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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声掠过易北河(美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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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猜我的搭档是谁?当我来到指定的车厢坐到指定的位置时,保罗·伍德懒洋洋地将他的目光从窗外萧瑟的冬日里收回,略带骄矜地落到了我身上。
我把手提箱放到了行李架上,合身坐到了他对面。
“您剪头发了。”
“是啊,太招摇了嘛。”
“没错,之前就想提醒您,您长得好看,又是一头长发,太惹人注目。”顿了顿,他说:“可我没资格提醒您。”
”您现在有了,我们不是搭档了么?”我挤出一抹笑。老实说,和他搞在一起我还怎么去找萨连科?搭档意味着互相信任,甚至亲密无间。为这个问题我愁眉不展好几天。
他微微一笑,再次把目光落向了窗外。这时,火车启动了,将穿过荷兰跨越国境线去往德国。驶出站台后,视野里迎来大片衰败的灰黄色平原间,偶尔几棵醋栗树飞速掠过,伴随歪斜的电线杆。远处天际泛着灰蓝色,稀稀落落的云层间渗透出不那么温暖的光线。不难发现,大面积景物移动的速度总是稍慢,给人一种列车缓行的错觉,如果没有那些孤零零的醋栗树和电线杆留下的一晃而逝的虚影的话,大概慢就会成为一种无法分辨的“真实”。在这个时候,参照物就有了作用,甚至意义。
还记得我说过时间的快慢吗?萨连科就是我的醋栗树,我的电线杆,没有他,我会被假象所蒙蔽。就比如此刻,眼前的端坐如钟的保罗·伍德,在这隔开的飘着香烟味儿的双人车厢,抛开自吹自擂的某些神秘气氛,从视线的延伸之处寻找尽头,我感到恍惚,不真实,为了自己作为间谍去执行任务的不真实。
我真的是一个间谍吗?
扪心自问,我竟一时给不出答案。间谍的定义到底是什么?杀手?窃取他国机密的情报人员?没错,是这样,可我一开始的初衷分明只是想自我放逐,因为间谍可以是任何人却不能是他自己。比如此刻我的手提包里存放的一本印有“弗里德里希·施奈尔”的名讳的护照。可现在——因为萨连科,我在世界上的存在之由,我的参照物,我已经知道自己是谁了。
我是阿尔弗雷德·莱利。
“您在想什么?”突然,伍德打断了我的神思。
我几乎是惊醒,嘀咕道:“没什么。”
“抱歉,我不是要如此冒犯地打听您心中的思想,只是您的表情看起来很奇怪,甚至可怕……您在冒冷汗,是不是有些呼吸不过来?要开窗吗?也许您需要点新鲜空气。”
“不,保罗……请允许我称呼你保罗,我只是有点紧张,毕竟……”我放低了声音,小声道:“那可是柏林,东柏林。”
保罗莞尔:“我记得您并非胆小之辈。”
“有时候人会变的。”我搪塞过去。
保罗若有所思地注视我,良久,他清了清嗓子,变得郑重其事起来。
“您大概多久会这样子一次?”他顿了顿,似乎说下去很艰难,“我是说,您告诉过我,您有癫痫,这可不是个小毛病,我们俩这回在柏林,可以说是非常危险。虽然我不明白赫克谢尔先生为什么一定要为你争取到这个任务……没错,莱利,这个任务原本只有赫尔姆斯先生负责,可赫尔谢尔先生非要掺合一脚,把您塞了进来。请原谅,我并非否认您的水平,只是我这次还有别的任务,不仅仅是咱们合作的那一件事。鉴于您的病情——这玩意儿说犯就犯,是吗?我没那个能力看顾您,可以的话,除开合作,我们也许得保持点距离。”
天知道保罗这番长篇大论让我在片刻的不解后有多么兴奋,强压激动,我拧着眉头,低声说了句:“这是当然,总不能麻烦你。”
保罗微微扬起嘴角,露出满意的神色。我知道,他看不上我,他是军校毕业,专攻情报业务,不像我们这些半路出家的。可这又如何?我巴不得他跟我保持距离。
一天后,我站在了我在东柏林的寓所。
