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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生(无穷山色)


晏灵修大略扫了一眼,目前还没有人把飞鸿影视城跟候车厅恐怖袭击联系在一起,毕竟调查局过去时偷偷蹭了警局的车,无关人员也全部被疏散了,除了点无伤大雅的娱乐八卦,并没有相关视频流出。
然而短暂出现的忘川河还是对现实世界造成了不小的影响,影视城方圆十里内的花草树木全都枯萎了,警方往上盖了个“不明原因水质污染”的锅,也不知道还能瞒多久。
孟云君没受伤,略坐一会就缓过来了,下床过来跟晏灵修一起翻看实时资讯,脸色肉眼可见的凝重起来。
看了一会,他问:“钟局在调查局吗?”
孙凌也看出局势的严峻,不敢耽误,忙给同事打电话,没打通,发了条消息,也没人回。
时间不等人,孙凌跟疗养院借了部座驾,拉着几人连夜赶了过去,不想还没到地方,隔得老远就看见调查局周边几条路全被围上了,里面不仅有长枪短炮的媒体,还有扯着横幅的市民,他们闯不过迷阵,就锲而不舍地蹲守在路口,每当有车辆路过,这群人的眼睛就跟饿狼似的瞪视过来,简直能在黑夜里发光,好些车开到这里,都被骇人的目光盯得绕道而行,落荒而逃。
孙凌握着方向盘绕着调查局打转,愣是没找到突破口,正在发愁该如何是好,就接到了张成润的电话,原来是疗养院那边和钟局联系上了,他们现在不在调查局,正领着外勤通宵清理现场呢,听说孟云君有急事,直接叫他们到影视城来。
影视城外也有几辆尾随的车,所幸也就小猫两三只,和调查局外的阵仗远远不能比,孙凌很有经验地把他们甩开,在拥堵的停车场随便找了个位置停了,越过警戒线走了进来——然后就被面前这一眼望去看不到边的塌陷区惊呆了。
好好一个影视基地,先是被花飞鸿炸过一轮,又被忘川河冲了一遭,现在大半块地皮都被掀起来了。
“我的天!”孙凌凑到“悬崖”边往下看,觉得少说有三十米深,有几队外勤扯了滑索,一下去就看不到影子了,就算架在地面上的强光灯能把人眼闪成瞎子,底下也显得黑洞洞的,他不可置信道,“这里都被挖空了吧?”
“原本就有一个古墓,只是被他们借来用罢了。”晏灵修纠正道。
孙凌没想太多,敬畏地点点头。
他在路上只简单地听孟云君说了一耳朵,知道飞鸿影视城是万古教的总部,在地底豢养了一大批恶鬼,要不是调查局出手及时,把他们和两个为首的头目抢先打杀了,这会儿青州市会成什么样子还真不好说——至于怎么杀的,哪个人杀的,杀了之后如何,这些他都还不了解。
他也没有质疑事发现场为何一具尸体都没有,随口感慨了一句,就缩回脖子,开始在人堆中找钟明亮的身影。
到处都是忙碌的驱邪师,大多都是昨天过来后就没走,熬了大半夜,人人的脸色都跟梅干菜一样,脾气也暴躁起来,嗓门好似要跟歌剧院一较高下,加上各处汇报的声音,仪器运转时的噪音,还有此起彼伏的电话铃响,隔开了两三米远,就非得挣着脖子吼出来才能听见对面的人在说什么。
然而就是这样嘈杂的环境,随着晏灵修和孟云君一露面,就跟被按下了静音键似的,这些脚打后脑勺的外勤一个接一个地站住了,不约而同地向他们行起了注目礼,沉默以此为中心迅速扩散开来。
晏灵修这时已经换回了正常人的装束,见状不动声色地绷紧了身体,戒备地等了一会,见没人挥着武器要来给他们来一下,这才稍稍放松下来。
孟云君借着错身的遮挡,安抚地握住了他的手。
孙凌对自己身边的两个人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还一无所知,不过他很明白轻重缓急,就算这会儿十分疑惑,也没不看场合地细究到底,就近拽住一个同事,问道:“钟局人呢?”
