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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生(无穷山色)


孙凌想象着这个画面,不自觉打了个抖,背后汗都要流下来了。
“一派胡言!”
这时,有人在门口重重地咳嗽了一声,一个声音冷冷道:“照你这么说,就算我们把全体鬼市民保护起来,鬼王一招手,还是拦不住他们临阵倒戈……那还忙活什么?趁早回去睡大觉去吧!还是说你想让我们先下手为强,把他们全部干掉!也省的后头许多事了。嗯?能这么办吗?!”
晏灵修回过头去,只见一个“中年人”大踏步走了进来,他的身材分外高大,胡须足留了一尺多长,直直地垂到了隆起的将军肚上,大背头油光水滑,穿着长袍,踩着皮鞋,一手套了扳指,一手戴着劳力士满天星,身上的配饰中西结合,古今皆有,风格十分混搭。
罗子书从他背后探出头来,冲屋里相熟的几人杀鸡抹脖子地比划起来,提醒他们这位老前辈心情很糟糕,千万别触了他的霉头。孙凌等人会意,乖巧地迎了上去。
“吴前辈……”
“您老怎么过来了?”
眼见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钟局暗叹一声,扶住他道:“吴老,别着急,有话慢慢说。”

第134章 遗址
“少来,我身体好着呢,比你硬朗多了!”美髯公挥开他的手,没好气地道,“钟局长,头天下午开会时,我看在你的面子上没说什么,但事情不能这么含混过去!这俩人来历不明,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信!万一他们是在危言耸听,故意要把你们的注意力转移到无关紧要的地方去呢?到时出了问题,还不是你来担责!钟局,当心晚节不保啊。”
张成润耐心解释道:“吴老,话不能这么说,晏先生和孟先生要是不怀好意,就不会去莲花山救人了,昨天在候车厅也多亏了他们帮忙,还有这个影视城,一旦让那些恶鬼跑出去,事态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哼!我看你们都是喝了他的迷魂汤了吧。”美髯公怒发冲冠。其实他未尝不知道晏灵修言之有理,放任鬼市民不管,确实有可能导致严重的后果,但鬼王的控术绝迹久矣,现有的记载不过只言片语,晏灵修说得再可怕,终究只是一面之词……尤其他自己就掌握了一手似是而非的控术,身份实在是太可疑了。
说一千道一万,美髯公不信他们跟鬼王没有干系,因此态度极差:“钟局,你自己也是一方人物了,可要擦亮眼睛认清楚忠奸啊!”
钟明亮没接话。
美髯公表情不善,对晏灵修怒目而视,像是想用谴责的眼神迫使他羞愧难当,最好当场认罪……但他也知道“以和为贵”的道理,能不撕破脸,还是不要撕破的好,于是很快就掠过了他,把视线转向了旁边的孟云君——这位他可就没一点忌惮了,斜着眼打量着他,用鼻孔出气道:“怎么,二位不觉得该自证一下吗?”
晏灵修眉头微微拢起,被孟云君一把捏住了手臂,他微笑道:“吴老既然让我们自证清白,那想必不管我们说了什么,您都不会相信的,那还有什么必要呢?”
美髯公不防碰了个软钉子,脸拉得老长。
见气氛僵住了,罗子书适时地和稀泥,提醒道:“师祖,正事还没说呢。”
张成润也不想他们再就此事争吵了,吵来吵去,双方各执一词,最后无非自由心证,总也论不出个对错来,遂配合着转移话题道:“吴老,你算出结果了?”
美髯公用眼角刺了徒孙一眼——他多年养尊处优,被门人弟子捧着,去哪里不是威风八面,一朝为调查局熬夜加班,心里着实不舒坦,一通神威发完,好歹出了口被使唤来使唤去的闷气,于是见好就收,示意罗子书把手里的东西拿出来,当着众人的面摊开,是一张林州市的地图,上面有些地方用圆珠笔做了标记。
“关于一千年前的记载,老夫已经尽量收集齐了,但你们也清楚,那个时候朝代更迭,传承几经断绝,能查到的东西着实不多,”美髯公捋着胡须,有几分苦恼,也有几分自得,空着的那只手比划道,“老夫大致推测出了几个范围,你看看有疑问没有,我可以给你讲。”
钟明亮谢过美髯公,对着地图沉思起来。
其他人也纷纷凑过去看。孙凌乖觉地请教道:“吴老,您这是标的什么?”
