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那个美强惨(于半山)

黎歌心头一跳。
六个人心虚的低下了头。
“已经查到了。”
另一道声音从未关紧的门外响起。
沈辞不紧不慢的推开门，径直走过来。紧绷的下颌和唇角透露着他此刻糟糕的心情。
黎歌指尖微动，一措不措地盯着他。
沈辞一眼没看黎歌，目光聚焦在愤怒不已却不能发泄的家长，缓缓道：“监控已经调好了，你们不去看看吗？看清楚了才好向黎同学道歉。”
几个家长闻言，纷纷去看自己孩子的反应，最终面色有些难堪。
岑主任见此，连忙发挥本职工作，要打圆场。
“高考在即，既然事情已经查清楚了，黎同学也没有什么损失……”
——什么叫没什么损失？！
沈辞眼底像铺了一层厚厚的冰霜：“如果不是黎歌反抗及时，发生了意外该由谁来承担？！我们这是一个在比谁更可怜的节目吗？如果这件事情在学校得不到正式妥协的处理，我不介意打个110，让警察来评判。”
场面一时僵下来。
班主任轻声道：“校园霸凌确实应该重视，我的学生不能无故这样被人污蔑。岑主任，您觉得呢？”
岑主任一时没有出声，好半晌道：“黎同学想怎么解决？”
他想怎么解决……
“明天的颁奖典礼前，我要他们当着全校的面，向所有他们霸凌过的人道歉。”
受害者永不可耻，我们该鄙视的是那些霸凌者。
说出这句话后，黎歌心脏常年阴暗的一处仿佛照进了几缕阳光。
系统的声音适时响起：【叮咚——恭喜宿主，与校园霸凌斗争成功！奖励金额已发放！】
黎歌从没想过他还能做到这个地步。
以前的他，沉沦在黑暗里，不去关心这个世界有多美，又有多恶。
现在抽出身来才发现，想象中的危险并没有那么可怕，不勇敢的去反抗，就无法感受到阳光的温暖。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突的顿住脚步。
身后的许通没注意，一下子撞了上来。
眼镜都给撞掉了。
“哎呦喂——”他捂着鼻子小声痛呼：“黎歌，你怎么不走了？”
“沈辞呢？”
“他啊，应该回教室了吧，现在晚自习还没下课呢。”
黎歌扭头就要走，抬脚之际，又返回来说了一句：“谢谢你。”
然后，忙不迭地的走了。
“嗐——谢什么，都是沈辞的主意……”
许通戴好眼镜，才发现面前已经没有人影了。
晚自习确实还没下课，黎歌伫立在二班门口。
看着里面安静做作业的人，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你来干什么？”倏忽耳边传来低沉的声音。
黎哥心脏漏了一拍，猛地转身。
沈辞正站在他的身后。
黎歌一把攥住他的手腕，看了看空荡安静的楼道，揪着他就走。

第12章
沈辞一怔，愣愣的看着被握住的手腕，也不反抗，任由黎歌拉着走，直到进了卫生间才甩开黎歌的手。
“……找我干什么？”
盥洗台上的镜子映着他们对立而视的样子。
沈辞的校服外套系在腰间，黑色的半袖宽大绵软，与白皙的皮肤形成反差，衬的他整张脸白皙矜贵，凌厉的眉眼带着说不出的蛊惑与美感。
黎歌一时失神。
“你哑巴了——”
沈辞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把抱住。
他措不及防的瞪大眼，反应过来就要推开黎歌。
奈何黎歌抱得更紧。
沈辞气的牙痒痒：“黎歌，你TMD耍老子，是不是？”
不难听出着言语里有几分怒意。
黎歌抱着他的手顿了顿，唇瓣凑近他的耳朵：“没耍你。”
怀里的人安静了半晌，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你是什么意思？”
问完这句话，沈辞推开他。
“黎歌，你是什么意思？”他执拗的眸子泛着几分红。
沈辞将背挺得笔直，仰着头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仿佛这样就能掩盖住内心的慌乱与紧张。