这外勤愣愣地瞥向晏灵修和孟云君,指了个方向。
钟明亮同样忙的不可开交,此刻正拿着电话,应付又一波闻讯而来的各部门负责人,由于疗养院事先通知过了,所以看到他们开,钟局并没有感到意外,指了指手里吱哇乱叫的手机,走远了一些,示意他们稍等片刻。
张成润把前来汇报的小外勤打发走,快步迎上来,上下打量着他们三人——他和孙凌是同时被念晕的,但张队历经大风大浪无数,意志力相对坚定,早在前半夜就醒了,紧跟着就马不停蹄地跑来自愿加班。
他显然已经打听过了发生在影视城的一切,看向晏灵修和孟云君的眼神尤其复杂,欲言又止半晌,还是把话吞了回去,选了个相对安全的话题:“你们没事就好。”
孟云君可有可无地一点头:“其他人怎么样了?”
“都好,就老王中了一枪,命保住了,人躺监护室吸氧去了。”张成润深吸一口气,使劲揉了揉脸,头也不回地提醒站在坑边的探头探脑的孙凌,“下面是暗流,掉下去就不知道被冲去什么地方了,等会儿别让我喊人去捞你。”
这边的强光灯比入口处多了一倍,孙凌能看清坑底波光粼粼的水面和围在旁边做检测的同事,好奇道:“怎么会有地下水?你们炸出来的?”
晏灵修眉头一跳:“这水……”
“不是忘川河。”钟局接口,朝他们走了过来。
他总算是打完了电话,神色看着很疲惫。宣传科修改了十几遍的稿子刚上传到网上,面向社会通报了候车厅事件的始末,措辞卑微至极,就差当场滑跪了,但热血冲头的网友可不管他们怎么解释,官网又一次崩了,电话随即狂轰滥炸地砸了过来。
钟明亮到底不年轻了,再老当益壮,前缀也逃不过一个“老”字,重重压力下,他两颊的法令纹深深地凹陷下去,原本花白的板寸短短一天之内全白了,像落了一层擦不干净的石灰粉。
“已经取样本检测过了,就是普通的地下河水,”钟局对他们的态度一如既往,并没有上来就咄咄逼人地开口质问之前的发生的种种,解释道,“当时被忘川卷走的只有你们两个,那波水来得又急又凶,险些冲到园区外边去,但一刻钟不到就自己退了,留下了个一丈见方的池子,外勤下去查看现场,发现你们躺在边上,怎么叫也叫不醒,就赶快送去医院了,还好没事。”
晏灵修向下扫了一眼,见石壁被冲刷得干干净净,不光砖石碎屑不见了,连血腥气都闻不到一丝一毫,问道:“那些尸体也被卷走了吗?”
“是啊,这会子估计都到阴曹地府了吧。”钟明亮眼球干涩,闭上眼使劲掐着鼻梁,想起执法记录仪里的视频,尽管是在逃命过程中拍下的,画面抖动得厉害,但还是有几帧能看清那密密麻麻翻滚在水里的断肢残臂,几乎把整条河都染成了血色。
就因为这个,哪怕晏灵修和孟云君目前还是两个来历不明的可疑人员,他也难免生出几分感激之情,不无庆幸地说:“这次多亏你们了,要是真的让花飞鸿把那群恶鬼放出去,后果不堪设想……唉,你们后头被卷进忘川河里,我们也没来得及搭把手,还好你们福大命大,躲过一劫,没跟那些尸体一起被冲跑。”
“分内而已,谈不上什么劫不劫的。忘川河本就不度生魂。”晏灵修不置可否,从那坑底的地下水上收回了目光,“认真论起来,其实是我拖累了你们。”
钟明亮一愣,过载的大脑嗡嗡地运转起来,尚未从中品味出什么别样的暗示,就被孟云君打断了思绪:“钟局,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这时继他们在候车厅和影视城“大展身手”还不满二十四小时,正是大家好奇心高涨的时候,不论站在哪里,四面八方的目光都会自动聚焦过来,他们的声音也下意识地低了八度,只恨双耳不能见风就长,直接伸到他们嘴边来。
人多眼杂,钟明亮瞪了瞪表现最露骨的几个,左右看看,带他们走进了办公楼里。
影视城里差不多所有的建筑物都被夷为平地,只有这栋金碧辉煌的办公楼,不仅从爆炸中幸存下来,稍后忘川河涌出地面时也恰好躲在了冲击的范围之外,调查局里外勘察一番,发现还能住人,遂毫不客气地征用了,一些不方面野外作业的工作人员驻扎进去,也是忙得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
常徽和常妍兄妹俩席地而坐,十指飞舞地在笔记本前敲打,余光瞥见钟明亮和张成润过来,马上起立站直。常妍捧着电脑快言快语道:“钟局张队,我们查过了,资料库里没有和绝处逢生相关的信息……壹噫!”
