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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丞相喜当猫爹(城临西)


将乱七八糟的账本丢给新管事整理,他出门在庄子里转了转,他收了庄子后还未逛过。从正厅到寝室书房,绕过仆人院子,一路沿着湖至湖心,走回野园大门口,一直未碰到小猫踪影。
一个多时辰不见。
宋遂远不免担心,阿言虽灵性,但到底是一只猫,且初来庄子。
他皱了皱眉,视线掠过搭起来的木头时停顿了下。
这架子倒是天然适合寻人。
养花台上,宋遂远看到了与阿言所见同样的风景,同样无心欣赏。
他很快找到了那一小白团。
庄子里有一片地用来开垦种些草药,如今有一种药正茂盛。阿言正在那片地里打滚,一爪破坏一把草药,听见有人经过它就躺平装死,藏在茂盛里,还真不容易被发现。
宋遂远就没有发现。
————
直至将近天黑,宋遂远才等回小白猫。
它下午在草药田里打滚,毛发蹭上了泥土,受宠家养小白猫变得灰扑扑的。
宋遂远立于廊下,垂眼神色不明地看着浪回来的小灰猫,声音淡淡:“你若是跑丢了,我如何向太子殿下,向镇国公世子交代?”
阿言本以为躲一下午,回来要挨宋遂远的一顿骂,都已经准备好嗷嗷骂回去。然而面对这与预想中截然相反的轻飘飘一问,它不安地踩了踩爪子。
他吃软不吃硬。
小猫垂着圆脑袋踩爪子,看着还有些可怜。但这小东西胆子大的很。若是这次轻拿轻放,下次它再故意躲去哪里不一定能找到。
不能开这个头。
故此宋遂远视若无睹,继续维持着平静冷酷道:“万物可食,四方可行……镇国公世子何必将你托付于人,你大可以独行。”
“如此,我不必担忧,你不受拘束,各自安好,对不对?”
阿言瘪嘴,上前两步,在宋遂远腿边蛮横地蹭了蹭脑袋,勉强算作撒娇。
哼,你又没有找猫。
猫猫很好找的。
宋遂远转身入了寝室。
在猫看不到的地方眯了眯眼,原来阿言吃这套。
阿言没见过这样什么都不说的宋遂远,有点急了,屁颠屁颠跟在他身后:“喵喵……”
说话就说话,怎么可以生气,猫猫今天都没有生气……
至于宋遂远说的独行,阿言就没想过。
猫和人不同。他有镇国公世子的身份,无召不得入京,自不可能以云休的身份回来。但是变成猫又脆弱,非常依赖人,需要人照顾,所以他才选了太子表兄。
这两天宋遂远将他照顾得很好,猫喜欢被喂食被抱抱,虽然宋遂远有点爱套话……
那猫也不想换人!
宋遂远把握着这之间的度,在小猫追上来时,一把将它捞进怀里,叹了口气:“阿言,你可以生气,但是不要让人找不到你。”
阿言乖乖待在他怀里,圆瞳心虚,有在认真反思……然而视线触及一旁的清水盆,脑袋瓜子猛然转了起来,小爪子抬了起来——
宋遂远又叹息:“我方才正打算净脸,听见你回来出去了,现在水温正好,我给你沐浴。”
阿言挠了挠脸:“……”
原来不是提前准备给猫洗澡的呀。

论起养狸奴,宋遂远是生疏新手,他自养花台回来吩咐要热水时,顺道过问了为猫沐浴事宜。庄子里恰好有人懂,说猫可自洁,恐水,要放慢手脚,一再小心。此外,他不知是怕猫野性未驯,伤了贵人,还是想在主人家面前表现,自荐为猫沐浴。
宋遂远拒绝了。
其一,他挺喜欢这只小猫,愿意宠着喂食、替它沐浴;其二,他隐约能猜到到阿言不喜旁人触碰。
是只傲慢骄纵的小猫。
某种程度上,它这性子对上了宋遂远的胃口。
教育了贪玩小猫,宋遂远不留仆人,亲自用双手捧着小灰猫,托着它的小身体缓慢地放入水中,小尾巴先沾水,慢慢的,四只小爪子、沾灰的毛发……这一过程,有着温水煮青蛙的谨慎和耐心。
他下午了解些许普通猫的习性,本以为给阿言并未件易事,然而无论是入水还是沉底后他放开双手,阿言的小猫脸上从始至终未浮现预想之中的抗拒。
它很乖,如同抱在怀中喂食一般乖。
宋遂远微扬眉梢,试探着往它身上浇了一捧水,温热的,小猫清凌凌的圆眼霎时舒服得眯了起来。
嗯,他家的猫比较乖。
拥有一身光滑纯白毛发的阿言很是圆滚滚,入水之后渐渐现出了原形,白色一缕一缕贴在身上,完全打湿后露出它纤瘦娇小的身躯。
宋遂远打皂角替它洗去背上带回来的泥土,清洗干净换了次水,此次从打湿猫脸开始,阿言脸也小小的,如此显得一双纯黑圆瞳格外大。
宋遂远大拇指揉搓完猫脸,挠了挠它的下巴,轻声笑:“丑。”
阿言本来舒服地眯眼,闻言立刻瞪圆了眼,确定宋遂远在说他后,生气地用牙齿咬他手指:“嗷~”
气死猫了!
