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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生(无穷山色)


何期心明眼亮,又亲身体验过晏灵修的控术,清楚他在苦心隐藏什么,尽管没听人明说,在看见晏灵修变成了厉鬼后,也大致推断出了他的结局——何期迟疑着说道:“晏道长,阿宁说,那时没人知道你是死是活,死了埋骨何处,活着又浪迹何方,但他似乎笃定一个答案,那次离开,大概就是寻你去了。”
晏灵修一动不动,也没吭声,如同一尊凝固的雕像,对何期透露出的内情完全无动于衷,但悬在他脑子的那根无形的线却倏地绷紧了,铮铮作响的心弦几乎在耳边乱成重音。
有几秒他注视着何期的嘴一张一合,却什么声音都听不见,千头万绪无从说起,茫然地念道:“阿宁?”
“就是当时我抱在怀里的小女孩,你给她起名何宁,孟道长又收她为徒,还将院长印传给了她。”
半晌晏灵修反应过来,正要说什么,忽然一阵撕心裂肺的警报声响彻了整栋调查局大楼。
何期一个激灵,以为是监控室发现晏灵修私自闯入禁区了,立刻防备地看向立在天花板一角的摄像头,晏灵修却一抬手,干脆利落地制止了他的动作,冷静道:“不是因为我们。”
“什么?”
不过片刻光景,晏灵修错愕的心神已经收敛得一点不剩,侧耳听了一阵头顶刺耳的乌拉乌拉声,面沉如水地补上了刚刚没说完的话:“一长三短,是‘甲三’号鸣镝,被安装在高铁站的候车厅那个——万古教动手了。”
事实证明,调查局冒着信誉受损的风险,不厌其烦地各大公共场合发布通告,希望市民提高警惕,降低出门次数和距离,为此不惜忍受冷嘲热讽,就连钟局都将辛苦工作一辈子的名声赌上了,如此的三令五申,在大难临头时却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毕竟就算有人注定明天咽气,也不耽误银行收取这个月新到期的贷款,学生到了世界末日,坐上宇宙飞船也一样要读书考试……调查局的警告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不切实际的,老百姓不可能为了一个远在天边的杀人犯就放弃自己近在咫尺的小日子,相关部门在发现久久没有异动后,也相继收回了停工停课的通知,商区照样车水马龙,车站依旧人流如织。
网络时代热点刷新得很快,一周过去了,除了那些还在苦苦等候凶手落网的受害者家属,大部分人都恢复了正常生活。
地铁站日夜不停,宛如一个人的血管心脏,将海量的人流输送进城市的边边角角。其中,通往高铁站的那一条线路毫无疑问地担任了“主动脉”的位置,往往是同时间段最繁忙的一辆。
终点站快要到了,随着播报员甜美的女声,那些沉迷手机的乘客纷纷如梦方醒,提起自己大包小包的行李,往车门的方向笨拙地挪动。
等待对一个还在上幼儿园的小孩子来说是很枯燥的,男孩被妈妈牵在手里,闲不住地探头探脑。车厢虽然拥挤,却不是一点空隙也没有,男孩才长到和成人的腰齐高,以他的视角,只能看见乘客脚边五颜六色的行李箱——他很快被一只和周围格格不入的、破旧的蛇皮袋子吸引住了目光。
那鼓鼓囊囊的袋子被拎在一只布满老年斑的手里,男孩好奇地抬头,恰好撞上对方的眼睛。
满头白发的老奶奶盯了他好一会儿,嘴角缓缓拉开一个弧度,明明笑容很慈祥,可男孩看着看着,却莫明地生出一阵惧意,忍不住往妈妈胳膊后边瑟缩了一下。
但孩子终究是孩子,没过多久就把刚才一闪而过的“错觉”抛到了脑后——男孩被妈妈牵着迈出地铁门,在排队安检时,又看到了那个古怪的老太太,这回她和她的蛇皮口袋都站到前面去了,只跟他隔了两个人的身位。
老人扛着沉重的袋子,本就佝偻的腰被压得愈发弯了,有同样在排队的乘客看不过眼,向她伸出了尊老爱幼的援助之手,可那老太太道了谢,却往后让了让,坚决不肯让别人碰她的宝贝袋子一下。
男孩透过嘈杂的背景音,听到她絮絮叨叨跟那人说:“都是灰,别给你蹭脏了……不沉,装的都是山货,带给我家孩子……他们在外头上大学呢……”
男孩刚要移开视线,余光却扫见那袋子底部突兀地鼓起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包。
山货是活的?
