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辞瞥了眼被许多人包围着的贺子言,视线落在黎歌身上,透着询问。
贺子言笑着问:“辞哥,你挑好的地方是不是裕荣街徐记火锅店。”
沈辞拧了拧眉:“嗯,怎么了?有问题?”
贺子言宛若得了圣旨般回过头,冲黎歌挤眉弄眼。
大致意思是:你看,我说的对吧!
黎歌闭了闭眼,心在叹息。
校园门口人山人海,车辆把一中整条路口都堵得水泄不通。
他们六人拖着行李箱在车海里穿梭,出了路口后,顺利打车到了火锅店。
饭桌最易拉近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何况有贺子言这个活跃份子在。
“咱们这属于跨班聚会啊,为了十班和二班的友谊,必须得干一杯!”
贺子言熟练地用起子撬开啤酒瓶。
冰过的酒一开盖,白沫便争先恐后的冒出来。
何诗雨举起手上的杯子应和:“同意同意!”
许通也举了举杯。
何诗雨旁边的女生见此连连摆手,尴尬道:“我…..我不会喝酒。”
“差点儿忘了,小婷不喝酒。”何诗雨慢半拍的想起来。
“婷姐不喝酒啊——”贺子言身体前倾,笑盈盈的眸子看向有些无措的少女。
曲婷一双手无处安放,红着脸点了点头。
“简单。”
贺子言挑了个干净的杯子,倒了大半杯橙汁进去。
“喏,女孩子要少喝凉的,就不给婷姐加冰了啊。”
曲婷轻轻应了一声,双手接过。
何诗雨看的直乐,调侃道:“一口一个姐的,怎么也不见你叫我姐?”
何诗雨与贺子言同为班长,有过几面之缘,算得上是点头之交。
“怎么能这么说呢?何姐。”贺子言一脸受伤:“我这不是怕把你叫老了么……”
“何姐”这两个字听着确实有些不舒服。
何诗雨摇头:“得得得,你还是别叫我何姐了。”
“那叫你什么?雨姐,诗姐?”
貌似更难听了。
何诗雨苦着一张脸。
桌上的人闷声笑成了一片。
黎歌嘴角也噙着笑,手下剥虾的动作不停。
他每剥好一个小龙虾,就把它放在手边的小碗里,最后当然都进了沈辞的肚子。
眼瞧着身边人一口热毛肚一口冰啤酒,辣的直吸气。黎歌顿了顿,凑近他:“给你点杯牛奶?”
沈辞挑眉看过来,唇瓣殷红:“怎么总让我喝牛奶?”
他吃的是番茄锅,又不辣。
“怕你胃受不了,不喜欢喝?”
沈辞摇头:“没有不喜欢。”
他平时不喝牛奶,那东西对他来说可有可无,但是是黎歌送的,就不一样……
吃到最后,许通有些晕乎乎的,好在他不用自己走,没一会儿,就被家人接走了。
曲婷和何诗雨家离得近,都在县内,坐出租车,几分钟就到了。
贺子言酒量最好,一点也不见醉意,帮她们打好出租车后,看了眼快睡过去的沈辞,道:“黎歌,你先走吧,我把辞哥送回去。”
说着,他挎了挎胳膊上的包。
黎歌没动:“你东西这么多,不方便,我送他吧。”
“你知道他住哪儿吗?”
