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克力(Claire)

“我……我知道了，我去和他说。”
褚瑜默默地转动轮椅转身，准备问问庄尉，这年头私奔的话能往哪儿跑。
作者有话说:
老爹：儿啊，想太多！傻不拉几！

第78章 给岳丈一点小小的老攻震撼
褚瑜来到楼下，看庄尉的车就停在路边，庄尉坐在车里，似乎没有留意到他。
他慢吞吞滚着轮子过去，敲了敲车窗。
里头的庄尉似乎很意外，先是拉下车窗说了句“这么快”，又推开车门，跨步下了车。褚瑜面对他时，觉得轮椅好碍事，于是撑在庄尉小臂上站了起来。
他和庄尉站得很近，几乎要贴到一起去。
“怎么了？你爸说什么？”
褚瑜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小声说：“庄尉，我们要不走吧，去个没人能找到的地方。”
庄尉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应该是褚瑜的爸爸不同意两人在一起，叫褚瑜来赶自己走的。
他想了想，问：“舆论的事情，你爸爸愿意出来说话吗？”
褚瑜迟钝地点了头。
庄尉便松一口气，摸了摸褚瑜的头顶，道：“那其他事就不急了，褚瑜，离家出走是很大的事情，就算你是想跟我走，我也不太赞同的。”
褚瑜睁大了眼睛，看向庄尉。他没想到庄尉会拒绝自己。
“你不想放弃的东西，我都不会强迫你。”
褚瑜立刻反驳，语调都高了：“不是你强迫我啊，我是自己……”
庄尉伸出宽大的手掌心，覆住了褚瑜的嘴。
“那你也会因为我而失去家，我不想做这样的事。”
庄尉深吸了一口气，老实说，他没有怕过说服长辈这种事，所以他很早就跟家里出柜了，而爷爷那边，要不是考虑到老人家的身体状况，他也会毫不犹豫去说清楚的。
但是褚瑜和他不一样。
庄尉在褚瑜的事情上，要更加耐心一些，所以他按住褚瑜的肩膀，替他消除眼下那种无能为力的焦虑情绪。
“别担心，褚瑜，我说过我们来日方长，不用那么着急。你先跟爸爸住着，好不容易他回家，你要和他处好关系，别在和之前一样生疏了。然后哪天有机会，我们就跟他说说清楚。”
褚瑜睁得很大的眼睛里完全只有庄尉的倒影，他反复眨眼，反复确认，判断庄尉此刻说的话是不是出自真心。
“你……不会丢下我吧？”
“不会。”
褚瑜艰难地说：“那好吧，我……”
庄尉觉得他好像快哭了，无可奈何地再次摸了摸他的头顶安慰，然后给了褚瑜一个温情的吻。
最后哄哄他：“好了，你先进屋吧，跟你爸说一声，我先走了。”
“……”褚瑜非常难得地依旧盯着他，和他对视。
庄尉看着他这样很不忍心，知道他害怕被再度抛弃，只好补充道：“我们晚上微信上联系，好不好？”
褚瑜不是小孩子，但庄尉此时说话的语气，就像在哄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很难哄的小孩。
小孩点了头，可是看上去也不完全相信他。
庄尉知道这样拖下去不是办法，只好自己先狠心地转身，头也不回地快速进了车里。他朝褚瑜最后挥挥手，驶离了住过一段时间的褚瑜家。
褚瑜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目送那辆车消失在视野中，才慢吞吞地坐会椅子里，回了家。
他和爸爸说庄尉已经走了，他爸点了头说“知道了”，随即似乎也看出来褚瑜心情不好，便提议：“还没吃饭吧？”
“嗯。”
“我看现在年轻人都叫外卖，你会吗？”
“啊？嗯……我会。”褚瑜有点惊讶。
他爸爸便道：“那你叫个外卖吧，我们两个人吃，你看看有什么好吃的菜。”
褚瑜愣了一下，反应了一会儿才说：“哦，好。”