黎歌再看不出来他是什么意思，就是傻子。
久久没听到答复，沈辞的光一寸寸的暗淡下去。
“……我喜欢上你了，怎么办？”黎歌微微俯着身。
喜……欢。
沈辞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黎歌说了什么。
瞳孔不受控制的收缩。沉闷已久的心脏也像被灌注了新的血液一般，鲜活，激烈……
红晕早已蔓上了他的脸颊。
沈辞一时不敢去注视他的眼：“你……你说什么？”
黎歌发现了，沈辞在害羞，害羞是好事。
他笑着又重复了一遍：“我喜欢你，沈辞。”
沈辞心跳的更快了，心道他怎么这么会撩。
“那你呢？讨厌我吗？”
问出这句话时，黎歌不可避免的紧了紧手。
毕竟……
“我为什么讨厌你？”沈辞皱眉反问。
看清对方的神情里没有一丝厌恶，黎歌才松了口气。
他抬手揉揉对方红润的耳垂，垂眸缓缓凑近，声线柔和：“那这样也不讨厌吗？”
然后，贴了上去。
触碰的一瞬间，沈辞身躯一颤，瞳孔放大，身体激起如过电般的阵阵麻意。
陌生的感觉让他脚下一晃，心生退却。
黎歌却扣住了他的双臂，迫使他迎接着一切。
细细密密的吻轻柔，温暖，每一次动作都牵动了沈辞的心绪，他控制不住的发抖，脚下一阵发软。
黎歌的手渐渐揽住了他的腰，亲吻也发了狠。
沈辞忍不住嘤咛出声，大概觉得有些丢脸，他红着脸躲闪：“……你TMD没完了是吧……”
黎歌笑着又落下一个吻，“喜欢吗？”
沈辞的身体软的厉害，偏偏故意道：“不喜欢。”
“不喜欢……”黎歌勾了勾唇角，放开手，颇为惋惜的开口：“好吧。”
四月份的夜晚，哪怕在教学楼里也能感受到丝丝的凉意。
离开了温暖怀抱的沈辞下意识蹙了蹙眉，不悦的看向面前的人。
黎歌却没有纵着他：“我只给我的对象抱，你是吗？”
回应黎歌的是……
沈辞红着脸伸开手臂，抱住了他。
他毛茸茸的脑袋抵在黎歌的锁骨间，闷声道：“嗯。”
沈辞心里涨涨的，开心的不得了。
确认了关系的两人陷入躁动期，心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沈辞回到二班后，止不住的回想起那个缠绵悱恻的吻。
旁边的贺子言狐疑的看过来：“咋滴辞哥，你已经知道自己的成绩了？”
沈辞嘴角的笑容一僵：“不知道啊，怎么了？”
贺子言心道不知道咋还笑的那么开心。
他把手边的班级成绩单推了过去，言简意赅道：“你又是咱班第一。”
沈辞拿起单子看了两眼。
确实是班级第一，但是是文科年级第二。
在青县一中，一班与二班属于重点班，三班到六班属于实验班，剩下的都为普通班。
单数班是理科大类班，双数班是文科大类班。
每一次的排名都是文理分排，沈辞上半年一直在前二十里打转，下半年基本稳坐第一。
“年级第一是谁？”
贺子言闻言神神叨叨的左看右看，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小道消息，是十班的黎歌。”
“真的？”沈辞挑了挑眉。
“小道消息。”他重复一遍，嘀咕道：“要是真的，那黎歌还真是厉害。”
把辞哥第一的宝座都给抢去了。
贺子言正暗自感叹着。
沈辞蓦地勾唇一笑道：“那当然。”
看起来很……骄傲？
贺子言表示看不懂。
突然他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辞哥，你半天没回来，去哪儿了？老班找你好一会儿呢！”
沈辞一顿。
——靠，忘了这一茬了。
“老班在哪儿？”他有必要去解释一番。
贺子言挠了挠头：“不知道啊，好像是要开什么会，火急火燎的走了……”
沈辞手里正拿着何诗雨递给她的成绩单。
“你好厉害啊沈辞！年级第一，可给咱们十班争光了！”少女笑的眉眼弯弯。
第一名长期被一班或者二班的学霸占着，他们十班已经许久不曾拿到这么好的成绩了！！！
