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拉开汽水罐的人受到了所有人的死亡注视，史蒂芬妮耸耸肩，“有人规定蝙蝠侠不说话的时候不能喝可乐吗？”
杰森决定从今天开始喜欢这个金发女孩。蝙蝠侠也泄了气，布鲁斯的嘴角和肩膀一起下垂，他转向杰森。
“你之后打算怎么处理黑面具？”
这才是他们之间的正常对话，杰森挑衅地望着蝙蝠侠，“这取决他是否找死。”
气氛重回凝重，这种充满火药味的对峙自从杰森回来他就再熟悉不过了。他和布鲁斯的会面总会变成现在这样，观念的分歧和死亡带来的伤痛让两个人都失去了交流的能力。
“等等，”有人出声打断，尼诺皱着眉看着手机，“杰森，我不是让你去申请赌场的许可证吗？为什么还会有政府的人来赌场？”
“因为负责税务的官员说我们的帐做得一塌糊涂——你负责管理这块，尼诺！”
“说了多少次我他妈是律师不是会计！”尼诺暴躁地从夜魔侠身边站起身，他摸向烟盒的手被男人无情地拍掉，尼诺揉着那块根本没红的皮肤，在一屋子义警面前掩耳盗铃地压低声音：“是谁负责的？利普？那个红头发的瘦高个？给他点钱！”
夜翼大声地清清喉咙，没人理他。
尼诺环顾一圈，干脆捂上了夜魔侠的耳朵——杰森从没见过这么善于欺骗自己的人。夜魔侠的表情在恼怒和“他妈的算了吧”之间切换，杰森诡异地有点钦佩起尼诺来：“就是他。”
“那告诉他，假如他不给我们通过，他背着他老婆和其他男人打炮的事就会被捅出去——”
“尼诺！！！”在场所有的义警都表达了抗议。
马特捏住了尼诺的手腕，“你不能帮这种人欺骗他的妻子。”
尼诺冲马特微笑：“他老婆是我的客户，她早就知道了，只不过目前还没来得及转移财产。”
他拍拍夜魔侠的肩膀，和提姆假扮的凯莉一同下楼，杰森匆匆翻出染发剂冲进厕所，史蒂芬妮追过去提醒他要在肩头垫一块毛巾。留下夜魔侠、蝙蝠侠和夜翼三个保持理智的成年人面面相觑。
马特还是没忍住：“我不是在指责谁，但谁让他俩凑到一块去的？”
夜翼看向蝙蝠侠，蝙蝠侠阴沉着嗓音说：“我们做好准备。”
“习惯就好，”夜翼跳上窗台，“蝙蝠侠从不道歉。”
杰森开着车，他的副驾上是提姆，后座是正在抽烟的尼诺。
“能不能把车开得稳一点？”尼诺点评道，“没有保镖会这么开车的。”
“也没有保镖会用想杀人的目光盯着雇主。”提姆试图拱火。
杰森在猛然加速后重重踩下刹车，尼诺的鼻子直接撞上了他的座椅靠背，他吹着口哨回过头去，“满意了吗？老板？”
尼诺对杰森露出一个让罗宾看见了都会想远离的微笑。
车停在了哥谭湾的港口，这儿有个官方标注废弃了的码头，但只要在哥谭的深夜来这儿看看，就能看见船来船往的盛况。
尼诺下车，他今天穿了件贴身剪裁的西装，外面套着长风衣，显得格外体态潇洒。远远地，黑面具刚刚看见尼诺就鼓起了掌，他的手下也一齐欢呼，尼诺在欢呼声中微笑起来。这场面简直让人怀疑他是不是给黑面具的人都灌下了小丑毒气。
尼诺最好看的时候就是他笑起来的时候，他弯着眼睛，抿着嘴角，接过旁人递给他的酒瓶，爽快地同黑面具碰了一下。
“去他妈的红头罩！”他笑着骂道。
提姆地死死掐住自己的大腿根才能不笑出声。
远处埋伏的夜翼已经彻底抛弃了兄弟情谊，他在通讯里小声感概：“这句话会成为我下个月的起床铃。”
尼诺不顾他身后保镖的神情愈发严肃，而是亲热地揽过黑面具的肩膀，“唉，您清楚我是个没什么本事的人，根本没法一个人管着红头罩这么大的生意——”
黑面具会意地拍拍尼诺的肩膀：“可别这么说，不如这样，冰山赌场还是你的地盘，只要保证我的人能进去就行。”
“当然，当然，”尼诺看黑面具的目光甜蜜又坦荡，“我哪敢拒绝您的人呢？”
尼诺朝提姆看了一眼，提姆立马低着头朝黑面具，“您答应我的东西……”