搭在阿言嘴边的大手,指节微弯,青筋映着水珠,全程稳当当的,根本没有避开的动作。于是猫一转头便顺利咬到,直接暴露了它的虚张声势。
小尖牙来势汹汹,落点却只有痒意,说是咬更像在磨牙。
同是咬人,比那晚的小纨绔要可爱得多。
宋遂远桃花眼中止不住笑意流淌,不过没让小猫发现,怕再逗它会惹猫恼羞成怒,届时再实实在在来一口。他拿另一只手摸了摸猫头,清了清嗓道:“是我失言,阿言惊艳之质,玉雪羽衣,是最漂亮的小狸奴。”
哼,这才对。
阿言自觉扳回一城,舌尖顶出手指,摆了摆脑袋,水珠飞溅。
宋遂远挡了下脸,捻了下指尖,再伸手自然而然落到了猫肚子上。
阿言不排斥宋遂远,但暂时难以接受除了父亲和爹爹以外的人碰他肚子,然而为了恢复干净,僵着小身体勉为其难忍下来,催促道:“喵喵。”
快点快点。
宋遂远不紧不慢,掌心抚着平坦的小猫肚子,甚至有心疑惑:“你将食物吃到哪了?”
它食量可比三个成年男人,身上仍不见软肉。
阿言不想答,用爪子轻轻拍他的胳膊:“嗷~”
洗好了噢!
肚子下尚有四条小短腿,宋遂远洗了两遍,确保将它洗干净,方止住动作,启唇道:“阿言,我们人类讲究彼此保留一些隐私……余下的,听说猫可以自洁。”
宋大公子如此细致地为猫擦洗全身已是极限,再多便有些困难了。
而且阿言比寻常猫要聪明灵性,万一会觉出……羞耻?
阿言歪着小脑袋:“?”
余下的?什么余下的?
望着小白猫圆瞳迷茫的小模样,霁月光风的宋大公子顿了顿,薄唇启合,缓缓吐出三个字:“猫蛋蛋。”
一片寂静无言。
“嗷!!!”
月升东方,尖锐一声猫叫骤起。
看火出神的仆人霎时清醒,眼前锅中热水早已沸腾,水汽缭绕。方才只烧了一锅水,眼下才是为公子沐浴所烧。
宋遂远也确实需要沐浴,方才炸毛小猫乱跳溅起一滩水,他的衣袍前襟已湿透。罪魁祸首被他包进了绸布里,用较为粗鲁的手法盘了半晌,猫毛擦干许多。
趁阿言在布中迷糊着,宋遂远将它放到床上,叮嘱它不许乱跑后出了门。
一炷香后。
山底夏夜清凉有风,宋遂远披散着长发回屋,发梢到屋子里时已干了一层。屋内稍有些暗,他先挑了挑烛芯,明亮些许,先看到的是床上锦被中透出来的两只圆眼睛。
“喵……”阿言圆瞳直愣愣的。
他一直知晓宋遂远好看。
第一次见便是因为宋遂远好看,才主动跳进他怀中。那晚主动寻他帮忙,巫山云雨耳鬓厮磨,猫不后悔多少也因为他好看。
猫不会用人话讲述内心感受,他觉得今晚散下乌发、灯旁含笑的宋遂远,也好好看啊。
顶着这张脸,宋遂远成长过程中从未缺过赞美,他十来岁的年纪也为此困扰过,拼命读书以求才名冠天下。那时容颜对他来说是负担,如今他看得通透,漂亮也是他之长处,有何羞耻?