他拿出手机，选了很久，慎重地选择了一家长辈应该会喜欢的炒菜馆，又去问爸爸想吃什么菜。最后，他点了一条鲈鱼和几个蔬菜，又加了米饭。
褚程宇感慨道：“现在真是方便啊。”
褚瑜问：“在实验室有食堂吃吗？”
“嗯，不过我只有早饭会去食堂吃堂食，平时忙得没时间去的，食堂通常会给我们打包好，组里的几个小伙子到点过去拿，我们就在实验室里的小隔间吃。”
“这么忙啊。”
“是啊。”褚程宇说着，又问，“你明天要不要去你店里？”
褚瑜还没来得及想这个问题。
“应该要吧。”他心想，在店里和庄尉离得还近点。
爸爸颔首道：“嗯，我最近不接新项目了，好好在府城陪一陪你，哪天去你店里看看吧。说起来，你开店这么长时间，我也没去过。”
褚瑜的脑袋微垂，掩盖自己发红的眼眶。他从来没奢望过爸爸会放下首都研究院的工作，说要陪陪他，甚至提出去象屋看看，要说心里没有被触动到，那是假的。
见他沉默不语，他爸犹豫半晌，突然问了一嘴：“你跟那个庄尉……是不是同居了？”
褚瑜愣住，有种心脏一瞬间跳慢半拍的错觉，唇色紧张地发白。
“我们……是。”
“住我们家？”
“……嗯。”
“他不是个什么老总吗？怎么要住在我们这老房子里？他自己家呢？你去过吗？”褚程宇连珠炮似得问了一串想不通的问题，两条眉毛皱得跟包子褶差不多。
褚瑜脑子里浑浑噩噩，没想明白他爸这样问他的原因。
“他刚来府城，住的公寓，我……去过，很好的高级公寓，但是他说喜欢我家……”
褚程宇发出一声嗤笑。
褚瑜便停了下来，不敢继续说下去了。
“不管怎么样，我不希望他继续住在这里，现在外面传得这么难听，你也要知道避免闲话，这是为你好，知道吗？”
褚瑜感到呼吸困难，一时之间不知所措。
他知道爸爸是最老派的那种性格，也知道他和庄尉一定得不到爸爸的认可，但听爸爸这样说，他还是觉得难过。
好在，褚程宇也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只是说：“好了，不谈这个了，今天你估计也累了，等会饭来了，吃完先休息。”
褚瑜勉强地答应：“好。”
外卖送来的鲈鱼有点鲜过了头，不过鱼本身还算新鲜，爷俩吃饭时简单评价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之后各自沉默，直到吃完饭，外卖盒子一收，回自己的卧室休息。
褚瑜进房间后关上了房门，支撑着自己坐到床沿上，独自发呆。
他头脑空白地坐了半晌，直到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消息提醒的声音。
是庄尉发来了一个荡秋千的狗狗的表情包，看起来很轻松可爱。
“明天要去店里吗？”
褚瑜稍微安心了一点，想，他应该对庄尉多点信心。
“嗯。”
“还是老时间出发？我来接你？”
褚瑜的手指在屏幕上方悬停了一会儿，答复：“我爸说让你不要住我家里。”
庄尉那头输入了很长时间，发来却是一句很短的话。
“那就好，没说不让我们交往。”
随即又发了一张小狗偷笑的表情。
褚瑜觉得小狗的表情和庄尉这句话很搭，忍不住想象了一下庄尉做类似表情的样子，顿时笑出了声。
自从接到爸爸电话以后，褚瑜没怎么笑过，此时此刻和庄尉隔着一些距离地聊天，他竟然还能从庄尉身上汲取到快乐。
这种被照顾和记挂的感觉真好。
褚瑜依旧坐在床上，上半身轻轻地前后摇晃，扭了的地方还肿着，不过庄尉给他用的那个药一定很好，早就已经不痛了。他的脚上穿着拖鞋，用鞋跟一下一下敲打着床边。
过了会儿，庄尉说：“今晚要不要一起看部电影？”
褚瑜顿了一下，回复：“好啊，我想看一部鬼片，但是你不在，我不太敢。”
庄尉便打来语音。
褚瑜迅速地接通了，又小声说：“我要找一下耳机，你等等。”
他翻出耳机才开始放心地和庄尉说话，听到庄尉熟悉的声音，他比刚才更加开心了。