“知道。”黎歌报了下地址。
贺子言如释重负:“太好了兄弟,那我先走了,晚了就赶不上车了。”
说罢拉着行李箱便急匆匆的离开。
醉酒的人确实不老实。
上了车以后,沈辞头抵着他胸膛,蹭来蹭去,手脚也不老实的往他身上搭。
黎歌耐着性子一遍又一遍撤下他的手。
眼瞧着司机透过镜子看过来,黎歌一把钳制住沈辞的乱动的双手,调整姿势,空出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背。
沈辞不舒服,蛄蛹的更厉害了,嘴里也哼哼个不停。
黎歌薄唇靠近他的发丝,借着车抖动,不着痕迹的落下一个吻,压低着嗓子:“老实点儿。”
声音温柔又磁性。
沈辞挣扎两下,挣扎不动,老实了。
唯黎歌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
到达目的地时已经是三点多了,怀里的人也睡过去了。
黎歌先是把他们的行李箱放在楼下,背着沈辞上楼梯,然后再去取箱子,好一番折腾。
再回来时,就见沈辞已经踹开鞋,把自己整个人都缩进了被子里,呼呼大睡。
黎歌气笑了,俯下身扯了扯被子,露出那张被蒙着的脸。
沈辞的双颊泛红,殷红的唇瓣半张着,乱糟糟的头发揉在额前,衣领大开,漏出半肩的雪白。
整个人毫无防备,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软弱可欺的乖巧。
黎歌眸色渐深,喉头滚动了一下。
葱白的指尖落在他殷红的唇角,轻轻摩挲。
最终,克制的吻落在他的眉心……
黎歌并不着急离开青县,因为,他还需要买一部手机。
从前的手机已经用了许多年,早就卡的不行。
黎盛好赌成性,只管他吃喝住,其余的一概不管。
连黎歌上学的费用都是自己放假期间打工攒下来的。暑假期间攒下的钱花到现在,剩的已经不多了。
何况从手机店出来,兜里的钱成功少了1/2。
黎歌不免叹息。
他突然发现,重生的时间节点不怎么样。
【叮咚——亲爱的宿主,现金已到账!】
系统的声音来的措不及防,黎歌被吓到,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的话。
掏了掏衣兜。
很好,花出去的那笔钱又回来了。
“为什么给我钱?”
M77:【宿主忘了吗?改造期间的所有费用均有系统承担。你可以认为,只要有我在的一天,你的花费都由我承担。
【当然,得是合理的花销。】
黎歌站在原地顿了几秒。
心道是哪个冤大头造的系统,又是送钱又是报销的。
M77对他的想法略有察觉,反驳道:【是主系统创造的我们,但它可不是冤大头。这个世界上的系统千千万,可不是每一个系统都会给宿主送钱的哦~】
【世界上的能量是守恒的,物质却不是平均的,改造的过程也是调整世界物质平衡的过程。】
黎歌貌似懂了:“所以……我现在的得到钱,可能是其他……被绑定的宿主的钱。”
【Bingo!】M77欢呼:【就是这样!】
黎歌:“……”
黎歌突然有些庆幸自己绑定了一个送钱型的系统,要是绑定了一个索钱的……他可能开局就不活了。
本来活着就没意思,还得多打一份工。
【宿主放心,系统和所绑定的每一位宿主都要经过数据的精准匹配。】
简言之,因为他穷,所以不会被绑定一个索钱型的系统。
黎歌一时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摸着兜里的纸票,他问:“你们送钱都是固定送现金的吗?”
【不是啊~】M77道:【只是宿主如今的身份是学生,数据更倾向于发放现金。宿主若要改变奖励金额的发放方式,可以随时通知本系统!】
说罢,系统就隐匿了。
四点钟可以赶上最后一班回家的车。
黎歌赶往站点,静静站在路牌边等待。
期间不乏吸引来许多目光,但并无人搭讪。
毕竟,那张脸太过清冷。
班车似是一座时空大巴,穿越虫洞,从一个世界开往另一个世界。
四十分钟的车程,将年代感与割裂感展现的淋漓尽致。
行进间,宽阔的沥青大马路变成陈旧的水泥路,班车也随之颠簸起来,交通信号灯和高楼大厦渐渐退去,车窗前尽是绵延不尽的山脉,层峦叠嶂,烟岚云岫。
树枝已经抽芽,山间不再光秃,点缀着些许嫩绿,说不清是杏花还是梨花,白茫茫的迎风飘落。
明明是再熟悉不过场景,黎歌却看了很久,看到眼前都花了。
前世他曾听说过,家乡被改造的很好,真正实现了城乡一体化。
但他没亲眼见过那场面。
自从黎盛死后,黎歌就再也没有回过这个小镇。
这里,埋葬了他懦弱又阴鸷的十八年……
班车缓缓停在广场,这里是小镇的站点之一。
黎歌背起书包,拉着行李箱,走在错综复杂的小路,不过三四分钟,便到了家门前。
灰色的大铁门上着锁。
这个时间,黎盛应该在厂子里工作。
黎歌把行李箱靠在门边,走向侧面的矮墙,三下两下上了墙,然后利落的跳进院子。
房门的把手坏了很久,黎盛一直没有找人来修,一拧就打开了。
黎歌来到自己的房间,翻翻找找。
他想带些重要的东西离开……
对,离开。
随便找个宾馆或者民宿住两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可黎歌翻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值得带走的东西。
就像他这个人一样,白来人间走一遭,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留。
黎歌把自己重重的砸在床上,手抵着额,半晌没动。
他像是一块儿落入沼泽的石头,无意识,不挣扎,悄然接受黑暗。
倏忽,手机铃声响起。
黎歌如惊醒般猛地睁开双眼,幽暗的眸子带着混沌后的不安,心脏不规律的跳动,后背也沁出冷汗。
铃声还在继续。
黎歌稳了稳心神,接通电话:“喂,你好?”
