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腹部在说出小丑的那一刻传来了炸弹的滴答声。
尼诺转头撒开腿奔离笑声的中心。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比杰森·陶德更熟悉这种笑声，这声音伴随着爆炸跟着他进了坟墓中，又伴随着拉撒路池重新回到杰森的生活里。红头罩试图阻止新罗宾随他一起，而新罗宾不愧是说服蝙蝠侠的人——杰森的劝阻对他完全不起作用，甚至还起到了反作用。
杰森冲向前去，他试图提起那个正在狂笑男人，将他丢进海水中。蝙蝠侠事后一定会为此责怪他，但起码不会有一只新的小鸟再次死于小丑之手。
有人比他动作更快。
尼诺和提姆一齐抓住了杰森的领子，年轻的律师回过头去，鬼魂聚集在他身后，把他过去的噩梦推进哥谭的深海。爆炸的声浪传来，火光印在三双浅色眼睛中，他们三人一道被余波震倒。
最后一个炸弹找到了。
作者有话说：
基本上每次更新都会顺便捉捉上一章的虫，不好意思，我有时候真的习惯性手癌。感谢在2022-07-18 21:40:43~2022-07-21 00:49: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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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带着破碎的躯体缓缓沉入哥谭漆黑的海中。
爆炸，小丑和罗宾，这三个单词组合在一起，几乎是往在场所有义警的心口重击了一拳。蝙蝠侠的速度从没这么快过，爆炸的余波让夜魔侠过于敏感的听力过载，可他还是赶在码头的吊臂被震落前，同蝙蝠侠一起把直面爆炸的三人拖了出来。
金属落地发生巨响，但马特的全部精力都击中在怀里的尼诺身上，幸好尼诺没什么明显的外伤——三人中看起来最凄惨的是杰森，他的头恰好撞在集装箱的边角处，额角的伤口差点划破了他的眼睛。
“这就是为什么我需要头罩，因为在这个破地方你永远不知道什么下一场爆炸什么时候到来，”杰森试图避开夜翼的拥抱，但他被蝙蝠侠紧紧地钳制住，身后又是新罗宾堵住了退路，红头罩只能大叫，“放开我！我没事！”
搅局者在一旁喘着气，“你满脸是血，老兄。”
“这比被炸死好多了——或许再来两次我就习惯了。”
尼诺扶住夜魔侠的肩膀，他踉跄着起身，手里还拿着那部相机。他将相机转身塞给蝙蝠侠，朝大海走去。仇人的死去并没有让他开心多少，尼诺抹了把脸上的黑灰，他探身望去，海浪仍然起起伏伏，泛着机油味的海水吞没了一切哥谭给予大海的东西。
“回去吧。”夜魔侠轻轻把尼诺拽回。
“我得去查查小丑的公司，那些账目，他一定是买通了什么人。”
“你没法走出直线，亲爱的，你得去医院看看。”
“他绝不会就这么停手，操他的，小丑怎么清楚我过去的事？”
“尼诺，天，别再往那边走了！”夜魔侠伸手在尼诺脸前晃了晃，“你能听见我在说什么吗？”
“……什么？”
尼诺回以茫然的目光，刚刚的爆炸让他半张脸上都遍布黑灰，那双蓝眼睛此刻成了唯一有辨识度的东西，这让马特短暂的恐慌了一下。他是个盲人，假若尼诺听力出了问题，这个家庭的残疾补助金就足够抵上他一半的律师费收入，可随之而来的是沟通成本成倍增加。
救护车和GCPD终于到来。
夜魔侠当机立断把尼诺塞进了车内，那辆车上还有同样不情愿的杰森和提姆，搅局者因为未成年，也被蝙蝠侠开除了接下来的阿卡姆之行。隔着救护车的玻璃，尼诺疲倦地靠在一旁闭上眼睛，另外一辆救护车上，黑面具拖着两条残破的腿嘶吼着红头罩的名字。
“头儿，他说红头罩在这儿。”一名警员迟疑地说。
戈登局长环视一圈，看见了正在止血的杰森和闭着眼的尼诺，他转过头去：“我没看见任何和头罩有关的东西。”
脑震荡的感觉并不好受。
