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城少年录(青灯入梦)

“我叫胡志一！”胡志一磨牙，“志向唯一的胡志一！”
叶啸回以冷笑，从鼻孔里发出来的那种。
莫莱眼看情况要恶化，难得地机灵一回，岔开话题，“你们怎么晕倒在钟塔前啊？昨晚你们进去钟塔了？”
“钟塔前？”胡志一心想果然是没有进去的，那么那个女鬼是什么东西？
“对啊，要不是凌晨保安叔叔巡逻，都没人知道，”莫莱连忙道，“凌医生一早就被通知过来了，给你们做了检查，还好没事。”
尽管看不顺眼，胡志一还是看了眼叶啸，后者会意，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莱莱，”手里笔记本一合，胡志一下床穿鞋，“第一堂课还赶得上吗？我们走吧。”
“可……”莫莱被胡志一拉着，指了指叶啸，“他怎么办？”
叶啸也没想到胡志一就这么走了，一双眼里的不可思议渐渐归于熟悉的怒火，“胡志一，把话说完！”
他敢肯定，这狐狸崽肯定是想到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早！

胡志一根本没回头，拉着莫莱出了校医室，沿着长长的廊桥直奔教学楼。
第一节课的预备铃已经响过了，作为一个学生，还有什么比上课学习更重要的呢？
“下午放学我们去这地方看看！”
回到座位后，胡志一把那页笔记撕下来，还笔记本的时候，在上面写了这么一句。
坐在他前排的莫莱看了之后，一脸为难。
古城那一片……好吓人的哇！
第一节课是联邦近现代历史，这门课胡志一一直无法提起兴趣，甚至有次上课还睡着了，结果嘛……被现在站在讲台上的这位年轻的美女历史老师罚跑了三圈大操场。
所以，胡志一打算想办法让自己对这么课有兴趣，并且一定要拿高分，一雪前耻。
然而，昨晚没能休息好的部长同学，这节课差点又睡着。
“你干嘛？校服也没穿！”
幸好同桌是高二七班的学霸，看胡志一有要打瞌睡的迹象时，毫不留情地踢了他一脚。
“没……”胡志一突然坐直，美女老师朝他看了一眼，他回以微笑，并迅速低头记录笔记，“我昨晚有事，你把刚才的笔记借我用用。”
胡志一精神了，可让他精神的关键却并不是同桌的‘关心’或是老师的‘凝望’，而是他身上的白色卫衣！
如果说昨晚是假的，可他衣服确实换了，如果是真的……不可能！
同桌叫周一晨，是个十分聪明的灵类，长得不算最漂亮，可成绩在全年级也是常年前十的。
不过最让胡志一满意的是，这位同桌不会像别的女生那样动不动就觉得你喜欢她，周一晨十分理智。
而且对于学习抓得很紧，这种紧还在于她对同桌的要求也一样严格。
用周学霸的话说，就是‘我这么优秀，同桌成绩太差的话很丢脸的’！
一手跟字帖似的小楷，让抄笔记的胡志一慢慢冷静下来。
终于下课了，周一晨第一句话却是问胡志一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饭。
“这才第二节课呢。”抓紧补笔记的胡志一头都没抬，谁知身边的学霸突然叹了口气，“新的体育老师下周才来，接下来三节课全是语文……考试！”
“考试？”胡志一抬头了，“什么时候通知的？”
周一晨眼里有看学渣的同情，“在你错过的朝读课上，并且是一次考两张试卷，我去上厕所！”
两张卷子，三节课……胡志一觉得自己也该去趟洗手间。
好巧不巧的，胡志一刚拉上裤子拉链，迎面就撞上冤家。
“站住，”叶啸本来没理胡志一，直到他站到便池前，开始享受放水的快乐，“你有什么打算？”
“跟你无关，”胡志一满脑子想的都是马上要考试，可他最近根本没复习语文。
古诗没背，字词没记，还有那整页整页的释意。
甩着手，胡志一刚要走出洗手间，突然脖子上一紧。