“……”电话那头的人没说话。
就在他准备挂掉时……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手机号码?”
电话那头的声音压低,带了些气性。
黎歌这才反应过来是沈辞:“……你没有问。”
沈辞翻了个白眼:“那我们放假怎么联系?我要是不四处找你的手机号,这两天我们是不是就没有联系了?”
他一睁开眼,天都黑了,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黎歌……还说什么对象呢,一个联系方式都没有的对象吗?!
沈辞是越想越气。
他正气着呢,登时手机传来VX提示音。
低头看了一眼,好友申请。
同时手机里传来黎歌的声音:“这样可以了吗,乖乖?”
温润的声线,正经的口吻。
听得沈辞热气腾的只冲头顶,整个人在床上不受控的飞腾了一瞬。
脸上是抑制不住兴奋,狠踹了两下被子冷静下来,克制道:“你叫谁乖乖呢?”
黎歌嘴角噙笑,偏不回他:“不生气了?”
“我没生气。”
说完这句话,双方都有些沉默。
沈辞把手机握在在耳边,跪坐在床上,像是在等待什么。
等了几秒,黎歌的声音再次响起。
“酒醒了吗?”
沈辞攥紧的手一顿,撇撇嘴:“嗯”
“床头的白色保温杯里面泡着蜂蜜水,一会儿记得喝。”
沈辞下意识偏头看向床头柜。
木质的柜子上,静置着一个白色的保温杯。
黎歌:“看见了吗?”
“嗯。”沈辞拿过杯子:“是你的杯子吗?”
“给你买的。”温润的声音带着笑。
沈辞脸上再度染上红。
他差点儿忘了,现在是夏天,哪里用得上保温杯。
再次看向手里的杯子,心里简直比这里面的蜂蜜水还要甜,怦怦跳个没完。
“沈辞。”
黎歌突然叫他。
“嗯?”
“一会儿再给你打过去,好不好?”
沈辞心跳稳定了些,声音也有些低:“你在忙吗?”
黎歌看了眼被自己乱翻一通的卧室:“有点儿。”
他需要在七点之前离开这个房子,否则会撞上黎盛。
“好……”语气里难掩失落。
黎歌弯了弯唇,把手机放在唇边:“保证今天打给你。”
“……好,你去忙吧。”
“乖。”
挂断电话前,黎歌还不忘撩一波。
从沈辞的眨巴着眼的表情,就能看出这一声“乖”的威力有多大。
黎歌没有带走任何东西。
来时一个行李箱,走时依旧是一个行李箱。
但他还是没有走成。
黎盛在工地上干活,踏板断裂,他从高空坠落,被送往县医院。
上一秒手机里陌生的声音还在急促的通知他,下一秒却被迅速挂断。
赶往县医院的路上,黎歌一直回忆不出,前世到底有没有发生这件事。
伴着脑神经的刺痛,他恍然记起,确实有一次放假,黎盛没有回来……
折腾一个多小时才到医院,天色已黑,只有零星的医护人员在值班。
“……您好,请问你们医院有没有一个患者叫‘黎盛’,他今天才被送进医院。”
空旷的环境让声音都带了几分冷清。
“黎盛,哪个‘盛’?”