尼诺在救护车上睡去，等他醒来已经在熟悉的汤普金斯诊所。他所处的病房只有两张床，另一张狭小的单人床上是头上缠着绷带的杰森。房间的角落有一张破旧的沙发，沙发垫上有没洗干净的血迹。已经换上日常装扮的提姆和史蒂芬妮窝在一起，提姆正胡编着两人的文学作业。
“尼诺？”提姆轻声问道，“感觉怎么样？你还想吐吗？”
“我上一次这么难受是我高中毕业典礼的时候，康斯坦丁带着我喝到酒精中毒。”尼诺咬着牙起身，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随即发出长长一声痛苦的叹息。
——手机上一共二十六个未接来电和十四封未读邮件，在他刚刚昏迷的那段时间里，冰山赌场炸开了锅。
“好吧，”提姆又缩回电脑屏幕后，史蒂芬妮正靠在他腿上熟睡，“你今晚还不能出院。”
“你要去哪？”
尼诺摇摇晃晃地往外走，他朝提姆展示了自己空空荡荡的口袋，夜魔侠没收了他所有的香烟，“我需要香烟。”
“你刚刚经历了一场爆炸。”提姆凝视尼诺。
“第一，黑面具想杀了我，第二，小丑盯上了我，第三，孩子，我们在哥谭，”尼诺摊手，”我难道不值得一只香烟吗？”
提姆无奈地揉揉眉心，他几乎一天没合过眼了，但看着尼诺表情，他只能退让一步，“十分钟，最多了，不然我就告诉莱斯利。”
尼诺摆着手走出门，哥谭凌晨的诊所反而是最最忙碌的时候。自动贩卖机里没有香烟，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大概走不了几步就会被逮回去。尼诺四处张望，靠着童年的记忆找到了莱斯利·汤普金斯的外套——他塞进去身上所有的零钞，掏出了女人剩下半盒皱巴巴的香烟。
如果被发现，他就说那是杰森干的。
尼诺点燃一只，他深深吸了一口，眯着眼看着深夜人群麻木的面容和人群中穿梭的鬼魂。他挨个看去，在这其中挑中今晚合适幸运鬼魂不是一件难事，尤其在尼诺说出打算的时候——整个诊所的鬼魂蜂拥而至，尼诺不得不挥退一些。
“要我说我是最有理由的那个，我的家人都死于小丑毒气——我们根本没有惹他！只是在万圣节出门了一趟，”其中一个男人说道，“我妻子死的时候他还在笑。”
“我妈妈死于前年小丑制造的爆炸案，就是商场中心的那个，那天是我的生日，她把我紧紧抱在怀里，哭着说希望我别死，”女孩顿了顿，“我的确没有，我坚持到了莱斯利诊所，比她多活了半小时。”
“我倒是没什么别的想法，但哥们，那可是小丑，我杀了他说不定能上天堂！”
尼诺望着这个鬼魂：“你怎么死的？”
“……我和几个女孩一起上床，可能还有几个男孩，”鬼魂耸耸肩，“我大概忘了我有心脏病。”
“你没救了。”尼诺冷漠道。
尼诺吐出烟来，他想马特一定会对他失望，过去这些声音也萦绕在他耳边，可他从不在意。这些苦难，这些伤痕从来都真实又清晰地刻在这个世界上，他过去不杀布罗迪是因为不愿因恐惧杀人，那倘若他杀人并不为了自己呢？
倘若目的正确，是否就能忽略掉程序正义？倘如为了死去亡灵的诉求，那能否忽略掉哥谭已经岌岌可危的法治体系？犯罪巷里这么多人为着小丑一个笑话遭受折磨，多少人的命运为之崩塌，他凭什么还能在阿卡姆里呼吸着同一片空气？
——他辜负了蝙蝠侠的信任，马特也一定会对他失望。
尼诺抽完两只烟，莱斯利的身影从手术室出来，他掐灭烟头，静悄悄地又转回病房。提姆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他看着尼诺重新躺下合上眼睛。
下一秒，鬼魂身上睁开了属于尼诺·佩蒂特的眼睛。
尼诺越升越高，俯视着这座罪恶而美丽的城市。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又急冲而下，阿卡姆疯人院是一座孤岛，那儿只有一条道路能进出。无数的鬼魂挤在那栋建筑内，像是沙丁鱼罐头。
蝙蝠侠和夜魔侠正从小丑的牢房里走出，这次甚至连夜翼也没能参与进来。蝙蝠侠的黑色披风下摆上沾着血，夜魔侠红色制服上有铁锈味透出来，警卫们都用敬畏和惧怕的眼神看着两位义警，他们身后传来小丑断断续续的大笑。