这回,我是橱柜商人施奈尔,来自巴登符腾堡地区,在西柏林为一家百货商店安装好货柜后,在东柏林进行最后的一波业务,(当然,在社会主义化的东德经商得有政府的通行证,毕竟公有制经济主体下个体工商业受限),拎着皮包入住,和房东太太打好招呼我就迫不及待地去找花店。
“五盆雏菊。”我对花店老板说。
花店老板撇了撇嘴,说这寒冬腊月的可弄不来品相好的雏菊,我耸肩表示无所谓,然后将买回来的雏菊摆在了位于二楼的寓所的窗台上。
我心想这些花儿一定要坚持久一些,然后便去各地看板材,挑选油漆的供货商。总之花了三天时间见了不少客户,当然,都是中情局一开始都打点好的,我只需要依据名单一个一个去见,商定好合作事宜,向监管部门报备。只是在路上时,我偶尔会避开人眼目窜进街边的酒馆里,在举杯之际讲述一只美洲红鹳的故事。
“人们都说这种鸟儿叫声难听,因为它的声带缺少鸣管和鸣肌肉,可有一天,有一只红鹳突然唱起了天籁般的歌声,于是它面临被驱逐出红树林和沼泽的危险,因为那里是容不下如此嘹亮的歌声的。为了合群,它不得不隐藏自己的声音,因为一只单独的鸟儿是活不下去的,它是群居动物。”
“可唱过歌和没唱过是两码事,要知道,歌声对它来说意味着天赋,意味着祝福,是美好,是理想,是梦,于是这里就有个一个抉择,生存还是梦想。它喑哑着嗓子和同伴交流,却时刻担心有一天那傲人的天赋会离自己而去。在这种细火煎熬般的痛苦里它度过了整整五年,要知道这种鸟儿的寿命也只有十五年。有一天,算不得什么特殊的一天,当它于绛紫色的清晨时分睁开眼睛时,翅膀突然被什么控制,也许是自己,也许是命运,它飞过沼泽,来到树梢的最高处,用它嘹亮的歌声渲染了整片盐碱地。它唱啊唱,不知疲倦,直到泣血,直到俯冲的鹰隼用利爪结束了它的生命。”
几乎每到一个酒馆我都会讲述这个故事,没什么特殊寓意,酒过三巡后也许会引起些许怅然,也会引起一些质疑问是真的还是假的?开心时我就说这是动物学家在美洲的真实发现,不开心时我就冷冰冰地说,这是我编的。
可真假又如何呢?
我只知道,五天后的夜里,站在公寓门口的那道黑色身影,听到了我的歌声。
“我的红鹳。”萨连科脱下帽子,温柔地敞开大衣把我抱在了怀里。热烘烘的气息,像鸟儿眷恋的沼泽,“我来了。”
“你来了。”我贴在他胸口,厮磨着。扬起头,我们接吻。
没有话语,没有多余的动作,关上门后我们相拥着倒在了床上。
窗台上的雏菊,在如瀑的月色下,悄然绽放。

“暴动?”我嘴里一口酒喷了出来,乔装打扮的伍德皱了皱眉。
“您可以换个好听点的词儿,游行,或者说,机会。”
“这算什么机会!”
伍德又露出了那种看似随意却隐含骄矜的招牌笑容,说:“人总该有看世界的机会,也总该有选择的机会。”
我哼了一声,不置可否,“上面的意思怎么说?”
“发展线人,不定期进行有组织的游行,必要的时候可以流点血。当然,也要帮助那些往西边儿跑的人,给他们点支持。”
“经费。”
“这个管够。”伍德朝我挑眉,喝下最后一口啤酒后转身走出了啤酒馆。我坐在角落里,点起了一根烟,在脑海里筹划接下来行动。
游行和暴动么?对于现在的东德来说,不过就是往干草堆里扔根烟头的事。每天都有上百人逃亡西柏林,为了阻止人口的流失,东德史塔西无所不用其极。言语威胁、无休止地查证,甚至鸣枪。我没有兴趣观察,每次路过边界喧嚣的人群时都冷眼而过,秉持事不关己的态度。
本来就不关我的事,哪怕所有人都给逃了,哪怕一个都逃不出,于我而言这个世界不会变样儿。也许会被谴责为自私,可别忘了,这世界对我而言也没有半分柔情,除开萨连科,我在这里的原因只有萨连科。
穿过长长的、飘满啤酒花香味的街巷,在苏联军人管辖之下的东柏林在冬日里肃杀而冷清。那些斯拉夫面孔,其下有和我爱人如出一辙的俄罗斯血液,萨连科忙于事务时,我时常会在暗处观察这些年轻的军人。显然,他们不知道自己在这里为何,却知道自己在这里的特权为何。
一名德国女孩儿拒绝了一名苏联人的求爱,第二天便有两名黑衣人徘徊在她的二层小楼门口。“有人举报您要叛逃去西德。”女孩沉默后哭了,恋恋不舍地回首瞧了眼墙上挂着的干枯玫瑰,然后进了史塔西的轿车。我在墙角注视这一切的发生,不做任何干涉,谁说这不是一种堕落?