多有用,还能勾引小狸奴。
“阿言在看什么?”宋遂远弯腰凑到它面前,低低的嗓音在这夏夜,如同在耳边温柔私语。
阿言视线追着他的脸,呆呆仰起了小脑袋。
放大更好看,猫喜欢。
唔,猫似乎第一天就发现了。
圆圆的小脑袋满头炸毛,宋遂远笑了一下,伸手摸了摸根部,潮湿已除,他收回手,顺道给阿言理了理毛流方向,它又变成了一只干净漂亮的小白猫。
漂亮小白猫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见状,宋遂远心下了然。
猫比人所需睡眠时辰长,风尘仆仆赶路加上玩了一下午,阿言困了,故此才这副迟钝反应。
不过……此时它的反应应当皆出自真实感受,已无暇掩饰才对。
于是宋遂远含笑点了点它的鼻尖:“小色猫。”
在野园的第二日。
宋遂远臂间怀抱阿言,沿着小路朝着寒云观行去。
元光寺、寒山观,宋遂远既无佛缘,也无道根,只是带阿言出门走走,而寒山寺这头的路有趣一些。
故此他们在上山途中花了更多时间,阿言扑鸟摧花,跑至半山,懒得走了,绕着宋遂远的脚边蹲下:“喵……”
宋遂远脚尖轻踢它的屁股:“还有一截路。”
阿言两只前爪提起勾着他的衣服,作出要抱抱的撒娇模样。
他知道自己可爱,眼睛圆圆脸圆圆看人,几乎无人可挡。
明知道它的目的它的小心思,但的确无法抗拒。宋遂远摇摇头,稍微矮了些身子,让它借力爬上来。
后半程快了不少,抱着猫至道观门前,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遂远。”
宋遂远回过头,只见杨炽与人相伴一同走上来。
三人见礼,杨炽笑着介绍:“此乃宋遂远。同行这是大理寺少卿魏适之,我们在山下相遇一道上来。”
而今这位大理寺少卿家世优越,自身能力过硬,在当今陛下面前得脸。与杨炽同属天之骄子,与宋遂远没有交情。
魏适之今日着便服,但又正事要办,与两人打过招呼便离开。
两人目送他入观,杨炽放松了些,话里多了随意,朝着好友:“你今日如何有兴致来观里。”
宋遂远漫不经心,示意他看怀中的小白猫:“喏。”
阿言在他们三人打招呼时体贴地当一个只会呼吸的摆件,此时被两人看也只是懒懒扫了扫尾巴。
“这猫……”杨炽显然有所耳闻,“云世子送回来的?模样果真漂亮。”
他与太子的联系比宋遂远要多一些。
“嗯。”宋遂远应声,垂眼看阿言。
在外人面前,它相当乖觉,只当自己是一只普通小猫。
两人偶遇是意外之喜,入观后一路并行。宋遂远来此处是溜猫,杨炽则是来寻道士好友闲谈。
杨炽,字为清,前阵子去过元光寺还愿,但有道士好友。做人到这份上,自有其过人之处。
他此时碰到宋遂远也不急了,寒暄后说起方才在山下偶遇的大理寺少卿:“魏适之是来查一个案子。昨日有一富商嫡子,从寒山观回去后忽然人没了,报大理寺后,这案子交给魏适之来查了。”
宋遂远抱猫听着,左耳进右耳出,甚至都比不得怀里的阿言认真。
杨炽与人交际的能力极强,且道听闲事,能得此消息他并不意外。
一开始,宋遂远只觉得这是与往常无异的一场无关闲谈,直到耳朵听到:“……这嫡子我打过一次照面,样貌长得好,且有功夫傍身,观中回去一趟就出了意外,我是他爹我也接受无能。”
样貌长得好。
有功夫傍身。
宋遂远缓缓摸着阿言脊背,忽地出声问道:“富商之子,为何有功夫傍身?”
“他以前跟自家商队去过昆岭,没点功夫哪行啊。”杨炽耸耸肩。
宋遂远想了想,又问:“他这几日除了寒云观,还去过哪里?”
杨炽莫名其妙瞧他一眼,刚才那问句若还算平常,这一句追问便彻底不像宋遂远了。
“嗯……没问到,听说近些时日一直晚上不着家。”杨炽摸了下下巴,眼露好奇,“遂远你在哪里听说过他?”
宋遂远手指微顿:“未曾。”
不一定是小纨绔。
杨炽也不知信没信,但很大可能是没信。
双眼期待看着他,想他再多说两句。
宋遂远熟视无睹。
偷听八卦的阿言也扬起了猫头,宋遂远认识富商嫡子吗?
