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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我害怕(咸鱼爱吃鱼)


哦,就是那家酸到要死的糖葫芦。
但是架不住人家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大叔偷偷摸摸做贼一般的行为,当即跨过一条街揪上了他的耳朵,嗓门能穿透半条街:“你当我眼瞎吗,啊?”
大叔只是笑着告饶,纵容着女人。
看着这幅场景,周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吸引了二人的注意,女人咦了一声,道:“这小郎君我认识,给他不早说。”
她说完又提着衣摆跑回去,抽了几串糖葫芦也包起来,豪气冲天的一怼:“给!”
周围人的目光顿时又挪到他身上,周珣一僵,不敢笑了。
女人在他肩上哥俩好般拍了一下,把周珣拍了个踉跄,乐着对男人说:“你看这小身板,就该多吃点,肯定是家里不给饭吃饿着了吧,回头缺吃的到这来,吃的管够。”
周珣心头一动,鼻尖发酸,把东西放到一旁作了个揖:“多谢。”
他把东西放回府,将自己困在了书房一下午,这才换了身衣服准备进宫去。
御书房里传来匆匆的脚步声,洪禄躬身行礼:“陛下,周大人求见。”
萧以谙单手撑着额头,不用想也能知道他来这一趟是为了什么,“不见,让他回去。”
“但是陛下……”
“朕说让他回去。”
“是。”
外面,得到通传的周珣蹙了眉,问洪禄:“陛下多大人了,遇到点事怎么还玩自闭呢。”
洪禄苦着脸:“大人您说话可积点德吧,不如您先回去,有什么事咱家会通知您的。”

第三十五章 江南好多人头
当晚周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索性起身拿出一大沓纸,奋笔疾书。然后再度扒开窗户,果然看到有两条腿在一旁耷拉着,周珣小声:“兄弟?”
腿呲溜一下收了回去,接着是一颗头探了出来,周珣满脸期待看着那双露出来的眼睛:“你能偷偷带我进宫吗?”
“不能。”
周珣一脸受伤的表情:“你37度的嘴是怎么说出这么冰冷的话的?”
卫柒:?
“你要这样想,我进宫呢,是为了帮助陛下解决江南洪灾一事,陛下如今正为此事困扰,想必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你如果把我送进去,我帮陛下解了忧虑,就是大功一件,而你作为我的交通工……得力助手,到时候我让陛下给你加鸡腿!”
于是成功说服不太聪明的锦衣卫当交通工具的周珣体验了一把在房顶上飞檐走壁的感觉。
不得不说卫柒的轻功确实好,就是乘坐体验不太美妙,周珣腾出手来揉了揉自己快被风吹跑的脸皮,不着边际的想:这样多跑几趟会面部松弛的吧?
他抬手挡开一旁要打到自己脸上的树枝,同卫柒打着商量:“兄弟,你能别那么颠吗?”
你一个不用动腿儿的有资格提要求?
卫柒速度很快,然后把他丢在了御书房门口,一闪身消失在夜幕中,与此同时,门被打开,周珣飞速拿手里的那沓被伪装成折子的纸挡住脸。
洪禄就与这低配版且毫无卵用的蒙面小贼打了个照面。
他暗自纳罕,问:“周大人,您这是做什么?”
周珣挪开赝品折子,“嘘”了一声,拉过洪禄,狗狗祟祟的把一沓折子给了洪禄,小声在他耳边忽悠着什么。
洪禄不住点头,拿着赝品折子屁颠屁颠的进去了,趁萧以谙不注意放在他手边。
等陛下发呆回神,就见桌子上好像多了几本折子,他还疑惑:批奏折批出幻觉了。
他打开一看,里面写着几个大字:陛下快诏见我!落款人:周珣。
萧以谙:……
他捏了捏眉间,又换了封折子,一打开,还是一模一样的内容。
旁边洪禄一直悄悄的观察他的反应,被萧以谙抓个正着,他一看就反应过来:“你放的?”
洪禄矢口否认:“呀!怎么多了那么多折子,奴才可什么都不知道。”
萧以谙:你就不能演的走点心?
他抬手示意洪禄:“传周卿。”
外面扒门上偷听的周珣一听,直接破门而入,“我来了!”