“当年众驱邪师围杀鬼王的遗址,”美髯公挺起胸膛,豪情万丈地说,“老祖宗能杀鬼王一次,难道我们就杀不了第二次吗?不过依样画葫芦罢了!无奈流传下来的文献太少,纵使老夫阅遍群书,还是查不到具体的位置,只能大略画了个范围出来。”
“鬼王竟然是死在林州市的!”孙凌目瞪口呆,头一次听到这个说法。
这无知的表现明显取悦了美髯公,他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小辈人眼高手低,被花花世界迷了眼,懒得抽出时间学古,只练些符咒阵法之类的应付事,还是简化后的,完了拉出来一看,倒是个人模狗样的精英,结果一问起这种要点底蕴的东西,就抓瞎了。”他不胜唏嘘,“哪像我们当年,冬练数九夏练三伏,是什么都要学,不然连老祖宗的事迹都一知半解,还好意思喊师父?早一棍子赶出门去了!”
常妍也被勾起了兴趣,兴致勃勃地加入了讨论:“那不尘剑也是真的了?听说因为鬼王无人能敌,天枢院就用一截千年雷击木打造了这把神兵利器,果然成功杀了他。但又有书上说不尘剑是虚构出来的,实际上根本不存在……到底哪个说法是正确的?”
那把和不尘用了相同材料的小木剑还被张成润随身带在身上,他掏了出来,展示给她看,常妍新奇地把玩了片刻,说道:“假如真的有不尘剑,那我们是不是也该去找一下?好歹能增加点胜算呢。”
“哪有这么简单的事……”钟明亮苦笑,终究还是没把下半句话说出来。
他日常接触实务居多,对这种埋首“故纸堆”做出来的研究少有了解,比起乐观过头的美髯公,他叫人去考察遗迹,其实并没有抱有多少希望。
找到了又如何呢?时移世易,沧海桑田,连地貌都不知道变化了几个来回,即便还能找到曾经阵法的痕迹,估计也残破得不成样子了,起不到多少参考价值。
然而如今鬼王来势汹汹,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他已经做尽了自己能做的一切,却依然束手无策,只能到处做救火队员,哪里起火了哪里出警,出得疲于奔命,骂声四起,情况却没有半点好转。
与其被人牵着鼻子跑,找寻先人遗址总还算是个出路,他也只好死马当活马医,先试着找找再说。
要是天枢院还有传人活下来就好了,据说鬼王第一次被杀,就是由他们的先祖做到的,门派中应当有很多记录留存下来,哪怕只是零星几句话,几个提示,也好过他们无头苍蝇地乱撞。
可惜三百年前天枢院灭门,这些珍贵的记录也都随之彻底失传了。
钟明亮把心头的焦虑压下,对张成润道:“总局的外勤队马上就调过来了,你把这图发给我的助理宋昭,让他带人去查。”
孟云君忽然说:“等等。”
张成润一愣:“怎么?”
孟云君伸手,在地图左下角点了点,那是林州市的西南方,正好在美髯公所标注的遗址范围之内,旁边写着一行小字,是“翠湖度假山庄”。
他道:“去这里查。”
张成润记得那里,是坐落在翠湖边上的一处高端会所,主打休闲度假、酒店餐饮和观光旅游,占地四千亩往上,从上世纪末就开始建,到现在也有二三十年历史了,负责人财大气粗,造景买山什么的毫不吝惜金钱,完工后就被主人家拿来招待客户,一年到头也难得对外开放几次,收费自然也高得令人望而却步。
张成润还记得有一年调查局帮这家的负责人解决了一桩麻烦,对方十分感激,邀请他们全局人过来休假,费用全免。那几天以孙凌为代表的小年轻都玩疯了,从早到晚泡在水上摘莲蓬,回去时所有人都黑了两三度,一笑一口大白牙。
“你的意思是……这是遗址?”话一出口,张成润第一反应就是不信,顿了一顿,又怀疑是自己理解错误,恍然改口道,“你是说要先从这里查么?这边可能性最大?有什么理由?”
