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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生(无穷山色)


现在他的猜测终于得到了证实,晏灵修却发现自己其实对这个结果并没有多么意外,搜肠刮肚一番,甚至也找不出什么诧异或是气闷的情绪,心绪出乎预料地平静……他只是十分的茫然。
孟云君对所有人隐瞒他的怪异,到底是为了什么?
因为不愿对同门相残,动了恻隐之心?想要查明他背后是否有别的魔头?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单纯地相信他的人品?
即便事到如今,他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畏惧别人厌恶的目光,也不排斥在危难关头用控术解决一些难缠的敌人,但只要一想到孟云君曾亲眼目睹过他是怎样千方百计地掩饰,徒劳无功地装模作样,还是会有一种皮囊被剖开的战栗感。
光天化日之下,那些不堪的、狼狈的、无望的回忆,全都像是依附在骨架上的污垢,一经触碰,立刻轰然散开,张牙舞爪地浮起又沉下,蒙住他的口鼻,缠住他的手脚,在他的血肉之躯上堆了一层挣脱不开、摆脱不了的厚重黑灰。一切丑陋扭曲的形态全都暴露在对方咄咄逼人的视线下,突兀地露出久不见天日的身躯来。
他不怕被人看到现在,却永远惧怕着过去。
多年来,他觉得自己就好像一个跋涉在沼泽中的流浪者,脚上沾满了烂泥,千年的空白洗刷了他的记忆,给了他一种自己也可以和正常人一样生活的错觉……
直到方才,他在一场短暂的美梦中被当头棒喝,低头一看,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他的半身依旧深陷在冰凉腥臭的淤泥之中,从未超脱过。
作者有话说:
这段剧情是细纲上没有的,完全是当初写到钟局向晏灵修询问管春城始末时的时突发奇想——孟云君到底有没有在一开始就知道他的不同呢,然后我就觉得应该是知道的,毕竟大师兄聪明绝顶,再然后我就觉得晏灵修也一定会和我一样意识到这一点,而且他意识到之后,绝对会大大地不高兴。
我以前隐晦地暗示了晏灵修是一个厌世、有自毁倾向同时自尊心极强的人(实际上也真的死过一次),孟云君此举,就相当于把他“看穿”了,这是晏灵修的自我保护机制所不能允许的,又因为是在乎的人,所以反应才那么激烈(当然多亲亲抱抱几次就好啦!)
解释一大堆,其实是因为我表达混乱,不是很能说明白晏灵修生气的点,所以就多多废话一点啦~~

“不是你想的那样。”
孟云君很快就从他的反应中意识到真相没能瞒住,一时有些着慌,但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小心翼翼地收紧晏灵修的手,补救道:“我的本意,是想等诸事尘埃落定,我们找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再把这些往事对你细细说清楚……”
“师兄,”晏灵修却打断了他,“你是不是因为太相信我了,觉得我尚未用控术作恶,可以酌情网开一面,所以才没有告发我。”
“你是这样想的?”过了很久,他听见孟云君错愕至极的声音:“你以为我保守这个秘密,只是因为你还没来得及作恶?”
晏灵修避开他的眼睛,垂下头,目光落在脚边流淌的污血上,那里一个血泡缓缓地浮起,越变越大,又在快要接触到空气时“啪”地破裂开来,飞溅出几滴死气沉沉的血珠。
这不是个谈心的好地方……但或许他们机缘巧合被困在这里,本身就是冥冥中对未来的一种预兆。
他忽然有些心灰意懒:“难道不是吗?”
“师兄,你想错我了,我不是等着别人施舍同情心的可怜虫,也没有那么多身不由己的苦衷。也许你光看表相,见我学会如此邪术,竟然从不拿出来用,就想当然地以为我只是一时走错了路,现在认识到错误,已经悔改了,再看我整天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便忍不住心生怜悯,没有及时站出来揭穿我……说句不好听的,如此种种,不过都是你在自作多情。”
孟云君貌似已经从方才的情绪里缓过神来,短暂的讶然过后,语气慢慢冷了下来,恢复了他一贯的波澜不惊,毫无起伏地问道:“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你没必要把我想得太无辜,本质上,我和死在你手上的那些罪有应得的恶鬼并没有多大的区别——其实你稍加留意就能发现,我这个人漠视生命,无情无义,不论是共情能力还是怜悯之心都非常微弱,哪怕立刻有人在我面前凄惨地死去,也不会让我有丝毫的动容。之所以迄今为止都没有害人,也仅仅只是因为没有好处罢了,假如利益足够大,我不在乎手下亡魂会多有多少个,好比我们之前看见一起去看那辆惨不忍睹的列车,别人都物伤其类,我心里却一点不忍的情绪都没有。”
孟云君没插话,一直静静地听着,等晏灵修终于闭了嘴,才开口问:“说够了吗?”
