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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生(无穷山色)


“然后我发现你很神秘,似乎藏着一个巨大的谜团,稍有泄露就会招来灭顶之灾,以至于让你不敢跟别人来往。出于好奇,我自然又投入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在暗中偷偷观察你。”
晏灵修玩味地勾了下唇,表情却很生硬,好似刻上去的面具:“所以呢?我在隐瞒什么?”
“应该和阎扶有关……别瞪我,你们之前在山神庙打出火气了,根本不管我还在场,口无遮拦地说了不少——就算你当时没说,我又不笨,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总不能连个大概也琢磨不出来吧。”
晏灵修简直无言以对,孟云君捏捏他的手:“不过你当年确实瞒得滴水不漏,我观察许久,一点端倪都没发现。”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正是因为如此,我放在你身上的关注越多,就越是情不自禁地想照顾你,想让你活得轻松一点,不用担惊受怕,也不用孤苦伶仃……这个念头偶然有一天冒了出来,在我心里扎下了根,我没法置之不理……你就像是我的责任一样。”
晏灵修不由冷笑:“您还真是乐于助人啊!”
孟云君一个字都没反驳,将他的讽刺照单全收,点头道:“没错,你什么事自己都能做得很好,是我自作多情了。”
他顿了顿,低声陈诉道:“可即便如此,我还是放不下你。”
晏灵修一滞。
孟云君是个内敛的人,轻易不开口说情爱,但他的目光却真诚得近乎热烈,时光仿佛冻结在了那对深邃的瞳孔里,永远都不会褪色。
“为什么会喜欢你?你现在问我,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也许我们只是机缘巧合地相遇了,同行了一段时间,我一时舍不得放手,就又继续追着你往前走,不知不觉就追成了习惯,我觉得没什么不好,就一直放纵自己追逐在你身后了。”
晏灵修怔了半晌,自言自语般问道:“还能改吗?”
“或许可以吧,这世上没有谁离了谁是活不下去的,”孟云君笑,伸手抚上晏灵修的侧脸,温热的掌心在他干燥的皮肤掠过,“但是都一千年了,习惯早就养成了本能,不鲜血淋漓地挫骨削皮一场,是决计断不彻底的。这你也忍心吗?”
“你……”晏灵修感动也不是,难过也不是,哭笑不得道,“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孟云君缓缓道:“实际上你非要我解释为什么喜欢你,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就像这世上的春花晓月、夏云冬雪,不当吃也不当喝,可若是此生无缘一见,不也太过遗憾了吗?”
他用指腹蹭了蹭晏灵修的下巴,开玩笑道:“你呢,怎么长得那么辛苦,其实可以稍微放松一下的,没人会责怪你。”
晏灵修轻轻地说:“可我是邪魔外道啊。”
孟云君:“邪魔外道,也会如此自苦吗?”
我自苦了吗?
晏灵修茫然地望着他,听不懂他究竟指的是什么。
他仿佛是在一个危机四伏的孤岛上长大,所有的感知都要为了生存让路,而情绪作为最无用的东西,早早地“用进废退”,摈弃在角落无人问津,哪怕他有一天脱离那种环境了,也不可能拍拍灰就无缝衔接地给自己装上去,摇身一变,成了那些无忧无虑的普通人的模样。
他是一只永远处于应激状态的惊弓之鸟,别人若是生出恶意,离了八丈远他都能感觉到,可要是有人真情实感地接纳了他,他又出奇地迟钝起来,看什么举动都疑神疑鬼的,总觉得对方不怀好意,另有所图。
这坚硬的防备心保护着他不受伤害,也将他和世俗的喜怒哀乐远远地隔开。
就像他一直无法理解孟云君为什么会对他与众不同一样。
孟云君却不给他说扫兴话的机会,倾身凑过去,温柔又不容拒绝地缠住他的唇舌。
身边窸窣的挪动和呼吸声简直不值一提,收入晏灵修耳中却不啻于惊雷。
他按在地毯上的手悄悄收紧,怔怔地注视眼前的人。
孟云君阖着眼,堪称虔诚地描摹他的嘴唇,小心翼翼地捕捉着他的每一丝气息,那样的情不自禁,哪怕是他主动开始的这个吻,也让人感觉晏灵修才是在这场角逐中占了上风的那一个。
作为他的追求者,孟云君心甘情愿地接受心上人的牵引和掌控,落子无悔,自愿认输。
片刻后他稍稍后退,睁开眼睛,深深地望着晏灵修。
孟云君的心口似乎吹气球一样膨胀起一团满足,无处安置,无处释放,便要爬到脸上,让人不由自主地笑起来。外表再无懈可击,从眼角眉梢流露出的细节也无时无刻不在出卖他。
那样的宁静和悠远,像是多年的夙愿终于成了真。
素来寡喜少怒的晏灵修撞见了,也不自觉地屏气凝神,几乎有些震撼。
“你什么都不用做。”孟云君叹息似的说,“只要不推开我就好了。”
晏灵修抿了抿湿润的嘴唇,听见他问:“你会让别人这样碰你吗?”
