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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生(无穷山色)


陈绛竹不明所以往前走一步,那醉鬼更是亡魂皆冒,口中不停地求饶道:“你别过来……我错了,不是有意害你的,求求你去找别人吧!”
他连滚带爬地被吓跑了。陈绛竹站在原地,良久,低头望向田埂边,清浅的水渠原样映照出了他灰败的面色,和象征着厉鬼的红衣。
陈绛竹望向村落的方向,就算被距离挡住了目光,但他却仿佛已经亲眼目睹了仇人的惨状,沉吟半晌居然淡淡地笑了起来,乍一看居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意味在:“我想报复的人一个也没有落下,证据确凿,你们现在就可以抓我交差了。”
孙凌的手插在兜里,捏着一只能附魂的瓷瓶,却久久没有掏出来。
按照调查局的规定,恶鬼不得伤人性命,而陈绛竹不光千里追查,手刃真凶,还要将整个陈家集拉下水——实际上,那些明哲保身的渣滓固然可恨,但就算是闹到明面上,也顶多治他们一个包庇,蹲个几年班房就能出来,连一个大学都读不完,总不至于以命相抵吧?
可陈绛竹就活该家破人亡,在绝望中等死吗?他在所有帮凶的默认和推动下,一无所知地走向了不归路,难道就不能怨,不能恨,不能报复吗?换到谁身上,又有谁能云淡风轻地一带而过?
就在他束手无策之际,忽然,一人沙哑的喊声由远及近地传来,听声音是陈远的奶奶。她老人家等了一夜,没等来孙子,再也坐不住了,雨一停就拖着老胳膊老腿往山边走,边走边大声呼唤着陈远的名字。
孙凌一惊,跳起来叫道:“还有人活着!”
幸存者的存在令孙凌大喜过望,好像劫后余生的是他本人一般。可当他满心庆幸地看向孟云君和陈绛竹时,却发现这两人神色分毫未变,没有露出一点惊讶。
“别太激动了,”孟云君开口道,“陈家集的人除了惊吓过度,应该都没有事。”
孙凌有些糊涂:“可他不是用了血煞大阵吗?”
“真正的血煞大阵不是这样的。”孟云君说道。
孙凌:“.…..”难不成你见过?
陈绛竹“哈”地笑了一声,快意道:“想要死得痛快,哪有那么便宜!今晚过后,凡是知道我妹妹枉死的人,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此后日日夜夜,只要阖上眼睛,就会反复经历我妹妹死前的痛苦,亲自尝尝窒息后再被抛尸荒野是什么滋味!”
孟云君:“这是你从血煞大阵中拆分出来的?不取人性命,却能叫人生不如死……”
他若有所思:“你是从哪里得到的阵法图?”
“在我追查杀害小云的凶手的时候。”陈绛竹直言不讳地承认道,“我新做了鬼,很多事都不清楚,有个人联系上了我,提供了许多帮助,包括血煞大阵。”
“你没用?”
陈绛竹摇头道:“那人和我非亲非故,定然是另有所图,大概是觉得我作为厉,很有笼络的价值吧……一来不用白不用,二来我也想看清他的目的,就装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最近他估计是觉得施恩施够了,就怂恿我血洗仇家,随信附来了血煞大阵的阵法图。”
他道:“那个人这般大张旗鼓,除了引起调查局的注意,我实在是想不到别的可能。”
“那不是自投罗网吗?”孙凌奇怪道。
“这就要问你们自己了。”陈绛竹转身,将那面横在地上的溯回镜拾了起来,“他的信件我都是阅后即焚,只留下了这个东西,你们若想追查,就从它入手吧。”
作者有话说:
本卷结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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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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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惊梦