晏灵修没做声,他好像使尽了全身的力气,筋疲力尽地靠在墙上,存在感弱得几乎要和阴影融为一体,面上是一片冷冰冰的木然。
“你说完了,那就轮到我了,”孟云君被这么否定了一通,涵养惊人,不仅不见怒色,听语气还相当的心平气和,自顾自分析道,“你说了那么一大段话,将自己贬低得一文不值,说到底,不就是在逼我跟我一刀两断吗?”
“……”
晏灵修慢半拍地回过神,有气无力地看了他一眼,没明白孟云君是怎么得出这个风马牛不相及的结论的。
“让我猜猜你是怎么想的,”孟云君顶着一张冷脸开始胡扯,“你以为我看上你,是因为我同情心泛滥,自顾自把你想象成一个无助的失足少年,未经允许,就擅自在你身上倾斜过盛的同情心——这着实冒犯了厉鬼大人的高高在上的威严,是吧?于是你恨不能把自己说得残忍一万倍,好吓退我……厉鬼大人,您是不是忘了,你当着我的面,可不止动过一次手,哪次不是故意弄得血肉横飞,现在两三句话就想让我知难而退,也未免太小觑我了吧。”
晏灵修的眼珠迟钝地动了一下,从对方貌似冷静的声音中捕捉到了一丝隐忍不发的急怒。
孟云君继续阴阳怪气道:“而且我就不能是单纯看上你的美色了吗?你还不知道吧,我看你第一眼起,就发誓要把你笼络到手里,为此可是忙前忙后一千年。结果连本钱都没收回来,你玩够了我,就打算过河拆桥不认人了?可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啊!”
“……”晏灵修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无奈道,“你正经一点。”
孟云君:“我正经得很!”
晏灵修使劲抽了下手,没抽动,扭头就要走,但刚有动作就被孟云君一把压住脖颈按了回来。
咽喉从来都是人身上最脆弱的部位,更何况是晏灵修这种疑心病深重的性格,孟云君的手指一贴上去,他便本能地躲闪了一下,指甲条件反射就要掐到对方的眼眶里……可随后当孟云君以一个极为强势的姿势把他抵在墙上时,他却反而卸了力,不再挣扎,任由孟云君全然把控着他的命脉,甚至微微仰起了头,好让他捏得更顺手些。
孟云君不由地额角一跳。
晏灵修撩起眼皮看他一眼,神情冷淡,油盐不进。
墓室落针可闻,只有孟云君急促而压抑的的呼吸声,好一会,他运了运气,缓慢地撤开了手。
“我不想在下水管道跟你调情,”他面无表情地口不择言,“太不风雅了,就算是吵架,我也不想把地点选在这里。”
他说着,仿佛有一口气也跟着这句话一起卸了下来,他叹息一声,再开口时明显冷静了不少。
“调情也好,吵架也罢,有什么事出去以后再谈吧,”他顿了顿,强调道,“反正随你怎么说怎么想,我都不会走的。”
晏灵修还有点反应不过来,呆呆地看着他。
合着他费了那么多口舌,全都白说了?
孟云君微不可查地动了动唇角,手向下,怜惜地顺过晏灵修沿着肩线搭下来的三千青丝,掠过他干燥的指尖,最后捏住了他的手:“走吧。”
就在这时,他发现晏灵修的眼睛无声地瞪大了。
变故就在一瞬间——战栗的寒气从他们脚底升起,地面突然毫无预兆地剧烈震动起来,左右墓道上的碎石沙砾簌簌而下,随后他们同时听见头顶传来一声炸裂的:咔擦!
千钧巨石轰然砸落的刹那,晏灵修猛地抬起手,片刻迟疑都没有地将孟云君推了出去,紧接着他们之间的空隙就被冰雹般砸下的石块堵了个严严实实。
孟云君:“灵修!”