这回晏灵修终于能不假思索地给出答案了,蹙眉道:“你在说什么胡话。”
孟云君把额头抵在他的颈窝上,闷闷地笑起来,低沉的嗓音震得晏灵修那一侧的耳朵麻得没了知觉。
零点到了,老式的摆钟开始报时,清脆的“叮咚”声连响十二下。
“别出去了,今晚留在我家过夜吧。”他摸摸晏灵修烧红的耳垂,“我把主卧让出来给你睡。
晏灵修迟疑着,目送着孟云君从衣柜里抱出一床新被子,给他平平整整地铺好,又在沙发上给自己临时搭了个窝,整个过程几次欲言又止,直到洗漱后躺上床,跟热情好客的房主人互道了晚安,都没能把拒绝的话说出口。
熄灯后,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勾着小夜灯上的流苏穗子玩,只觉得从没有像现在这样优柔寡断、拖泥带水过。
晏灵修告诫自己不可再沉溺于温柔乡中,把下巴埋在散发着洗涤剂淡淡清香的被窝里,懊恼地睡着了。
一夜无梦。
时间不紧不慢地迈开步子,将月亮一帧帧拽到了地表以下,黎明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在众多知情人的忐忑不安中如约而至。
六点钟,特殊事件调查局的官网发布了一则公告,简短地说了前天夜里G103列车发生的一起骇人听闻的惨案,造成了六十三人死亡,以及经贸大厦天幕上那起恶劣的公共事件,有一名无辜的保洁员重伤。经查,作案团伙是一个以恶鬼为主体的非法组织,负责人员正在全力追查中。
最后,林州市调查分局呼吁全体市民,短时间内避免到人群集中的地方去,察觉异常也要及时报警,有可靠的证据表明,该非法组织正在策划下一起流血事件。
几个呼吸的时间,喝口水都来不及落到胃袋里,网上的消息就已经绕着地球转了无数个来回。
一刻钟后,公告下评论转发上万。
工作日的早晨,哈欠连天的上班族艰难地拖着身子走出家门,准备开始新一周的磨砺,此时,还有什么能比一个惊悚离奇的新闻更刺激肾上腺素,让人提神醒脑,精神百倍?
同一时间,地铁上、公交上、出租上,包括人行道上步履匆匆的路人,放眼望去,几乎都在争分夺秒地埋头刷手机。
昨天的列车案和天幕血书实在闹得太大,不乏有聪明人把这两者关联在一起,各种“阴谋论”满天飞,经过诸多违禁词的围追堵截,依旧顽强地流窜于各大网站。可说到底,网友们虽然传得起劲,却都是在私底下暗戳戳地鼓噪人心,只要没摆到明面上,就极难获得大多数人的认可。
然而官方现在居然出面认领了!