萧以谙默默扶额,他挥退旁人,抬起下巴示意他桌子上的赝品奏折,直接开门见山:“说吧,何事?”
“臣请下江南赈灾。”周珣挺直的站在萧以谙面前,眼神坚定明亮。
这是自结识以来,他第一次对萧以谙称臣。
整间御书房安静的落针可闻,萧以谙定定的看着他,他也平静回视。
只不过也只是表面上平静而已,实则内心在不断腹诽:再看他就要憋不住笑了,还有陛下这样容易盯出斗鸡眼的!
“赈灾之事,绝非儿戏。单是抚慰民心就十分艰难,而且流民众多,到时候若是出现暴乱,很可能来不及救援。”
“我知道。”周珣虽然骨子里还是一条好吃懒做的老咸鱼,每日在工部混俸禄,不掺和勾心斗角,但如今的局势他分得清,“朝中之臣要么年迈不可舟车劳顿,要么年轻毫无经验,甚至陛下还未考察出新人是否能够全然信任,若是我没猜错,江南应该不止洪涝与流民这两种问题。陛下,您没得选择。”
他直接猜到了这种程度,萧以谙眉梢一动,问他:“还有什么问题?”
“九曲河流经地界甚多,河道弯曲,堤坝建造是一项大工程,我之前同陛下说过,前工部尚书祝长峰中饱私囊,克扣朝廷款项。但我之前查封祝府时,虽然确实查到了祝长峰贪赃的事实,之前未特别在意过,如今想来数目怕是对不上。他生性谨慎,为了不暴露,必然会细水长流,至少是能支撑堤坝大部分费用,事实也确实如此。我看过前朝关于九曲河的相关记载,往年基本不用担心泄洪问题。如今决堤,想来在建造上出了问题。”
周珣眸光从未如此犀利过,他直视萧以谙:“我私下听闻,江南多是世家大族,淮南王久居江南,必不会容得下沙子,但未曾除掉的那些人里面,有多少是阴沟里的杂草,想来大家都心知肚明。”
天高皇帝远,当真有人以为自己能做那一方的土皇帝了?
以及赈灾救济粮,朝廷掏了粮仓,到最后,又会有多少是真的落在了百姓身上。
这些都有待商榷。
其他地方腾不出人来,只能他上。事态紧急,也容不得萧以谙犹豫,即便这次绕过周珣,来日能找到其他合适人选,他们能等,那被洪水冲散的流民可等不起,而且江南的雨尚未歇,再拖下去后果不可估量。
萧以谙在挣扎,在其位谋其职,人人都懂得这个道理,萧以谙也是,他不想让周珣成为旁人口中德不配位之辈。
萧以谙再度确认一番:“你当真想去?”
“想。”
掷地有声的回答落下,周珣看着萧以谙,他不想看萧以谙为保全他苦恼困扰,他想为萧以谙解了江南之忧。
萧以谙那日既然能在暗箭下护着他,那他也能为萧以谙除遍江南沉疴。
帝王沉默须臾,走到他面前,眸光幽深,静静地看了他几秒,而后一把将他揽入怀中,这才缓缓道:“若是有任何异动,立即回来,朕会做你的后盾。”
温热的吐息喷洒到周珣耳朵上,他感觉整个颈侧都烧了起来,红了一片,腰间横亘的手臂不容忽视,他不自觉的开始恍惚。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紧张,萧以谙松开他,轻声道:“小心保护好自己。”
周珣对上他的视线,缓了会儿满脑子的热气才掷地有声道:“臣领旨。”
萧以谙的速度不可谓不快,第二日,诏令就已拟好,着令周珣任安抚使,即日离京押运粮草前往江南,由淮南王萧愿率众官于六安城外亲迎。
他走的时候,京中阳光正好。
城墙上极目远眺的年轻帝王看着车队远去的身影,久久没有动作。
“别看了,影儿都没了。”旁边忽然传来声音,白宁深撑着油纸伞,对萧以谙说。
后者瞥了一眼那神色的伞,问:“解锁了新装备?”