等他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叶啸单手按在瓷砖墙上。
胡志一怒，“你要干嘛？”
叶啸也怒，“问你话，昨晚的事到底怎么回事？”
胡志一拉了拉卫衣领口，让呼吸愉快一点，“你说呢？你……怎么有校服？”
早上吊瓶的叶啸好像就是穿着校服，可自己为什么穿的是件来历诡异的卫衣？还有牛仔裤。
“莫山的，”叶啸道，“正要问你呢，你不说是假的吗？怎么衣服没了？”
这……胡志一摸了摸下巴，另一手将压迫他的叶啸推开，深沉道，“可能是服装店老板娘觉得我穿她家衣服好看。算了，我马上要考试不废话了。新闻部下午去那个有雕像的旧广场，你要来就跟三班的火凤凰报名，一起申请校外活动。”
叶啸就这么看着胡志一离开，半天才懊恼道，“这死狐狸根本就是乱猜的？”

插播日常2.0
午饭时间，胡志一找到新闻部的另一个成员火凤凰，两人拟定了下午行动的人员名单，一起去找灰白申请外出。
按照学校要求，校内社团申请出校活动的话，是要一名老师陪同的。
陪同这件事以前一直是社团的指导老师担任，可新闻部的指导老师换了七八个，现在没人愿意去了，主要原因就是他们都不是胡志一的对手。
也不是作对，反而是在胡志一部长的监督下，他们多少都会犯错，然后被部长大人‘退货’。
灰白一听是跟钟塔有关的，就决定他亲自带队了。
只是胡志一不知道的是，教导主任灰白下午上课之前，就去找了叶啸，要他带着校霸2号和3号一起‘义务服务’。
所以下午在学校侧门集合的时候，胡志一自然就看到了不良叶某，莫某以及周某。
加上新闻部三人和灰白，一行就变成了七人。
乘坐了前往古城的公交车。
“老胡，他们也去啊？”火凤凰是个子高挑、皮肤白皙的女孩，也是志向不同，不然去参加电视台女团选秀肯定能凭姣好的长相和身材出道。
胡志一也无奈，点了点头，“应该是吧。”
“会打草惊蛇的，”莫莱胆子不大，声音也不敢大，毕竟那个经常在家里找自己麻烦的表哥莫山让他又恨又怕。
“泡泡也不在，”火凤凰也跟着说，“她怎么总是请假？”
“可能是因为天气好吧，”胡志一本来就没打算带叶啸的，这下好了一下来了三个，“灰老师，一会儿到了古城区，大家要不要分开走？说不定能查到更多线索。”
灰白块头挺大，可对涉及诡异怪谈之类的事情都十分惧怕，听胡志一说要分开走，脸色微僵道，“分开走不利于大家的安全吧？”
胡志一当即不赞同道，“新闻部去年暑假组织过古城探险并且做过相关报道，那边住户稀少，我们一大群人过去目标太大，说不定会让线索溜走……您看？”
“这……”灰白道，“但是大家安全也很重要啊，胡同学，这次只有我一个大人过来，你们分开走万一出现意外……”
胡志一摸出手机，“那边手机信号很好，随时保持联络。”
这下灰白没话说了，胡志一当即对众人道，“那么，我们就分为两组，新闻部的一组跟着我，剩下的人一组跟着灰老师，大家没意见吧？”
莫莱和火凤凰刚要举手赞成，却被旁边的莫山打断，“胡部长，这么分组一点都不科学啊。除了你们我们都没去过，会迷路的。不如分为三组，我们三人各自带你们三人，也好保护你们的安全。灰老师您就在外围随时支援我们，怎么样？”
胡志一哪里能把自己的部员交给三个恶霸，刚要反对，灰白却先开口了，“嗯，对对，这个方法好。他们三个体力好，你们三个会认路，我嘛……随时了解你们的情况，保持支援。就这么定了！”
“但是……”胡志一刚开口，再次被打断，这次说话的是叶啸，“大山带你弟弟，周鹫带那只鸟，胡志一跟我，到了！”
刚说完，公交车突然刹车，广播播报古城一站到了。
这下胡志一更没说完的机会了，接收到两个部员求救的眼神，可其他人已经下车。
“部长，我想跟你一起走，”路边车站，莫莱拉着胡志一不愿意放手。