话音未落,她就看见了张成润身后的那两个人,尾音蓦地直上直下地蹿了起来,仿佛一只被掐住了脖子的鹅,眼球差点脱眶而出,弹射到晏灵修和孟云君身上,话都说不全了:“你你你——你们——”
常徽慌手慌脚地合上电脑,一脚踩在妹妹鞋子上,常妍的尖叫声戛然而止。
钟明亮掀起眼皮,横了他们一眼,径直推开了一间办公室的门,孟云君却笑了一下,好似没看见他们方才那心虚至极的表现一样,友好地发出邀请:“进来吧。”
常徽常妍噤若寒蝉地对视一眼,抱起笔记本电脑,小碎步跟了上去。
当初盖这栋楼的时候,花飞鸿正值春风得意,对设计师吹毛求疵,有用的没用的要求提了一大堆,这就导致在影视城的基础设施全面报废的情况下,这里居然还有备用电源可用,一按开关,雪白的光线霎时溢满了整间房屋。
钟明亮站在窗前,凝视着还在外边奔波劳累的驱邪师,深深吸了口入水夜色下微凉的空气:“多事之秋,让你们见笑了……找我有什么事?”
孟云君不打哑迷,开门见山道:“您接下去有什么打算?”
“按部就班的来吧——清理现场,安抚受害者及其家属,开新闻发布会……现在外面公众的情绪都比较不可控,得先想办法把他们安抚下去,不然做什么都是无用功。”
钟局一想到这里,就又忍不住要叹气了,但会议室里还有他的下属晚辈,全都在眼巴巴地看着他,等待心目中无所不能的老领导大手一挥,带领他们力挽狂澜,终结这场乱局。
背负着这些期待的目光,钟局只好把快到嘴边的叹息又给咽回去了,觉得自己要是再这么忍上几口气,起码得折寿二十年。
孟云君却意不在此,听过就完了,话音一转,问了个钟局意想不到的问题:“贵局记录在案的那些失踪人士呢?找到线索了没有?”
“他们?他们不是都被你们打杀了吗!”钟明亮错愕,手指着脚下道,“难道藏在这地底下的一个都不是?”
孟云君摇头。
“钟局是知道的,恶鬼分两类,一是生前就开了灵智的物种,比如人、猫、狗,他们就算是死后,往往也习惯于延续生前的生活方式,可以沟通交流,还有一类纯粹是由怨气凝聚而成,受最本能的欲望驱使,没有丝毫理智可言。”他直视着老人的双眼,声音并不高,撞在四壁空空的房间里,却凭空放大了好几倍,刺激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我在墓室里见到的,只有后者,没有前者。”
钟明亮头有点发昏,他使劲闭了下眼,定住了神,冷静地说道:“那就是还潜逃在外了。”
他当机立断:“调查局会发布通缉令,全力抓捕的。”
突然晏灵修插话道:“恕我直言,已经晚了。”
在场几人一怔,齐刷刷地看向了他。
从前这样的会议,晏灵修一向拿的都是游离在外的人设,几乎没当众发表过言论,更别说抢答了。晏灵修无视了这些或诧异或疑问的眼神,问道:“钟局,那些和普通市民生活在一起的恶鬼,你们是怎么安排的?”
张成润正色,慎重地答道:“局里人手不够,只请市局挨个给他们打电话,叫他们这段时间不要外出,老实待在家里。”
他想到了什么,表情立刻变了:“他们也有问题?”
“暂时没有,”晏灵修淡淡道,“但有没有问题,不是他们能做主的。”
除了孟云君,其他人皆是一脸疑惑,连标点符号都没听懂。
晏灵修掂量了一下他们的接受能力,觉得既然调查局上下都清楚他那点惹人非议的本事,再遮遮掩掩下去也没必要了,便转头问钟明亮:“钟局还没有真正见识过控术是什么样吧?要不要试一试?”