“是啊,打算大杀四方。”白宁深开着玩笑,话音落下也转过头来,同萧以谙一起看向远方的沙尘,笑着问道:“陛下,微臣其实一直疑惑您对小家伙……”
他的话暗示意味十足,萧以谙一听就知道他想问的是什么。
萧以谙搭在城墙上的手指微微弯曲,转身欲走,声音散进风中:“因着母妃的关系,朕原本只是把他当弟弟的……”
后面还跟着一句话,白宁深没有听清,但这不妨碍他笑了一声,紧跟着陛下下了城楼。
“六年前算的那场情劫,如今尽数应验,陛下且行且珍惜。”
萧以谙转头对上白宁深苍白的脸庞,饶有兴致问:“你在担心他?”
白宁深不可置否的一点头。
他手用力捏了捏伞柄,轻声道:“陛下您四处给小家伙安排事情做,不就是怕他有了空闲会想其他的事情,所以费尽心机的加深他同这个世界的联系……”
白布掩映下的粉色瞳眸因没有聚焦而落在虚处,但即便如此,萧以谙还是能感觉到白宁深那种从内至外的审视意味,他轻“呵”一声,转身回了宫中。
这段话散入风中,无人知晓九五之尊的陛下在及冠那年迎来了一场注定深陷其中的情劫。
连夜舟车劳顿,快把周珣的骨头都散架了。到九江郡时,雨连绵的下着,他扶着快要腰间盘突出的老腰,在一众人的打量中下了马车。
周珣:啊……江南好多人头,他现在回京城还来得及吗?
他是临近中午到的,萧愿自早晨就一直在这里等,算是给足了他面子。
因着之前在京城一起打过扑克的原因,俩人关系还算可以。
周珣悄悄凑过去,给萧愿吃定心丸:“小王爷您放心,陛下交代我来给您撑腰。”
萧愿:……陛下怎么派他过来?当个搅屎棍么?
昱朝有旧制,担心各方王爷权势过大,因此封王只封郡王,不封亲王,所以难免某些地方官员会对其不敬。
但其实萧愿还好,他虽温和,却不是任人欺负的料子,平日里素有威信,百官莫不畏服,胆敢舞到他前面的基本都被他做掉了。
周珣扫了在场众人一眼,一一认过,指着后面的粮车道:“一粒不少,还请王爷当场验收。”
验过之后,再出个什么意外,可就赖不到他身上了。
一旁官员神色各异,但每个人唇角都挂着笑,似乎是真的再为百姓而开心,周珣也笑眯眯的旁观,不动声色的将所有人的神情收入眼底。
验完他跟着萧愿下榻临时居住的府邸,看了看近日有关洪灾的卷宗,就数丹阳首当其中最为严重,心里大致有了个数。
以及,城里的流民比他想象的要多。
等人散尽,卫柒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周珣面前,单膝跪下汇报:“大人,各处锦衣卫已安排妥当。”
临走前,萧以谙特意安排了一小支锦衣卫跟着他,由卫肆和卫柒领头,专门负责他的个人安全,只供周珣一人驱策。
【作者有话说】:呜——今天选课没抢到自己喜欢的???

却忽然听到外面传来的阵阵骚动声。
周珣直起腰来,见大量流民奔赴而来,堆在他面前,哎呦~这万众瞩目般的感觉,就是眼神能不能别那么有杀气。
幸赖官兵反应迅速,阻隔开暴乱的流民。
一个衣着破烂,但却并不瘦弱的男人指着他说:“就是这个狗官,运过来的粮都是掺了沙石的粳米。”
周珣当着众人的面挪过去探头看锅里的粥,浓稠的,有食欲的,没有问题啊。
他挑起一边眉梢,饶有兴致的冲他招招手:“我来的时候,淮南王同众位官员亲自一辆辆验过去的,并无任何问题。”
男人义愤填膺:“谁知道你用了什么办法,反正你们这些狗官从来不会理会百姓的死活。”
他的话引起了百姓的共鸣,纷纷开始叫嚷,有几个声音格外响亮。
周珣将他们一一记下,绕开官兵走到他面前,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我看你谈吐不凡,想来不是普通百姓吧。”
“关你什么事?”
“确实不关我的事,”他盯着对方破烂衣衫下的肱二头肌,一面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一面朗声道,“灾害横行,你还能保持如此这般膘肥体壮,是何缘故?”