他蹑手蹑脚地往前走了几步,凑近了一些,撩起眼皮偷偷观察情况。
“看我眼熟?”老太太眼珠一动,笑出了满脸皱纹,“怎么可能,咱们以前从没见过面啊?”
于是对面的人就冥思苦想起来,趁此良机,男孩立马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在那鼓包上用力地捏了一把。
里面的东西似乎被捏痛了,剧烈地耸动一下,与此同时那人一声惊呼:“——你是通缉犯!”
男孩被吓得原地跳起,突然裂帛声响起,蛇皮口袋不堪重负,从中间撕开一条大口子,一只脑袋咕噜噜地滚了下来,蟒蛇一般长的舌头灵活地甩到男孩的手上,尖利的倒刺瞬间就舔下一层血淋淋的肉。
变故发生得太快,前后左右的乘客全都呆滞地看着这一幕,由于场面过于刺激而怀疑自己的眼睛——他们甚至以为这是一场精心安排好的整蛊戏剧,手足无措地在身边寻找起了摄像机。
“通缉令上画的是她!”
“她是列车惨案的那个凶手!”
调查局握在手里的线索不多,徐老太是其中最有价值的一个,钟局还为此买了好几天的热门,将她的头像挂在搜索栏上,发动广大人民群众一起行动。可惜说实在话,要求这些没经过特殊训练的人记住一张仅有“一面之缘”的脸,难度着实不小。直到那个认出徐老太的人持续不断地发出尖叫,围观群众这才如梦方醒,迟钝地开始逃命。
徐老太站的位置本就靠里,她这一暴露,原来规整的队伍登时乱了套,往哪里窜的都有。于是里头的人挣着脖子往外挤,外围的人除了密密麻麻的脑门啥也看不见,愣了一秒没挪窝,随即就被惶恐的人群冲散了……危险分子还没发功,恐惧就先自发地促成了一场“自相残杀”的踩踏事故。
哗啦啦!
蛇皮口袋其貌不扬,裂开的口子却好似一个无底洞,那甩着长舌头的脑袋掉落后,仿佛凭空解开了什么封印,各种奇形怪状的的玩意都争先恐后地钻了出来。
徐老太脸上虚假的笑意荡然无存,冷冷地望着那些慌不择路逃命的人群,踢了一脚那个按捺不住嗜血欲望的人头,把它滴溜溜踢到一堆东倒西歪的行李箱中,强压下行动提前的不满,遗憾地宣布道:“开始吧。”
簇拥在她脚边的众恶鬼兴奋地嚎叫起来,应声而动,朝着活人气最重的方向去了。
守在高铁站监控中心的保安不过是打了个盹儿,睁眼整个世界都变样了,几个入站口和出站口“烽烟四起”,队伍疯了一样推搡着,乱哄哄逃进候车厅,人人都在不停地回头看,好像背后有什么东西在追赶他们一样。地勤也不知被裹挟到哪里去了,连行李安检机都被慌乱的人群踩成了废铁。
保安自知大事不好,连滚带爬地扑向电话,还没拿起听筒,一通来自领队的电话就抢先拨了进来。
“老大,候车厅突发事故,原因不明,请求支援……”
他的话被一声怒吼打断了:“快关闭闸门!严禁任何人进入!快去关!”