这部恐怖电影宣传得很惊悚，但实际并没有这么高的质量，特效很假，音效过于突兀，连镜头语言也很差劲。
褚瑜和庄尉连着语音从头吐槽到尾，硬生生把恐怖片看成了爆米花电影。
庄尉陪他看完了整部差劲的片子，随后看了眼时间，说：“好了，明天你又要早起，该睡觉了。”
褚瑜也跟着看了一眼时间，才11点不到呢。
“啊？有点早……”
庄尉被他语气里那种饱含遗憾的撒娇逗笑了，又劝他：“在尼斯每天都起很晚，今天起你要调整生物钟了，早点睡吧。”
褚瑜撇了撇嘴，但刚才看电影带来的愉快心情还在，所以也没有很不高兴。
“好吧，那……明天你来的时候，帮我带杂粮煎饼好不好？”
庄尉轻笑了一声说“好”，尾音像一片羽毛扫过褚瑜心房，心脏似乎跟着颤抖了一下。
褚瑜轻声轻语地和他道晚安，然后很听话地去洗漱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褚瑜听到了隐约的敲门声。
他睁开眼，看了一眼手机，还不到4点。难怪，闹钟都还没来得及响。
褚瑜缓缓坐起身，闭着眼睛找拖鞋，再闭着眼睛把自己的脚塞进去，脑袋里不大清楚地思考。这个点来敲门，褚瑜只能想到是庄尉，但又困惑地想，不该这么早吧。
他单脚跳着去开房门，见爸爸穿着老旧款式的棉睡衣，已经站在大门口了。
他爸也很疑惑，问：“谁啊？这么早……”
褚瑜也跟着挪过去，见他爸打开防盗门锁，拧下门把手。
大门打开了，外面站着一身考究西服、胸口别了朵香槟玫瑰的庄尉。
他一只手抱着一大束玫瑰花，另一只手提了一堆烟酒保健品，还有一个小巧的珠宝礼盒，礼貌地冲褚程宇微鞠一躬，直起身后，又冲褚瑜勾起嘴角笑了一下。
庄尉说：“褚叔叔，我是来提亲的。”
作者有话说:
那个啥，庄总都上门提亲来了，大家可否送点儿免费的海星随个礼啊hhhhh【厚颜无耻.jpg】

褚瑜感觉自己可能在做梦，还没醒。
不然为什么他和他爸在清晨3点3刻这样奇怪的时间，站在门口，看庄尉一身很少见的骚包打扮，拎着过年去拜访亲戚会带的礼物，还抱一大束浮夸的玫瑰花，说他要来提亲。
这一切都诡异得不像真的。
褚瑜宕机了，脚下生根了似得杵在那儿动弹不得，倒是他爸最先反应过来。
“提亲？提什么亲？两个男人还打算结婚不成？”
庄尉又笑了一下，他今天看上去气质比平日里更加出众，嘴边挂着礼貌又有距离感的笑意，当笑意明显时，看上去倒更不好招惹了。
他颇为强硬地说：“那这么说来，您同意我和褚瑜交往，只是觉得没必要结婚？”
褚瑜听得一愣一愣的，还没跟上庄尉的逻辑，只好又看向他爸爸，求证似得想要确认他爸是否真的会同意他和庄尉在一起。
而令褚瑜意外的是，他爸真的没有表示反对。
褚程宇只是生硬地“哼”了一声，腮帮子咬紧半边，到底没说出反驳的话来。
庄尉看上去更自信了，强行把手里提的礼品盒塞过去，一阵乱推道：“这些是伴手礼，您先收着。”
又说：“虽然我知道在国内您这样的观念是大多数，不过褚瑜很没有安全感的，您自己的孩子想必您也知道，我就是怕他整天担心，所以觉得还是有必要结婚的。”
褚瑜站在他爸爸身后，看庄尉说胡话之余，还好整以暇地偷偷朝他wink，一时间懵圈的大脑里，有根喜悦的神经突突跳动起来。
他傻楞地站在那儿，就连他爸回头看他、向他征询意见的眼神，他也没有接收到。
家门口静了片刻，随后，褚程宇意外地平静道：“算了，你先进来吧。”
庄尉满意地笑道：“好，您先请。”
褚程宇让庄尉进了屋，关上门，褚瑜仍傻站在那里，他只好拍了儿子一把：“想什么呢？先去烧点水，客人来了不知道要泡茶吗？”
庄尉道：“没关系，我也不算这儿的客人了，不用讲虚礼。”
他顺势把带来的东西放在墙边，还拿出2袋子杂粮煎饼放在桌上，又对褚程宇说：“褚瑜昨天说想吃这个，我就买了两份，茶我去泡吧，您喝什么？”