但巨震淹没了他的呐喊。
整座墓室都在一种无形的暴怒中颤抖,滚滚血海漫过分崩离析的墙体,卷成一道漩涡,朝着头顶不知何时震漏了一线天光的石壁咆哮着涌了上去。
半个小时前——
就在刑警们秋风扫落叶般清理影视城的闲杂人等时,王俊指挥着一支小队,避开时不时有人经过的大路,猫着腰绕到了办公楼的背面。
刚一靠近,一大波胸前挂着身份牌的职工就慌里慌张地涌了出来,左右张望了一番,没看到周围有人,不由地松了口气,你推我搡地快速逃离了现场。
王俊潜伏在灌木丛中,耐心等待了片刻,举手敲了敲耳麦:“所有相关的员工都抓到了吗?”
影视城上空的直升机里,密切观察着全局变化的常徽适时地递上了最新的情报:“王队放心,他们出来就往西北口去了,被兄弟们堵了个正着,就是现在正哭天抢地地喊冤枉呢,只说是怕被前头的事牵连才偷偷走的,余下的全都一问三不知,还有几个叫嚣着要请律师告我们非法拘禁。”
说到这里,常徽忍不住问:“王队,你说他们知道内情吗?”
“我不信万古教没有在管理层放自己的人,”王俊沉声安排道,“把他们全押回局里,让大家伙儿挨个地审——不用怕担责,出了事全算我的,回头冤枉的我亲自给他们三鞠躬道歉,不论是写忏悔信还是辞职都行,总之一个也别放过——附近的人都疏散干净了吗?”
“快了,我们刚才征用了这里的摄像头,没看到哪里还躲着人。”
“那就通知刑警队的兄弟们尽快撤退。”
王俊拿起对讲机,简短说了两句,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没忍住沉闷地吐出一口气,站起身,凝视着黄昏下灯火通明的大楼,良久才道:“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待会儿可能要出大事。”
常徽喉咙一紧,默默地吞咽了一下。
在他身后,摆弄现代科技和传统法器的外勤分列两边,都在争分夺秒地将实时情报传递过来:
“卫星监控系统已就位。”
“丙二号鸣镝投入使用,未检测到达警戒值以上的鬼气。”
“航拍器运行正常。”
“报告!办公楼外设有屏蔽法阵,感应法器无法探知到内部的具体情况。”
几个外勤的嗓门都不小,不用常徽转述,各处的消息就一个接一个地透过收音孔传进了王俊的耳朵。他一边听,一边竖起手指默数三下,带头冲进了前方亮堂堂朝他们敞开着的大门。
飞鸿影视城日进斗金,里面的基础设施自然也是怎么烧钱怎么建,可惜在刑警队造访后,偌大一栋豪华办公楼现已空无一人,连前台和保安都跑没了影——他们人虽走了,电却没断,新风系统还在不知疲倦地运转着,发出细微的嗡嗡声响,白炽灯亮得足以闪瞎人眼,和窗外底色晦暗的夕阳形成了鲜明对比……这些明本没有什么问题,可被过分诡异的环境一衬,立刻就显得比鬼片还鬼片了。
昂贵的大理石板光可鉴人,清晰地映照出他们的影子,尽管动作已经非常轻了,可鞋底跟地板接触时,依旧会不可避免地发出摩擦声,很微弱,却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他们敏感的神经。
也许是心理作用,常妍不管看哪里,都觉得有种浓重的违和感,仿佛窗帘后也藏着无数魑魅魍魉,警惕心几乎拉到了满格,手心冒汗地攥紧了法器,一路上稍有风吹草动,就迫不及待地要亮家伙。
其他人大概也深有同感,于是纷纷瞪起铜铃般大的眼睛,目光炯炯地扫视着周围,恨不能把拐角那堆满废纸的垃圾桶也给倒过来看一看。
他们就这样一惊一乍跟着王俊奔上了顶楼,把边边角角都搜了个底朝天,结果却连个鬼影子也没见到。

常妍站在董事长办公室里,疑惑得直挠头:“难道花飞鸿真不在?”
有个同事问:“该不会在家吧?”
王俊按住耳机,凝神听了一会,否定道:“去查过了,花飞鸿几个登记过的住所都是空空荡荡,他不在家。”
“可能听到风声,早早逃了?”