“我……”
周珣笑笑,打断他的话,反问众人:“他说他是流民,在场可有认识他的?我刚才的分析都在理,还望诸位仔细分辨,莫要把扰乱民心的奸细当做交心的同伴。”
“这……”
那个男子怒视着他,对大家说:“他是在蛊惑人心,别着了这狗官的道。”
流民们左右看了看,不知该信谁。
周珣拱手作揖:“若是大家信我,两日后我必定会查个水落石出,不然便在此处任君处置。”
见众人倒戈的都差不多了,周珣这才召来一旁的官兵,在人群中点了几个人:“他们几个,就是方才蛊惑人心的细作,抓起来好好拷问。”
“唉我……”
有人弱弱的跟了一句:“是官就能随便抓人吗?”
周珣:“哦?这几个人是细作,那不然这几个人你们看着,倘若查证之后,人不小心丢了,在场的一个不落,都要担一个私通贼人的罪名。”
“这……”
他“切”了一声,敢在他面前玩法不责众,他可是接受过新时代教育的叛逆大学生,才不会纵着是非不分的刁民,小心他把整个窝都给端了。
虽然夸下了这般海口,周珣依旧不慌不忙的在城中转了两圈,尤其是安抚流民的难民区,这才慢悠悠回了自己临时居住的府邸。
一进门,卫柒就出现在房中,同周珣道:“大人,已经查出来了,是巩县县令,但他藏得极深,属下没有拿到证据。”
周珣冲他“嘘”了一声,蹑手蹑脚的打开门,左右看了几圈,确认隔墙没有耳才道:“先别声张。”
他拉过来卫柒,在他耳边小声道:“你去告诉卫肆,让他把我们已经知晓了他藏匿赃粮的地点在哪儿,准备明天早上去那处埋伏偷袭,来个瓮中捉鳖的消息放出去。切记,这则消息传出去时一定要模棱两可,而且要让他在太阳下山之前知道,务必让他毫无疑心。”
卫柒点头照办。
夜间周珣特意前往淮南王府,找到萧愿,拉着人就走:“王爷快走,我们去瓮中捉老鳖。”
萧愿不明所以的跟着他,躲在一处草丛中,就见郊外一行人鬼鬼祟祟的拉着几辆车子,不知往何处运东西。车子鼓鼓囊囊的,装了不少东西。
队尾的那个人身形有些熟悉,萧愿仔细辨认,发现那是巩县县令。他刚要说话,被周珣轻拍了一下手臂制止住。
忽然一队人马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周珣拉着萧愿起身,同他道:“鳖捉住了。”
那边的骚乱已经被强势镇压,萧愿扫了一眼,目光掠过带头的卫柒时一顿,而后若有所思的转过头。
周珣把人扒拉过来,指着巩县县令道:“王爷请看,偷粮食的混蛋。”
县令一听,当即梗着脖子要反驳,被压着他的官兵一踹,当即嗷一声,把嘴闭上了。
萧愿掀开粮车一看,里面确实是一袋又一袋的粮食,还都是质量顶好的新米。
他转过头来问周珣:“你怎么知道他今晚会将粮食运走。”
现在各处风声紧,其实并不是一个转移粮食的好时机。
周珣眨了眨眼,看着县令:“我不过是放出消息,说自己已经怀疑上他了,明天早上要偷偷突袭,抓个人赃并获。”
其实他并不知道赃物在哪,只不过用这个方法让他自投罗网,他更加省时省力而已。
萧愿忽然对他有了改观,本来在京城他还不理解萧以谙为什么会看上这么个弱不禁风的小家伙,没想到脑瓜子出人意料的灵活。
他顿时有些手痒,想去敲一敲周珣的脑袋,但犹豫一下,理智战胜了好奇,还是没有付诸实际。
但将所有车子都清点一遍,一旁官兵上前来:“大人,这些粮食数目不对。”
周珣拧眉:“什么?”
他去检查了一遍,果真不对,于是返回来撸起袖子,恶狠狠的冲县令道:“你吃肚子里了是不是?你快说是你吃了。”
县令在他的怒目而视下笑了,温声对他道:“江南各方势力错综复杂,大人不若猜猜,那些粮食已经辗转了多少次,又落入了谁的手中。”
萧愿在一旁淡声提醒:“我记得你当年是康氏的客卿。”
县令动作忽然顿住,似乎没有想到堂堂一个王爷竟然对他的过往知晓的如此清楚。
周珣:“康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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