褚程宇颇为不爽地瞥了他一眼，又瞅了眼养子，咳嗽了两声道：“新带回来的毛峰，放在老地方。”
他眼瞅着庄尉熟练地从放茶叶的地方拿了新的那罐出来，心里更气了。
人家明显是熟门熟路，早就登堂入室了，比他这个不称职的爹更了解自家儿子。
褚程宇拧巴地拉开椅子坐下，开始吃早点。
褚瑜站了会儿，逃避似的先回房间去换了衣服洗漱好，才回来坐下。
早晨没睡醒导致他到现在都有点浑浑噩噩，血糖很低，看上去没什么精神。他的眼神一直追着在厨房泡茶的庄尉，没有移开过。
庄尉泡好茶端出来，给自己和褚程宇都来了一杯，又对褚瑜说：“给你热杯牛奶，还是现在就要咖啡？”
庄尉知道褚瑜不爱喝茶，而褚程宇不知道。
“我……我要牛奶。”褚瑜小声回答。
“好。”
过了不一会儿，庄尉又拿了杯牛奶出来，垫着桌垫放下，说：“温的，快点喝掉。”
褚瑜用双手捧住眼前的玻璃杯，闻到牛奶的香气，瞌睡总算醒了。
他的闹钟这时候才响起来，被他立刻关掉了。
庄尉也坐下，说：“今天安排得有点仓促，我想在你去店里之前把事情办了，所以提早了几分钟来叫你，是不是还没睡醒？困的话一会儿去店里你先睡会儿，我帮葛玲结账。”
他用熟稔自然的语气和褚瑜说话，让褚程宇插不上话。
褚瑜迟钝的脑袋总算开始运作了，声音轻飘飘道：“嗯，好。”
“今天脚感觉怎么样？还痛不痛？”
“还好。”
其实在脚踝处使力的时候还是会痛，不过对褚瑜来说完全在可以忍受的范畴内。
“那就好，应该消肿了，等会儿再用一次药。”
庄尉说完，又转向褚瑜他爸，道：“叔叔喜欢毛峰？我那有几斤上好的，下次带过来。”
褚程宇表情严肃地看了他一眼，沉默地点了点头。
随后，他迟疑了一下，开口道：“你俩……真打算结婚？”
“当然。”庄尉说着，看了褚瑜一眼。
褚程宇也看了看儿子，褚瑜现在终于反应过来了一些，感觉两个人都盯着自己，有点手足无措。
“那你们以后……打算住哪儿？”
庄尉从善如流地替褚瑜一并回答了：“我们新房已经看好了，我今天过去把首付先付了，到时候房产证上写我和褚瑜两个人的名字，以后一起还贷款。”
褚瑜完全没想起来还有房子这桩事情，惊讶地猛然间抬头，问：“你一个人付？不是我们一起付吗？”
庄尉笑了笑，道：“林秘书帮忙要的那套景观套只有1间了，我想先付钱好定下来免得被人抢掉，我手头有现金，先付了。”
随即，他又不在意地说：“我们两个的钱不用分那么清楚吧？我的还不都是你的吗？”褚瑜的爸爸终于从稀少的生活经验中，找到了自己说得上话的内容，开始询问购房的相关细节。庄尉很有耐心地一一回答，又及时催促褚瑜喝掉手里的牛奶。
半小时后，庄尉看了眼手表，提醒道：“差不多该出门了。今天还要用轮椅吗？”
“不用了，”褚瑜顿了一下，又小声说：“煎饼有点吃不下了。”
庄尉笑看了他一眼：“每次都只吃一半，我已经吃过早饭了，还要帮你扫尾，体重都是你养的。”
褚瑜涨红了脸，又看了眼自己爸爸，象征性地再啃了一口早饭，然后推给庄尉。
庄尉迅速把剩下半个杂粮煎饼吃掉后，起身和褚瑜的爸爸道别。
他领着褚瑜走时，心满意足地大方牵着褚瑜的手，两人挨在一起换鞋，好像分开一会儿就亏大了似的，看得褚程宇直皱眉。
临出门，褚程宇忽然叫住了自己儿子：“褚瑜。”
“爸？”
“我昨天想了一下，拟了一稿新闻稿件，我等会发给你邮箱，你抽空看一下……那个……庄尉啊，你也帮着看看。”
庄尉立刻站正了，暗中舒展了一下肩背，让自己的态度看起来更加郑重。
“是关于褚瑜前段时间的负面舆论吗？”
“嗯，你……他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庄尉和褚瑜对视了一眼。
“我应该是都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