顿时,数不清的真假难辨的信息洪流似的涌现,热闹程度比起昨天有过之而无不及。更不用说接下来工厂停工,大中小学一并停课,还有大批的上班族接到临时通知,不得不在半路上打道回府,方方面面都在坐实这匪夷所思的事件的真实性。
一张张图片被热转,一段段视频被送上热搜,大家都在疯狂地议论这个神秘组织,自媒体和也闻风而动,忙不迭加入这场盛宴,不遗余力地添油加醋。
于是有人唯恐天下不乱地宣称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恶鬼掌握着远超常人的力量,宛如披着羊皮的狼,早就阴谋颠覆社会,倘若不采取严格的管控措施,G103列车的受害者就是所有人的前车之鉴。结尾还贴上了近十几年来全国范围内发生的大大小小的恶鬼伤人事件的新闻通报。
紧接着,话题又从神秘组织转到了调查局,预料之中的批评狂轰乱炸而来,市民们争先恐后地质疑起调查局的执行力,一边催促着他们尽快破案,一边对长久以来对恶鬼宽松的管理表示了强烈的不满。有说调查局收受贿赂做保护伞的,有说不作为的,甚至还有人说他们养寇自重……俨然都市想象力大比拼。
广大市民明显不能接受头顶时刻悬着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惶恐之下直接将调查局的官网冲崩溃了,留言区整个成了情绪垃圾场。
所幸在不可控之前,网警及时出动,删除了大量过度恐惧的发言,某些颇具煽动性的阴谋论也是一刷就没,程序员们掉了一大把头发,过火的舆论这才有了降温的趋势,但调查局的威信还是迎来一次重大打击。公告上的每一个字都被扒下来塞进显微镜品了又品,恨不能一口气解读个前后五百年,连多用了一个逗号都成了驱邪师们无能的证明。
要不是调查局四周设置了迷阵,外来车辆开不进来,估计楼底下早就被纷至沓来的媒体和抗议群众挤爆了。
处于风暴中心的钟局首当其冲,却硬是顶住了压力,非要一意孤行地“恐吓”市民,影响实在是不好,半辈子积累下的好名声险些因此分崩离析。
但他的态度至少说明这个到处发疯的神秘组织确有其事,市民们不敢不信,当真老老实实在家躲了一阵。
整个林州市如临大敌,严阵以待。
然而一周过去了,却始终无事发生。

调查局判断失误,毫无意外地沦为笑柄。
办公室里一片愁云惨淡,几个外勤半死不活地瘫在椅子上,空气中充斥着谜一样的地沟油气味。
这段时间全体驱邪师被分成了数个小队,不分昼夜地搜索各辖区,遇上一丝可疑都要停下来检查,一个个恨不能掘地三尺,可惜连根毛都没找到。
万古教仿佛在故意戏耍他们,先是在一天之内两次作案,全城轰动,结果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们肯定会紧锣密鼓地安排下一次袭击时,这帮不法分子却连虚晃一枪都没有,就彻彻底底地销声匿迹了,恍如人间蒸发,蟑螂都没他们能躲。
下午三点多,王俊结束了他今日份的巡视任务,拖着步子心力交瘁地返回办公室,尾随其后的下属们也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他们刚才停车休息时,被一个曾打过交道的记者认出,那货缺了大德了,一个电话叫来乌泱泱的同事,不打招呼地一拥而上,连珠炮似的不停发问,又犀利又不留情面,长枪短炮就差怼他们脸上来了。
王俊他们招架不住,又不敢将调查进度透露出去,只好一关车门溜之大吉。
然后就在网上刷到了他们的采访视频。
媒体的镜头简直有毒,不知怎么找的角度,将王俊拍成了一副支支吾吾、满脸涨红、落荒而逃的丑态,面对记者的有关社会安全的问题时,也是避之不及……发稿人一通夸大其词,将他的无可奉告渲染成了心虚,网友们不明就里,想当然地以为调查局在过去的一周尸位素餐,着实无能,谴责蜂拥而来,让他们本就严峻的处境雪上加霜。
王俊撕开湿巾抹了把脸,随手丢到垃圾桶里,拉开柜子,胡乱摸出一块好似被狗啃过的压缩饼干,没滋没味地敷衍自己空虚的肠胃。
背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响,是两个饿极了的小青年等不及食堂的晚饭,凄惨地翻起了桌上那堆乱糟糟的食品袋,试图从中找出没吃完的油条烧饼。其中一个含含糊糊地哀叹:“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另一人想也不想,怼他道:“你就知足吧,难道还真想让万古教再害死几个人不成?”
此话一出,抱怨的和反驳的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连同王俊在内,心情都十分复杂——既望眼欲穿地期待悬在头顶的靴子快点落地,好早日结束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又对万古教出手后带来的那些不可估量的伤亡忧心忡忡……
两厢矛盾,无计可施,只好相对叹气。
王俊捂着脸,摸了一手没来得及清理的胡茬,沧桑地心想:小兔崽子们,这才哪儿到哪儿呢,你们还不知道有个大反派诈尸了呢!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从外面推开了。只见孟云君一手按着门,一手揣在外衣口袋里,彬彬有礼地往里张望了一下,目光扫过一位在折叠床睡得人事不省的外勤,抓住他打鼾的间隙问:“打扰了,我方便进来吗?”