许通也转过身来竖起大拇指：“我就知道！不愧是你！”
“谢谢。”黎歌淡淡的笑。
整个班级都热络起来。
年级第一啊！
他们班的！
他们十班的！
【叮咚——恭喜宿主获得年级第一，奖励金额已发放！】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晚自习课间，黎歌再一次被叫到了办公室。
这一次面对的不是审问。
班主任伸手指了指面前的椅子：“坐下吧，黎歌。”
黎歌照着她的指示坐下，轻声打了个招呼：“老师。”
女人颧骨上升，笑的十分开心。
她手里还拿着那份复制的成绩单。
“黎歌，你最近进步很大，老师也很欣慰。我指的不仅是学习方面，是你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你现在开心吗？”
——开心吗？
黎歌想了想，淡笑道：“很开心。”
班主任放松了些，“那就好。”
她怕校园欺凌让好不容易才活泼起来的少年，再度变回沉默寡言的样子。
“……关于今天发生的事情，老师已经找到那些家长谈过了，部分家长还是很理智的，他们保证会好好教育自己的孩子，还让我代他们向你道个歉。”
“校长对这件事情非常重视，组织全体教师紧急召开了一个会……如果他们再犯，就按退学处理，这次的事情说到底也是我的失职，以后有任何事情一定要及时通知老师，只要我们有理，就不怕跟别人论对错……”

第13章 这个世界不是善良的，但总有人保持善良
距离高考只剩下一个多月的时间，黎歌本就没指望他们会受到什么大的处罚。
这个世界不是善良的，但总有人保持善良。
“……谢谢你，老师。”
下课铃响后，沈辞就在等黎歌。
可等了三分钟，黎歌还没出现。
沈辞敲了敲桌角，那是他烦闷时下意识地动作。
犹豫两秒后，蓦地站起身。
他不来找他，他就去找他。
然而还没等他走到十班门口，就看见刚从教室办公室出来的黎歌。
眉宇下意识瞬间皱了一下，沈辞快步走过去：“怎么从这里面出来？”
黎歌看见他眸光一亮，知道沈辞在想什么，忙甩了甩手上的草稿纸：“明天的演讲稿。”
沈辞立刻明白了。
这次月考的颁奖典礼，黎歌是学生代表。
“看来年级第一是你没跑了。”沈辞悠悠的看着他。
“所以有奖励吗？”
“没有。”
——抢了他的第一，还好意思要奖励？
黎歌勾了勾唇，扯过沈辞快速在他脸上落下一个吻。
把人亲的当场宕机。
“楼道里呢！你……”沈辞羞愤不已。
黎歌搂住他的肩，“没有人……”
甜蜜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不消片刻他们就要分开。
最后一节晚自习的铃声响起，黎歌照常慢条斯理的把物品归置原位。
他所有的课本、纸、笔都是有固定的位置的，但经过一天的课程，它们总会被打乱。
沈辞在悄无声息中靠近。
傻站在他身后，也不说话。
往常他脸皮也挺厚的，可不知怎么的，一到黎歌面前，就扭扭捏捏的像个大姑娘。
好比现在，来了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黎歌倒是比他还了解他，套好秋季校服，转身就拉住了他的手。
沈辞心里的小别扭被消磨的一丁点儿都不剩。
“下次在班里待着，等我去找你。”
沈辞不应：“又不远。你要是来找我，还得上楼。”
二班在四楼，十班在三楼。
黎歌心道差不了多少，偏过头一看，对方的拉链敞开着，露出里面绵软的黑色半袖。
夏夜凉风阵阵，这样出去可架不住外面的冷气。
“拉链拉上。”
“就不。”沈辞挑衅般的冲他眨眨眼。
他心里甜到不行，但偏偏不动，想去看黎歌的反应。
下一秒黎歌松开牵着某人的手，把人往自己的怀里一搂，手盈握着他的腰间。
“听话，外面冷。”
温润的声线透着暖意。
沈辞不知道黎歌的脾气能软到什么程度：“你给我拉。”
眼里带着狡黠的笑意。