“您要有选择么这边的工厂不要您,那边有的是机会。没错,您就这样做,别愁吃喝,上大街就好,带上您信赖的人。”我把钱递给愁眉苦脸的人们,用中情局传授的标准话术为他们提供“选择”,让他们上街,去面对史塔西的枪,去面对苏联人的坦克。你要问我有什么感觉?不得不承认,有时候我会心虚,不知道此种“选择”究竟是好还是坏,何况还要为这种选择去博上性命,可有时候,我却感到很欣慰,尤其是成功逃离的人们对我现出的感激涕零的微笑时,莫名其妙的感动在内心里激荡。
这两种感觉交织而穿插在我整个柏林的行动任务中,我不得不迫使自己麻木以更好完成工作,好和萨连科在一起。但问题是,内心情感可以麻木但头脑得保持百分百的敏锐,因为东柏林的敌人比想象当中的多得多。
如果你可以与我感同身受的话,就会察觉到跟随在身后的幽灵,也许是此刻,但其实是时时刻刻。东德国安部——史塔西,我最大的敌人,已经将目光投向我这个暗夜里的行者。
还记得在德累斯顿半夜里闯入我家的那位杜恩·巴泽尔警官吗?当他从一名叛逃者的口供中得到煽动者为一名商人时,全城做生意的人几乎都被盘问。我也不例外,感谢时间,多年过去,他没能认出我是当年那位德累斯顿的餐厅老板。
可这样的幸运不会再次发生,当我从一名预备叛逃者的据点里出来时,脚步声便隐约浮现在身后的寂静黑夜里。不——这不是杜恩·巴泽尔。这脚步似乎更加有信心,带着一种志在必得的轻盈。在一个拐角处我迅速回了头,继而在分秒间隐身。就这么一刹那,我看清楚了来人的面貌。
高高的个子,一张年轻漂亮、坚毅沉着、我在照片上见过多次的面孔,一个我们所有CIA都不能轻易去触碰、去干涉、去对抗的人——史塔西反间处处长,莱茵·穆勒。
身着黑色风衣,这位声名赫赫的后起之秀居然亲自来对付我了?
站在一栋居民楼的大门门口,我冷静聆听着脚步声的痕迹。显然这位年轻的处长反侦察有一套,居然让我这个侦察兵出身的老兵一时之间没能清晰地定位到他。不过,直觉有时候比感觉更可靠,子弹分秒间上膛,以我预定的轨道砰的一声与他贴身而过。
这是个震慑,足以叫他出于恐惧有片刻停下脚步,毕竟赫尔姆斯先生的警告仍在耳畔,对于这个特殊的存在不得伤害分毫,所以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逃跑。
我撒开了腿奔向前方的夜,可这个处长却出乎我的意料,并未被那发子弹有片刻忧疑,几乎瞬间就追了上来。我心下一惊,这可和我的预想不一样。中情局给我的资料不是说他是个关系户吗?关系户怎么还有如此让人心悸的胆量和实力?
“见鬼!”我低声咒骂一声,脚步不停,可我哪跑得赢年轻人?