“老弟！”莫山就像拎小鸡一样，一把就将莫莱拎了过去，“跟着哥哥我才安全，一会儿我姨打电话，咱们在一起她才不会担心……”
说着，已经带着人进了最右边的一条青石小巷。
火凤凰妹子神经粗犷，见莫莱已经走了，就朝胡志一挥了挥手，主动走了中间的一条路。
大块头周鹫自然跟了上去。
转瞬间，车站就只剩三人。
胡志一决定还是不说话了，紧了紧背包，也不招呼叶啸，朝最左边那条杂草丛生的小路去了。
灰白顶着大太阳朝离开的学生高声喊，“半小时联系一次，大家记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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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没有名字的她 3
荒草蔓延的小路两旁是垮塌过半的古旧建筑，因为没人居住，经常能看到不少野生动物在其中悠然奔走。
胡志一每次看到这些自由自在的动物，就忍不住想拍照。
“我们风城的环境真的很利于动物们生活呢，是不是正因为这样才会出现我们灵类呢？[梅花鹿照片]、[孔雀照片]、[鲸头鹳照片]、[蚂蚁搬家]”
“He~tui!”叶啸吐掉嚼了一小时的口香糖，耐心终于告罄，“你到底走不走，一路上看到什么都拍，你自己不是个动物？”
刚发完朋友圈的胡志一看都没看叶啸，举起右手，食指伸出，其他指头握拳，手腕一弯指了个方向。
“已经到了。”
沿着所指方向，叶啸果然看到一尊暗灰色雕像，距离不算近，却已经能看到斑驳的青苔。
“不认识的路的同学，要走这边，”胡志一不情愿跟叶啸一起走，一路就用这个称呼，“直接走会陷进满是污泥的水沟，请跟着导游走。”
在叶啸朝雕塑方向走了一段距离之后，胡志一才朝另一条几乎看不见的小路过去。
叶啸没见过这么小气的灵类，还是雄性？也不明白这狐狸崽到底有什么不满，难道莫山的提议不是出于保护他们的安全？
“你们新闻部的人都这么小气？”叶啸腿长，几步就跟了上去，“还是你有什么毛病？”
胡志一很认真地摇了摇头，道，“我们只是不喜欢跟品质有问题的人一起行动。”
‘咔嚓咔嚓’又拍了两张。
叶啸哪里能忍受这种奚落，“你说谁品质有问题？你一路拍个什么鬼？”
“拍花！”胡志一站在雕像下方，不理被自己激怒的叶啸，好心提醒道，“有人来献花。”
叶啸这才看到雕像齐人胸口高的底座上放了一把蓝色的雏菊，很新鲜。
“刚走不久，”叶啸动了动鼻子，在空气中问道一丝机油味道，“从这边走的。”
“观察力不行可以训练，智商低可就是一辈子，”曾几何时某人也是用这种语气说过类似的话，胡志一不会承认自己一直记着这笔账，“建筑多，路况复杂，追不上的。”
“我忍你很久了，狐狸崽，你是不是找抽？”叶啸这一路早就忍到了极限，当即一步过去，抓着胡志一的帽子，将人拎了起来，怒目而视。
然而，胡志一一点不都怕，甚至挑起了在阳光下显出暗红色的眉毛，“蓝费利菊不耐寒，风城的气候根本不好种植，何况还是在这么冷的初春。”
也就是说，这花的来历有古怪，或者说是专门有人种植的。
胡志一见叶啸眼神微动，继续道，“因为人类与灵类的矛盾关系，进入风城城市群需要经过十分寒冷的绝望要塞，并且检疫严格，那么从外面运送进来的可能性几乎是零。”
“所以是有人专门培植的？”叶啸窝火，可这时候并不是清算私人恩怨的最佳时间，不得将人扔了出去。
胡志一退了两步才站稳，以一种孺子尚可教的眼神看着叶啸，道，“可问题就在于，我们上次来探险时这里也放了新鲜的蓝雏菊。不同的季节，同样的花，这位献花者对这座雕像感情很深。”
“沿着供应蓝雏菊的线索查？”叶啸知道周边小城有专门培植鲜花的区域，“你认为这位献花者有问题？”