王俊给了那折叠床一脚,熟睡的同事翻了个身,呼噜也跟着转了个九转十八弯的调。
“哈哈,都是上夜班的,不小心昼夜颠倒了,不用管他们。”王俊干笑,“孟先生也辛苦了,又来送新做好的鸣镝的吗?快请进!”
孟云君虽然没有加入新成立的巡逻小队,却也没闲着,基本上隔天就会过来一趟,将他和晏灵修新制作的法器无偿赠予调查局,一连送了百八十个,把钟明亮都吓了一跳,很想打听一下这位来历成谜的员工究竟存了多少奇珍异宝,只是这话说出去跟觊觎别人私产似的,钟局开不了口。
想起自家缺这少那的仓库,钟明亮每次接收物资时,内心都十足的五味杂陈。
王俊也是被震惊到的群体之一,这次见孟云君两手空空,以为是阴隍铁终于告罄了,正想说两句赞美对方劳苦功高的话以作安慰,却见孟云君向后一伸手,一个字没说,一只储物箱就被恭敬地送到了他手里。
王俊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定睛一看,发现孟云君身后竟然还聚集了一群傻笑的同事——不等他开口,两个小年轻就当先冲了进来,一人抱着一只硕大的便当袋,喜气洋洋地将他的办公桌征用了。
保温层刚撕开一个口子,一股浓郁的甜香就无差别地袭击了在场的所有人。
袋子里装了各式各样刚出炉的新鲜面包,烘焙得松软恰当,活像是把甜品店的货架给整个搬空了。
不用招呼,一堆饥肠辘辘的大小伙子就如狼似虎地扑了上来。方才那位酣睡的仁兄挨了一脚都没动静,现在却被活生生地香醒了,口水横流地加入了瓜分美食的队伍。
“我给你们带了点下午茶。”孟云君对王俊一颔首,施施然提着储物箱走了进来,沿途还弯腰捡了一罐横在过道上的空饮料瓶,转头一看,却发现垃圾桶已经堆出了一座高耸的山峰,实在不宜再增加负担,只好请这位拦路虎在“山脚”边安家落户。
王俊眼疾手快地抢了一只牛角面包,然后就被这帮以下犯上的碎催小弟挤出去了,在食物的扑鼻香气里感慨万千:“不瞒你说,我们这几天忙得连午饭都没时间吃,只能啃棒棒糖充饥。”
孟云君安慰道:“万古教处心积虑,把收尾都收拾干净了,你们短期找不到线索也是正常的,别太自责。”
王俊愣了愣,顿时觉得手中的面包不香了,百口莫辩道:“你也看了那个劳什子采访视频?那都是污蔑!我们在案情没搞清楚前就乱放消息,除了让老百姓以讹传讹,多添几分恐慌外,还能有什么好处?记者猪油蒙了心,就会抓着这点乱做文章。等这事过去了,我非得……非得……”
他“非得”了一阵,沮丧地发现自己竟对那些肆意颠倒黑白的不良媒体无计可施,顿时出离愤怒了,低头一口将“牛角”咬掉了大半个,面目狰狞地用尖牙撕扯着,不知把嘴里的碳水化合物想象成了哪个仇人的血肉。
孟云君听出了他的愤愤不平:“怎么,你们收获不小?”
王俊五指张开,把自己的巴掌翻了三番,沙哑道:“足足往前推了一百五十多年,以调查局开始有纸质文件保存下来为起点,包括总局在内,共有七十六个分局完成了清查,像这种草率结案的失踪事件虽然没有林州市那么多,但累计起来也是一个不容小觑的数字。”
孟云君眉梢微微一动:“万古教的据点离林州很近?”
王俊点头——他倒是没想过刻意隐瞒什么,毕竟不论是钟局还是张成润,都没有提过要对孟云君封锁消息,加上他又是临时被总局调来协助本地办案的外来户,时至今日对孟云君也只有“跟厉鬼交情不错”“本领高强”“家产丰厚”等寥寥几个神秘却倾向于正面的印象,因此孟云君一问,他就将最新的成果合盘托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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