而后者晃了晃手上的提着的书包，眼里意味明显。
那是沈辞的。
最终沈少爷撇撇嘴，不情愿的拉上了拉链。
一出教学楼的门，凉风便迎面扑来，顺着衣领就往下钻，皮肤一片战栗。
沈辞把半张脸都隐在校服的蓝色衣领下，有些庆幸自己拉上了拉链。
通往宿舍楼的甬道不算远，黎歌走的很慢，他稍微一偏头就能看见沈辞毛茸茸的发丝。
对方就这样安静的跟在他的身边，没有剑拔弩张，也没有相看两厌。
黎歌突然感到有些不真实，抬手揉了揉那柔软的发丝。
沈辞昂首看过来：“怎么了？”
眼里带着清澈的单纯，乖顺极了。
“没什么。”
黎歌笑着摇摇头。
他可得好好养着这位祖宗，绝对不能养出前世那样刁蛮的性子……
夜里风疾，二人加快了脚步，很快到了宿舍楼。
沈辞已经拐出楼梯间，想起什么似的又退回来：“明天早上在楼下等我。”
——这语气听着可真霸道。
黎歌想。
没有得到答复的沈辞眉心一皱：“听到了没有？”
“知道了。”黎歌再度揉了揉他的头：“到三楼了，快走吧。”
教室他比沈辞低一层，宿舍倒比他高了一层。
看着沈辞的背影拐进宿舍，黎歌继续爬楼梯。
翌日清晨，云翳尽散，天气温凉。
随着大喇叭的声音响起，各班陆陆续续到操场排队。
黎歌身形高大，脊背直挺，站在队伍的最后方。
引得隔壁班的小姑娘频频回望。
无他，黎歌在人群中太过耀眼，修长的身形生生把肿胖的棉服穿的像时尚单品，在蓝白衣色的映衬下，那张脸更显白皙矜贵。
柔和的眉眼中和了高挺鼻梁和薄唇带来的冷感，清冷与温润在他身上得到了完美的结合。
细碎的讨论声不知是什么时候响起的，隐隐有更加热切的倾向。
“都看什么呢？”
“黎歌啊，你不知道？”
“那个年级第一啊……”
“他就是那个黎歌啊？长得好帅……”
“怎么一起没注意过他……”
“不比沈辞差！”
“不一样不一样，气质不一样，我还是觉得沈辞更帅……”
“黎歌多精致！”
“……”
讨论话题逐渐由“黎歌很帅”转变成“黎歌和沈辞谁更帅”。
说到底，黎歌从没这么受关注过，骤然面对这么多目光，多少有点拘束，但一听到“谁更帅”的这个话题，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恰如冰雪消融，山泉涌流。
要说有多么惊艳呢，几个看见的女生不由得瞪大双眼，内心惊呼。
黎歌想和沈辞分享。
他甚至能猜到沈辞听到这句话后，一定会笑的欠儿兮兮的说：“当然是我最帅！”
黎歌想起他的那双丹凤眼，招人的很。
“黎歌。”班主任在队伍后方叫他。
黎歌闻言转身快步走了过去。
“稿子准备好了吗？”
“嗯……”他点点头。
班主任笑笑，“好，一会儿上去不要紧张，放轻松，念错了也没事……”
开大会的第一项就是升国旗，唱国歌。
夏日的光线有些刺眼，黎歌昂首看着国旗慢慢升起，他的心似乎也随着这国旗渐渐清明……
下一项，与往常月考颁奖典礼不同的一幕发生了。
任校长姓任名华，近耳顺之年，在青县一中任职已有三十年之久。
寻常的会议，因为身体原因，他甚少出现。
只有像毕业典礼、高考前的励志演讲这样的大会他才会出现，并且在最后总结发言，精简凝练。
但今天的他打着领带，穿着西装，站在主席台前，冷峻的面容扫过台下一众学生。
环境不知怎么的，突然安静下来，谈论声瞬息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14章 不是我的错
凉风将他手里拿着的稿子吹得呼呼作响，那声音通过话筒，传进每一个学生的耳朵里。
“老师们，孩子们，我们荣聚在此，本是为了共同庆祝和见证孩子们的进步、成长和荣誉……”
干瘦的老头握着话筒，沙哑的音色声如洪钟。
“但是，在享受这些荣誉带来的欣喜之前，我想给大家上一堂课，这堂课的名字很简单——拒绝‘校园霸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