黑面具扫了“凯莉”一眼，他刚刚掏出一个相机来，提姆伸手去接，他却又缩回手去，微笑道：“佩蒂特，你先看看——我今晚还专门为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这不能说超出尼诺的意料，毕竟在红头罩“死”后，尼诺已经失去了与黑面具合作的必要，黑面具必然会再去寻找一个新的合作契机。
只是尼诺很好奇那是什么。
他接过相机，前面都只是一群女孩的工作照片，尼诺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他快速删除那一堆人体，等翻到最后的时候，尼诺停下手来。
“西恩尼斯，”他面无表情地说，“你很好。”
巨大的羞耻淹没了尼诺。
他很多年都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了，他甚至以为自己再不会有那种感觉了——照片上的他只有十四岁，头发软软地垂下来，蓝眼睛里闪着讨好的光，照片上他甚至都没法称得上是个青少年，他那时候还只是个孩子。
一个计划着引诱和谋杀的孩子。
羞耻紧接着引发了恐慌，这种最私密过去的曝光让尼诺生平第一次手足无措到这种地步。他本以为已经被埋葬的往事被翻出暴露在所有人前，有多少人看过了？他回哥谭的这些时日，又有多少人在暗中嘲笑他？他在冰山赌场，在律所，在韦恩集团办公室的时候，那些背后的窃窃私语是否包含了他过去的那些勾当？
他的状态一定已经明显不对，因为杰森向前一步，死死地钳住了他的肩膀。
“这就是礼物？”尼诺朝黑面具讥讽道。
“哦，佩蒂特。”黑面具欣赏着尼诺的表情，在哥谭，能有头有脸的反派几乎都有点心理问题，小丑就是小丑，双面人总离不开他那枚该死的硬币，毒藤女为了植物杀人，猫女有偷窃癖，企鹅人但凡有人提到他的身高就要大发雷霆。
而黑面具格外喜爱别人痛苦的样子。
“——这才是礼物。”黑面具挥手，有人从身后北部带了出来。
那是个年老的男人，从脸上隐约能看出年轻时英俊的痕迹，他被人按在地上拖行而来，多年的监狱生活毁掉了他的身体。尼诺恍惚中一时没认出他来，直到那男人看清了尼诺的脸，他从肺部漏出破旧风箱一样的笑声。
在尼诺眼中，他现在那张苍白衰老的脸和刚刚照片上的逐渐重合。
“佩蒂特，”他缓缓说出这句话，“哦，尼诺——布罗迪死在了监狱里，开心吗？孩子？”
提姆试图拽住尼诺，但尼诺甩开了他的手，他快步走上前去一脚踹倒男人，而黑面具发出肆意的笑声。
尼诺抬起脚，用皮鞋踩住男人的脸，他眨着眼睛，黑面具适时递上一把枪。
“我听说了你过去的事，佩蒂特，多遗憾，”尼诺凝视着地上的男人，他身后杰森缓缓站直了身体，而提姆摸上他大腿上绑住的武器，黑面具继续缓缓地说，“蝙蝠侠打乱了你的复仇计划，但不要紧，亲爱的。”
“你现在有个弥补的机会，”他装模做样地思索了一下，“我想这的确是份合格的礼物。”
作者有话说：
因为尼诺的蝴蝶效应，杰森比原作更早的时间回了哥谭，所以他目前严格来说是没到合法饮酒的年纪的（当然哥谭不管这个 *感谢在2022-07-14 23:50:05~2022-07-18 21:40: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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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哥谭深秋的海边，尼诺伸手摘下了蝙蝠侠之前交给他的耳机。