真可惜，尼诺心想，他当初就该把惩罚者弄来关在小丑隔壁。
夜魔侠停住了脚步，他仰头，哪怕尼诺完全清楚自己男友所有魔法能力都来自于他的嫁祸，此刻停住半空的鬼魂还是会下意识心虚。
“相机里有什么？”夜魔侠朝蝙蝠侠发问。
哥谭的黑暗骑士摇头，“我不会告诉你，这都取决于尼诺。”
今晚他们都有些情绪控制问题，小丑肺部受损，蝙蝠侠的手笔，这时候医护人员已经战战兢兢地给他挂上了呼吸机。他的肋骨断了两根，右侧的胫骨骨裂，那是夜魔侠没控制好手上的力度。阿卡姆的医护经验丰富，这并不是蝙蝠侠最失控的那次——罗宾刚刚死亡的时候蝙蝠侠几乎杀了小丑。
马特呼出一口气，他和蝙蝠默契地没有离开阿卡姆，他们都在等待一些事。夜魔侠并不乐意去倾听阿卡姆里的声音，每当他以为地狱厨房已经足够可怕的时候，哥谭总能颠覆他的认识。他闻见血和伤口愈合的分泌液，罪犯们偷藏的金属制品，能听见他们在黑暗中小声的诅咒和喝骂。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尼诺在童年时期这么想逃离这座城市。
小丑的笑声渐停，马特和蝙蝠侠站在阿卡姆的一侧，他听见有什么东西触碰了小丑的呼吸机！病房里那个苍白的男人从喉咙里挤出微不可闻的声音——有人想杀死小丑！
“尼诺。”马特叹息。
走廊里突兀的传来寒风的呼啸声，像是整个地狱都被搬进了这栋阴森的建筑里。蝙蝠侠和夜魔侠默契地朝小丑病房冲去，然而来人早有预料，建筑深处传来机械摩擦的动静。
电流声平息，阿卡姆的总电源断了。
好在这儿已经经历了充分的考验，备用电源及时启动，起码保证了最危险的那部分罪犯还关在牢里，蝙蝠侠高高跃起，“我要去重启总电源，我需要三分钟。”
夜魔侠继续冲往小丑的病房，远远的，他听见小丑正仰着头——
“嘿，小律师，”他咧开嘴笑了，“喜欢J叔叔送给你的礼物吗？”
鬼魂掐住了小丑的脖子，周边的医护早已躲开，连安保人员也不敢这么上去，小丑被人粗暴地按在玻璃上，来人不愿意同他多说，无形的手在小丑脖子上收紧。
“那只小鸟……咳咳……偷了我名字的那只小鸟真是个坏家伙，我还记得他当时死在爆炸里的样子，那么无助，那么可怜，只可惜有人破坏了我最喜欢的作品——”
马特朝玻璃挥舞双棍，玻璃如同蛛网般破碎，小丑重重跌落在地，挣脱了身后的鬼魂，他捂住脖子猛吸一口气，握住一片玻璃碎片猛击夜魔侠的咽喉！
“为什么你这么恨我，小律师？我帮了你的忙不是吗？多年前你的谋杀计划被蝙蝠打断，我只是帮你继续了！”小丑被夜魔侠重重击倒在地，他露出一口染着鲜血的牙，喉咙那儿重新印出掌印，“还是说——哦！你害怕了！”
“别听他的！”马特急促道。
“你害怕了——那只小鸟也害怕了，害怕你们的假装英雄小游戏被我戳穿，不是这次，就是下次，尽管J叔叔的手段还是这么老套——”
尼诺松开了手。
“所以，”鬼魂在半空发声，“你还预谋了一场爆炸。”
小丑停住，他苍白龟裂的皮肤上露出难看的表情，“我讨厌聪明的孩子。”
灯光重新亮起，蝙蝠侠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他一步步极有压迫感地走来“在哪儿？”
“别这么无趣，小蝙蝠，我总得把我的作品找回来！”小丑笑起来，马特这个月都不会再想听见笑声了，“或者你可以让小律师动手，我的心跳一停，立马——砰！”
“他不是你的作品。”
马特寻声望去，那儿只有阿卡姆糟糕的空气，尼诺操纵鬼魂狠狠踹了一脚小丑腹部，这次夜魔侠和蝙蝠侠都没去动手阻止。
“犯罪巷的人最近流行一种新发型，把前额那儿漂白，他们在模仿红头罩，我是说大家现在还记得的那个，”小丑缓缓收敛起笑容，尼诺继续道，“哈莉·奎因已经预备同毒藤结婚，她们不久前才来冰山赌场办过了订婚派对。罗宾死于爆炸，但新的小鸟也投身与对抗犯罪中，旧的小鸟也从没停止摆脱过往——只有你，小丑，只有你还抱着你的惨剧不放，因为所有人都清楚，没了这个你什么也不是。”