也许是魂魄受损的缘故,镜中世界对晏灵修的影响比一般人要大得多,以至于不可避免地深陷其中,在颠三倒四的梦境中停留了很久。
等那一团乱梦终于结束,天空已经彻底放晴了。
光线丝丝缕缕,透过一层洗到发白的窗帘照进来,在眼睑上映出淡淡的橙红色,扰人清梦,却并不刺眼。
晏灵修这一觉睡得不知今夕何夕,骨头都在发酸。他轻轻动了动,从床上坐了起来。动作间,肩膀上好像有什么东西滑下去,他伸手一捞,发现身上披着的是孟云君的外套。
孟云君做事向来很仔细,将他不便示人的红衣和长发遮了个严严实实,还在衣服上面额外盖了床被子,把他整个人裹成了一只松软的蚕茧,生怕他会着凉。
然而鬼是没有体温的,哪怕化成实体也是如此,不管贴身捂了多久,床褥和外套都还是原来冷冰冰的样子。
晏灵修沉默地坐了一会,把衣服放在一边,掀开被子下了床。
站起来后,他顿了几秒,稍微缓了缓,才继续迈步往门外走去。
他失去记忆太久太久了,短时间内想起来那么多的前尘往事,即便醒了过来,头却还在钝钝地疼,仿佛仍有一片意识遗落在那些久远到令人恍惚的岁月里,带得他的动作都迟缓了不少。
但晏灵修一贯能忍,单从表情上看不出什么端倪,更看不出此时此刻他心里有什么样的情绪挥之不去。
门外响起絮絮的说话声,可能是怕吵到他,声音压得很低。晏灵修收敛好鬼气,换回之前的装扮,伸手推开了房门。
陈远回来后,就被奶奶揪着耳朵,勒令在墙角罚站,这会儿正对着一只瓷瓶念念有词,见晏灵修走出卧室,不由地精神一振,问候道:“早上好……您没事吧?”
晏灵修不置可否地摇摇头,目光扫到了他小心翼翼捧在手里的瓷瓶,张口就说:“陈绛竹在里面。”
“呃,呃……是的,”陈远偷觑着他的脸色,颇有些局促地回答道,“村里人对绛竹哥敌意很大,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孙先生就让他先避一避,别被人看到了,闹得不好收场。”
说到这里,他才想起晏灵修昏迷半程,对周围陷入的混乱应该还处于一无所知的状态,连忙回调时间线,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解释了一通。
事实上,陈远得知真相的时间并不比晏灵修早多少。
他当时冒雨进山,被陈绛竹发现后,为免他迟迟不走,稀里糊涂地在山里丢了小命,特意变成一具白骨守在他的必经之路上,煞费苦心地将他引了出来……大概是怕他再出什么状况吧,陈绛竹干脆将他弄晕,直到诸事尘埃落定才把人叫醒。
于是乎,陈远一睁开眼,就看到死去多年的那人“好端端”地站在面前,而旧雨衣里包裹着的白骨则不翼而飞了,差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他很快就发现这不是梦了,因为在孙凌递出了一只巴掌大的瓷瓶后,陈绛竹当着他的面化作一道青烟,像阿拉灯神灯似的遁入瓶中,给从未见过调查局行事的陈远带来了极大的精神冲击。
几乎是陈绛竹一藏好,他奶奶就找了过来。
这位雷厉风行老太太表现得十分奇怪,既没有数落他离家出走,也没有逼问他昨晚经历了什么,看见了墓地前被炸开的深坑和坑底空荡荡的棺材后,仍旧是不发一言,带着他马不停蹄地赶回家去。
几乎他们前脚迈进家门,后脚就听到屋外一阵乱哄哄的吵闹。奶奶来不及说明情况,直接丢给他们几身干净衣服换上,藏起溅满了泥点的雨靴,装作整晚都没有外出的样子,面不改色地去给来人开了门。
好比开闸泄洪,屋外哗啦啦涌进来一堆人,皆是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把孟云君和孙凌团团围住,吓了陈远一跳。
然后,他就听说了在他晕倒的这段时间里,陈绛竹究竟对那帮见死不救的邻居做了什么。
昨晚的雷声震耳欲聋,那些人却反常地陷入了沉睡,在梦中被反复地捂住口鼻,指甲徒劳地抓挠在枕头上,紧接着四肢剧痛,就像被按在砧板上的猪,被依次剁下手脚,分开肋骨,拆下脑袋,一次又一次,直到天光大亮,才得以从这无限的酷刑中解脱。
单是一个人做这样的噩梦,还能说是他心里有鬼,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左邻右舍全进了同一个梦,鬼都知道这背后有鬼!