虽然来到他身边不过几日,但猫猫好像也懂一点宋遂远。
追问这件事,听起来本就与他毫无干系。

留香阁。
东娘惯常与官宦富贵打交道,识人有自身心得,不敢轻视宋大公子。于是为宋遂远寻人这事,她请了楼内最受人景仰的王先生来办。
王先生武力不高,但学识渊博,多有巧思,哪怕第一次做寻人这种事,行事也有条理章程。
他首先过问了宋大公子那日行踪,得知他先后要了两间房,一间就寝,一间沐浴。
“屋内有何异常?”
“几道菜被放到了床头,塌下有一镶金蓝袍。”另一家房沐浴喝酒都很正常。
王先生抚了抚胡须,仔细提笔记录下来,之后问了当晚对应时间当值的所有人。
有人言谈琐碎,偶有人简洁,王先生一直未打断,一天下来脑子发懵,记下一堆乱七八糟的信息。
当晚睡前,他深刻反思,决定从听人讲述的方式换成提问式。
如此进度明显快了,很快知道了有哪些楼里的姑娘小倌上去三楼。
除了外出的是婉姑娘,其他人他都询问过。原先他还等着问被宋公子叫到屋内的是婉姑娘,可惜她这几日外出不在,不过后来是婉姑娘是同小倌一起上去的……
王先生看着眼前小倌,纤细俊俏,是他们留香阁前列,他和颜悦色问道:“那晚你与是姑娘为何上三楼?”
“是姑娘前来寻我,到三楼我们便下来了,我也不知何缘由。”小倌藏了半句。
他们自然是去寻宋大公子,若是他真与宋大公子有什么,自然无需隐瞒,可现在与宋大公子发生什么的另有其人,说出口于他不好。
王先生又问:“你们在三楼是否遇到其他人?”
其他人?那道单薄漂亮的身影在脑海中浮现,小倌顿了一下。
王先生敏锐注意到他的停顿,问他:“你看到了谁?”
小倌回忆起那人还是羡慕,不过也没想隐瞒:“大约是宋大公子的相好。”
终于触到线索,王先生呼吸稍滞,不动声色问:“他……就是宋大公子的相好,穿的何种颜色衣袍?”
“嗯……镶金蓝袍。”
这头,宋遂远与杨炽仍在闲聊。
杨炽絮絮叨叨说了说朝中近况,并道:“……三皇子病薨之后,这两日卫家倒是聪明了许多,私底下的动作全都藏了起来。”
他只同太子与宋遂远说这些。卫家不忠是宋遂远最先发现且找出证据,不过现今如此情形,他也并不会深入谈论,顺嘴浅聊了两句。
两人向来不避讳朝事。
宋遂远并未打断他,嗯一声,从袖中掏出备好的零食喂阿言。
阿言拿小爪子拨了拨他掌心的点心,圆瞳露出几分诧异,宋遂远初听闻周明礼死了时,可不是这般反应。
诡计多端的宋遂远骗猫啦。
小爪子一推,酥球滚到了地上,宋遂远重新取了一颗,顺手递到它嘴边。
阿言咬住点心,顺道在宋遂远指尖磨了磨牙。
宋遂远则是以为它无聊了,勾手指摸了摸它的小尖牙:“你想不想下地跑一跑。”
阿言嗷一声,顺着他放下的动作跑了没影。
宋遂远知道它有分寸,并未着急。
“它就这么跑了?”杨炽道,回头看到宋遂远淡定的神情,收回自己的惊讶,又看了看阿言消失的草丛,忽地道,“西北有镇国公驻守,外可抵御夯夷,在内难插势力,得此重臣,乃大楚之幸。”
“云家这一脉,的确难得。”宋遂远颔首,赞同道。
云家先人便是前朝将军,于大楚有开国之功,云家世代儿女出色,皆身居高位,至这一代只剩一对孪生兄妹——骠骑大将军镇国公云握川,中宫皇后云繁。
宋遂远想到什么,黑眸微动,转过头询问杨炽:“镇国公下回回京述职,到什么时候?”
这两年夯夷慑于大将军之威,只敢小规模争抢粮食,西北并非离不得人。为安民心,应当会被召回京。
届时云世子应当也会回来。
养着阿言,宋遂远这几日常想起上辈子有关这位的听闻,对他愈发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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