子弹划破寂静,闷闷地就打入了我的小腿,我几乎是本能地惨叫一声,踉跄地回击,还得谨防不能打死他。
“该死的,真想一枪毙了这崽子。”我咒骂不停,莱茵·穆勒那张俊俏的脸从暗夜里浮现。
“先生,您要是就此停下,局里会给您提供医治的。”声音出乎意料地好听,甚至有些稚嫩,我笑了,将帽檐往下压了压。
“可怎么办,我可不相信你们史塔西的医疗技术。”
说真的,如果他再朝前一步,我不会再考虑什么该死的赫尔姆斯的警告,会真的对他用上杀招。
“怎么?您在顾及些什么?您的枪法是本身就这么差,还是您受到了某些人的指令,不能伤我?”他似笑非笑地说,眼底盛满了戏谑以及自信。
“看来您心里很明白,能把敌人逼到这一步也并非完全靠自己的实力。”
“有的利用就好,我们史塔西可是办实事的人。”
枪在他手上潇洒地转了个圈,他衔着股戏谑的冷笑,一步一步朝前逼近,我缓慢地向后退。空气里漂浮我的血腥味,这甜腻的味道提醒我自己到底是谁。显然莱茵·穆勒遇见这回事很多次了,但这一次他算错了,我可不是一个典型的CIA。
二十米,一发毙命,我做得到出枪比他快。
生死瞬间的对峙时刻,突然一阵风从隔壁的街巷涌来,带着啤酒花香气掠过,让人无端联想起中世纪的决斗场景。仿佛气场发生了变化,又好似莱茵·穆勒拥有不输于我的危险直觉,骤然间,一道森寒而凛冽的光芒从他脸上掠过,映照在他灰蓝色的瞳孔里。他后退一步,就在我掏出枪的瞬间,一发子弹贴着我的耳畔朝他而去,他飞速闪避,轰地一声侧身摔倒在地。
也就在这时,一只手自后搂住我的腰,迅速将我拖进那跟深的黑暗处。
我于血腥味中闻到了那股燃烧后的松脂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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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熟人造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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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着点。”萨连科握着我的脚踝,端详我小腿上的伤口,“好在没伤到骨头,现在全城都戒严了,没法儿去医院,只能在家里处理。”
他额头上渗出细细密密的汗,鼻尖通红,很性感。他递给我他的围巾,让我咬在嘴里。
“我现在要把子弹挖出来了。”双氧水倒在我小腿绽开的血肉见,泛起粉色的泡沫,我冷汗直冒,浑身剧烈颤抖,死死咬紧牙关不出声。握住我小腿的手却坚实有力,不过瞬息之间,钳子插进血肉到把子弹挖出来叮的一声落在地上的铁盘里。仿佛刹那间脱力了,沾满口涎的围巾从我嘴里掉下来。
“他下手可真狠。”我勉强挤出笑容,低头看萨连科细致地为我包扎。这个人正努力地隐忍呢,今晚,我这个被他捧在手心生怕累着伤着的人却被自己人打得皮开肉绽。
“据说将军亲自教过他。”萨连科为我缝针,而后在我小腿上的纱布上吻了吻,把自己冰凉的脸颊贴在了上面,轻轻地吐出一口气,如释重负地说:“下一次不准再受伤了。”
“要是被他缠上可说不准。不是说他是被你们将军教出来的吗?这可难对付了。”
“那就别被他缠上。”他抬起眼眸,捧着我的脚踝,像个向公主求婚的王子,我不禁笑了。
“还笑得出来。”他嗔怪我一句,“在这边我不能时时刻刻在你身边,万一你有个什么事……”
“放心,”我捏住他的下巴摇了摇,说:“不会有事,下次遇见他我也不会客气。”
萨连科缓缓垂下眼睫,将自己的情绪隐藏。他不动声色地扶我起身,用湿毛巾为我擦干净身体后把我抱到了床上。安静的夜里,他站在窗前抽烟。我则陷在柔软的床榻,注视他。
淡紫色的烟雾中,他的侧脸镌刻在黑夜里,若连绵起伏的群山,有别样的美感。
“在想什么?”我软软地问,打了个哈欠。
他转头对我莞尔一笑,“睡吧,亲爱的,我一会儿就来。”
“不累吗?”
他摇了摇头。
“过来——”我朝他伸出双臂,他掐灭烟头,不解却顺从地朝我走来,俯身后被我拥在怀里。
我在他残留香烟味道的冷冰冰的嘴唇上吻了一吻。
“一个吻,买你的心事。”
“对于你,只需开口就足够了。”他温柔地笑了,两眼里飘浮动人的情愫,叫人看得快醉了。
“我愿意超额付费。”
我又吻了吻他,他顺势躺了下来,用坚实的臂膀把我搂在了怀里。望着天花板,他的喉结上下滑动,显然欲言又止。
“你最近在做什么?”
谢天谢地,他终于开了口。如我所料的问题,可我却从来没想好该怎么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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