“不不不，”胡志一再次摆出那副智者模样，道，“有问题的是雕像。”
叶啸还想问，胡志一却已经分析起来，“自古什么样的人才会有雕像呢？挚爱的，伟大的或者是罪恶者。可这座雕像立在古城，也就是旧城的中心广场上，不会是第一种和第三种，那么就只有伟大的人。如果是伟大者，为什么又没有任何关于她的记录呢？还有，你小时候不听话时有没有被父母吓过，古城的女人会带走不听话的小孩……之类的？”
叶啸有没有被父母吓过不知道，可胡志一确实被胡大仙儿吓过很多次，以至于长大后非要来这里看看，消除童年阴影。
“没有任何关于雕像的记录？”叶啸不愿意去想没用的事，“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胡志一习惯性地摸了摸下巴，点头道，“她肯定有名字，却被人抹去了。我们之前查过资料，也问过几位留在古城生活的老人，他们都对这座雕像讳莫如深，说以前是不能提起她的名字，时间久了大家也都忘了她是谁。”
胡志一围着雕像转，直到转到正前方并且退出一段距离的位置，才道，“你从这里看看，她是不是眼熟？”
叶啸两步过去，抬头只一眼，熟悉感让他忍不住深吸口气。
“这不就是昨晚那个……女鬼？”
【作者有话说】：【所以为什么要插播日（水）常（文）呢，因为后面剧情还没想好呢，以后日常借口同上呢！】

第20章 梦境此间 1
“很像是吧？”胡志一终于恢复了正常的态度，笃定道，“我们昨晚所在的广场应该就是这里，只是当时看到的这些建筑还没倒塌。”
两人四周看一圈，还真是越看越眼熟。
除了环境遭受岁月侵蚀外，就是光线的问题，也多亏当时白光骤起，才会让胡志一注意到周围的建筑。
“所以钟塔里是这个女人在搞事情？”叶啸总算明白了胡志一的猜测，“为什么要我们看到那些？”
胡志一又拍了几张照片，在屏幕有条裂痕的手机里仔细辨认照片，最后停在一张上，指着照片所在的方向道，“按照当时跑的路线，大集市应该在这个方向。”
叶啸当即道，“走，过去看看。”
这条路保存还算完好，水泥的路面除了一些裂痕和冒出来的野草，还没有完全被大自然侵蚀。
不用花多少时间，果然就看到了一片低矮的建筑群。
胡志一翻出地图查看，这片店面区域位于古城中心偏西，里面还有不少的残砖头碎瓦片。
翻翻捡捡了一阵，叶啸先停下手，“是火灾。”
就事论事的时候，胡志一不会针对任何人，不管这人是不是跟他有宿怨。
“对，而且燃烧面积不小。”胡志一指了指周围的建筑，“虽然经历了这么多年风雨，但有些还有遮掩的墙面上依然有灼烧的痕迹。”
踢了踢最近的一堵高墙，确定它不会倒塌后，胡志一对叶啸道，“你爬上去看看，看看到底烧了多少地方。”
“我……”叶啸看了眼胡志一那瘦削的身材，理智地认为这种爬高高的事情还是得自己来。
狼爪伸出，扎入年久的墙壁，叶啸身手利索，几下就爬到的高处。
得益于不爱看书以及任何室内活动，叶啸的视力非常好，很快就将有火烧痕迹的范围在胡志一给的地图上圈了出来。
“火灾吗？”胡志一看了地图，心里突然有个很不好的猜测。
“这范围几乎是半座城了，”叶啸也皱眉，“真的没有记载？大集市不会就是因为这才不举办了吧？”
胡志一当然也想到了这点，可他并没有就这么下结论。
将地图一合，往来时相对的一条不算宽的街道走去，“是不是，再去那边看看就知道了。”
叶啸很烦这狐狸崽说话说一半的毛病，可又不想给他继续秀智商的机会，只能啥也不说，跟了上去。
“全是箱子那条街？”
破旧的灯箱，还残留玻璃的推拉门，剥落门头上还有模糊的‘服装’字样……
胡志一推开服装店对面的门，一排排货架上有发霉腐烂的瓶瓶罐罐，全是药品。
手电在店内阴暗里照过去，两人都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