孟云君摇头,重复道:“不用查别的地方了,我可以确定,就是这里。”
钟明亮眼皮一跳。
他是知道孟云君的来历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可惜无处可查。之前问晏灵修,这位活了一千年的厉鬼声称孟云君是他的师兄,听上去离谱得很,像随口找来搪塞他的话,用的还是一个不算高明的理由,钟明亮本来是很不以为然的,可细想之后,不说半信半疑,却也有几分动摇了。
老人的胸口砰砰乱跳起来:“孟先生能不能说得具体一点?”
他这边差点稳不住,一旁的美髯公却不明就里,加上本来就不把孟云君放在眼里,只将他当作厉鬼的添头,无所畏惧,直接两眼一瞪,吊起两只蜻蜓似的大眼泡,疾言厉色道:“小子,老夫教你一个乖,别以为有人保你就可以胡言乱语了,再敢耽误大家的时间,老夫就要你好看!”
孟云君没有理会他的乱吠,点着地图上蓝色的湖泊,沉吟片刻,说道:“时间过去太久,你们想找的东西估计都找不见了,但如果潜进翠湖,在淤泥里挖一挖,或许还能有所收获。”
他回忆道:“我没有亲眼看过那里的布置,但听人说起过,他们在湖底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分别埋下了一个石像,你们找的时候扩大些范围,位置可能会稍稍偏离一些……还有湖中心,应该有一张石台,三丈见方左右,鬼王就是在这上面被杀的……”
钟局的眼睛里迸射出亮光,不自觉朝他迈出一步,被冲到脑子的血刺激得有些发晕,张成润忙一把扶住了他。
美髯公脱口而出:“你听谁说的?”

“当年参与围杀鬼王的那些人里,有我师父和几个师伯……”
孟云君看着他们的表情,感觉不是很能承受住刺激的样子,就尽量云淡风轻地答道:“我师父是天枢院的院长,德高望重,能调动的资源也多,所以大家都是听他的安排做事……还有不尘剑,事后也是放在我师门里保管的。”
一语落地,没有回应,空气好像在这间站满了人的办公室里凝固了。
孟云君不可能是普通人,这点在场的各位都有共识——毕竟不是谁都能几次出生入死,依旧毫发无伤的。
但至今没有人能探知到他的真实身份,私底下猜也无从下手。
孟云君这人看起来十分好涵养,遇上什么事都不见慌张,在别人都被巨大的压力打击得体无完肤的时候,还能保持着那副温和的样子,堪称一股清流,很容易就能让人心生亲近。
好比常妍三个,和他相处的天数满打满算也不够一个巴掌,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卸下了防备,明知道他来历存疑,也很难提起戒心。
然而撇开这具颇有迷惑性的皮囊不看,那些一个人成长过程中所不可或缺的部分,他的父母、出身、生活环境、亲朋好友……却全都被滴水不漏地藏了起来——他甚至连基本的社会关系都没有,整个人就像海市蜃楼,乍一看也是亭台楼阁俱全,但全是浮在空中的假象,虚无缥缈,没有根基。
迄今为止,孟云君进调查局已有一个多月了,身边来来往往从没缺了人,看着也挺热闹的,可实际上真正交心的一个也没有……
唯独晏灵修是那个例外。
调查局上下,凡是有双眼睛的,都不难看出他们两个之间的猫腻,不过考虑到双方的皮相都很耐看,老房子着火不是没有可能,因此谁也没有多想。
孙凌只是脑子转的慢,不是彻底锈住了,他盯着孟云君发了一会儿愣,忽的灵光一闪,想起他们最初因为哭丧鬼的案子打交道,就是因为对方把伪装成黑猫的厉鬼前辈堵在了一条陋巷,事后还几次三番质疑对方的身份,跟在挑衅一样,和他后来表现出的稳重谨慎十分不符。
所以钟局之前在疗养院猜得没错,他们果真早就相识,久别重逢,肯定要比寻常人更亲密些,可笑自己还当是听了一则天方夜谭,完全没往心里去。
哪有普通人能活过千年呢?那些渴求长生的帝王将相磕丹药嗑得中毒,也没见有谁能长生不老啊!