沙沙的翻页声不断。
“成皿盛。”
“……”
几经折腾打探到病房号,黎歌站在房门前,久久未动。
走廊的灯光半亮半灭,在他身上打下半片阴影。
不知道站了多久,黎歌脚步僵硬的转身,走向一旁的座椅,上肢抵着行李箱,埋头睡去。
梦境乱七八糟,像记忆被强行的打乱糅合的结合体。
“……你妈走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拦着?!”
男人怒火中烧,一脚踢开面前的椅子,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年幼的孩子一阵颤抖,缩着肩,不敢抬头。
他想说,他不知道妈妈会离开。
没人知道,那是黎歌出生以来,最开心的一天。
她带他去了游乐园,那是他从未见过,更无法用词汇去形容的地方。
他吃了太多没吃过的美食,辣到舌头疼,甜到发齁;他也喝了从前不敢喝的汽水,连手里那根昂贵的冰淇淋都精致的让他忘不掉。
黎歌至今还记得那个女人离开的背影。
在班车启动的前一刻,她走下了车。
没有不舍,只是淡笑着对他说:“妈下去,给你再买一根冰淇淋,好不好?”
他想起冰淇淋的美味,却犹豫它的价格:“……我吃饱了,妈。”
女人的眼里闪过一抹犹豫,不过仅有一瞬间,那一瞬间的犹豫似乎让她更为坚定。
坚定地要逃脱这个没有希望的家。
黎歌什么也不懂,面对黎盛的质问才后知后觉出什么,却为时已晚。
第19章 我太累了
那段时期的黎盛最为疯魔,四处找寻黎母,把他能联系到的娘家人都联系了个遍,却始终毫无结果。
没有了黎母的约束,他开始酗酒,更加放肆的打牌,把所有的钱都用在赌博上。
黎母的离开是有原因的。
从小到大,黎歌总能听见他们的争吵,因为赌博,因为欠债。
她不止一次的深夜哭泣,砸东西,大吵大骂,最严重的时候,甚至会收拾行李来威胁黎盛。
而他总是任由她骂,保持沉默,等过一阵子她气消了,再接着去赌。
这样的生活就像一个无休止的循环,日复一日。
谁也没想到她会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离开。
黎歌并不恨她。
黎盛是个烂人,不只她想远离。
黎歌多年来辛苦读书,拼命考学升学的意义,就是为了逃离这个家。可是被打的狠时候,他也会怨,怨她为什么不带他一起离开……
乱七八糟的记忆就像电影,在脑海里无顺序的播放。
黎歌再次醒来,半边身子都麻了。
缓了好一会儿,待血液循环正常,才站起身。
他先是去了卫生间刷牙洗漱,然后下楼买了两份早餐,再按照医嘱,拿了吃的涂的各种药,到缴费处交了五天的住院费。
黎盛命大,只受了一些皮外伤,单根三处肋骨骨折外加轻微的脑震荡。
病房是最普通的六人间。
一推开门,几双眼睛都看了过来,黎盛在右边最里面的床位。
黎歌平静的走过去,把打包好的小笼包和粥递给他:“吃饭。”
躺在病床上的男人穿着一身蓝白条纹的病号服,眼皮耷拉着,头发和右腿绑着绷带,脸颊还带着些灰屑,看起来相当狼狈。
闻言指尖微颤,抬了抬眼,用粗糙并带有输液针眼的手接过饭盒。
安静而大口的咀嚼。
黎歌注意到他腿上的绷带渗出丝丝血迹,估计是皮外伤。
他把手里的一大袋药放在一边的柜子上:“我交了五天的住院费,这五天,你就在这里养伤,饭菜我会送……另外这些是你的药,按照医嘱吃。”
黎盛吃包子的动作顿住:“脑震荡不用住院。”
黎歌表情不变:“我已经交了,医院不会退费。”
黎盛似乎想问什么,但最终没有开口。
他隐隐觉得黎歌和平时不太一样,却说不出来是哪里不一样。
蓦地,电话铃声响起。
看清来电提示的“宝贝”两个字,黎歌欣喜一瞬,意识到什么,又即刻慌乱下来。
他快步走出病房,接通电话。
“沈辞……”
话刚出口两个字,就被打断。
“黎歌,你在哪儿?”沈辞的声音带着些急促:“我昨天给你发了好多条消息,你都没有回,他们也都联系不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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