“我杀你，是为了死去的人，现在我决定不杀你，是为了不再有人死去，”尼诺在马特伸手触碰到他之前飞快消散，“无论怎样，没人会懦弱到成为你。”
作者有话说：
我专栏开了个预收！感兴趣可以去看看！ 这篇文的番外目前暂定三个： 一个是尼诺和马律师穿越进反转宇宙（反转宇宙的马律师是坏律师，尼诺是检察官） 一个是尼诺的蝙蝠崽子if，成为了家里的屑大哥。 一个是我朋友点梗，想看小时候的尼诺和马律师相遇，顺便写写后日谈。感谢在2022-07-21 00:50:00~2022-07-24 14:07: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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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区，汤普金斯诊所。
尼诺睁开眼，首先闻见的是熟悉的烟味，他撑起身子，习惯性地又再看了一眼手机，顿时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现在他手机上有二十八个未接来电了，红头罩的手下用全部大写的字母给他编辑短信，质问为什么一夜之间警察上门而帮派的一把手和二把手同时不见踪影。
杰森·陶德已经醒过来，正靠在窗边抽着尼诺偷来的半包烟，提姆和史蒂芬妮挤在杰森的那张床上熟睡，尼诺惊奇于罗宾竟然乐意陷入睡眠。见尼诺醒来，杰森挑眉解释道：“我给他下了点药，为了防止小鸟猝死——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尼诺一时不知道该先讨论下药的事还是杰森又偷走了那包烟，最后他张张嘴：“我刚刚试图杀了小丑。”
杰森没能拿住烟，烟头烫到了他的手指，红头罩指责道：“我付你这么高的工资，而你杀小丑竟然不事先通知我！”
尼诺翻了个白眼，杰森掐灭烟头：“起码告诉我他现在已经脑死亡了。”
“没有，”尼诺伸手要回香烟，他吸了一口，“他把自己的心跳和炸弹连在了一起。”
“操（他的。”
“操（他的。”
“蝙蝠侠和夜魔侠估计很快要来找我算账，想想办法，老板。”尼诺假装平静地和杰森对视，实际已经在盘算从地球上消失的办法，他倒不是害怕谋杀暴露的后果，而是——
天，他这辈子头一次拥有稳定的亲密关系，现在他搞砸了。
他总是搞砸一些重要的东西。
杰森摸摸头上的绷带，他叹口气，“这样，我这就去把谜语人揍一顿，老头子一定会来找我麻烦。”
他幸灾乐祸地笑笑：“你自己对付你男友，哦，别太紧张，尼诺，我们都知道夜魔侠为你着迷——”
“不，”尼诺说，“我来负责布鲁斯。”
“你是在开玩笑吧？你以为布鲁斯会对你手下留情吗？还是说你以为过去的经历能网开一面？”杰森冷哼一声，他指指自己，“或许你在蝙蝠侠眼里比犯罪巷的流浪儿更好一点，但这并不代表他会对你放松底线，没人比我更清楚了。”
尼诺反驳道：“别这么说你自己，倘若连你都看轻东区出身的孩子，杰森，他们又能指望谁？”
杰森难得有说不出话的时候，而尼诺沮丧地把脸埋进手掌中，平时看上去骄傲的神色荡然无存，此刻他脸上带着些委屈，朝唯一醒着的人吐露了实话。
“我没法面对马特，我了解他，他现在一定为这件事难过，他会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他就是这种人，总觉得是他做的不够才导致这一切——杰森·陶德，你平时连在电视上见到布鲁斯都会转台，这次你又乐意去见他了？”
“因为我更不乐意去面对来哥谭受苦的圣人，你品味真怪，哥们。”
尼诺深吸一口气：“起码我对年长的女性和男性没有奇怪的迷恋！”
“是！没错！你只是跟在默多克身后，每次他朝你一招手，你身后都要摇起尾巴了！”杰森捏着嗓子学尼诺平时的样子，“马特，亲爱的，我没做什么，只不过刚刚参与了一桩军火买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