“从我们出警到现在,一共过了多久?”王俊自问自答,“不到一个钟头——要是这也能逃,那就是我们局里出了内鬼。”
他弯腰,摸了摸茶几中央那只价值不菲的紫砂茶壶,斩钉截铁道:“水还是温的,他就在附近。”
常妍几人面面相觑。
办公区域就那么大,能藏人的地方就那么多,他们连茶水间的冰箱都打开看过了,就差掘地三尺,花飞鸿还能躲去哪儿?
而且假设他没躲远,就凭这现代社会无处不在的监控摄像头,也早该发现他们这群不请自来的闯入者了,为什么却一直按兵不动,任凭他们在自己的地盘翻箱倒柜,嚣张地横行来去?
难不成是他自觉杀孽太多,见到警察来,就跟耗子见了猫,当场幡然悔悟,改吃素了?
能在一周之内接连炮制出两起大案,这样的人,王俊可不以为会是什么善男信女,同样他也不觉得自己能多大的面子,能让一个野心勃勃的狂徒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王俊想着想着,陷入了沉思,无意识地摩挲起指腹,那一小块皮肤刚刚在壶身上贴了一下,还残留着些许尚未凉透的余温。
泡好了茶却没来得及喝……就好像突然被某件事绊住了手脚,不得不暂时离开处理,以至于都没有留意到大本营已经被外人占领了。
究竟会是什么呢?
几个外勤没敢打扰他,互相使了个眼色,又分散开在楼内各处找了起来。
常妍焦虑地踱着步,不停地打量着在这屋里安静陈列着的各种家具。
花飞鸿是个讲究人,把自己的办公室装潢得十分“恰到好处”,每一件看似平凡的摆设背后,都有着绝对不平凡的价格,奢侈得不动声色——茶几边摆着一套真皮沙发,再往里靠角落的位置是只小巧的保险箱,设置成指纹开锁,失败三次就会自动报警……还有办公桌后立着的那台紫檀木博古架,哪怕是常妍一个门外汉,也觉得它打造得很漂亮,左半部分放的是各式各样的漂亮瓷器,右半部分则摆着许多玉石摆件,仿佛一个小型的博物馆。
其中一部分藏品显然极受主人的喜爱,被盘得圆润光滑,都快磨出包浆了。
常妍的目光定格在这博古架上,心头一动,忽然鬼使神差地凑了过去,王俊抬起头时,正好看到她小心翼翼地把耳朵贴到了博古架旁边的墙上,紧跟着脊背倏地绷紧了,慌乱地扭头看向了他。
“怎么……”
“嘘!”常妍一双眼睛惊惶地睁大了,舌头好似打了个死扣,嘴唇发着颤,好半天才稳住,对他比口型道,“里面有声音。”
跟他们一墙之隔的地方,花飞鸿正在他的密室里接待一位神秘来客。
就在刑侦队高举“扫黄打非”的大旗冲进影视城,将上至私人助理,下至清洁工在内的的各岗位工作人员一网打尽前,花飞鸿正悠哉悠哉地窝在他那张宽大的办公椅上,手捧一杯清茶,浏览着电脑上呈井喷式爆发的帖子。
信息时代根本没有秘密可言,候车厅“屠杀事件”发生后,经过短短几小时的发酵,毫不意外地在现实世界引发了一场滔天巨浪,愈演愈烈,舆论的趋势对调查局尤为不利。
毕竟伤亡那么大,总该有一方站出来担责吧?人民群众是无辜的受害者,犯人尚还神龙不见首尾,那就只好让调查局出来“立正挨打”了——谁让他们没管好“囚犯”呢,出了事情,不怪他们怪谁?于是层出不穷的谩骂立刻就将调查局淹没了。
公众越是群情激愤,花飞鸿心中就越是畅快,长久以来被一个“伟大目标”约束住的清明一经松懈,竟是一发不可收拾,很快就摇摇欲坠地沉了下去。
他沾沾自喜地啜饮了一口热茶,心想:所谓的调查局原来就这点水平,自己不过小小地试探了一下,还没发功呢,他们就先乱了阵脚,从头到尾都被牵着鼻子走,就这还敢大放厥词,扬言要让始作俑者付出代价,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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