提姆屏住呼吸，周边人也一致静默下来，远远地能听见远处的货船鸣笛的声音，哥谭的海不比地中海度假区的温柔清澈。工业带来的污染让这儿的海水即使在阳光最好的日子里看起来也是灰蒙蒙的一片，到了晚上则像是通往地狱的深渊。海水拍打着废弃的码头，提姆往尼诺身旁走近了些，完美地扮演了一个受到惊吓的女孩。
“稳住局面。”蝙蝠侠在耳机里这么指示。
“他怎么样？”夜魔侠也跟着问道。
提姆只能苦笑。
蝙蝠侠几人正暗中解决黑面具的后手，眼前尴尬又紧张的局面只能交给罗宾来处理。被尼诺踩在脚下的男人喘着粗气，尼诺低下头来，脸上没什么表情，码头上仅剩的灯光由上而下打在他脸上，他睫毛垂下的阴影让人瞧不清他的眼神，只能看见他抿直的嘴角。
提姆只觉得嘴里发苦，杰森的手倒是一直牢牢抓在尼诺的肩头，可提姆疑心倘若尼诺动手的话，以他对二代罗宾的了解，杰森一定会是拍手称快的那人。现在还不是时候动手，这件事简直到处都是疑点——黑面具怎么会知晓尼诺过去的动作？他又是怎样在蝙蝠侠眼皮底下将人从黑门监狱里偷运出来的？
更何况——
“他身上的伤，你的人之前对他动手了？”尼诺拿脚尖嫌弃地踢了踢男人，又很快否认，“不，你们不会只伤到他的腹部。”
“尼诺……尼诺，我将你养到十三岁，凡妮莎的死和我没有关系——啊！”
众人的目光转向了尼诺身后的保镖，他刚刚从年轻律师背后暴起，一脚精准狠毒地踹向了地上男人的两腿之间，在场所有人体会到了同性别才能理解的痛苦。杰森缓缓收起腿，站回了尼诺身后，毫无诚意地解释道：“他太吵了。”
“他最近在监狱里和人斗殴，腹部被人整个划开了，”黑面具不满解释道，“我们在医院里劫持了他——佩蒂特，你对礼物有什么不满吗？”
尼诺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倘若我没有记错，西恩尼斯，他今年接近六十岁了，而他有什么理由在长达十年的监狱生涯里安分守己，直到这个时候才终于决定和人发生冲突？谁告诉你这个消息？谁放了他出来？”
黑面具本来准备看好戏的姿态被尼诺一连串的问题打破，他隔着那张棺材面具也透露出自我怀疑。而尼诺脚下的男人暂停了痛苦的嘶吼，他抽着气从喉咙里发出冷笑：“你还是这么聪明，尼诺。”
尼诺回以一个过分灿烂的笑容：“而你还是这么愚蠢。”
他垂下枪口，一枪击中了身旁黑面具的脚面！
黑面具痛苦地蜷缩起身体，“开枪！开枪！”他大吼。
混乱伴随着杰森重重一拳击中黑面具的脸为止，他抄起码头旁的破旧铁皮桶，硬生生地在上面印出了西恩尼斯面具的形状。周边黑面具的手下这才反应过来，他们慌张地举枪试图击中罪魁祸首，尼诺却早已躲进了旁边的掩体后——今晚本该是红头罩帮派的军火交易时间，也的确有一批军火运送上岸。
杰森推开箱子，从里面捡出手（雷和烟雾弹。黑面具一行人终于在连连败退中意识到了尼诺保镖的真实身份。他们转而试图要挟在场看起来最弱小的那一个，而本来掩面哭泣的女孩从裙摆下魔法一样抽出长棍，挨个给接近他的打手开瓢。
介于这是哥谭，在场所有人都见过十岁的罗宾拎起两个成年人的样子，没人试图去问为什么女孩天生神力，都只顾忙着在红头罩的火力下抱头鼠窜。
黑面具咬牙按下随身携带的引爆器，这儿有他提前准备的炸药，足够把整个码头送上天！他期待着一场盛大的爆炸，这原本留给红头罩的结局现在用来同归于尽也不错——
迪克轻巧地从集装箱上翻下来，“夜翼拆除完毕。”
他一抬头，就看见夜魔侠红色的身影正丢下黑面具的一名手下，朝尼诺的方向奔去。迪克和尼诺相处不多，但对这名律师的印象还算不错。毕竟他们头一次见面，尼诺正帮着蝙蝠侠寻找杰森复活的线索，再见面时，他又勤勤恳恳地替布鲁斯和杰森打工。
作为这世上为数不多能同时与蝙蝠侠和红头罩打交道的人，夜翼十分同情并敬佩尼诺打两份工的本事。
“汇报炸弹数量。”蝙蝠侠在通讯里说道。
“夜翼，十三个。”迪克皱着眉回想了一下。
“搅局者……八个。”