候车大厅穹顶上的鸣镝凄厉地拉响了警报。

第79章 豺狼与羊
晏灵修在制作鸣镝时,为了方便调查局第一时间获得消息,专门给每件法器都编上了序号,还额外设计了一个小型阵法,将他们跟调查局的警报装置连为一体。这样一来,不论是哪个地方检测到了鬼气,雕刻在鸣镝上的符文都会将情报恪尽职守地反映给“中枢系统”,以免错过最佳的救援时机。
然而从调查局到车站终究还有一段距离,尽管及时收到了警报,最先赶到事发地点的却并不是他们——张成润带领的外勤队恰好在附近巡逻,收到钟局的命令后,就调转车头,一脚油门开向了车站。
自鸣镝发出警报,到外勤队分秒必争地赶到入站口,再一路狂奔而来,中间仅仅过去不到十分钟,车站却俨然成了人间炼狱——孙凌一马当先冲进去时,一个形如夜叉的恶鬼正趴在过道上撕咬尸体,滚烫的鲜血四处喷溅,不远处还倒着两个死状凄惨的男女。
此情此景,孙凌来不及细想,只觉得一股火陡然窜上脑门,把他的耳膜炸得嗡嗡作响,甩手就拍出一张符篆,正中那夜叉头顶,一缕青烟蹦出来,瞬息间就在对方脑袋上烧起一把熊熊烈火。
鬼夜叉猝不及防遭此一击,痛得大叫,也不想着灭火,丢下尸体就嘶吼着朝孙凌扑来。
孙凌拔出配枪,想也不想就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
他这人虽然平时看着没什么出息,常常哇哇叫着四处找大腿抱,但紧要关头却不是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特殊的子弹裹挟着热风,径直射出枪口,其中一枚恰好没入对方的眉心。
鬼夜叉凶神恶煞的表情登时顿住了,庞大的身躯晃了晃,轰然砸下。
孙凌举着枪,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千米冲刺带来的后遗症慢半拍地显现出来,激增的肾上腺素几乎要从头顶喷涌而出,他手指微微发抖,双腿如同灌了铅一样沉重,却连汗都顾不上擦,随手在衣服上蹭了一把,就推开弹夹,开始清点随身携带的存货。
他们这次普通的桃木子弹带得倒是够多,但能像刚才那样一击毙命,被专业人士加工过的“限量版”却只有为数不多的几枚,再来两三枪就要打完了。孙凌舍不得挥霍,但为小命计,还是咬咬牙给自己换上了。
不是调查局不懂得与时俱进,放着杀伤力强大的火器不用,非要拿着块破木头当宝贝,实在是在经年累月的对峙中,驱邪师发现鬼类强大的“生命力”足以免疫大多数物理伤害,却唯独对辟邪的桃木束手无策……一个大活人被装填了火药的子弹射中,估计是呜呼哀哉的命了,但落在恶鬼身上充其量就是有损美观。他们的器官就是摆设,就算脑壳被掀掉了半边,也不会因失血或感染而死。
可要是把火药换成桃木,没几下就能把一个活力四射的恶鬼打得奄奄一息,就算瞄准的是半透明的魂体,子弹也会牢牢地楔在里面,持续不断地造成伤害,足够他们喝一壶的。
科技的发展,在驱邪师装备上的主要体现大概就是这里——从桃木剑变成了桃木子弹,个别要求速战速决的情况,还可以用微雕了符咒的那款。
这时,被他甩在后头的外勤们呼啦啦地追了上来,陈绛竹也是其中之一。他无事可做,自请加入巡逻队,这回紧急出任务,也把他一起拉了过来。
“你还好吧!”陈绛竹飞奔过去,一把扯过孙凌,见他除了喘得像个破风箱,余下没什么大碍,微微松了口气,随即眉头一皱,寒着脸道:“跑得那么快,是急着投胎去吗!性命重要还是工作重要!”
孙凌还处于热血上头的状态,想也不想就道:“人命重要。”
“你……”陈绛竹不意他居然有胆子顶嘴,一时哑然。
孙凌往后一仰,敬畏地盯着他的唾沫星子,赶紧举起双手投降,讪笑两声,顾左右而言他道:“张队呢?”
“绕到对面了,待会儿他们会直接破开窗户跳进来。”钟局的助理宋昭从他们身边跑过——由于这段时间人手紧凑,他也被上司安排进了每日的巡视队伍里,并在此次行动中担任了张成润的副手,招呼道:“跟上。”
一行人迅速向候车厅靠近,沿途发现尸体若干,解决恶鬼三只,神情也随着空气中浓重的血腥气而愈发严肃。尽管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心理预期,可当他们潜伏在拐角,悄悄探头看进候车厅时,面前的景象还是让许多外勤差点忍不住冲进去。
林州市的高铁站是近两年新建的,请了名家设计,修得宽敞明亮,候车厅分为上下两层,峰值容量将近一万人。天气晴好的日子,天光会透过玻璃穹顶洒下来,亮着五光十色的招牌的快餐店和土特产店在两边一字排开,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可如今,这个繁忙又安定的画面却被彻彻底底地破坏了。
到处都是血,候车厅几乎被整个粉刷了一遍,残留着齿痕的残肢丢在地上。不少人被吓破了胆子,腿软得站不起来,只能缩在座位底下瑟瑟发抖。而更多幸存者则是被驱赶在一起,恶鬼如同捕猎的狼群,将这些毫无反抗能力的肥羊包围起来,追得仓皇逃窜,时不时从中选取一只顺眼的,就地开膛破肚,大快朵颐。
宋昭长相文质彬彬,力气却不小,单手就能按住一个咬牙切齿的热血小青年,冷静地问道:“降魔杵带了没有。”
紧挨在他身后的外勤拉开背包,露出里面一端尖刃,一端刻着怒目金刚像的法器。
“很好。”宋昭言简意赅地一颔首,紧跟着吐出一串名字,有条不紊地安排道:“你们几个,等到张队那边开始行动后,立即守住东西南北四角,立好降魔杵,这些务必在五分钟之内完成。其他人不惜一切代价抢救人质,抓紧时间将他们送离事发地。”
众人齐声应下,握紧武器蓄势待发,可下一秒宋昭却再次开口,唤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陈医生。”
这是谁?
