了。
“这是什么声音?”杜聿风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不自觉地打个冷战。
“吓到了吗?真没有礼貌啊。”墨子容笑道。
“胡扯,伏龙派哪有这种规矩。”人群中的胡无戈皱眉道。
叶鸣霄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都不知道?”
他的神色也逐渐沉了下来。
那边,几个穿着奇怪的人提着什么东西出来了。
他们从上到下都封闭着,只有脸部的料子是透明的,可以看见外面,而嗡鸣声就是从他们提着的袋子中传出来的。
那袋子是细细密密的绿色网格的材质,很轻易地就能看到里面是什么。
而看清的一瞬间,弹幕都炸了。
就连屏幕外的众人都感到头皮发麻。
一只只体型硕大的马蜂一样的东西,挨挨挤挤,密密麻麻地塞满了整个袋子。
【我艹, 密恐要犯了……这是要干什么啊?】
【刚刚是谁特么说这家伙看起来很有礼貌的??】
【完蛋,刚刚他们的人都说了分系的手段阴损,我已经开始担心了……】
【别是和对付师姐一样的招数啊, 我不想看鹤哥的脸被虫咬啊救命】
弹幕疯狂地刷着, 而那几人把装着马蜂的袋子拎出来后, 又拎出了一个白色的袋子。众人看不见里面是什么,但是能看到袋子下明显有什么东西在游动, 可以肯定的是,里面的东西也是活物。
杜聿风只是旁观着,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即使是胡无戈这个伏龙派本派的人,此刻都皱起了眉头。
【靠……别都是虫, 我真的会怕】
【已经不敢看了救命】
“这是要做什么?”伏龙派掌门不解道。
他是个长相及位置正气的中年人,此刻肉眼可见地烦躁。
“少弄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要干就好好干一场,云归是个为数不多的好对手, 你也能学到不少。”伏龙派掌门道。
墨子容只是微微笑着, 解释道:“只是个仪式而已。”
他拍了拍手, 很快几个透明的罐子就被抬了出来, 盖子被打开后,酒精的气味便溢了出来。
墨子容又转而对云归道:“云归兄不会介意吧?”
云归也笑道:“不会, 风土人情而已。”
墨子容眼眸微沉,这话说的,是在嘲笑他们分系只是个小门小派而已吗?
算了,也不必和这人计较。
毕竟这人一会就笑不出来了。
“接下来可是难得一见的好风景, 云归兄可要看仔细了。”他笑意盈盈道。
装有马蜂的袋子口被那些从上到下严格包裹的人对准了酒罐子, 不知道他们是用了什么方法,那些马蜂真的不一会就全进入了罐子中。
透明的酒液中霎时间密密麻麻全是挣扎着的硕大马蜂, 挨挨挤挤地不停地在透明白酒的上层攒动着,还有些在酒罐上方飞起,又扑在酒液上。
随着时间过去,酒液中的马蜂越来越多,到最后几乎整个罐子都是,半罐透明的酒液此刻全然变成了黑色,还在不停地涌动着,像是酒液也活了过来一般。
之前节目组刻意搞了特写,此刻弹幕都不是很美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