“所以呢,你究竟是何方神圣?”孙凌呆滞地问。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人了……”孟云君一怔,扯了扯嘴角,苦笑道,“但真要实事求是地讲,我也确实算不上一个人。”
“我是……”他搜肠刮肚,不由语塞。
当他跪在祠堂里,下定决心的那一刻起,事情就结束了吗?
不是的,一切才刚刚开始。
千年之后,前尘往事皆已成了过眼云烟,但在其间走过的人,岂是用三言两语就能将那段经历轻轻揭过的呢?
晏灵修从地图上抬起头,越过隔在他们中间的两三个脑袋,无声地把目光投向他,恰好孟云君也微微侧过头,两人的视线在半途中相碰,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几息之后,孟云君率先移开视线,避重就轻道:“还记得昨天傍晚嫌疑人最后用的那一招吗?那就是我曾经在自己身上用过的,不同的是我多了几分运气,侥幸成功了,所以活到了现在。”
常妍一脸空白,张成润半张着嘴。
孙凌看看孟云君,又看看晏灵修。
“我们师出同门,都是天枢院内门弟子。”晏灵修道,“他是我大师兄。”
“你你你你……”美髯公瞠目结舌,指着孟云君的手一直在哆嗦,几乎要背过气去了,不过手颤了半天,到底没再像刚才那样不论青红皂白就乱喷了,不知是相信了,还是单纯震惊到失语。
常妍发完呆,蓦地怪叫一声,抄起电脑就十指如飞地敲打起来,调出一满屏的扫描文件,以前所未有的恭敬态度呈到孟云君面前:“孟哥……前辈,是这个吗?”
孟云君接过,搭眼扫过去,有些意外:“不错,这是我写的……原来还留着吗?”
他一页页翻过去,对着后记沉默良久,语气说不好是怀念还是叹息:“当年我就觉得这份手稿不能留,万一被有心人得到,恐怕会后患无穷,因此临走前,特地嘱咐后人把它毁掉……可惜怕什么来什么,到头来,还真让我一语成谶了。”
“我能不能问个问题,”罗子书小心翼翼地举起手,现在孟云君在他眼里就跟古墓里的人俑成精了似的,有点摸不准该怎么对待他,隔着一米远没敢往前凑,只能努力地伸长脖子,“就是写这篇后记的人,您的徒弟……请问他是……?”
孟云君撩起眼皮,平平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罗子书却反应巨大,脑袋反射性地往后一仰,又硬生生顿住了,半尴不尬地梗在那里,双下巴都叫他挤了出来……好像孟云君的目光是飞溅的热油,要拿锅底挡着才好。
“怕什么,我还会咬你不成。”孟云君好笑道。
张成润简直没眼看他这副德行,扬起巴掌就照着罗子书的后背拍了下去。
罗子书紧张地扶了扶滑下来的眼镜,也觉得自己的表现有点莫名其妙,干巴巴地僵笑两声,笑到一半,就听孟云君说:“别人不一定,但你是肯定听说过她的名号的——她是天枢院第三十六任院长何宁,你从小到大能搜罗到的所有和阵法相关的古籍,大部分都是她主笔的。”
张成润没收住力,拍在罗子书背上的巴掌声响亮非常,罗子书的口水呛到了气管里,发射出一连串惊天动地的咳嗽。
孟云君被他们的滑稽举动逗笑了,嘴角一提,露出了一个稍纵即逝的笑来,露水似的,一见天就散去了。他静了片刻,说道:“都是陈年旧事了,而且因为某些原因,我把自己从弟子名录里划出去了,这么做自我介绍,其实有点名不正言不顺……但你们想知道的那些我都清楚,给你们做个参考还是可以的。”
钟局回过神来,嘴角焦急地动了一下。
“其实……想用那个翠湖遗址来对付鬼王的话,我劝你们还是别抱太大的希望。”孟云君继续道,“多少年过去了,能留下的东西少之又少,仅凭那些,困不住鬼王的。”
钟明亮:“那要是重新摆一次法阵呢?”
孟云君摇头,直截了当地否定他的提议:“我不建议这样做。”
“为啥?”美髯公粗声粗气地插嘴,大概是脸面还有些放不下来,斜了孟云君一眼,阴阳怪气道,“合着你拉拉杂杂说了一大堆,都是在糊弄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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