外勤们没听说过这次任务还有随队医生在,疑惑地面面相觑,孙凌却是一愣,蓦地扭头,看向队伍末尾的陈绛竹。
子承父业读了八年医学院,却连实习期都没结束就换了个物种的“陈医生”刚刚一直抱着双臂靠在墙上,一副冷眼旁观的姿态,直到听到宋昭的称呼,才好歹站直了些,喜怒难辨地回道:“你喊我?”
“陈医生,我这样喊你,应该不至于招来你的厌恶,我想你或许还是怀念曾经救死扶伤的日子的,待会儿也不介意帮我们一点小忙。”宋昭打了一张感情牌,见好就收,询问道,“陈医生,以你的水平,能不能一次性震慑住这帮恶鬼?”
陈绛竹挑眉,斩钉截铁道:“不能。”
他无视了使眼色快使到脸抽筋的孙凌,面无表情地解释了原因:“自从我把自己的遗体献祭之后,实力就大不如前,那些低等的恶鬼没胆子伤我,却也不会一见我就五体投地地认输。除非把晏灵修叫来,否则想要达到你说的那个效果,光指望我是不成的。”
“来不及了。”宋昭期望落空,也不懊恼,降低了要求道:“那就请陈医生守住几个出口,不要放跑了任何一个恶鬼。”
这个倒是能做到,陈绛竹答应了。
几乎是他才调兵遣将完,候车厅对面就传开一声巨响,坚固的穹顶在震耳欲聋的爆裂声中稀里哗啦地碎了一地,张成润带领着几名外勤从天而降,落地后几个翻滚卸了力,转眼就冲到了那帮恶鬼眼前。
他们的出场方式过于惊人,恶鬼们猝不及防,一时间竟忘了反抗,只是呆呆地看着这一幕,然后就被劈头盖脸丢来的符咒淹没了。
“先救人!”宋昭高喊一句,和身后队友加入了战局。
场面登时大乱。
恶鬼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开始确实落了下风,无奈这些反派“人”多势众,反应过来后勃然大怒,嘶吼着就向他们扑了上去。
这些青面獠牙的东西用不了什么策略,也没什么战术,全凭动物的本能做事。一只缠住驱邪师,另外两只就在旁边伺机偷袭,把围攻玩得如火如荼,很快就有外勤受伤了,不慎叫恶鬼重重一击打中了胸口,呕着血摇摇晃晃地要倒,被张成润眼疾手快护到了身后。
那柄用不尘剑的边角料制作而成黑色小剑一直被张成润带在身边,传闻中它诸邪不侵的说法大概率是真的,张成润所到之处,恶鬼纷纷避让,调头攻击别的外勤去了,让他得以在这混战中获得一丝喘息之机,看哪个外勤应对得艰难,就去飞奔过去助阵,满场客串起了救火员,一时竟勉强地和恶鬼们僵持住了。
孙凌迈开腿没跑两步,就险些摔倒,低头一看,只见地上满是杂物,大到行李箱和公文包、小到帽子鞋袜,可想而知人们之前是有多惊慌。
死去的人横七竖八地躺在空地上,有些恰好正脸朝上的尸体,无一不是恐惧地大张着嘴,仿佛仍在痛苦地呼救,死不瞑目的眼中凝固着令人不敢直视的绝望。
孙凌心脏狂跳,深吸了一口带着铁锈味的空气,从座椅下拽出一个人来——这个幸运又不幸的胖子已经被周围血腥的场景吓成了一摊烂泥,正死死闭着眼麻痹自己,一被拎住后脖颈,当即吓得魂飞魄散,四肢在空中扑腾出了狗刨的架势,屁股上狠狠挨了一脚才算消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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