于是,昨天还叫他们避之不及的调查局突然成了救命稻草,被噩梦波及的邻居们成群结队地跑来讨个说法,但又不想道出实情,所以遮遮掩掩,支支吾吾,但也足够旁听的陈远拼凑出真相了。
陈远紧张地握住装有陈绛竹的瓷瓶,看孟云君虚以委蛇,孙凌装傻充愣,和那些有如惊弓之鸟的邻居周旋,直到把他们哄出了自家的院子,从始至终,都没有要供出陈绛竹的意思。
这份含糊不清的态度让陈远看出了网开一面的希望,因此磨磨蹭蹭地不肯走,迟疑许久,不安地多问了一句:“只是做梦而已,调查局对绛竹哥的处罚应该不会太重吧?”
他满怀希望,晏灵修却没有回答。
陈远的心狠狠地往下一坠。刹那间,无数猜测在他脑海中呼啸而过,晏灵修的沉默更是助长了他的胡思乱想——越是沉默,越是预示着陈绛竹即将魂飞魄散的悲惨结局,不然为什么要用这么长的时间来斟酌措辞!
陈远几乎要绝望了。然而,两分钟过去了,他还没有等来只言片语。
……这好像有点不合理。
陈远壮着胆子,往晏灵修脸上看了一眼——因为他的莽撞,害得奶奶和朋友都跟着悬心,虽说过程有惊无险,结果也是好的,但这并不能成为开脱的理由,是以在理智回笼后,陈远就有些躲躲闪闪,不敢跟人对视。方才那些话,都是他盯着鞋尖说的——陈远抬起头,诧异地发现晏灵修正微微仰头靠在门框上,闭着眼睛想自己的事,并没有注意到他刚才说了什么。
察觉到他存在感十足的目光,晏灵修好像才意识到他没走一样,诧异地问:“怎么,你还有事?”
“.…..”陈远,“没了。”
晏灵修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溯回镜带来的后遗症非同小可,他到现在还是头晕脑胀,根本想不了太多的事情。
“你在溯回镜中看到了什么?”瓷瓶里的陈绛竹忽然问道。
两人同时看了过去,听见他下一句说道:“一般人的反应不会有你这么大。”
陈远:“啊?那会不会对身体有影响啊?”
“溯回镜本身是没有危害的,它只会带你重温过去,一些你本人都记不清楚的细节,在镜中世界反而会更加的历历在目。”
陈绛竹笃定道:“一般人至多是恍惚一阵,你这样的,倒像是忘了一段很重要的经历,眼下虽然借由溯回镜敲开了一条缝,恢复过去的记忆不过是个时间问题,可你却在下意识地排斥,两方拉扯,受罪的就是你自己了。”
晏灵修轻轻闭了闭眼:“我……”
他的话含在喉咙里,没有说出口。
下一秒,房门吱吱呀呀地被推开了。
孟云君走了进来。灿烂的天光洒落在屋里,又随着他关门的动作被阻拦在外。
客厅采光不好,没意识到前还好,一旦感受过屋外的明亮,再转回来看,难免会觉得这个房间沉闷昏暗,让人透不过气来。
陈远看看晏灵修,再看看孟云君,从两人凝滞的气氛中体会到了什么,极有眼色地躲了出去。

一墙之隔的厨房不时传来碗筷的碰撞声,清脆叮咚,衬得空气越发得静了。
孟云君的脚步同样很轻,放在其中,并不会显得突兀。
他走到茶几边,将手中拎着的保温壶放下,然后回头,看了晏灵修一眼,问道:“头很疼吗?”