“十二个。”夜魔侠言简意赅，他正在集装箱之间穿梭。
“还差一个。”
“什么？”史蒂芬妮问道，她现在钩锁用的很好了，“我们都按照计划拆除了！”
“……或许只是黑面具漏装了一个？”迪克不抱希望，在他们的义警生涯中几乎没有巧合的存在。
“不，一定有最后一个。”蝙蝠侠说。
红头罩的子弹擦过黑面具的耳边，幻想中的爆炸只停留在了幻想之中。
提姆在枪炮声中朝杰森拔高嗓门：“头罩！停手！”
黑面具的左脚刚刚被尼诺击穿，现在右腿也流着血，希望他父亲的棺材还能足够给他新作一个木制轮椅，杰森不耐烦地施舍给新罗宾一个眼神：“我说过他今晚的命运取决于他是否找死——”
提姆粗暴地打断了他：“去你的！头罩！尼诺呢？”
他们一齐回头，掩体后面空空荡荡，尼诺在刚刚他们战斗的空隙中消失不见，随之一起消失的还有那个尼诺不愿意提及名字的人。
今晚交易的码头是尼诺同杰森商量后精心选定的地址。
废弃的集装箱堆积如山，这能很好地掩饰蝙蝠侠等人的行踪。离城区位置遥远，这样不用担心会误伤路人的同时也能避免引起警方的注意。最关键的一点在于，这儿留给人逃窜的道路只有一条，而那条路上埋伏着蝙蝠侠。
“我一直很好奇，”尼诺提着枪，在集装箱中寻找男人逃窜的身影，“你这样懦弱的小人，过去你甚至没法在蝙蝠侠的威胁下坚持一分钟就跪地求饶。”
他朝左侧开枪！子弹在集装箱上弹出火花，可没能击中尼诺想要的目标。
尼诺遗憾地弹了弹舌头，他向左转去，“出来吧，怎么——”下一发子弹命中了他预计的位置，尼诺笑着看着地上的鲜血，快走几步重新踩上男人，“你过去不是很乐意见到我的吗？”
他恨不得把那段日子从肉里剜出来，从骨血里抽出来，这些年来如果说凡妮莎的死是尼诺一碰就疼的伤口，那他当年同蝙蝠车初遇的场景就是他长在心口的隐疾。
倒在地上的男人似乎终于认清了自己的命运，他腹部的伤口裂开了，被尼诺一脚踢上去——真奇怪，他童年看这个男人如同撒旦的化身，每次他来到凡妮莎的别墅，尼诺总会哭喊着被锁进房门。到了第二天，众人奇怪的眼神，凡妮莎身上的淤青，她在无人处的眼泪，和在暗处萦绕在尼诺身上的目光，这种种一切造成了困住尼诺过往的噩梦。
可现在，看看这个男人，他穿着一件单薄的囚衣，就这么被尼诺踩在脚下，腹部渗出血来。尼诺内心一阵畅快，仿佛禁锢他的枷锁终于被除去——他过去怎么会害怕这样一个人！尼诺凝视着脚边的男人：“是谁？谁让你出来的？”
“没有人……尼诺，听我说，我过去犯了错，但你也没有真的受伤害是吗？让我走吧……我已经为着过去的错付出了足够的代价。”
“我蹲了十几年的监狱！就为了当初的一点错事！做到我这种地位的人怎么会没几个情人，凡妮莎用我的钱把你这个杂种养到这么大——尼诺·佩蒂特，你应该感激我！”
他在地上拖着伤腿爬行，已经快到码头的边缘，他身后就是汹涌的浪潮，血迹在地面上蜿蜒出扭曲的印痕，尼诺的子弹擦过他眼睛，“停住！”尼诺喝止道，举枪瞄准，“你知道我能让你比死更难受！”
尼诺顿了顿，说出内心一直的猜测，那个名字在他舌尖上含了一会，终究还是吐了出来，“是小丑，”尼诺轻声问道，“是吗？”
男人的动作顿住了。
“不……不要。”他的瞳孔猛得放大，在码头唯一光源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可怕。尼诺一开始以为男人是因为对于枪支和酷刑的恐惧，可当男人身体开始以一种奇怪的方式颤抖着，他的嘴角开始裂开，尼诺敏锐意识到了不对。
他把枪塞进男人咬得死死嘴里，可这也没法止住男人的大笑，笑声由小及大，简直像是直接从身体里漏出来的，而人的喉咙只是个塞子而已。
“尼诺·佩蒂特！”他听见了红头罩的吼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