孙凌常徽常妍定力不足,倒吸一口冷气,拼命对晏灵修使眼色,提醒他快点把这句话收回去,不要做这么惹人忌讳的举动。
钟局面皮纹丝不动,目光如电地射向晏灵修,晏灵修不躲不闪地回视过去,两人像是通过眼神交流达成了某种共识,不多时,钟局居然答应了,说道:“有劳。”
“不用您亲自来试,”晏灵修抬起一只手,放在钟明亮面前,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您只用看着就行了。”
说完,他打了一个响指。
窗外遥遥传来现场边驱邪师的吵嚷声,屋内却是鸦雀无声,众人屏气凝神,就跟向日葵似的,这边看过了晏灵修,又忙不迭扭头去观察钟明亮。钟局背着手站在原地,气定神闲,目光清明,丝毫没有被控制的模样。
一分多钟过去,常妍的眼睛瞪酸了,肺也憋得快要报废,场内还是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这是在干什么?
她快速地换了一口气,就在这时,背后忽的一阵阴风吹来,常妍不由打了个哆嗦,下意识看向窗户的方向,不料一眼瞥过去,就见紧闭的玻璃上紧紧贴着两张青白交加的脸,正神色惊恐地望着她。
常妍捂着胸口,蹬蹬蹬后退几步,颤颤巍巍地指着那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觉得刚才心脏肯定漏了几拍没跳,差点没给自己当场超度——在不到十分钟里接连受了两次惊吓,她很有些不堪重负。
常徽看见,也一时失了声。
孙凌惊叫道:“老赵老李!你们怎么来了?”
张成润赶紧拉开窗户,把这两只鬼拖了进来。
调查局之前花大力气招安了晏灵修,并不是个例,他们本来就有几个鬼员工,认真算起来,可比普通打工人好用多了,不仅自带攻击能力,还很少会有疲劳病痛。说句不好听的,鬼员工就是不眠不休地加上一个月的班,也是神采奕奕,换成大活人,恐怕早就中风猝死了。
不过招收鬼员工虽然好处多多,短处却也不能忽视,那就是等级越高的恶鬼,生前死后的执念往往越是深重,脾气也越是捉摸不定,偶尔碰上一个情绪稳定且有本事的,幸运程度不亚于中彩票,可遇而不可求,一旦出现,立刻就会被当地的调查局软磨硬泡地哄过来。
青州市调查局如今就有两名这样的鬼员工,因为不老不死,已为局里工作上百年了,资历足以与钟局媲美。
然而张成润现下却有些懵——要是没记错的话,因为最近局势紧张,他怕民众听到风声,引起不必要的冲突,特地嘱咐了他们不要就老实待在局里不要外出,怎么反而招呼都没打一声就过来了?
“又出什么大事了?”情急之下,张成润只想到了这一个原因,如临大敌地问道。
这两名鬼员工被他拖进屋里时,根本维持不住化形,全身都是半透明的游魂状,腰部以下竟也消失不见了,瑟瑟发抖,奄奄一息——鬼是感觉不到冷的,会变成这副模样,全是因着消耗过度的缘故——他们神情恍惚地环顾四周,脸上是深重的茫然之色。
“这是哪儿……”两鬼慢慢反应过来,悚然一惊,“我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就在一分钟前,他们还在调查局办公,怎么一个晃神就换了个地方?再回忆当时的情境,居然完全记不起脑子里装了什么浆糊,混沌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赶过来,哪怕自身会因此衰弱到差一点就要魂飞魄散。
现在虽说清醒了,但那种身不由己的无力感却还历历在目,他们不无惊恐地看着眼前几人,末了准确地把目光锁定在晏灵修身上,一嗓子喊变了调:“你对我们用控术……”
晏灵修无动于衷,又打了一个响指,顿时他们的眼神再次变得呆滞起来,垂手不动了。
没人说话,晏灵修自顾自取了两个瓷瓶,把他们摇摇欲坠的魂魄摄入其中,免得一会儿晃散板了。
“就是这样,控术不是非得面对面才能施展的,”他把瓷瓶递给目瞪口呆的张成润,说道,“躲在家里没用,只要‘他’想,随时随地可以让这些人‘出问题’,自己走出家门,不费吹灰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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