也许是错觉,他的嗓音低低沉沉,尾音在心头轻飘飘扫过,听来竟有几分带着倦意的温柔。
这个发现让晏灵修怔了半拍,回过神来,下意识说道:“不疼。”
孟云君自从凌晨被叫醒后,就片刻不得停歇,先是在风里雨里走了一趟,回来又得敷衍那些受惊过度的邻居,忙忙碌碌的,神情不可避免的露出些疲惫来,眉梢松懈地微微垂着,声音里是含着困意的沙哑。
“真的吗?”他静静等了一会,没等到晏灵修改口,无可奈何地点出了他的破绽,“你看,你的眉头还是皱着的。”
晏灵修怔了一下,不自觉地伸手摸了摸,然后闷声不吭地放松了下来。
孟云君拧开保温壶,往茶几上摆着的玻璃杯倒了些水。
热气袅袅而上,他指尖一翻,亮出从进门时就握在掌心里的东西,是一只圆滚滚的木珠子,泛着檀木似的光泽,纹理很是细密漂亮。
“这是安魂木,”孟云君说着,没有解释他是从哪里得到的这个东西,将珠子放进玻璃杯,轻轻晃了晃,不多时,安魂木便悄然融化在了里面。他又兑了点冷水进去,确认是刚好能入口的温度,才把杯子递给了晏灵修,问道:“头很疼吗?多少缓解一些。”
一道幽远的清香飘散出来,晏灵修抿了一口,果然感觉到那断断续续的疼痛减轻了不少。
热水的温度透过杯壁,不怎么烫,却将他冰凉的手指刺激得微微发麻。
晏灵修握着杯子,忽然不着边际地想起,自己是不是应当表现得谨慎一些呢……毕竟在不知某年某月的一天,孟云君曾经那样不念旧情地在他心口刺了一剑,很难说会不会再故态复萌,比如在饮水食物里下个毒什么的。
可心里想的是一回事,晏灵修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连催促都不用,一口接一口地把药喝完了。
他甚至没有迟疑。
为什么呢?
晏灵修自己也想不通……可能是他心底仍然觉得孟云君不会伤害自己吧。
那是一种深藏在潜意识里的,连他本人都没有意识到的信任。
思绪纷纷乱乱,晏灵修喝完了药,却迟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只是定定地站在原地,望着玻璃杯出神。
孟云君接过杯子,放在茶几上,磕出一声轻响。
尚有几分余温残留在晏灵修的指腹上,他虚虚握了握,把手放下来了。
“在想什么呢?”
“在想,你……”晏灵修看了他一眼,又很快移开视线,喉头动了一下,忽的噤了声。
他们间的空气渐渐静默下来,气氛却像一根绷紧的弦,不用声色地暗潮汹涌着。
孟云君隐瞒了一些事,他一直都知道。
若是早先,他尚未梦见那种经年日久的旧事,对过往毫不知情,还能坦然地和他相处。再晚一点,他就算捋不清过去的恩怨纠葛,也能收敛情绪,至少能在明面上作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不管怎样,都不会落到如今两人相对却无言的地步。
“在想我吗?”孟云君一说出口,察觉到这句话有歧义,咳了一声,补充道,“想我什么?”
晏灵修默然片刻,问道:“你在镜子里看到了什么?”
“在书房看书,出门游玩,跟朋友喝酒聊天……林林总总,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晏灵修“嗯”了一声,算是应答。
“你呢?”孟云君反问。
客厅再次出现了一瞬的冷场。
晏灵修蓦地心里生出一种冲动,想要直白地向孟云君问个究竟,问明白他到底是谁,当初又为什么那么决绝地给了他一剑……但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如同飘摇在风中的烛火一样,眨眼就熄灭了。
他想从孟云君这里得到什么答案呢?
他连自己要问什么都想不出来。
晏灵修思来想去,觉得孟云君不管是坦坦荡荡承认,抑或是完全地避而不谈,背后都会牵扯出一连串更大更多的谜团,全是现如今的他解决不了的。
所幸,在他并不算长的上辈子,晏灵修的切身经历教会了他能将喜怒哀乐尽数压抑在心底的内敛和含蓄,既然一时束手无策,那就静待时机,等记忆慢慢恢复,或是等孟云君主动坦白……总有一天能水落石出的。
于是晏灵修说:“我不记得了。”
孟云君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又错开,意味不明地说道:“是么。”
有那么一瞬间,晏灵修以为他要顺着这句话说点什么了。
但最后,孟云君只是转过身,不甚在意地说:“忘了就忘了吧,都是些陈年旧事了,想不起来也没什么。”
谈话就此戛然而止。晏灵修偏过头,将注意力转移到树梢上几只蹦蹦跳跳的麻雀身上,孟云君则对整理茶几产生了偌大的兴趣,这里挪挪那里动动,像是要用几只玻璃杯摆出花来。
片刻后,屋外传来一阵拖沓的脚步声,满头大汗的孙凌走了进来,一屁股瘫在椅子上,累得几乎要口吐魂烟。
孟云君倒了杯水,孙凌顾不得烫,抓过一饮而尽,这才说得出话来,连声道:“孟哥,晏前辈,咱们快走吧!我真是招架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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